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
——读《爱恨倾城小团圆》
这是新近出版的一部张爱玲私人生活史，也是我唯一读过的张爱玲传。对张爱玲的印象从朦胧而渐清晰，感佩她的才气！
掩卷，留下更多的却是隐隐的痛和惜——因她生命中的男人，因她“不愿说”的感情，因她颠沛流离的生活，因她孤寂的晚年……
于是我想假设一番，看看，假设的命运会不会于她更“理想”一些……
首先要假设胡兰成。
假设他不是投机取巧的汉奸文人，假设他没有潜意识中想抹掉的贫寒经历所催生的自私、虚伪、势力、专营，假设他不是到处留情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假设他找张爱玲不是因为一时的失意，不是因为暂时的“空档”，不是因为慕名，不是因为可以炫耀，不是因为想要征服，不是因为……
那么，二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张爱玲，便不至白白搭上事业的滑坡，感情的嘲弄，情感的伤害，政z的“逃离”……
好在，张爱玲果断地从这段“孽缘”中挣脱出来，尽管这段“孽缘”对她以后的生活、情感、经历带来深远影响，她还是“有情有义”不失体面地解脱出来。
很喜欢她给胡兰成写的“最后通牒”：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以“小吉”（“小劫”的隐语）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写得漂亮，有礼有节！
更漂亮在于她处理这个问题“既有原则也有分寸，是无可挑剔的”（作者语），尽管不轻弹眼泪的她，在与胡兰成分手前后，哭了3次——这是因为被伤害得太深。她一旦决心下定，就不再给对方以回旋的余地。
再次要假设桑弧。
在张爱玲刚刚经历情感打击，事业失落，政治阴影时，这位与爱玲一同写剧本的“老实忠厚”的男人，陪着爱玲渡过一生中最低谷的时期的男人，给了爱玲美好初恋感觉的男人，假设能大胆一点，主动一点，抛弃前嫌一点……
那么，爱玲不仅能拥有共同语言的知音，更能有帅气的丈夫，温馨的家园……
可是，这个男人最终离开了她，再也没和爱玲有任何联系，甚至在爱玲逝世以后，他也没有写文章表示悼念。——好彻底呀！
倒是那个“恬不知耻”，把爱玲描绘成他一个妾的胡兰成，不忘时时提及爱玲以资炫耀。当然，他也不忘给爱玲以“冷漠”的评价，混淆视听。
善良的爱玲，“识趣”的爱玲，不喜纠缠的爱玲，特立独行的爱玲，悄然结束了与桑弧“绯闻”般的感情。
最后要假设美国老头赖雅。
假设你不那么老，以至于几乎可以做爱玲的父亲；假设你不那么落魄，以至于你比爱玲都还要更兼漂泊；假设你不那么穷，以至于要靠爱玲的稿费生活；假设你没有中风等疾病，以至于要不会家务的爱玲来照料你，直至你生命终结，直至爱玲从风华正茂到憔悴不堪……
但是，我们还是要感谢你呀，在你健康时，“在爱玲的指导下，还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比如鸡肉馅饼、炖牛肉之类的，真还像模像样。爱玲喜欢吃鱼，赖雅也很有兴趣学做鱼。两个原都是自由不羁的人，现在一起学做家务，倒也有一份清贫中的乐趣”（作者语）。
感谢你给了爱玲温暖温情。
你可知道，此后，爱玲便关上了她心灵的门，真正“大隐”起来，直到“香消玉殒”……
在爱玲收集老照片的《对照记》里，独独没有前后两个丈夫的照片，她的文字也绝少谈及二人，读者除了在她的文学作品里揣度人物原型，竟难以寻觅她对他们的评价。缘何？因“悲”还是因“痛”？
我想她早已超越了“悲”或“痛”，“大隐”是因“悲”还是因“痛”？这恐怕只是凡夫俗子的纠缠罢。
假设呀，假设，
世间如果有假设，能假设，便没有了悲欢离合，没有了爱恨情仇！
张爱玲是唯一的，她的才华，她的淡定，她的冷静，她的孤僻，她的经历……她一切的一切！
男和女，不可说，不可说……摘自
《男和女，不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