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吃餐桌上的饭粒

    饭做好了，他从内屋扶出了一个虚弱的老头，还有一个银发稀疏的老太太。

    他把老头和老太太扶到餐桌旁坐好，憨厚地笑笑，向我们解释说：“这是我爹和我妈。”

    我们坐下来，围着餐桌，普通的米饭，普通的水煮白菜和土豆丝。

    他一边招呼我们吃菜，一边给老头夹煮得烂熟的菜帮，给老太太夹煮得透亮的白菜叶。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我们解释说：“他们老了，爱吃这个，却夹不住。”

    有时，他把菜夹进他们的碗里，有时，干脆小心翼翼地把菜喂给他们吃。

    两个老人不说话，像两个听话的孩子。

    他跟我们说：“我们兄弟小的时候，他们常常这样喂我们。”

    我们点点头，说：“是呀，我们很小的时候，父母常常这样喂我们。”

    两位老人的手，颤得厉害，筷子不时掉落在餐桌上。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把筷子捡起来，轻轻递给两位老人。

    随着筷子掉落的，还有许多洁白晶亮的饭粒，那晶莹的玉屑，一粒粒在餐桌上，闪着柔和的光泽。每掉出一些米粒，两位老人都无奈地笑笑。

    他伸出自己的筷子，一颗又一颗地夹起散落的饭粒，然后，送进自己的口中。

    他抬起头，看到我们有些惊讶的目光，平静地说：“以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老人们也这样，争着捡我掉在桌上的饭粒。”

    然后，他说：“人老了，变成了孩子，我这样吃，爹娘会很高兴的。”

    果然，那两位老人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淡谈的笑意。

    这一刻，我蓦然相信，这个远近闻名的种粮大户，并不是为了节省几颗米粒。

    幸福并不需要多么深刻，重要的是，有一个温暖的爱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