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蓉散文。旧作。

《长夏草木深》

1.

终是啃食草木的，

不喜钢筋水泥，独爱碧连天的青草坡。

梦里，亦是撒开了蹄，

朝着家的方向，

狂奔。

黎明。

苍翠的树木，

亭亭玉立的青荷，

散落的村庄。

瞬间，

我成了擦肩的过客。

上苍，究竟谁惹了你？

任你的珠泪，

纷纷的，

一落，再落。

在尘世，你的悲伤，

已是泛滥成灾，

逆流成河。

长夏，

深深的，有草木，有庭院，亦有老人的皱纹。

青苔。藤蔓。老树根。

再次，

我与我的村庄，

紧密融合。

木槿，花满枝桠。

沉甸甸的，

似裹挟着满腹的心事。

雨欲轻启，

她却羞的，故意闪躲。

一低，

再低。

2.将暮时，

微雨初歇。

林间。骑了单车。

有风拂过，乱了发丝。

少年时的枝节末梢，

瞬间，

伸展。

遁着蛙声，

趟过一片湿漉漉的草地。

芦苇，灌满了风。

浮萍，铺满了池塘。

第一次。近距离，

接触这碎碎的微小植物。

水雾缭绕，

氤氲弥漫。

玉米的根须抓紧了土地，狂吸着水份。

我甚至能听到它

一寸一寸的，

拔节生长。

间隙，有棉花田。

较之玉米的亭亭窈窕，它显的矮小。

但有一幕，从未忘记。

苍老倔强的父亲，

年轻的斯佳丽，

那片塔拉的红土地。

偶有坟墓，

散落在纵横交错的田地。

忽然，不再恐惧，有靠近的欲望。

想，与眠者来一场穿越生死的对话。

诉说，

名利，欲望，丑陋，邪恶。

浮躁，喧嚣。

狂悲，抑或狂喜。

若可，

置换。

3.已暮，

风起，

雨又萧萧。

廊前。父亲。一樽酒。

谈人生，梦想，追求。

禅，悟，渡，

及庄子的蝴蝶梦。

我说，

做到内心足够的强大，

有弹性，有张力。

如葱笼的草木，任风雨来袭，

自坦然面对，

不惧，不忧。

父亲笑了，是放心的笑。

世间太多的鲜衣怒马，

他们是外在，

我最富有的，是内心。

我的灵魂，着最华丽的锦衣，夜行。

如草木，

微小，而高贵。

夜深，

天空紧锣密鼓，排兵布阵。

雨丝奋力的交织，

极力结一张网，

网住那婉转的歌声，

绝不能让它

入了别人的梦。

4.一夜风雨。清晨，有薄雾缭绕。

似烟，似锦色年华里的哀愁，

淡淡。

风过，谁曾想，

盛夏，亦有叶飘落。

一树苍翠，

两三片枯黄，似蝶。

隐匿着。

最怕风，风会泄了行踪。

有时候，

生命，

取决于一场风过。

我们的旧城池。人去，城空。

窗前，竟有株桃树，结三两枚青果。

瞬间，有些伤感。

春天，这桃花盛开的多么寂寞？

书桌。妆台。落满尘埃。

那些书籍。诗歌，散文，小说，仍在。

日记本。有些斑驳。散。

但消逝的青春，字里行间，依旧鲜活。

情书，朦胧。婉约。酸的。甜的。

你的母亲。似如初。

唯最疼你的奶奶，愈加苍老。

拉着我，唠叨。诉说关于你的母亲，弟弟。如何待她。

还说，若你在，该多好。

默默听着。偶尔劝慰。

我们本该是最亲近的。

却因金钱，

自私。贪婪。丑恶。。

原形毕露。

淋漓尽致。

时间，并非能治疗所有伤痕。

这恨，终难释怀。

我能做的，只有无视。

且自渡。

颤巍巍的，

一支芦苇，渡。

5.杨树林。有湿润的芳香。

母亲。侄女。我的小情人。

听风，交谈。

说很多宽慰的话，

最想听到她舒心的笑。

这于我，

极重。

路蜿蜒。芳草萋萋。

飞鸟在林间雀跃，虫子躲在草丛悄悄私语。

前行，遇大片薄荷。

叶，青翠。

采撷几片。

凝神。清凉。

小情人急匆匆赶来，小心翼翼的拿一蝉壳。

满脸疑问。

耐心细讲，

关于生命。

黑暗。努力。蜕变。

光明。重生。

未讲完就欢呼着离去，

因他看到一只翩跹的蝴蝶。

他没听懂。亦不需懂。

唯愿，在长夏，在这林间，

如草木。吸收着泥土与空气中的水份。自由生长。

足已。

烟花随笔。2013年7月24号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