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的那几藤绿 / 李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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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38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窗上的那几藤绿」

文/李龙刚

端午节那日，我坐在宽长的凉椅上，一手执卷，一手翻页，静静地看了会儿闲书，渐觉双眼困涩，眼前有些影影绰绰。于是，双目微闭，静心地休憩片刻。七八分钟之后，微微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一米见方的窗户，那一扇玻璃窗晶莹明亮，镶嵌着蓝天白云。窗户的上方垂下几串绿色的藤蔓，犹如一挂绿色的帘子。走近细看，那藤茎是浅紫色的，藤上的叶子由上而下，由大变小，从碧绿渐渐成为浅绿，最末是粉色的嫩叶。藤的末端有几跟纤细如丝的嫩茎，它们盘旋着，尽力向前伸张攀缘。

这几条藤蔓填充了窗户平日里的空洞苍白，顿然有了绿色，有了勃勃生机，成为了一副动静交替的画景。没风的时候，那几条藤蔓淡静地垂着，仿佛伸长了脖颈在偷窥。起风的时候，它们轻轻拂动，快活地荡着秋千。

这几条藤蔓是爬山虎，它们从我家小楼西边的山墙蔓延过来的。

35年前，我家拆旧盖新，盖成三间两层小楼。那时的小楼全是用砖砌起来的，外面没有粉刷。西隔壁是两晋矮柴房，我家西墙的上半部裸露在外，所以风雨侵袭的时候，那部分墙壁往往被雨水漂淋。特别是阴雨连绵的秋季，雨水将西墙淋得湿漉漉的，房子的内墙也被渗透，变得潮湿发霉，连衣柜板都被潮得走形。十年以后，隔壁几家盖了新房搬了出去，那前房久无人住，无人修缮，终于坍塌成一堆瓦砾，我家的西墙彻底暴露在外面。

为了保护西墙，那年春天我从村子别人家的墙根下，剪了六枝爬山虎的根茎，插在我家西墙根的泥土里，然后都浇了水，希望它们都能够成活发芽，然后将西墙彻底遮挡起来。可是，事情总不是随人心愿，那六枝的爬山虎的根茎只有靠南部的两枝不负我望如期发芽。经过一个春夏，那两枝根茎长成藤蔓，覆盖了西墙的少半边。再过了五六年，西墙的一半被爬山虎彻底覆盖。

也许是爬山虎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吧，最近几年它们长得特快，藤蔓疯长，向四处延伸互相交错将西墙扒得实扎扎的。春暖花开，西墙上的爬山虎藤蔓开始长出嫩黄的小芽，这些小芽长成嫩绿的小叶片，小叶片在山墙上分布得很均匀。春末夏初，小叶片早已长大，层层叠叠，碧翠如玉，像个个绿色的鳞片，也像漾起的块块水纹，覆盖了整面山墙，不留一点缝隙，远远看去宛然一个绿色的屏障。阳光照射在山墙上，每片叶子都泛着油亮的光芒。当雨水沙沙地洒落在爬山虎的叶上时，叶片被洗涤得洁净光亮，一尘不染。而雨水在叶片上汇集成水滴顺着叶片滚落下去，吧嗒吧嗒跌在下一片叶子上，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墙根下的草丛或者泥土里。

爬山虎也会开花的。它的花很小，谷粒那么大，隐藏在繁茂的叶子下，似乎有些害羞，不爱张扬。几十朵小黄花密密的挤成一簇，整个一面墙壁都是一簇簇的小黄花。

爬山虎发展得特迅速，整面山墙远远不能满足它们生长的需要，它们继续向别的墙面扩张，以至于前后檐墙都被它们占据了一部分，就连前院的西院墙都被它们超越，延伸到南院墙。不用说，一部分的爬山虎都盘踞在房子的前后窗户上，形成一道别致的风景。

爬山虎也会带来视听上的错觉，给我送来意外的小惊喜。前日中午，躺在沙发上午休，朦胧中隐隐约约听到阵阵的下雨声。醒来之后，仔细聆听，还真是雨滴坠落的声音，真真切切的。我想，真的是下雨吗？我睁开眼，扭头向窗口望去，天空湛蓝，阳光炎炎，那几条藤蔓挂在那里静静的，哪里有下雨的迹象？可再听听，那声音和雨声特相似，就是雨点落在叶子上的声音啊。不会，不会，还是出去看看吧。我一骨碌爬起来，来到窗外仔细地查看。原来啊，爬山虎开花了，正开的花一簇簇的黄。开过的花，结成一颗颗深绿色的小小果实，一爪一爪的，一嘟喽一嘟喽的，甚是繁密。这时，那些绿色的花萼就一个个跌落下来，上方的跌落在下方的叶子上，被溅起来，然后又跌落在另一片叶子上，再弹起来，如此跌落下去，形成许多绿色的小弧线，就仿佛好多雨点从叶子上跌下来的清脆的声音。我给它起个名字，就叫花萼雨吧！随着那些花萼的溅落，我低头看看地上，地面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绿色，犹如砖地长出的一片苔藓那么鲜绿湿润。

无论天气晴好，还是斜风细雨，当我走出房门，来到窗外，一阵又一阵的嗡嗡嗡声传入我的耳际，仰头看去，原来有许多蜜蜂在爬山虎的藤叶间穿梭，每一簇的花上面都有蜜蜂扒着辛勤地采集花蜜，它们在一簇花上采过之后，又飞到另一簇花上继续忙碌。想不到，这么小的花，竟然能惹来成群结队的蜜蜂？蜜蜂们连这暂短的花期也不放过，都要尽其所能，尽其职责，兢兢业业地工作！

我家的这爬山虎，只要哪里有空间，它们就快活地毫无顾忌地去争取，我家的房子几乎就要被它们包裹起来了。远远地看去，我家就掩映在层层绿色中了，显得更加的隽秀，分外的清幽，具有了”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静宜境界。而那窗户上的那几藤爬山虎，无论是白天还是月夜，总是能映照出一副有诗意般的画来，让我心怀一份愉悦和惬意，浮躁的心瞬间变得安静，如同风平浪静的湖水，宁静到能感受到自己平和的心跳和匀匀的呼吸。这就是一个常人的生活静美，平淡无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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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李龙刚：网名飞龙跃天，蓝田普化人，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好爱文学，喜爱山水，追求文艺至真、生活淡静，近年来在一些网络平台及报刊上发表了近百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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