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航：请在秋天快乐起来

请在秋天快乐起来

wh  2017-09-20

差不多六个月之前，一个设计院院长问我，人生中遇到过什么挫折，又是怎么解决的。我清清嗓子准备说故事，他打断我说，学业上我知道你处理的很好，我更希望听到你生活上的智慧。

时值读书生涯最后几个月，我在秋招中撞得头破血流后感觉到，二十多年，感谢父母呵护，纠结的事情虽然多，终究没有经历什么复杂的恶意。现在终于脚趾尖踏入社会大门，生活上也仍然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励志故事，除了学习，我还能说什么。

懵逼以后，我大概是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说学业，那说感情？

说出那句话后，我感觉到空气流动变得缓慢了。老院长笑的让人发虚，他眼神朝下翻着一堆材料，突然问我，你知道莫言是哪的人吗。

不负众望的，那是场挂掉的面试。如此有情怀，让我难忘。

那之后我知道了，莫言是高密人，是我做过的项目的一个城市。

后来哥哥说，笨，挫折还不好说，就是女生在工科设计院面试中备受歧视啊。

恍然。在找工作过程中，我们这些人已经把女生性别劣势当成了不可改的定律，以至于竟习以为常了。

因为没有发挥出灵敏沉着认真的好品质，所以一直遗憾。虽然是个并不是很想去的单位，出门的时候，风还是刮红了眼睛。

单薄的年轻的一无所有的岁月，挫折多吗，多，但多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琐碎，不值得在面试中作加分项抛出来。老院长不明白吗，他当然明白，只是这个行业的面试，流行跟男生讲待遇跟女生讲情怀。

现在半年刚过去，第一抹秋意伴随着各种鸡飞狗跳混蛋事杀来，自我鸡血和自我怀疑捉对厮杀，单枪匹马的悲壮和无可奈何的自嘲相互碰撞，选择满足带来的小幸福还是才华撑不起的野心，城市深处，还会不会有老院长问，有挫折吗，有！怎么解决的，没有解决…

明明夏天还有余温，怎么就开始万念俱灰了。

铺个报纸坐在马路台阶上，看着天空从浅蓝变成靛蓝，夜色和雾色，车流和人流，夏天和秋天，交织在晚上七点的南五环，像梦境一样吊诡，又魔幻又现实，第一次感觉自己无家可归。

噫吁哉！长嘘一口气，猛甩几下头，这样的丧气，要不得。

一定是受过的挫折还不够多，才会感到委屈，世界枪林弹雨，需要正面抗敌，希望自己能捱到某天，丧心病狂，永不难过。

在等人来的时候，自己偷偷掉了几次眼泪，甫一见面，又轻快起来，紧绷的对抗意志变得松懈，整个人软绵绵的，被暖风吹着，好像又从夏天偷得了一线生机。衬衫上贯穿北京南北的雾气，下次再见，也要带着温柔和大虾来。

又一次跟自己说，请在秋天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