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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一首诗李白《夜泊牛渚怀古》,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真诗仙本色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

——唐代:李白《夜泊牛渚怀古》

'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可以说,诗是感情的载体。写诗须是有感而发,心有所感,出言为诗。否则,空自殚精竭虑,所作出的,总不过是搬弄文字的游戏。从古到今,众口传诵的诗歌名篇,无不是以情胜。读之共情,最能激发人意,感动人心。

诗人作一首诗,诗中的感情,也即当时诗人内心的感情,并非因当时所偶遇的人、物、事等,触动而新产生,而是在其内心早已存在着的,因其所遇而触发,迅速喷涌而出,一时泛滥于心,不能自已。当此之时,必须写一首诗,用以寄情。将胸中的感情用文字表达得尽,变成瞻可玩的实体,好似能把控于手中。如此,方能获得少许平复。

李白的这首《夜泊牛渚怀古》诗,是李白某夜停泊于牛渚山下,想到东晋时谢尚曾于此地遇识袁宏之事,有感而作。谢尚任镇西将军,镇守牛渚时,曾在某一秋夜泛舟赏月,刚好听到袁宏在运租船中诵自己所作《咏史》诗,音辞都很好,大加赞赏。于是邀其前来,与之一直谈到天明。袁宏由是名声大振,后官至东阳太守。

李白由望月而产生联想,将眼前秋夜里所见的景象,跳转到谢尚、袁宏相遇的那个秋夜。景物似相合,而人、事所遭却全不相类。同样的地点,同样在舟上,同样是秋夜,同一轮明月,同样能咏诗,但是自己却不能遇知音如谢尚。于是伤心,于是感叹。不遇之情,溢于言表。人、事的反差,映衬心理的落差,惆怅之情则在其中生出。在现实与历史之间跳跃,一刻千年,则其惆怅与失望之情,似乎也绵延数百年之久。

李白的不遇之情,并非由西江牛渚山,以及谢尚、袁宏之事所感触而生出,是其内心一直存在着的,而因之引发,迅速涌出,以至于不可收拾。有此情,状眼前之景,寓情于景,便有了此诗。

诗的最后两句,则是从怀古中跳离出来。不再追想昔人之事,然而情感却仍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脱离。'明朝挂帆席',只五个字,看似简单明了的话语,却有无穷意味。是思绪的转折,是美好幻想的破没,是对现实的失望。失望中还有些期待,想要多待一刻再看看。转而又心灰意冷,不如早些离去。纷乱错杂,恰似诗人当时的心境。'枫叶落纷纷',最后一句描写凄凉的秋景,也是全诗唯一一句透露出秋天特色的景象,饶有馀味。意会无穷,难以言尽。

诗虽是五律,却不拘泥于对偶,以古风的作法而写,纯以意行,妙以情胜。更妙的是,全诗不含一个悲伤的字眼,而悲伤之情却从头到尾弥漫其中。虽是悲调,却一气呵成,很有气势,音韵铿锵有力。李白不愧为诗仙,能常人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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