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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M.福斯特:《论艾略特》

(爱德华·摩根·福斯特,Edward Morgan Forster,1879~1970)



梦中残句:“现在你记得最好的凯撒,正占据莎士比亚地带的东端。”(1947.11.27,公寓)

——福斯特《备忘录》






阿克顿勋爵为历史研究的学生提出的“闪光观点”:

“坚持把人物与事物分开;

警惕伟大人物的名声;

对思想应比对行为更加严肃;

不要盯着坏事情的影响力或好事情的软弱;

永远不要惊奇于一个偶像的灭亡或者一个轮廓的显露;

判断处在最佳状态的才能和处在最坏状态的性格;

怀疑的力量远甚于不道德,同时,研究不同时期的风尚问题。”

还有:“批评家正是这样一个人,当他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叙述时,首先应该是怀疑它。”

(……)设想一下把阿克顿如同伊拉斯谟一样予以考察。

——福斯特《备忘录》




论艾略特

作者:E. M.福斯特

中文翻译:李辉


这些诗(指《普鲁弗洛克情歌》与《一个女人的画像》)不是享乐主义的。它们仍具有单纯的公共精神。它们表现个人的遗憾和羞怯,咏唱那些因为没有吸引力或者软弱而显得诚恳的人们。

(……)他的作品的内涵远比黑白相随丰富得多。甚至早年还在学生时期的诗作,就表现出重叠的阴影,一个人能及时辨别出混合的色彩,或者不是混合,而可能是一种混乱。这位诗人,他的态度当然不是一次握手——不管他的根本意图是什么;这也是一位批评家,他认为一个诗人不能拥有个人色彩,而是“仅作为一种媒介,印象和经验以特殊的、未曾预料的方式在其中结合起来”。这是一种性格,传统的温雅但又易于突然发火,弥尔顿或霍布斯、或萧伯纳也是如此,在发火中获得喘息。(……)一颗富裕而且活跃的心灵拥有的全部财富,却要求我们有能力共同分享,假如(且做一个测验),对《圣林》中的那篇《哈姆雷特和他的问题》我们就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意味着我们达不到他的层次,就不得不只去读那些不许思索的现成低劣作品。我之所以举出有关哈姆雷特的那篇散文为例,是因为它既敏感又明了(艾略特先生的两种出色长处),因为它在历史批评和心理学批评两方面,都具有引人注目的技艺,因为它从不想追求神秘。如果,读这篇文章我们也感到困难,那么过失在于我们自己。

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禁止一个作家不对他的观众略施计谋。勃特勒和纪德在这一点上已获成功。不过,目的不同、或者是一种活力的游动,在艾略特先生那里,对玩笑的喜爱并不是绝对的原因。他更喜欢使用隐微的方式。在《向德莱顿致敬》中他说:“尽管难免有不足,我也希望这三页文字能够隐隐保留一些说明,这些说明,如果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会注定立即成为侮辱,随后便永远被人遗忘。”他在这里想欺骗我们什么呢?一些我们可能会讨厌和愿意遗忘的事情。如果他相信这一点,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并面对后果——非常细微的后果?不仅在这首诗(指《荒原》)中,其它地方我们一再有受到欺骗的感觉,这感觉是年轻人所喜欢的,他们总是从好的方面选择欺骗,而不需要去做分析。(……)他的散文有所表达,但常常也不是徜徉于空洞无物的边缘上。(……)

人们认为只有在传统停止之后,才会无休止谈论传统。艾略特先生像亨利·詹姆斯一样,把他选用的领域浪漫化。(……)他的诗作——如此新奇、令人吃惊、微妙而又粗鄙——不是作为个人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来奉献。它们属于约翰逊、马韦尔和多恩的继承者;它们是对“湖畔诗派”个人享乐的一种抗议。当它们不可捉摸时,当他的散文回避时,那是因为这位作家相随着一种内在的法规——一些智慧、优雅、口味的规则,它们的运作对于无规则的读者是难以觉察到的。(……)《荒原》,它加强了早期诗作以客厅为特征的表现力,它是了解散文的疑惑的钥匙。……它对文学中的英国传统毫无体现,不仅如此,法律也好,规则也好,除偶然之外,在他的其它作品中也没有体现。这仅仅是一部表述个人对宇宙的看法的作品,如雪莱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一样充满个人色彩和孤独。

根据从生活中发现的恐怖所持的敬畏,人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不经常或者不强烈感受到恐怖的折磨。第二种,穿越过恐怖而逃入更进一步的幻想。第三种,继续接受折磨。我们大多数人属于第一种。(……)神秘主义者,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威廉·布莱克,属于第二种。艾略特先生,尽管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神经质,但在命运上与它们区别开来,从而属于第三种。他不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为兰斯洛特·安德鲁斯》中虽然包含对宗教神灵的一些精彩赞颂,但没有任何宗教情绪的痕迹。他是否把它驱逐到另一个地方?不,如果它存在着,就不能被驱逐。他还没有获得它,他所寻找的不是启示,而是安定性。这样,他所赞同的制度,深深植根于国家之中,这颇似圣公会教会,正因如此他将最高的保险金押在政治手腕上。“我剪下这些碎片以避免我的毁灭”。这就形成了企图达到非人格性和他的作品中的冷漠(如果可以在这里用这个词)。绝大多数作家,在其他地方或者按照他们的程度,多少会露出一些邀请的意味。它们请求作者参与,予以合作,或者观看。G·M·霍普金斯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他是同艾略特先生同样“难懂”的诗人,具有更特殊的基督教色彩,不论他的词语如何令人费解,不论他的情感如何虔诚,他的诗作中总是对外行有某种暗示,让有能力者去参与。艾略特先生却不让我们进去。他觉得,我们会增加无聊。说他错,会是卤莽的,同情他更是卤莽到了极点。(……)他的“难懂”,是因为他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他拒绝明白表示出来(我认为他丝毫不顾他的观众的面子)。

(关于“那可怕的东西”)这是19148月一个明亮的早晨。我正躺在床上。卖牛奶的如往常一样叫卖着,透过把手叮铃的声音,我听到他在说:“我们已经进去了”。在某种程度上,这肯定也是艾略特先生感到困扰的那种体验,它深深扎根于他的思想的土壤中。我们大多数人忘记了这样一种体验,或者没有强烈地感受到。它只能零星地加以扩张并隐晦地写进诗中:

一圈圈预示风暴的月晕

朝西滑落至普拉塔河口,

死亡与乌鸦之星座升空

斯维尼把守着牛角门头。

——《斯维尼在夜莺群里》、卞之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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