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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何尊铭文“宅兹中国”是学术问题还是道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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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3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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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何尊”1963年在宝鸡出土以来,因其铭文出现了最早的“中国”二字而名闻天下,虽然马承源先生对其122字的铭文有一个初步解读,但争议一直存在。我们承认争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科学精神。

宝鸡出土的青铜器“何尊”在国博大展

首先提出五个方面的问题希望引起全社会和史学界的高度重视。

一、西周王朝的都城是哪里?“京室”到底在哪里?成王到底有没有迁都洛阳?

二、对“成周”这两个字应该如何解释?

三、洛阳在西周初年除过“新邑”和“新邑雒”的名称外,到底有没有第三个称谓?把“成周”翻译成“洛阳”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四、“宅兹中国(域)”的内涵到底是什么?

五、“唯王五祀”指的是哪一年?

在此需要指出,解答以上问题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基于历史唯物史观,历史本身就是一个不断修订完善的过程。近些年来,随着对大量西周金文和先秦史研究的深入,何尊铭文“成周”、“中国”、“京室”、“唯王五祀”等文字的含义愈来愈清晰。金文所具有的史料价值无疑是史书所无法比拟的。根据张亚初先生编著的《殷周金文集成·引得》统计,西周青铜器铭文中,有“成周”二字者近百件,有“宗周”二字有28件,有“新邑”二字的若干件。经过多年全面的解读分析,结合文献资料,可以得出一个绝对经得起检验的结论:宗周者,周宗族之源也;成周者,周统一大业之始成也。宗周指的是周原,驻防西六师;成周指的是镐京,驻防成周八师;新邑指的是洛阳,驻防殷八师;这些都是确凿无疑的历史事实。丰京是宗庙和园囿的所在地,镐京为周王居住和理政的中心,合称丰镐。著名历史学家臧振教授是支持“丰镐成周说”的。“成聚-成邑-成都-成周”,这就是“镐京”成为“成周”的发展轨迹,西周王朝对全国的统一和分封,是“成周”诞生的核心原因,从金文记载分析,“成周”一词除了指都城“镐京”外,也经常代指“西周王朝”。

首先我们必须确认西周王朝的都城只有一个就是镐京,周平王东迁雒邑后才开启了东周的序幕。洛阳在西周只是筑城“新邑”,说成王迁都雒邑是不负责任的。厦门大学傅小凡教授在百家讲坛中也明确表示,西周都城只有一个就是丰镐,根本不存在成王迁都洛阳一说。

何尊铭文

何尊铭文正确的翻译应该为:成王初次亲政,来到成周镐京居住,并在丰京用“福自天”大礼“自禀”祈求文武及历代先王赐福。在四月丙戌日,成王在宗庙的大室里告诫同宗的年轻人何说:“你们已经去世的先父当初能够辅佐文王,于是文王承受了灭商的天命。武王在攻克大邑商之后,就在庙庭告祭上天,说道:我将居住在京师镐京这中央城邦,从此治理人民。你们这些年轻人虽然没有见识,但要效法你们先父公氏,像他们那样有大功于上天。你们要通晓我的命令恭敬地祭献你们的先父吧!”王有礼有德,顺从天意,开导了我的愚钝。这是王的全部诰词。王赐予贝三十朋,用来作了祭祀先祖的贵重礼器。祭祀的时间是成王登基的第五年。

“唯王五祀”,这一年应该是武王伐纣后的第14个年头,假如周灭商那年周成王9岁;2年后武王去世,成王11岁;7年后周公还政成王,成王正式加冕登基,这年成王18岁;“唯王五祀”这一年周成王应该是23岁,这时周公已经去世。这一年也是周成王正式从周原迁居成周镐京,开启自己的亲政岁月。所以这一年在新落成的镐京宗庙大室举行的祭祀武王的大典异常隆重。宗室小子“何”也有幸聆听了已经成年的成王的教诲。

武王葬于周原之毕原,“武王宅镐京”,镐京是武王建功立业之都,也是他的去世之所,成王祭祀自己的父亲武王在成周镐京之王宫是符合周代礼仪的,是确凿无疑的,“成王五年”何从宝鸡远行1000里地去“新邑”祭祀武王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新邑”在西周并不是都城,只是筑新城而已,并没有什么“王宫”。所有标注有“成周”二字的西周青铜器没有一件是从雒邑附近出土,除过“成周鼎”出土于山西曲沃外几乎全部出自关中。

根据西周金文统计,成周的建筑物有:大庙、大 室、京室、京宗、京大室、京宫、成大室、康宫、康昭宫、穆大室、康新宫、康夷宫、康刺宫;与“宗周”有关的建筑物有:大庙、穆庙、大师宫;和莽京有关的建筑物有:大室、璧雍、莾宫、湿宫。西周青铜器铭文中出现的“京室”、“京宫”、“康宫”、“康某宫”等名词,在东周铭文中基本没有出现,这些宫室名称只属于镐京。现在有些人把“福自天”“京室”翻译成成王在洛阳嵩山“太室山”举行祭祀武王的典礼只能是一种笑谈了。“太室”乃周宗庙中央之室,只在关中的周原、吴山、雍城、丰镐存在,“五岳本无嵩”,周秦时期根本不存在什么“嵩山”、“太室山”,嵩山当时叫“外方”,中岳是华山,西岳是吴山(岳山),当时称“京”的地方也只有“周原”、“镐京”和“莽京”。

不能认可何尊铭文“中国”指代洛阳在西周初年的名称“新邑”。“中”开始的意思主要指“朝廷”或者“京师”“都城”。譬如:中侍(宫中的侍从官);《史记》“赵高用事于中”;唐· 韩愈《祭董相公文》:“公来自中,天子所倚”。这些“中”都是指“朝廷”。《新书·属远》:“古者天子地方千里,中之而为都”。何尊的“中”指的就是“京师”。何尊的“国”本义指士兵守卫的城,疆域,地域,这个意思后来写作“域”,后泛指国家,也指“京师”。可以说古人对于“国”的观念形成是比较晚的,一般认为最早始于西周的宗周“周原”,所谓的“京当”王城,这里出现了最早的“国人”记录,以区别于“野人”,他们主要以兵士、冶炼、手工业等为主,属于王室和贵族的附庸。周人把都城从周原东迁丰镐本身就是“谋中”行动,丰镐地处关中平原的中部,是“中域”的核心。在周人的世界里,关中就是根本,就是天下的中心,西周王朝的都城镐京更是核心。发生在成周镐京的“国人暴动”更是著名,西周名臣召伯虎为了保护后来的周宣王而让自己的亲儿子送死被传为千古美谈。《诗经·大雅·民劳》是召伯虎的名篇,诗中多次出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惠此京师,以绥四国”,《诗经》注释:中国,京师也,这里的“中国”也代指京畿之地的关中。何尊的“中国”指的是以丰镐为中心的京畿之地,即“中央城邦”,这是不可辩驳的历史事实。“何尊”铭文“中国”指的就是“京师”镐京,即就是今天的西安,也泛指“中央城邦”的京畿之地关中,“宅兹中国”就是“宅兹镐京”,西安也是“最早的中国”,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当代著名学者中南大学教授杨雨在央视节目《中国诗词大会》中明确表示,何尊铭文的”宅兹中国”中的“中国”指的就是“首都”镐京,即后来的长安,其实这也是最为正确的一种解读。

位于宝鸡的中国青铜器博物院

炎黄故里,人文陕西。陕西是中华文明的核心发源地,是黄河文明的摇篮,是中原文化的发源地和中心,这不是一句大话,早已被分子人类学、历史学、考古学、语言学、遗传学等综合学科研究所证明。关中是中国的地理原点、历史原点和文化原点,是最早的“华夏”、“中国”、“中原”等词语的诞生之地,自古是中原王朝的长期建都地和中原文明的核心。宝鸡是周秦文化的滥觞之地,是著名的“青铜器之乡”。何尊既是“国之重器”,也是陕西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正本清源、匡正史纲是我们的责任。作为“何尊保管员”的宝鸡中国青铜器博物院有责任正本清源,有义务让正道畅行,既要对得起祖先,更要对得起历史!

河南以”宅兹中国”——“何以中国”为名巡展上海

 

河南洛阳周王城公园里最新的“何尊”塑像

河南方面在宣传中经常提到:洛阳就是最早的中国,何尊铭文中的“宅兹中国”就是“宅兹洛阳”,西周时期的“成周”指的就是洛阳,甚至宣扬周成王迁都洛阳,其实这些都是经不起任何推敲的。洛阳开启于周公营建雒邑,距今3000年左右文明史,东汉西晋两朝为都而已,这就是历史的真实。

黄帝故里、中原、夏都、文明发源地、中国人的老家……大量冒名宣传的背后,是严重的历史文化造假问题,希望引起国人的高度警觉。河南有关方面以“宅兹中国”为名巡展上海并公开塑像何尊,意欲何为?面对这种大量窃用何尊肖像权和“宅兹中国”知识产权侵害陕西历史文化遗产的行为,宝鸡中国青铜器博物院是不是应该采取法律行动维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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