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第一天
迷迷糊糊醒来，在摇摇晃晃的“床”上记第一天的日记。已是凌晨一点一刻钟。其时不知到了何处，只听见车轨下咔嗒咔嗒，还有偶尔发出的一两声长长的呜咽的汽笛。
从开始产生暑假上青岛旅游看看大海的念头，到计划组团，挑选合适的路线，报名缴费，历时达月余矣。
最兴奋的当属孩子们。从听说要去旅游开始，姐姐就一会儿问长问短，叽叽喳喳个不停。还懵懵懂懂的弟弟，也跟着姐姐念叨。十一点多去超市采购，妈妈和我为大家选了好多吃的，喝的。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眉开眼笑的。姐姐还哼起了小曲儿。饭后，收拾准备一番，午休。和长欢一家约定四点出发。不及四点闹铃响，女儿来催。将近四点半出发。打车去车站坐到潢川火车站的公共汽车。六点从息县出发，又一个多小时到潢川。在火车站下车，天已显露暝色了。我们在火车站旁吃晚餐。苏记牛肉拉面。汤还好。妻吃炒菜，点了回锅肉，肥肉多于五花。即便如此，也是寥寥数片而已。真是不堪设想。来车站附近餐馆吃饭的客人多是过客，所以往往他们做的是“一锤子买卖”。服务态度和质量怎敢奢望。饭前饭后，三个孩子追逐嬉戏，环绕四周，很是快活。
等拿了票，进了站，看到人山人海，长欢感叹非逢年过节不能有如此情景。汉口—连云港。K1624次。9点42分开。晚点约10分钟。实际等到约10点才检票。几个孩子居然还非常精神。上了车，看到硬卧床铺，我觉得像看到担架。刚开始孩子们兴奋地睡不着，大人也是。特别是姐姐，还嚷着要看风景呢。吵闹，安静，最后不知不觉睡着。在拥挤的仅容一人卧的床铺，我和姐姐交臂叠股，时有堕落之虞，翻身是不可能了。看见子夏贴着厢壁侧卧的样子，我戏称姐姐是壁虎。用鲁迅先生《自嘲》诗句形容我们的处境就是：“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当然，我们不能算是交了“华盖”，只能说是行旅的窘迫罢了。
火车蜿蜒爬行在漆黑的中原大地。我们睡在它的肚子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忽然想到《浮生六记》。沈三白观察草丛间蟾蜍如巨兽之行，所记趣味盎然。“于土墙凹凸处、花台小草丛杂处，常蹲其身，使与台齐，定神细视，以丛草为林，以虫蚁为兽，以土砾凸者为丘，凹者为堑，神游其中，怡然自得。一日，见二虫斗草间，观之正浓，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盖一癞蛤蟆也，舌一吐而二虫尽为所吞。”
我也觉得这样的夜晚，我们所乘的火车像一条虫子，缓缓爬行于陆，正驮着我们，爬向连云港。
第一天就这样在火车上，在夜晚，在移动的梦幻中度过了。
作 者 简 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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