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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福寅，笔名镜子，供职于灵宝市社会养老保险中心。灵宝市作协会员，喜好读书写作，作品散见于灵宝市新闻媒体、新媒体平台。
渐行渐远炮竹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诗《元日》形象、生动地描述了春节除旧迎新的景色：爆竹声声送走了旧的一年，欢饮着醇美的酒，已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初升的太阳照耀着千家万户，家家门户都换成了新的桃符。
这首接地气之作，其政治意味暂且不论，其生活细节却极具代表性：燃放爆竹、饮屠苏酒、换新桃符，也正是这些富有浓厚生活气息的习俗，才充分表现出年节的欢乐气氛。而春风送暖必然万象更新，新的一年，必然充满生机，充满希望！
小时候，每到除夕，与哥弟把院子的角角落落打扫干净，各种物件都各归其位，存放整齐。然后，端着水盆，拿着铲子、刷子，把去年贴过对联、春条的地方铲净、刷净，再贴上新的。除了大门、当间门、里间门贴上对联，屋里的粮柜、衣柜（箱）、炕头、遮棚、风箱、水瓮、面瓮、瓦罐、廊柱等都要贴上“黄金万两、锦衣满箱、身体健康、抬头见喜、风如雷吼、福水长流、丰衣足食、满院春光”等春条；院里院外的大小树木贴上“树木兴旺”；鸡舍、猪圈、牛棚贴上“六畜兴旺”；架子车、自行车贴上“车行千里，平安无事”；土地爷、财神爷、灶王爷神龛贴上“土能生万物；地可出黄金”、“天上财源主；人间福禄神”、“二十三日去；初一五更来”或者“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等对联。
当间屋供桌上献上油炸花，面捏成莲花状，油炸而成，摆在专用的带盖儿的木盒子上。挂上家谱图，点燃香、烛。很庄重，很肃穆。每当父亲做这些时，他的极恭敬状令我肃然起敬。现在每当我在年节也恭恭敬敬地端上三碗饺子供奉在餐桌上，在心里念叨远在天堂的父母、亲人时，肚里那个味哟，只有自己能体味得到……追远……
那边，母亲已调好菜，下好饺子。先舀好三碗，端上供桌，献给列祖列宗和各路神灵。这边，父亲就燃放三个“天地炮子”。我总认为，这三声“天地炮子”响寓意深远，“砰—啪--”，一声告地，一声达天，中间人听。一年了，天、地、人，和谐共生；三才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各谋其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自己；而数三，则三生万物，绵绵久远，期待来年、年年美好生活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列祖列宗，虽安在入土，却灵魂在天，感谢过去的一年对家族后代的保佑，希望你们继续护佑你们的子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
此时，村村寨寨，爆竹声此伏彼起，近强远弱。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味儿、气儿是那么地清香，令人神往，令人陶醉，这就是年味儿，这就是年气儿！
那时也没有春晚，也没有七碟子八碗。吃完饺子，父亲让我们几个抱着挡财杠子，分别挡在大门（套门）内、院子中间（相当于二门）。母亲则拾掇好锅灶，把每个人的新衣裳拿出来，一一放在各自屋里炕头。父亲把初一早上要响的“麦秸杆儿”鞭炮放在热炕头，保持干燥，以便燃放时响响亮亮，顺顺利利。我们则把二哥偷偷买的50或100响的“麦秸秆儿”一个一个拆开，包成一包，放好。带着初一可以一天好玩儿、好吃，又穿新衣裳，还可能挣压岁钱的念想甜蜜地进入梦乡……
大年初一啦！“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在远远近近的爆竹声中，我们骨碌起来，穿新衣，戴新帽，装好麦秸秆儿鞭炮。父亲已在院里燃起了柏枝火堆，柏枝燃烧的脂香，鞭炮的硝烟香，母亲煮饺子的饭香，供桌上的香香，充满了整个院落。
在供桌上献上三碗饺子，三声“天地炮子”响过，一大串鞭炮紧随，接来神灵，祭拜祖先，开启新的一年。
我们弟兄几个急忙吃完饺子，就结伴去门口、村头、巷里。拿一截燃香，从口袋里掏一个“麦秸杆儿”，点着，迅速扔向空中，看谁扔得远、扔得高、炸得响。有时还把燃着的鞭炮用瓦片儿盖住，或插在雪堆里，或仍在树洞里，听各种鞭炮声响。拾一堆没响的又没捻子的鞭炮，一个个中间一折，围成一圈，或找一根长捻子，夹在中间串成一串儿，然后点燃，形成烟火小壮观哩！
有一年初一早上，我在路边捡到一截只响了一响的天地炮子，就把那半截的捻子剥出来，放在地上，一点着，赶紧跑开。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响。就小心翼翼地走近前去，左看右看，捻子只剩一点点儿，还隐约冒着烟，就嘴对着吹气。远了吹不着，又凑近了吹，吹着吹着，那半截炮子忽然出火啦，急想撤已经来不及了，那火药渣子喷进了我眼里，立刻火烧火燎，酸涩干痛。急忙跑回家，母亲用温水洗了又洗，才稍微好受些。父亲大躁：要是那半截炮子炸了，那就不得了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摸那东西？！我在炕上闭眼趟了一天才恢复正常，害得我没有随团去给自家屋的人磕头拜年，也可能错失了几毛钱的压岁钱。
那时地旷人稀，建筑物较少，年关的爆竹声或远或近是那么地悠长、悦耳、祥和，似乎随着初一的那一声声炮响，把一年的辛劳、委屈、喜悦等等一同释放；也在“一岁除”的“爆竹声中”祈愿“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夜行”。
如今，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环境保护越来越紧迫。保卫蓝天白云，保卫青山绿水已成全民共识，在城镇中心区禁售、禁放烟花炮竹也已成为全民的共同行动。只是在没有爆竹声的辞旧迎新中少了那么一点儿年味儿、年气儿的同时又给人增添了无尽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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