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八月,柳湘莲进京,
先去看了薛蟠,薛姨妈和薛蟠表示:完婚的一应东西皆已妥贴,只等湘莲选择日子了。
接着,湘莲又去看望宝玉,并告诉宝玉定情一事,宝玉笑道:“大喜,大喜!难得这个标致人,果真是个古今绝色,堪配你之为人。”
湘莲反到疑惑起来:“既是这样,他那里少了人物,如何只想到我?……难道女家反赶着男家不成?”
湘莲说:“后来想起你来,可以细细问个底里才是。”
宝玉说:“你原是个精细人,如何既许了定礼,又疑惑起来?你原说只要一个绝色女子,如今既得了这个绝色,便罢了,何必再疑?”
湘莲问宝玉:“你既不知他娶,如何又知是绝色?”
宝王说:“他是珍大嫂子的继母带来的两位小姨。我在那里混了一个月,怎么不知?真真一对尤物,他又姓尤。”
不料,柳湘莲听了,跌足道:“这事不好,断乎做不得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王八。”
柳湘莲深知贾珍的为人,下定决心断绝亲事。
柳湘莲立即来找贾琏,借口姑母四月间已为其定下亲事,请赐回宝剑。
贾琏说:“定者,定也。原怕翻悔,所以为定。岂有婚姻之事,出人随意的。还要斟酌。”
湘莲表示:“弟愿领责、领罚。”
贾琏怕尤三姐听到,说:“请兄外坐一叙,此处不便。”
岂料尤三姐已经听到了,痴心期待数年,竟如此结局,他知贾琏无法可处,自己岂不无趣!连忙摘下剑来,将一股雌锋藏在肘后,出来说:“还你的定礼!”
言毕,泪如雨下,左手将剑与鞘送与湘莲,右手回肘,只往项上一横,只见桃花揉碎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芳灵慧性,渺渺冥冥,不知那边去了。
作者想告诉人们什么?
显然,这个“情”字,不是指风月之情,而是指谐音的“清”,斩情,寓意是斩“清”,断清,与清一刀两断。
曹頫精心铸造的这把鸳鸯剑,真是大有深意!
三姐自刎后,湘莲才看到:原来三姐这样标致,又这等刚烈。自悔不及。
湘莲昏昏默默的,被薛蟠的小廝引入新房,只见三姐从外而入,一手捧着鸳鸯剑,一手捧着一卷册子,向湘莲泣道:“妾痴情待君五年矣,不期君果然冷心冷面,妾以死报此痴情。……”
三姐说罢便走,柳湘莲不舍,忙上来拉住问时,三姐说:“来自情天,去由情地。前生误被情惑,今既耻情而觉,与君两不干涉。”
说毕,一阵香风,无踪无影去了。
“来自情天,去由情地”,情者,清也,三姐自称是“清人”。被清而惑,耻清而绝,其意,不言自明,一一绝清也。
无疑,三姐是曹頫塑造的代表自己意念的一种意识形象。
湘莲惊觉,原来是一场梦,只见旁边坐着一个跏腿道士捕虱。
湘莲问:“此系何方?仙师仙名法号?”
道士笑道:“连我也不知道此系何方,我系何人,不过暂来歇脚而已。”
柳湘莲听了,不觉冷然如寒冰侵骨,掣出那股雄剑,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便随那道士,不知往那里去了。
柳湘莲,被道士点化而去,成为出世醒人。寓柳湘莲被度脱,成为继甄士隐后又一个被作者超度者。
“度脱”,这里就是指“去世”,胤礽逝于雍正二年。“跏腿道士”就是雍正幻入《红楼梦》中的又一身。
柳湘莲,根据脂砚斋批语是英莲,香菱的化身。
似糊涂,却不糊涂,若非有夙缘有根基之人,岂能有此□□□姣姣册之副册也。(靖·67F·ZⅢ0045)
有夙缘有根基之人,“副册之姣姣者”,副册上只有一个人,即是香菱、英莲。
允礽去世,是雍正二年,雍正表面上对允礽特别好,按郡王级别安葬。
可允礽心里却是另一种感受,同三姐一样“来自情天,去由情地”,耻清而绝。
立松轩对湘莲十分同情,对他的“掣出那股雄剑,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的评价很高
三姐项上一横是绝情,乃是正情。湘莲万根皆削,是无情乃是至情。(府·66F·LⅠ0744)
尤三姐,“项上一横”是正情,柳湘莲,“万根皆削”是至情。
无论“项上一横”,还是“万根皆削”都是绝情、断情,立松轩赞的就是这种行为,这种精神。
绝情,绝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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