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不同,我被《芳华》刺痛的,不是逝去的青春年华,而是那些无国界的、没有时代差异的、来自人性的黑暗面,所以,《芳华》也像我的前半生。我想感谢一直以来任性的冯小刚终于成熟,开始慢慢释放他的柔情与呐喊。
我的中学时代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你不像那些人说的那么古怪高傲。”
跟别人不一样就意味着“危险”、“不可深交”。所以我没有太多朋友,总是自己一个人走。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呢,大概就是会主动上台去唱歌主持吧。在那个老师走错教室都能够被当笑话传一个月的八卦稀缺的年代,造谣就是为同学服务。所以我从不同人的嘴里听过各种版本的我。
除了一个神秘的男生,正好说中了我眼中的我。
我仍然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我回到座位,发现了一封折叠得很好的信,就像小穗子用心叠好给陈灿的那种。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心里根本不服气,也非常不屑与那些人为伍。但是每当看到你一个人来去,我又觉得你很孤单。我喜欢你,但不会打扰你,请你加油。”
我至今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很感激他。
严歌苓在《你触摸了我》里面写出了这样的心情:
“
你被孤立了太久,被看成异类太久,什么似是而非的感情感觉都可以拿来,变成你所需要的‘那一种’关爱和同情。
”
坚持做自己是不容易的,你看刘峰、何小萍不就倒了大霉吗?有人说刘峰的确是因为倒霉,但是何小萍偷拿了别人的军装,她是有污点的,所以大家对她的欺凌也就发生得更理直气壮。这是电影改编胜于原著的地方,也是冯小刚对刘小萍的怜悯体现。
假设一如原著,没有“军装事件”,就是单纯因为妒忌她如纱的秀发,单纯因为她瘦弱,单纯因为她佯装可以用冷漠呆板就可以战胜这个团结的大集体,那这份欺凌怕是既让不接地气又让人干难受。
因为“人得有点儿人性。之所以为人,总得有点儿人的臭德行”,所以在那个互相背叛的时代,完美的英雄是每个人的镜子,像灯塔一样在前方带路,但这样纯粹的好不能使人信服,每个人都盼着他露出点烟火味,自己心里的那点焦虑才能得到安抚。
人的劣根性,人的阴暗面,在这一场青春里,被格外放大。
其实又何止这一场芳华,“一旦发现英雄也会落井时,投石的人格外勇敢,人群会格外拥挤。”这样的事情,我们的生活里不是很常见 吗?
温柔的人就是容易轻易被世界捏碎,因为他们没有铠甲,也不会哭。
如果从“霸凌”、“旁观者效应”这个角度来看,《芳华》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刘峰何小萍这样至纯至善的人,最终还是被世界所抛弃,足以证明,很多时候,我们能改变的,只是很小一部的命运。
在一个紧密联系的时代里,我们的命运走向,最终还是被他人左右。就如同冯小刚在《我把青春献给你》里面随手写的一句话:“没有人真正喜欢老实人,都是嘴上说。”
知死方知生可贵。生活顺利如意的人啊,能懂我在《芳华》里的愤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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