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母文】◎刘项宇

不孝孙儿红强启文：

含泪而悲！汝已入土百日，然不孝孙不能亲至坟茔，为汝化烧一串纸钱。故只能衔哀致诚，含泪送上祭文，告汝在天亡灵！

逢夜入眠，梦影焕然。时记，汝居吾堂时有九年零一月。叔父托尊父爱汝孝汝颐养千年，冀孙儿尊老敬老以终享晚年之寿。吾年少，生性叛逆、脾气暴劣，最不屑礼教施人，故自祖母登高堂以来，吾以恶语伤汝，汝因之落泪于腮。汝频频以礼教施与人，含恨咬唇、痛苦万千，故恨汝切齿，以劣性待汝！

汝不与孙儿计较，常递糖于吾口，含笑而视。且唤吾之乳名而言曰：“吾孙甚乖，虽暴劣却本性不坏，待人可亲，吾爱之！”至少长，吾亲视汝命途多舛，先是跌段膀臂，继而骨折；慈父左手执饭盅，右手扶汝背，喂汝进食。尊父时年四十有四，汝年迈七十古稀。然尊父病痛半生，以痛着为痛着食，汝心不忍，含泪而食，似有愧意。人生本无常，汝何愧之有焉。尊父早起端水送药，午时端汤送饭，晚寝为汝洗脚，维时使吾知孝之道也！

零九除夕，依汝之言，儿孙满堂，佳肴满桌，尽享天伦，其乐融融。吾亲解左臂石膏而言曰：“祖母大难已过必有后福！”及吾求学于郡县学堂，临行之际，汝五元钱于吾怀，泣曰：“祖母无他，唯有零钱数张，希汝兑口食以填肚，换果糖以解馋。”孰谓汝遽去而殁乎？

得汝眩晕不醒，吾良久未信。待家视汝，汝已奄奄一息。吾恸哭，附汝耳唤吾之汝名，幸汝急醒，然汝安眼祥着，闭目难睁。吾含泪长夜伴汝。明日，吾怀痛离汝而旅食学堂。只两日，汝便撒手离去。吾之悲痛，泪眼浮肿，心肠绞碎耳！

今逢汝百日祭，吾含哀吊汝之灵。呜呼！吾失祖母如失吾魂，焉乎行尸走肉也！不孝孙扶汝尽哀，敛凭其棺，窆临其穴，而今蓦然不能亲临坟茔，是吾之不敬也！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愿汝之在天亡灵安息！呜呼哀哉！不孝孙红强泣拜叩上。伏惟尚飨！

刘项宇作于乙丑年阳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