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先主刘备在《三国演义》中是一位大放光彩的人物，仰仗着宅心仁厚与知人善用，硬生生在群雄纷争的东汉末年为自己开辟出三分天下的局面。深感胜利果实来之不易，临终前免不了对继任者刘禅耳提面命一番——这便是记录在《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中的《遗诏敕刘禅》。
“日行一善”，这是刘备对儿子刘禅的基本要求；
“积善成德”，这是先主对后主的期待。
如何实现，刘备为儿子指明了路径：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字面意思一目了然：善恶两端，泾渭分明，恶事再小亦不能为。
古人如何评判善恶？或许出自清代文学家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一句话，颇具代表性。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若为名利刻意用“慈善”包装自己，即便是做好事，也不值得夸奖。——做善事都有这样“严格”的条件，更何况有心为恶，则更会铸成大错。
宋朝张乖崖，曾在崇阳县担任县令。到任之初，当地社会风气极差，莫说寻常百姓家，就连县衙之内也经常丢失财物。对此深恶痛绝的张乖崖决定找个机会，狠狠整治一番。
这一天，他正在衙门周围巡行，管理县衙钱库的小吏正从钱库走出来；看到张乖崖近在咫尺，小吏仓皇失措。张乖崖心生疑虑，将其叫至近前询问缘故；小吏慌乱应对，连说“无事”。张乖崖心想，县衙经常丢钱，难道是因为监守自盗？
于是，他命人搜身，很快就在小吏的头巾里发现一文钱。证据在手，张乖崖就让人将其押至大堂审问。但无论他如何审问，小吏坚称自己是第一次偷窃；张乖崖勃然大怒，下令拷打。
此时，小吏不服气地说，“我不过是偷了一枚铜钱，你竟然这样打我？难道你还能打死我不成？”
张乖崖看他毫无悔改之意，提笔书写判词：
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说罢，他令人将小吏押送到刑场，就地正法。从此后，崇阳县的偷盗之风被彻底扼杀。“水滴石穿”也逐渐成为“坚持不懈，必有所获”的代名词。
因为一枚铜钱而送命，无论我们多少次腹诽张乖崖量刑过重，也总会对小吏生出“何以至此”的叹息。毕竟因“小恶”而丧命，并非个案。
前几年网上有一则新闻：一位爱孙心切的老奶奶，看到邻居家院子里的“韭菜”长势喜人。想着孙子喜欢吃韭菜饺子，老奶奶在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私自进入园中割了很多“韭菜”，并做成饺子给孙子吃。
不料，刚吃过饺子没多久，孙子就中毒进了医院。原来，她偷割的绿叶并非“韭菜”，而是水仙叶子。老奶奶带着自家儿女不依不饶登门索赔，认为房主不应种植有毒植物，有故意毒害自家孙子的嫌疑……
幸运地是，小朋友最后转危为安，但“韭菜”带给他的阴影恐怕一辈子都很难磨灭。
看似“不请自来”小事一件，但其后果的严重程度却绝非你我可以预见。
坏事再小，积少成多终会酿成大恶，尤其是一言一行关乎全国的一国之君。故此刘备再三勉励儿子，并以“汝父德薄，勿效之”的自谦方式告诫儿子为君之道：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遗憾的是，刘备去世后，刘禅虽然对外仍重用诸葛亮掌管政务军事，但对内却极为宠信宦官黄皓，致使蜀汉在诸葛亮去世后政局不稳，颓势难遏。
或许，对我们而言，最熟悉的是因刘禅而产生的成语“乐不思蜀”，但仔细思量，那未必不是他自保的手段。只是不遵父命而导致国破家亡，于刘禅而言，恐怕真的是追悔不已，但也是望尘莫及了。
幸运的是，我们都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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