文/范红
01
1988年春天的一个周末，我因火车误点，没有参加《劳动报》举行的“末班车微型小说大赛“的颁奖大会。至今，我总对自己充满着谦意。
不过也就在这天晚上，在厂阅览室认识一年的青年阿绿向我求婚。阿绿好像就是从天而降的我的一位保护神，在阿绿的追求下，我们领证结婚。
那时，因为我和阿绿还没分到房子，就依然各自住在单位集体宿舍。
1990年3月，我们迎来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小菲。
我怀这婴儿5个月时，有一次产前检查，医生说：“你心脏有病，建议拿掉孩子。”
我瞬间眼泪旺旺：“医生，我特爱孩子，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医生被我感动得说：“那你生产时，得心脏监护。”
于是，在我自己忘却了自我和医生们的敬业下，我顺产生下了女儿。亲眼看见粉嘟嘟的小婴儿，在护士怀里啼哭，小手腕挂上序号，亲耳听见护士们在说：“奇迹，真是奇迹！”我想，10个月艰难的妊娠期过去了，我如释重负。
有小菲在身旁的俩个礼拜住院期，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亲。小家伙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的懵。
那时，镪褓中的婴儿，还在时兴蜡烛包。外婆用一块花布制成了一条小棉被，小菲躺在里面，乖乖的，粉扑扑的小脸，常常绽放笑容。我们经常去亲她，惹得天天来医院给我送汤端水的阿绿吃醋拉脸。
每当这时，小菲会冲她爸爸笑一下，仿佛在说，爸爸，你也亲我一下。又好像在感谢我舍命生下了她。
小菲俩个月时，我和阿绿分到了一套一室户的居室。从此，一对单飞的鸳鸯可以同栖一个枝头了。阿绿高兴得一把将我和小菲一起抱起来，小菲格格格地笑着。
02
小菲2岁时，我们送她进了厂第一托儿所。尽管我们叶随风动的牵挂着孩子，但班是不能不上的，否则，拿什么银子给孩子最好的呢！
小菲的托儿所老师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阿姨。但还没等我细细品位小菲进入托儿所后的一些进步，好好看看这位阿姨，就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
有一天，小菲在家便便，我帮她擦屁股时，发现有一团头发丝。我心头一黑，怎么回事？这团头发要是不排出来，可会绕肠滞结。
头发是怎么会吃进孩子肚子里的？阿绿的吼声和我的质疑像一座火山，瞬间爆发。我冲到托儿所，把小菲的漂亮阿姨告到了她所长那。
漂亮阿姨似乎很委曲：“我怎么会给孩子吃头发呢？不作兴的。”
所长也安慰我：“头发排出来了，这就是上帝保佑了！”
因为没有足够的证剧证明孩子肚子里的头发是外因所在，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阿绿那犀利的眼神仿拂永远在说，那么就是低贱处虫妖作的怪了，但愿电闪雷鸣的蓝空强大长久。
如果说，这件事，让我一个做母亲的流了很多泪，小菲还不懂得怎样来安慰妈妈，那么，小菲6岁时的一段录像片《金色的童年》，让孩子一下子长大了。
《金色的童年》是幼儿园让家长们自费，请来摄像师拍摄的。这段录像里面有音乐的荡漾；有老师的公开课；有孩子们无邪活泼认真的小身影。
这天，我把录像放給小菲看，孩子竟楼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我心里好开心好温暖。”
我趁机问她：“那你长大后，如何也温暖妈妈？”
小菲说：“我要做妈妈的小棉袄。”
我正在惊叹孩子这么小，就会说这句话，阿绿对我扮起鬼脸，我马上就明白，一定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爸爸教的，此刻，窗外正星光满天，黄黄的月亮如一首写满亲情的交响乐，好美。
03
孩子一过12岁，她的人生长河就会行云奔腾。一晃，小菲已是一个初二的小少女了。
有了小时候头发事件的印像和心爱的录像带的陪伴，小菲养成了凡事都要先思考一下的成熟个性。
小菲上进争气，初三期末，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复旦附中高中部。听着爸爸“好闺女我的好闺女”的欢呼声，小菲说：“还早呢，如果是大学录取通知就好了。”
我打趣说：“这盆冷水浇的好，是一贴不要狂妄自大的良药。”阿绿呵呵笑着，这憨厚的男人，总是用呵呵的笑声来打动我。
冬去春来，万绿复苏，小菲也迎来了生命中重要的事情，高考。
高考的前一个月，她做遍了数学复习资料中的所有习题，但还是觉得，数学是所有学科中她最担心的一门。外婆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随机请了一位数学家教，来辅导她几何。
和风习习，万家灯火刚从居民小区的每扇窗户亮起来时，数学家教天空敲响了我家的门。天空是位20刚出头的复旦大学数学系在读生。为了多买些学习书籍，他业余在给学生们做数学家教。
喝了外婆递上的咖啡，天空和小菲头挨着头地教和授教起来。小菲仿拂都没看过天空几眼，倒是天空，始终用随和的眼神看着小菲。
谁知道，这一场景，以后却演变成了算不上师生恋的师生恋。一如天空授课时，桌子一角一盆怒放的玫瑰花，从一星蓓蕾，长成馨香四溢的爱情花。
高考结束后，经过自信的等待，小菲以509分的高分，考取了江苏省一所全国重点大学。
阿绿又用双臂把小菲举的老高：“我的爱女啊，爸爸该如何感谢你，为父母争光！”小菲却格格笑着。
笑声招来了一个电话，是小菲初中时的语文老师，要小菲去为她的学生们讲习如何提高写作水平。18岁的小菲理解那些初中升高中的同学们急于提高学习成绩的心情，恨不得天天为同学们上课。
04
红日温暖善意，充满动感叛逆的季节，小菲恋爱了。读大四时，小菲跟一个同系的男孩W谈恋爱。
是W追小菲，从医务室追到学生会，可在小菲班级毕业典礼后，却不见了W的踪影，至今仍是小菲心头的一个结。碎阳中，小菲为这个男生哭了半天。
正当小菲在网上漫无目的的浏览时，她的QQ头像里跳进一个叫天空的男生，不断闪动的头像打出一行字：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终于在人人网找到你了。
就像从暗夜走近白昼，小菲醒了过来，很快就忘记了W。小菲也礼貌地打了一行文字：你是天空？你一直还记着我。尽管对于天空，小菲一开始并没有往心里去多想，但潜意识中呢，就不一定。
2012年，小菲找到了一份外企的工作。正当小菲为回报女董事长对她一见如故，她俩有“眼缘”而勤奋工作时，天空对小菲发起了强烈的攻势。
有时，他一天会发上百条的短信；打几十只电话；等在小菲下班回家的路上……
小菲这座“再也不谈恋爱了”的水塔终于塌陷，她和天空双双坠入了由水塔变成的爱河中。
有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可小菲和天空恋爱中的笑脸本来就是一首诗啊；有人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可小菲和天空结婚三周年了，为了爱情，他们愿意租房居住，为了爱情，他们不要孩子，为了爱情，他们可以为彼此去挡住一支沉重的箭。
05
因为小菲工作表现出色的缘故，2014年，小菲被调到总经理室当助理。
小菲的内心是动荡的：助理，不就是变相的秘书么，读高中时，因为饭桌上父母的“爸爸妈妈都讨厌秘书这职位”这句话，小菲从此对秘书俩字也拒之千里之外。
如今，小菲要天天面对总经理这个成熟男人的差谴，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小菲沉默了。沉默于每天日升与日落和总经理的朝夕相处。
总经理姓任，是一位有着美貌爱妻和二岁小公主的中年男子。他的眉宇间总散发着一种帝王的风采，公司的上上下下，有数名美女都暗恋着他。
小菲却与她们不一样，总是用工作性质冷冰冰的语气对他说话，“总经理，文件打印好了”，“总经理，我可以走了吗？再会”。
所以常常惹的任总仰头质问：“小菲，难道你是机器人！”
有个大雨天，小菲全身湿漉漉地坐进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没想到任总比她早到。小菲刚从更衣室出来，就发现任总为她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袅袅升腾的咖啡烟雾如一道温柔的风景，让小菲的心头一动。小菲不好意思地说：“只有助理为总经理泡茶的，哪有…”
任总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呀，对上司，要温柔一点，不会，我教你。”
以后，小菲发现任总总会用关切的眼神投注于自己的一颦一笑。
有一天下班前，任总递给小菲一张看芭蕾舞的门票：“去吧，领导请员工看场演出很正常的。”
小菲却激动得跳起来：“不，总经理，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这样不好。”
任总顿时拉下脸：“假正经！”
小菲的脸顿时惨白，原来任总是这样看自己的。一股委曲的溪流从心头淌过，酸酸的。恰好此时，阿绿电话女儿：“宝贝，别忘了今晚参加天空的生日晚宴！”
父亲的话让小菲缓过了神来。她忙不迭地从任总眼前逃离了。只看见另一个穿着妖艳的女子，搀着任总的胳膊从她眼前飘过。
这天深夜，小菲因为还在想着白天的这件事泪湿枕巾。天空安慰爱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就当总经理是你的父辈吧。”
小菲不语，但心绪是渐渐平复的：“我没有犯下一个漂亮女子容易犯的错误，于老公和领导，我都问心无愧。”
俩个礼拜后，小菲就被调离了工作岗位，离开了着这位风流的总经理。
窗外，凉风凄凄，屋内，冷意楚楚。
别时才知相处的温度。任总竟带着哭腔说：“你是一个好女人，如果用一个纯洁的词语形容，你配！”
06
一年后，小菲因忘我的工作被提升为部门主管。
一个欢聚西餐厅的周末，阿绿把一张存有100万人民币的银行卡放到女儿的手心：“孩子，去付个首付，爸爸没有更多的金钱，但爸爸能送你一座心灵花园。”
天空和小菲只能乖乖接受了。然而一个月后，就在小菲小俩口沉浸在购置了一套二房二厅住房的喜悦中时，阿绿却病倒了。
体检查出阿绿的面孔一腮处，长了一个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要等手术后才知。老公住院的那些日子，我天天往返于家和医院，女婿深知心理治疗的重要性，就和妻子丈母娘一起，天天装坚强，笑脸相对阿绿。
好在苍天不会对不起好人，手术结束后的病理报告上写着”良性”俩字。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从家人的心头落地了。
一家人总会在夏风沉醉的夜晚，接受繁星点点的天穹的圣旨：你们啊，要记住，亲情似灯火，爱情更如月光，俩者辉映成趣，这才是完满美好的人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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