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乞丐去讨钱

　　我花了3天时间，分别陪3个乞丐去乞讨，全程记录他们得来的每一分钱。媒体上，时常有“乞丐年薪10万元”之类的报道，见他们伸伸手，就比我累死双活一年的收入还高，我有些不服气。 
　　我选择的乞丐，都是本市知名乞丐，新闻媒体报道三次以下的基本不考虑。我想，这几个人也该算是业界颠峰人士，考察他们的状况，也许有一定的代表意义。 

　　我选的第一个乞丐，是陆大椿。这个以前收废品的，因为多年前被误作小偷抓去游街，为了给自己讨说法，在省城挣扎了数年，录终取得“惨胜”。他把自己打官司的相关报导复印了几十份，作为乞讨的招牌，在成都大街小巷都摆过。那天，我从早上8时到下午7时，陪他摆摊，眼前所过行人逾万，共得人民币23.73元，其中的10元，是采访过他的一个记者给的。 

　　第二个乞丐是一个拉胡琴的老人。严格地讲，他除了把胡琴折腾得叽叽嘎嘎乱响之外，连卖艺最基本的“月儿弯弯照九州”都不会，所以，我将他划入乞丐而不是卖艺人之列。这个老乞丐，先前和老妻在总府路摆摊乞讨，最近，老妻去世，一家报纸用近半个版的版面，刊登他戴着黑纱忧伤地拉着琴的照片。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也许他的年纪比较大而且刚刚丧偶，他得到的同情相对多一些，到最后盘点的时候，一天共得人民币65.75元，离“10万元年薪”的标准相差甚远。如果以10万元年薪为基数，365天都不休息地讨要，每天必须要讨到273.97元，方能达到指标。 

　　第三天，我的目标是数次被媒体曝过光的假乞丐王某。此人以曾经在商业步行街天桥上冒充瘫痪病人在那里趴伏，后来，被一家媒体以连续报道的形式，将他从家中出门、骑自行车“上班”、边吃早餐边看报纸，并换衣化装的镜头全拍下来曝了光，搞得他几个月没有出来混，并对媒体充满仇恨。我是通过他儿子就读的民工学校的老师介绍，与他接触的。他最初死活不答应，后来听说我只是想证明“乞丐10万元年薪”的事，才红着脸答应了。 

　　这天是星期天，他在市内几个交通要道趴伏，我躲在暗处窥探。从他身边走过的人，连停下来看一眼的都很少，更不要说给钱了。只在一处寺院门口稍有所获，但最终清点时，大小零钞加起来不足17元。我说，这么点收入，还不如去找点什么正经事做做。 

　　他却憨憨地一笑说：“做过，300元一个月，还兑不了现。不如这事省心，想讨就趴下，不讨就走人。有时运气好时也要多点。说不定哪天遇上个大款，伸手就给10万元呢。”他打趣地说，我却觉得他的话并不幽默。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一直在想，我们的媒体和社会舆论为什么会热衷于与乞丐过不去呢？是因为他们的不劳而获，是因为他们对善意的欺骗，还是因为曝他们的光既有道德荣耀感又没有什么风险？ 

　　在我们身边，比这类不劳而获更可耻可恨的事还多着呢，为什么人们却熟视无睹，而只对那些已沦落到靠扮可怜相去乞讨的人高举“正义”的杀威捧。我看不出来，这样的壮举，比那些乞丐们高尚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