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代教育家10月18日推出的课堂实录。原来在“全课程”实验校，课堂生活是这样发生的。今天，不泛泛而谈教育哲学、光辉理想，就安安静静地听老杨上课，看高手如何将在一堂普通的课中演绎出“懂学科又懂孩子”的动人细节。
作者|常丽华
北京市朝阳区赫德双语学校小学部中方校长
为教育重塑生活
这一周，孩子们都在选课外课，老杨的数学课就从这个话题入手。
老杨：“同学们，我们选课外课时，老师遇到了一个问题：到底有多少学生报了课外课？谁能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小李回答说：“老师应该有一个统计表，能看到有多少人。”
老杨说：“嗯，老师的统计表没有做好，我们来看看统计表上有哪些信息。”
在老杨的引导下，黑板上出现了这样的题目：
女生：14人
男生：比女生少5人
一共有多少学生？
这是紧扣学生生活的题目，也是立足于解决实际问题的题目，所以孩子们感兴趣。
数学课本上不会有这样的题目。全课程强调的“为生活重塑教育”，在具体的课堂上，就是这样体现和落实的。
知识进度 vs 成长进度
接下来，孩子自己画图做题，然后互相讲解。
小萌看到同桌没有做完，就走下位子，找到另外一个座位上的同学，蹲在她旁边讲了起来。那个刚入学时会溜号的小萌不见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主动学习而且愿意帮助别人的孩子。
子涵写得慢，最后一个写完。但他不焦虑，拿着本子问：“我给谁讲呢？”张钊老师立刻走过去，他就有模有样地给张钊老师讲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老杨什么都没干涉。孩子们这种自然淡定的态度，是教室长期的安全感养育的结果，是日常数学学习习惯的自然体现。而这种自如和安全感，是学习得以从容展开的前提。
接下来，就需要一个孩子当小老师讲给全班同学听。
杨老师请小王同学到前面讲课—这就是老杨，总是不走寻常路。通常这种小老师，一定是班级里学习最好的，而小王同学是一个内秀的孩子，口头语言表达暂时比较弱。我上课的时候，也注意到他的参与度不够多。所以，让他来讲，是一个挑战。如果是我，我会很担心其他孩子们听不进去。
猜猜，老杨这时候会怎么说呢？
被老杨称为王老师，小王同学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不一样的光—让人动容。其他孩子也立刻睁大了眼睛，一个也不走神。老杨的这句话里，已经远远超越了数学这一学科，老师是在进行尊重他人、尊重他人发言的教育，这也是最基础的人格教育。
我们经常说的进度，是知识的进度，不是孩子成长的进度。我们心里想着的，也是如何把预定的内容完成，因为这样我们就有安全感。我们会告诉自己：我已经都讲了，孩子还不会，那是孩子的问题。
但在老杨的课堂上，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或者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课程。如何引导每个孩子都参与进来，是老杨时时刻刻都在思考的问题。
小王老师图画的不错，但真的讲不清楚。
原来在亦小，我曾经赶着老师们去听老杨的课，琳琳老师说，她听课记录最多的是“老杨语录”，因为老杨每一句话背后，就是一部活的教育学。就这样，在老杨的引导下，小王老师终于把他画的线段图讲清楚了。
小王老师问大家：“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
老杨接了一句：“谁是他的知音？知音就是好朋友啊。”
子涵说：“接下来，你要问男生有多少人。”
老杨说：“子涵是他的好朋友，因为子涵懂得小王。”
昨天我上“朋友”主题的第一课，老杨听课后很激动，一是孩子课堂上读写能力的培养，二是孩子们对朋友的理解触动到了我们。
很自然地，朋友的话题就被带到了今天的数学课上，这是我们一直渴望能在课堂上看到的：全课程所追求的，是全息的生活，是学科之间内在价值观的融合，是学习生活方式的高度统一。唯有这样，所有的学习，才能为孩子当下的生活服务。
就这样，是小王同学当老师讲题，潜在是老杨不着痕迹的引导，在这样的课堂上，不是谁为主体，而是师生平等地在一起，生活本身成为主体。
数学本质的被揭示，是课堂魅力所在
小王老师讲完后，老杨问：“我们来看一下，今天我们解决的是什么问题？有什么特点？”
孩子们纷纷说：原来给的信息很直接，现在给的信息不是直接给的，要通过另外一个信息来判断。
老杨充分肯定：“对，在数学上，这叫间接信息。”（只这一点，课堂就有了高度，有些孩子因此就对数学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老师接着引导孩子：“我们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一般的步骤是什么？”（这是数学思维能力的培养！）
孩子们通过讨论得出这样的步骤：
1.想：给了什么信息
2.方法：怎样解决问题
3.动手列式计算
4.互相讲一讲
5.写好答语
不是学会做几道题，而是通过学习数学去解决问题。这是老杨高度强调的。知识不是名词，是动词，能够被运用的知识，才是活的知识，才是有价值的知识。
我忽然想到，为什么老杨在课堂上那么淡定？首先是她极为深厚的数学素养。她懂数学，更懂得孩子，所以孩子发自内心地喜欢学习数学。
老杨继续问孩子们：“为什么要互相讲一讲？我都会了！老杨就是让我浪费时间。”
子涵语出惊人：“让别人成功的人，才是真正成功的人。”
孩子的话把老杨激动坏了。这和昨天语文课上，我们讨论的朋友有关。一个孩子在数学课上形成这样的认识，这才是真正的教育啊！
课下，她和我说：“你看看，知道语文到底对数学有什么样的影响了吧？如果数学是一棵树，语文就是水。”
最后，老杨让孩子试一试，看看自己会不会这样解决问题了—其实就是课本上的练习题。目的不同，孩子们学习的过程也不同。在这个过程中，老杨鼓励孩子们超额工作，但也提醒超额的同时会意味着容易出错。
孩子们都选择超额。
这是一个曾经很不喜欢数学的孩子，今天却说出了这样的话！真的让人感慨万千。
其他老师听课有感：
1. 作为老师懂得“示弱”。“你们给他鼓掌，我怎么没被鼓掌过，我很‘嫉妒’”、“我只说一遍，我脑子不太好使”，“以后老杨碰到难题你们会不会帮助我？”……激发学生的挑战欲望和自信心。
2. 学科特色突出，既有发言的积极，也有思考的安静，学生懂得用数学语言回答问题。
3. 最大的感受：让人不再害怕数学，越学越有兴趣和信心！
——韩晓芸老师
课堂上的杨老师风趣幽默，笑声不断，孩子们非常喜欢。有意思的是，老杨把孩子逗得哈哈大笑，她自己却很严肃，这样的反差，让课堂增加了更多魅力。课堂上，杨老师从来不会牵制孩子的思维，用杨老师的话说：不能以大欺小！孩子和我们是平等的！
——赵丽泓老师
一堂课40分钟，杨老师讲新知识的时间是14分钟左右，剩余的大部分时间是学生在讲。在学生学习的过程中，我看到杨老师不断地追问，这就是学生探究学习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孩子学会了倾听，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想法，学会了提出问题，这是生生互动的课堂。把课堂还给学生，改变课堂的的结构，是我努力的方向，这样下去，学生一定会对学习有兴趣。
——赵雪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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