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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医案奇观50例
1、痘复伤漆案

  清朝时安徽省太平县有一青年男子,洞房花烛夜之后,身上便开始出痘,家人领着他前去求医。医生诊视时,看痘已现,证已明,便按痘治。谁知服药之后,非但见不到效果,反而全身都肿了起来,头肿得像斗一般大。

  先前那位医生不敢再治,于是家人便用轿子抬着这位新郎官四处求医,有的医生投以消肿药,没有效果;有的医生仍从痘治,依然不见效果;还有的医生让新娘暂避一时不要同房,甚至于不让患者吃饭,更不用说求神弄鬼,一概未得效验。

  当时,正好本地名医崔默庵游医回府,这家人便又用轿子抬着新郎官到崔府求医。

  崔默庵平素看病有个习惯,就是找不到病因前,一直对着病人反复观察沉思,有时遇到疑难病症,居然能这样诊视几天,直到弄清病因才肯施治。再说这位新郎官被抬来后,崔默庵先仔细问过病情。看过前面的处方,又诊得六脉平和,只是稍虚,便顿时犯了难,不知为何出痘后全身又肿成了这般模样!

  崔默庵和以往一样,坐在病榻前一边细细观察,一边苦苦思索。这时,几个轿夫因一路跋涉,腹中饥饿,便在一旁吃起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只见患者听到有人吃东西后,用手把肿得合在一起的眼皮扒开了看。崔默庵急忙凑上前去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吃?”患者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很想吃。就是先前有位郎中先生让我戒食几天,没有办法!”崔默庵自言自语道:“这种病和吃饭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就让人喂他吃。这位新郎官已饿了几天,吃起来自然津津有味,全不像一般重病之人。崔默庵在一旁不由得摇头叹气,实在是不解其故。

  眼看天色将晚,患者家人有回家的意思,只是见医者尚未处方,不便说出。

  崔默庵亦知患者家人的意思,便令起轿,自己也随同前往,继续诊视,一路上免不了冥思苦想。到达后,先随患者走进洞房。刚一坐定,又一弹而起,连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当即让把患者移居另外一个房间,又吩咐家人找来几斤螃蟹,捣烂后遍敷其身。

  原来,崔默庵一进洞房,就闻到新做的家俱散发出生漆的味道,立刻意识到新郎官全身皆肿的原因就在于漆气。暗自感叹道,天下居然有这等巧事——新婚即出痘,同时又为漆气所伤,纠葛一团,能不详察乎?

  果然不出崔默庵所料,一两天患者便肿消痘散,又焕然一新郎官矣!
​2、舍证从脉案

  民国初年,河北省盐山县有个姓毛的年轻人,平素患有痰饮,后来又得伤寒,经用药物调理而愈。这个年轻人有饮食不节的毛病,一次暴食暴饮后,旧病复发,无奈又去求医,服了几剂药后才算好了。

  按说,有了这次教训,往后饮食就该节制一点。谁知这个年轻人刚好伤疤就忘疼,几天之后,又因饮食过度发病了。这次就不像先前两次那么好治了,连请几位医生都医治无效。

  不得已,托人辗转请来了本籍的当代名医张锡纯。

  张锡纯诊其脉洪长有力,但观其舌苔又淡白;再一问,病人说并不燥渴,咬一口梨,甚至吃一粒石榴子都觉得透心凉。张锡纯一看脉不符,心想:病人素有痰饮,又感寒邪,几次复发,皆困饮食过量,脾胃受损,寒邪入里化热,而致阳明实热,故脉见洪长有力。之所以无燥渴之症,是因其素有痰饮,水湿凝聚;之所以畏食寒凉,是因其寒饮停于中焦,与外感之热相互胶结,以致胃府转从其化而与凉为敌。

  于是,张锡纯便舍证从脉,开大剂白虎汤方以清实热,加清半夏数钱以温化寒饮。病人在两天之内连服十几次药,共用去一斤多生石膏,病情果然好转,脉见和平。

  谁知过了两天后,这个年轻人又旧病复发,痰涎壅盛,连连咳吐,精神恍惚,言语错乱,全身颤抖。不得己,又托人请来了张锡纯。

  张锡纯乍看病人危在旦夕,先自一惊;待到诊得其脉和平,惟右关稍弱,又大惑不解——何以会证见危急而脉无病象呢?用药对证,无庸置疑;右关稍弱,说明还是脾胃虚损所致。于是,便细细地询问病人这几天的饮食情况。一问,果然就发现了病因——原来,病人家里怕他饮食过度,重蹈复辙,便矫枉过正,每天只让他吃个半饱。

  张锡纯诊断清楚后,对其家人说道:“这次不需用药了,让他像平时一样饮食就可以了。”

  病家不解其意,说道:“他已病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吃东西呢?”

  张锡纯说道:“前几次复发,是因饮食过度,这次复发.是因戒食过甚。戒食过甚,则摄入不足,摄入不足,也会损伤脾胃。所以,只要恢复其正常饮食,不必服药。不信,你们端来饭菜,喂一喂试试看!”

  病家半信半疑,其好端来饭菜。将病人扶起喂食。正如张锡纯所言,这个年轻人一进饭菜,顿露饿像,吃起来全不似一般病人。

  这时,天色已晚,张锡纯起身告辞,临行前嘱咐其家人当晚再让其进食三次,每次先少喂一点,以后循“少吃多餐”的原则,待其复元后,再与平常一样进食。

  果然,遵其所嘱,年轻人的病便慢慢好了。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暴食暴饮了。
​3、侥幸取胜案

  北宋年间,朝廷为了遏制私盐,颁布了一道新的盐法。

  有个盐商边看布告,边惊吓得吐出舌头,等到看完布告,那舌头居然再也缩不回去了!

  老吐着舌头怎能吃饭?这个盐商一连十几天食不下咽,饿得一天比一天瘦,其间虽遍请京师名医,都以此症甚怪,难以为治。家人担忧害怕,便张榜求医:有能治好此病者,赏钱千万。

  几天之后,此事就传遍京师。一般医生虽为重赏垂涎,但一想到名医尚难以为治,都望而却步了。

  当时南京有位声震南北的名医,名叫宋毅叔。宋毅叔有个女婿,名叫王贶,这王贶本是一介书生,因钦慕岳父医名,便从师学医,尚未精通,就来到京城开封行医,一直郁郁不得志,到后来,连衣食都难以为继,处境很是凄凉。

  王贶听到这个消息后,暗自寻思遭:这笔赏钱够吃用一辈子的了!管它能不能治好,先看看再说,万一要治好了呢?于是,便壮着胆子前去揭榜应聘。

  王贶一看病人那副怪相,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病人家属责问他为何而笑,他这才冷静下来。心想,糟了,这病果然无从下手,根本无药可医。但既已揭榜前来,怎能临阵退缩?于是,便煞有介事地回答道:“我笑的是这幺大的京城,居然没有人能治得了这种小病!”

  那盐商和家人一听此语不凡,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王贶这时一边翻检着随身所带的医书,一边琢磨着该从何下手。后来,在《针灸甲乙经》里偶尔发现舌下的金津、玉液、海泉三穴中有一穴似乎与此病有关,便把书台上,对病家说道:“我一针即可见效,只是你们得先立下字据,万一出点差错,可不能怪罪于我!”

  病家看事已至此,也是“病笃乱投医”,狠了狠心,只好依了他。

  王贶这时胆子也壮了点,便抽出一根银针,急剌病人舌下一穴位,稍待片刻,不见动静,怕真出差错,就徐徐起针。

  谁知这一起针,病人的舌头顷刻之间就伸缩自如了。盐商全家大喜,马上赏钱千万,以后又广为宣扬。从此,王贶在京师医名大噪,诸事顺利。

  王贶富有之后,思前虑后,这才开始发愤攻读医书,终于以医术闻名天下。后来他得到皇帝赏识,宣和年间晋升为朝请大夫。他著的《全生指迷论方》被后人广为采用。
​4、淋雨透疹案

  清代名医黄元御在京城行医,名声很大,晚年回到家乡山东昌邑,四方求治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有一天,远嫁他乡的女儿突然抱着小外孙急匆匆地回到娘家,一进门就对父亲哭诉道:孩子出了三天的痘,病情加重,日夜啼哭,不得安宁。黄元御听了,急忙打开襁褓诊视,只见小外孙的痘呈扁阔形,红红一片,不起浆,而且四肢厥冷,烦躁不安,不由得紧锁眉头,沉吟不语。

  女儿在一旁察看着父亲的神色,又哭着说:“爹爹,我请本地的医生看病,没有效,才来找您的……”女儿话音未落,黄元御又围上襁褓,挥挥手说:“孩子病成这个样子你才抱来,我也无药可医。看来,这病难过今日,你还是快快回去吧!”

  女儿一昕这话,不由得“噗嗵"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请他想方设法救孩子一命。孩子的姥姥、舅舅们也都目瞪口呆,慌作一团。黄元御却置若罔闻,吩咐车夫备好骡车,送母子二人回家。尽管家人都在一旁挽留求情,他都不理,只是一个劲地催促车夫上路。

  当时正值盛夏,临行时还赤日炎炎,行至中途便遇瓢泼大雨,病儿母子和车夫都被浇得全身透湿。无奈,车夫只好掉转车头,将这母子二人又拉了回来。

  到家时,天色已晚,只见黄元御正带领家人打着灯笼,站立在门外,等候女儿归来。

  女儿刚被扶下车,黄元御便迎上前去,笑着对她说:“你放心吧!孩子这一淋雨就有救了。这种病,热毒内深已到极点,远非药力所能奏效。刚才我察看天时,知道你们上路不远必遇大雨,故想借此清清孩子的内热。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边家人正忙着让病儿母子和车夫人室更衣,那边黄元御已将事先准备的汤药煎好。病儿淋雨之后,燥热之象已减。再一服药,痘发透彻饱满,不几天便痊愈了。

5、食伤药伤案

  明朝有个人名叫马二尹,时年五十五岁, 有一次吃了过多的鳗鱼肉卷饼后,心腹胀痛,便请了位走方郎中来瞧病。

  郎中问过病因,留了点芒硝、大黄,告诉他说,这两味都是泻药,只要大便一通,就不再胀痛。郎中走后,马二尹急忙将那两味药煎了喝下,谁知不但没有排下大便,肚子反而更加胀痛。不得已,他只好又就近请了位坐堂郎中。这位郎中还是以木香槟榔丸、大小承气汤泻下。连服十日,胀痛益甚,粒米不进,大便不通,小便也变成丁点点滴滴。

  马二尹慌了,又四处求医,什么备急丸、十枣汤,黑白丑之类的攻里泻下药几乎都试过了,几天下来,不仅大便仍然下不来,连小便的点点滴滴也没有了。马二尹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郎中们都说这病太怪了。其中有位郎中又试着在他中脘穴上连炙了三十个艾炷,也丝毫不见动静,便断言他三天必死,并暗中嘱咐其家人准备后事。

  这时,有人推荐了一位名医叫孙东宿的前来诊治。孙东宿看到病人面色苍黑,神藏不露,且声音宏亮,只是肚子胀得像个扣过来的大簸箕,不能反转身子。再诊脉,两手皆滑大,两尺尤有力,心想,可能还有救吧。可是,待到问过病情,看过前面的处方之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以前从来没有听说或见到过这种怪病!

  惊奇之馀。再三考虑,孙东宿提笔拟定了一个处方,这就是香砂六君子汤,其中人参、白术均增至二钱。其他郎中都很惊讶,有的忍不住提出疑问说:“中满胀痛,二便俱闭,怎么能再进补呢?更何况面色苍黑者尤其忌用人参和白术,你为什么反而要加大这两种药的剂量呢?”孙东宿胸有成竹地回答:“此症并非鼓胀,而是内伤。病初起时,伤食还在上鬲,应当用吐法。不用吐而用泻下之药,势必伤其脾胃;脾胃既伤,则失运化。这就是愈泻愈胀盼原因。故用六君子以醒其脾,香砂以助其运,再用吐法吐出前药,才有生机。此方并非是对付本来的病,而是要对付后吃的药。我所顾虑的并非是大便不行,而是用药后大便不禁。”刚才那位提问者又忍不住问道:“我们用了那么多泻药都泻不下来,你怎么会顾虑大便不禁昵?”

  孙东宿回答道:“试想一下,正常的健康人才能服多少那样剧烈的泻药呢?幸亏他所服的泻药还没能发作,尚可想想办法,如果大便一通,所服的泻药一并发作,那就危险了!”这时又有人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病家有救了?”孙东宿点点头,说道:“病人始为食伤,继为药伤,所伤在上中二焦,下元未损,故两尺脉尚有神气。《难经》上说:‘人之有尺,如树之有根也’。肾司二便,《内经》上说:‘肾者胃之关’。我看病人面色苍黑,神藏气固,知其肾关未动,尚且有救。”诸位郎中听了孙东宿的话,认为言之有理,不再质疑,静观疗效。

  再说马二尹服下香砂六君子汤后,腹中更加疼痛,众人在一旁都捏了把汗,孙东宿却不动声色。他知道药力已动,又改用人参芦、防风芦、升麻、桔梗各三钱,令其煎服。过了一会儿,便拿根鹅毛伸进马二尹嘴里,轻轻地搔他的喉咙眼儿。这一搔不要紧,马二尹把以前吃的药全都吐了出来,大约有十多碗。吐过之后,马二尹面露喜色,说道:“眼前好像亮多丁!”这时已经日近中午。

  孙东宿取过方纸,书至宝丹一帖,吩咐道:“此药再过一个时辰服下,以温中气,到晚大便必行,届时我再来诊视。”说罢告辞离去。

  马二尹跟药后,过了一个多时辰,肚子里便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到晚果然大便一次,小便也开始通了。此时孙东宿已赶到,用人参、白术各五钱,炮姜三钱,茯苓二钱,陈皮一钱,木香、甘草各五分,急令煎服,并嘱咐道:“此病久泻后必愈,只是一日不止,一日便须按前方进药。”

  马二尹当晚又大便一次,小便亦通,胀痛也较前减轻。第二天,一连大便丁十馀次。此后,日泻日补,七十二天才痊愈,光人参就用去二斤多。
​6、以悲胜喜案

  清朝年间,河南省鹿邑县有个姓李的读书人,家里祖祖辈辈都务农。 有一年乡试,他得中举人,其父一闻喜讯,便放声大笑,竟由此得了失笑症,终日忍俊不禁。

  到了第二年春天,作父亲的旧病还未好,儿子又中了进士,害得老人家笑得更厉害了。

  此后十年,他步步高升,官至谏院大谏,其父的病也层层加重,怎么也治不好,起初,还只是笑笑停停,后来,竟夜以继日地笑了。

  这位李大谏为父的病伤透了脑筋,四处延医也治不好。

  有一次,李大谏外出后,突然家人给其父报信,说大谏已经病危,可能不久于人世了。其父闻此凶信,顿时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儿丢了性命。

  十天之后,这位笑了十年的老人再也笑不起来了。恰好就在这时,家人又来报信,说其子的病已转危为安,不日即可回府。老人这才不再伤心哭泣,然而失笑症也未发作。

  原来,李大谏压根儿就没有生病,是在一位御医的授意下故意欺骗他父亲——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7、不撤姜食案

  清朝有个名叫吴永言的书生得了种怪病,全身炙热,口吐鲜血,虽投以凉药后即可治愈,但停药不久又复发,如此绵延三载。

  这年冬天,吴永言求医于名医王孟英门下。王孟英见他数九寒天不穿棉衣,还热得满头大汗,先暗自吃了一惊,待问过病情后,又按其脉,沉取滑。数,知道他定有积热深伏于内,只是不明白为何凉药清热后,又时时火起。

  吴永言也是“久病成良医”,看王孟英沉吟不语,便在一旁侃侃而谈遭:“吾服芩连,则烦渴益甚,以苦能化燥也,用生地,即闷滞不饥,以甘能缓中也……”

  王孟英边听边寻思道:读书人得病之后,多喜欢查阅医书,擅自用药,难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往往弄巧成拙,莫非眼下这位书生也是犯了这个忌讳?于是,等他讲完之后,便细细地盘问起来。据他说,平日只苦读圣贤,并未看过医书,更无擅自用药之举,所知皆听医家所讲。

  王盂英又寻思道:如此大热,愈而复发,即便未服热药,也一定是吃了什么热性食物。于是,又细细地盘问起他的饮食习惯,亦未发现有何异常。

  这位书生看医生沉吟不语,便又佩佩而谈道:“吾十年前读《论语》,就开始师法孔老夫子,饮食亦不倒外,平日不食腐败,不食变色,不食恶味,不撤姜食……”

  王盂英一听吴永言说到“不撤姜食”,急忙打断他的话询问,才知道这位书生自从十年前从《论语》里读到这句话后,就开始仿效圣人,每顿饭都要吃不少生姜,虽盛夏热极,也从不间断。当时便明白了病因,真有点儿哭笑不得。略为沉吟后,对他说道:“姜辛温,胃适喜温。孔子‘不撤姜食’,法当宗之。然过食则胃燥火升,热象丛生,正如孔子所言——‘过犹不及’。”

  吴永言顿有所悟,说道:“‘过犹不及’,说得对啊!此语出自《论语·先进》——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这边吴永言还在“子曰诗云”,那边王孟英已拟定处方:白虎汤去甘草、粳米,加竹叶、竹茹、花粉、海蜇、荸荠、银花、绿豆,随时服用,并嘱其千万不可再过食生姜!

  吴永言谨遵医嘱,咳了不少像胶一样的粘痰后,热象即除,亦不吐血,且再未复发。

8、起死回生案

  宋代名医张锐,曾居河南郑州。有一天,刑部尚书慕容彦逢急召张锐入京,原来,是这位尚书大人的母亲得了伤寒病。

  张锐急急赶到当时的京城开封,来到慕容府上,只听得一片哭声,上下奔忙。一问,才知道病人已经死亡,因为天气炎热,不宜久留,即将入棺。

  张锐见过尚书大人后,请求能看一眼死者。慕容彦逢心想,人既已死,看有何用?一定是借故索取诊费。便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就不必烦劳你再看了!至于来回路费,我将全数奉偿。”张锐说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这伤寒病人,有死一昼夜而复活的先例,我既已赶到,何不让我看上一眼呢?”

  幕容彦逢看他执意要看,便勉强答应了,带他来到停放死者的房间。

  张锐揭开覆盖在死者脸上的面纱一看,便把验尸的仵作叫到跟前,问道:“你见过夏天死去的人脸色有红的吗?”仵作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张锐说道:“这就对了!病人是由于汗不得出而昏厥过去的,并没有死。幸亏没有入殓!”

  这一来,弄得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将倍将疑。

  张锐也来不及多说别的,急忙奔到屋外,取好药,加水三升,煎成一升半,给病人灌了下去;然后,对旁边守护的人说道:“一定要好好护理,到半夜时病人必大泻,大泻则活。”说罢,就告辞到府外安歇去了。

  到了半夜,守护的人突然昕见病人身上有响动,再一看,已拉了一床,恶臭难闻。全家大喜,忍不住跑去敲张锐的门,告知已经应验。张锐却没有开门,在里面应答道:“我今天很劳累了,就不去看了,也没有必要去看了,明天再用药吧!”

  天亮之后,幕容彦逢亲自来到馆舍看望张锐,店家告知张锐已经回郑州去了,只留下一纸平胃散的处方。原来,张锐为了消除自己借故索取诊费的误会,天不亮就不辞而别了。

  病人眼过几帖平胃散后,就痊愈了。
​(注:此案状若尸厥,实为热厥,所以见到面赤、口开,所谓厥深热亦深,理应还有手足逆冷、大便燥结等见证。此处之伤寒病实为阳明实热证,阳明法当多汗,而病人却无汗而厥,这是由于正伤热伏,阳气被邪热阻抑 ,不能向体表透达之故。《丹溪心法·厥》:“阳厥者,是热深则厥。盖阳极则发厥也,不可作阴证而用热药治之,精魂绝而死矣。急宜大小承气汤,随其轻重治之。”张锐用泻下之法,实得温病急下存阴之精义(那个时候温病学说还没建立,普天之下皆以伤寒为遵)。阳明法当多汗,而病人无汗也有可能是阴伤。厥之轻证只是阴阳不相顺接而已,重证才是阴阳离决。厥阴死证一般常见下利、汗出不止,那是阳气流失的表现。而此例没有见到阳气流失,说明这是一个厥阳证。相当于西医的休克而已,灌药还是不成问题的。病人手足逆冷、气机闭塞(腑气不通),而且又不是命案,仵作出错情有可原。此案发生在宋朝,如果是现在一般用温病三宝开窍、醒脑为先。针灸、按人中、按摩这些辅助措施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9、未孕疑胎案

  明代永乐年间,太子妃张氏一连几十月未来月经,被医生诊断为怀孕。太子妃本人也确信无疑,只等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谁知时至十月,虽腹胀如鼓,却无临盆之像,且疼痛难忍。皇上知道后,传命一位名叫盛启东的御医前去诊视。太子因为是父皇派来的御医,对盛启东异常客气,亲自将他领到后宫。

  盛启东对太子妃怀孕一事早有所闻,只当是寻常产病。待到一诊脉,不由得暗自一惊——从脉像上看,太子妃并非怀孕!

  那时这些御医最怕给宫妃看病,诊脉时要隔层东西不说,还不能当面询问。更不要说是掀开了衣服叩诊。盛启东诊过脉后,便随太子退出房外,肚里寻思道:如照直说出,此事非同小可,倘若有何差错,轻则逐出宫门,重则还得问欺君之罪,连脑袋都保不住!不如先按脉像说出症状,只要与病情相符,便照此投药,待治好了再说。

  主意拿定之后,盛启东对太子绝口不谈怀孕分娩之事,只讲太子妃早上都有哪些感觉症状,晚上叉都有哪些感觉症状。

  太子听后,又回到宫中把盛启东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子妃一听,连连称是,还埋怨太子道:“朝廷有这么高明的医生,你为何不早请他来给我看病呢?”于是,太子当下便让盛启东拟一处方。

  太子将盛启东送走后,因对药味略知一二,便拿起处方先自审视一番,发现都是破血之药,不禁勃然大怒道:“好一个大胆的盛御医!皇孙出世就在一旦夕,你却用药坏胎,居心何在?!”说罢,便将处方掷于地上。固是父皇所命,一时也不便问罪于盛启东。

  几天过后,太子妃腹胀疼痛加剧。太子心想:这位盛御医既然能将病家的早晚症状说得分毫不差,想必对病情已了如指掌,不如再请他来诊视,看他这次如何处方。

  盛启东被请来后,给太子妃一诊脉,便知未服前方,心中不悦,退下对太子说道:“再延误三日,我就不敢用药了!不必另拟,仍用前方。”

  事既至此,太子便道出疑虑,盛启东也索性说明原委。

  太子一听不是身孕,大吃一惊,却又不肯轻信,便问盛启东以何担保。盛启东回答道:“事关皇孙,岂敢戏言?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太子还是不放心,让盛启东立下字据,井将他锁禁宫中,这才让太子妃用药。

  此事传出后,盛启东的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到处打听消息。有人说,盛御医已被处死;还有人说,盛家将满门抄斩!

  到了第三天,突然有一群公差,红棍开道于前,车载肩抬于后,给盛家送来一笔相当丰厚的赏赐,并传来皇上的圣谕:“非谢医,乃压惊也!”原来,太子妃用药之后,瘀血顿下,腹部坦平,病已痊愈。
​10、乳汁酒毒案

  以前有位名叫唐与正的医生,被请去给一个女婴看病。这个女婴病初发作时,胸部红肿痛痒,后来慢慢向上蔓延,曾请过别的医生,诊为上鬲风热,治之无效。

  唐与正诊视之后,认为是肝肺风热盛极所致,便投以羌活、荆芥、牛蒡子、赤芍、淡竹叶、桔梗、葛根八味药,散宣风热。连服二日后,果然奏效,红肿自下而上逐渐消退,痛痒也随之减轻。

  然而,肿痛退至头顶后,就再也退不下去了,任凭再续服原方,也不见效验。虽说病儿这时症状已减轻许多,饮食起居也基本正常,但头顶上肿起数寸,终究未获痊愈。

  唐与正使尽全身解数,不断变换方药,那肿起之物仍依然故我。

  这一天,唐与正又在家遍寻典籍,冥思苦想,为此病发愁。其母见他愁眉不展,便问何故。唐与正以宴相告。闲谈之间,其母提及病儿的奶妈好饮热酒,甚至有时连酒糟都吃。

  真是盲者无心,闻者有意——唐与正顿时恍然大悟:莫非病儿肿痛至顶不消的原因,是奶水里的酒热之毒所致?

  于是,他便将前方中既能解酒毒,又能治火毒的葛根一味,加大剂量三倍。连服两日后,肿痛尽消。
​11、攻实治狂案

  清朝有个姓鲍的秀才,家居京城,二十五岁那年未能考中举人,一气之下竟疯了!先是本地的名医、市医、儒医,后是外来的徽州医、杭州医、苏州医、湖北医……前后历时七载,投医不下百人,其中补虚者多,攻实者少。虽然时有收效,但很快就又发作。

  后来,好不容易才请到当代名医吴鞠通。吴鞠通初诊时,只见患者的双手双脚都用镣铐锢锁在一块大石磨盘上,形容枯槁,蓬头垢面,下体俱赤,不肯穿衣,随着随毁,加之胡言乱语,早已斯文扫地矣!据家人介绍,患者每日非见妇人不可,否则大喊大闹,悲鸣哀号,令人不忍听闻。无奈,只得让其妇人每日勉强服待。

  吴鞠通诊其脉,六部弦长而劲,心中暗自思忖道:此为实证,非虚证也,须用极苦之药以泻心胆二经之火。当下便拟定处方:
  龙胆草三钱、天冬三钱、细生地三钱、胡黄连三钱、麦冬(不去心)三钱、粉丹皮三钱煮三杯,分三次服。

  连服二帖后,患者妄语减少,举动安静。昊鞠通以为患者久病体虚,恐过刚则折,便采用病减者减其制的惯例,于原方减苦药,加补阴之甘润。

  谁知再服二帖后,病情骤然加重,咆哮妄语反而数倍于当初,纵有妇人在前,亦无一刻之静。患者家人携礼相告:“医病不医命。此病久治不愈,谅其必死无疑,先生也不必再费心思了!”

  吴鞠通听后,默思良久,断然说道:“不可!初用重剂而获得大效,继用轻剂加补阴使病情加重,我知道该如何用药了!”当下又为其诊脉,弦长而数,于是重用苦药:

  龙胆草六钱、天冬五钱、真雅连五钱、洋芦荟六钱、麦冬(不去心)二钱、乌梅肉五钱、胡黄连五钱、秋石二钱,煮三碗,分三次服。

  服药后一天比一天见效,一气六帖之后,患昔神志完全清醒。

  吴鞠通至此才渐减苦药,加补阴,并将这位秀才叫到面前,历致其得病之由,多方开导,以免重蹈覆辙。待其与常人无异后,又令服专翕大生膏一料。秀才服此膏后不久便体壮神旺,下科竟中了举人。
​12、以惊治惊案

  金代有个名叫卫德新的人,其妻有一次在旅途中住宿客舍,夜里恰好遇到一群强盗抢劫放火,吓得滚落到床下。从此之后,只要一有突然响动,就惊倒在地,不省人事。害得举家上下从早到晚都小心翼翼,蹑手蹑脚,不敢弄出响动。

  卫德新请了许多医生为妻子诊治,都说是心病,开了不少人参、珍珠和定志丸之类的镇惊安神药,吃了一年多了,仍不见效。于是,又请来了当代名医张子和。

  张子和诊视之后说道:“惊属阳,是由外界引起的;恐属阴,是发自内心的。惊者毫无精神戒备,恐者自己心里明白。令夫人是因受惊而得病的。”卫德新连忙点头称是,让侍女捧过文房四宝,伺候开方。张子和却摆了摆手,让侍女把文房四宝拿了回去。然后,又让侍女抬来一张高椅子,请病人坐在上面,并在她面前放了一个小茶几。

  一切安置停当后,张子和从桌上拿起一把戒尺,起身走到病人面前,边说“请看这里",边用戒尺猛击茶几。病人大吃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张子和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对病人说道:“我让你看着我用戒尺打茶几,这有什么可怕的?!”等病人稍稍平静之后,张子和又和刚才一样,用戒尺猛击了一下茶几。这次,病人虽然也吃了一惊,却比刚才那一次轻了一些。

  张子和就这样接连猛击几次后,又用手杖猛击门,还让侍女悄悄地猛击病人背后的窗子。病人渐渐地不觉得惊吓了,而且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卫德新在一旁奠明其妙,不由得问道:“先生这是何种治法?”张子和回答道;“《内经》曰:‘惊者平之’。也就是说,对于受惊的人,要设法使之保持镇静。我连连惊吓令夫人,让她渐渐习以为常,就可以处变不惊,保持镇静了。”

  当天晚上,张子和又吩咐侍女不断地打击病人卧室的门窗,直到天亮。病人一开始不能安息,后来就酣然入睡丁。

  卫德新妻子的病就这样好了,全家人再不必整天提心吊胆了。

13、恐信不笃案

  清代名医喻嘉言有一位弟子名叫王生,其表兄沙无翼的儿子因过食生硬冷物,有天晚上突然呕吐,身体僵硬,不省人事。请医生看后,投以惊风药,又转为浑身壮热,满脸通红,眼吊唇掀,二便失禁。不得已,通过王生找到了喻嘉言。

  喻嘉言诊视过后,对王生说道:“此乃慢脾风候。脾气既伤,更以金石之药重伤,已显危象。本有一法可救,但得等七日方醒,恐怕病家信不笃而更医,不唯前功尽弃,还会诿罪于我。”王生说道:“老师但治不妨,有学生我在旁监督,还可以给他们代劳壮胆。”于是,喻嘉言吩咐用乌蝎四君子汤,方中人参加至一钱,每日灌服一大剂。

  患儿家见人参重用一钱,暗中捏了把汗;但见服药之后,面色好转,二便皆止,动移轻活, 还有想说话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到了第六天晚上,患儿突然手足不宁,掀衣揭被。家人终于忍耐不住,连声抱怨说人参用得太多了!王生这时也张惶失措,没有了主见。

  眼看着患儿愈加烦躁不安,家人便改变初衷,又请来一位医生。王生当时在老师面前振振有词,此刻却退到一侧。

  这位医生问过病情,诊视一番之后,刚用少量牛黄投石问路,从前的种种危象便重新出现,只是大便未泻,而且,面上还露出一团死气。医生也顿时束手无策了。

  无可奈何之际,王生将老师的话又提醒了病家一遍,这才又改用前方。五日之后,患儿清醒病愈。
​14、异病同治案

  明代著名医学家张景岳,有一次被请去诊视一位老翁。

  这位老翁年逾七旬,体质衰弱,突然间得了伤寒病。刚开始时,请了别的医生,用温补调理;十天之后,正气将复,又突然全身战颤,不能得汗,危急之际,才求治于张景岳。

  张景岳诊视之后。用六味回阳饮,入人参一两,姜附各三钱,使之煎服。然后,就告辞了。

  谁知张景岳刚到家不久,病家就又来告急了。原来,病人服药之后,一会儿便大汗如裕,时过一个时辰,仍汗出不收,身冷如脱, 鼻息几无。

  张景岳听罢,沉吟再三后,告诉病家,仍然服用前方。

  来人一听,忍不住问道:“先服此药,已大汗不堪;现在又让服此药,病人再这样出汗下去,还能受得了吗?”

  张景岳笑着回答道:“这里面的奥妙,说出来你可能还一时难以理解。还是赶快回去照前方取药,救人要紧!”

  病家虽将信将疑,然而张景岳妙手回春的本领早已有闻,便照前方取药,再让病人煎服。说也怪,病人服药之后,汗便开始收敛,神志也慢慢地清醒,不久就能下地了。

  然而,病家仍然解不开这个谜,便趁拜谢之际,前去请教。张景岳这才解释遭:病人一开始战而无汗,是由于元气不足,不能助汗;服药之后大汗不止,也是由于元气不足。而不能敛汗。无汗与大汗虽表现不同,但病机相同,所以用同一处方。
15、外感停食案

  清朝时,江苏淮安有位大富商名叫杨秀伦,七十四岁那年患外感停食。医生们都以其年事已高,停食不可消,宜补中气,待其自消,故皆用补法,不是健脾助阳,就是补中益气。谁知补来补去,补到最后,把病人补得非但吃不下饭,而且一闻见饭菜的气味就恶心,看到家里人吃饭,常常责怪道:“这么臭的东西,亏得你们还能吃得下!”

  眼看着老人一个多月来粒米未进,饿得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只以参汤维持生命,且四处求医而不得效验,病家便于千里之外聘来当代名医徐洄溪。

  徐洄溪诊视之后,看到病者的家人和请来会诊的医生环列而立,便说道:“此病是可以治好的。但是,我开了处方后.你们一定不肯服用,不服则必死;如果要采纳你们的意见来开处方,也是一死,所以,我还是索性以不开为好。”

  周围的人一听他出言不逊,面面相觑。其中有人问道:“先生到底要用何药?“

  徐洄溪回答道:“非生大黄不可!”

  众人一听,果然大惊,没有一个人敢于赞同——谁不知道生大黄是峻泻之药?老人停食已久,又体衰若此,哪堪再泻?!

  半晌,才有人应声道:“还是先让这位先生把处方开好再说吧! ”旁边的人也都随声附和,让他先拟处方。

  徐洄溪知道这些人虽然都不同意用生大黄,但又看他远道而来,总不能不给一点面子,连处方都不让开,等开好之后,一定弃之不用。于是,开好处方后,就坐等取药。

  正如徐洄溪所料,病家本来想拿到处方后,弃之不用,现在看他坐等取药,只好派人去药店把药取回,煎好,但就是迟迟不肯让病人服用,准备等他走后,再把药倒掉。

  徐洄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端起药来说道:“我徐某人自行医以来,斩关夺隘,如周亚夫之军,从未失误。用医如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诸位既将我徐某人聘来,方才已有言在先——‘此病是可以治好的’,你们就不必疑虑了!”说罢,便把药强从病者嘴里灌下。

  周围的人一时惊惶失措,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摇头叹息,还有的忍不住拉住了徐洄溪的手,不让他将药灌下。

  徐洄溪灌了一半,只得停下。 当晚病人安睡无 事,也未泻下。

  第二天,徐洄溪复诊后,仍用前方。病家看前一晚上用生大黄后并未出事,便勉强同意让病人全服一剂。服药后没过多大一会儿,病人就便下一些积粪,身体也较前好转。

  到了第三天早上,徐徊溪尚未起床,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地说,老太爷正在扫地呢。他立刻起床穿衣,开门询问。别人回答说,病人今天早上自觉好转,想起来亲自面谢医生,路过堂前,见地上有许多果壳,便拿起笤帚打扫丁起来。

  说话问,那位老太爷走了过来,果然神情见好。徐洄溪将他搀进房里,两人谈笑风生。不一会儿,仆人端来早饭,老太爷一面端详,一面用手在碗里捏了几个饭粒,放在嘴里咀嚼着,自言自语遭;“怎么现在闻见饭菜就没有臭味了呢?”徐洄溪回答道:“用生大黄去宿食,则食自进。这本来是很普通的道理,但一遇到老者,许多医生就裹足不前,一味进补。这正是:‘人参杀人不为过,大黄救人不记功’!”

  此后,这位富商饮食渐进,精神如旧。
​16、以怒胜思案

  金代名医张子和有一次被一位富翁请去,给他的夫人看病。

  这位夫人衣有绸缎,食有鱼肉,奴婢成群,养尊处优,本可悠闲自在地打发日子,但她却成天胡思乱想,忧心忡忡,久而久之,便抑郁成疾,夜不能眠,两年里服过无数安神朴心之剂,皆无效验。

  张子和诊过其脉,两手俱缓,便退而对其丈夫说道:“令夫人是由于思虑过度,而使脾受邪,且病积深沉,非药物所能奏效。现有一法,不知你肯不肯试?”

  这位富翁为夫人的病已伤透脑筋,一听有法可治,岂有不试之理?当下便满由答应道:“肯试肯试!花多少钱都行!”

  张子和说道:“钱倒不用花一文,只要照我的主意行事,十日之内,必见效果。”接着,又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这位富翁便一反常态,当着夫人的面,从家里拿走不少金银,到晚间,两手空空,酒气薰天地回来了。夫人责问,他也一声不语,独自倒头便睡。气得这位夫人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却被众奴婢按住,直折腾得披头散发,遍体大汗,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上床之后,居然呼呼地睡着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到了第十天,张子和登门复诊,先让富翁把每天藏匿在外的金钱如数拿回,然后对其夫人说明这一切都是由自己策划安排的,借此激怒她,以怒胜思,治其不寐之症。

  这位夫人经提醒后,才意识到这几日来确实是夜夜得眠,顿时转怒为喜。张子和再诊其脉,已见和平。
​17、金液化铅案

  有位姓吴的巡检大人得了种怪病,只有躺着时才能勉强小便,站起来后便点滴不通。 虽遍访名医而不能治,后来请到了一位名叫唐与正的医生。

  唐与正望闻问切之后,未发现任何病证,一时也束手无策。意欲推辞,却又不忍看其痛苦之状,便细询其饮食起居、各种喜恶。

  言谈之中,吴巡检透露说,他为了助阳,依照《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自制黑锡丹,经常服用。唐与正顿时恍然大悟,心想,一定是他在制药过程中结砂时,硫飞去,铅不死,服用之后,铅入膀胱,沉淀于下,因而躺卧时尿道尚通,站立时便被阻塞。

  于是,唐与正也取《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金液丹为药,共三百粒,让他分十次用瞿麦汤送下。

  金液丹用硫黄研制,铅遇硫则化。

  果然,十剂药下,这位巡检大人就小便如常了。
​18、巧祛湿热案

  明朝都察院有一个名叫衷洪溪的官吏,有一次他又热又渴,吃了许多在冰水里浸泡过的瓜果,便开始泻肚,小便也短小。

  医生用胃苓汤加滑石、木通、车前子利尿止泻,结果大便又变得燥结难下。复用润肠丸通便,又一发而不可收拾。赶快又进以前通利之剂,泻止住了,但小便又不得流通如常。腹虽胀急,立起解之,则点滴不出,躺下后却又流之不竭,一夜之内,频取夜壶,被折腾得通宵不得安睡。

  就这样,大便不通通大便,小便不利利小便,泻了止,止了泻,半个月下来,把个好端端的汉子弄得神情疲惫,寝食几废。于是,请来了当代名医孙东宿。

  孙东宿仔细问过病情后,又诊其脉,两寸短弱,关缓大,两尺洪大,便对病人说道:“你最初的暑热并未消除,加之平素嗜酒,致使湿热流注于下焦,才出现以后那些症状。”于是。便投以益元散三钱,煎香茹汤进之。

  第二天一早,孙东宿前来复诊,六脉如昨,病情转机不大。暗自寻思道:病人站立而尿窍不通,是由于湿热下坠,理应提补上中二焦元气,兼清下焦湿热,但病人气虚下陷已久,一二剂未必取效;一日不得取效,病人便一日不能安睡,而愈加气虚下陷,不如先设法使病人得以安睡,然后再施以药物。

  主意既定,孙东宿便嘱咐在病人身下垫上厚厚的布,夜间任其小便,不必起床;又投以补中益气汤,加黄柏、知母,以祛下焦之湿热。调理四日之后,病人诸症全消。

19、聆声辨证案

  清朝有一位妇人得了伤寒病,十多天后,手足躁扰,口目抽搐,面自身冷,谵语发狂,不省人事,病情危重。家里人以为是风气内动,便把她手脚都捆绑起来,然后四处求医。有的医生诊为痰迷心窍,用开窍豁痰药;有的医生诊为虚证,用参归大补气血;有的医生诊为寒证,用桂附回阳救厥;还有的医生因诊断不清而推辞不治。医生请过不少,但皆无效险。

  后来,请到一位名叫张令韶的医生。张令韶先给她切脉。发现脉已全无;再问她有何感觉,数问不应;手按其身,已无热感。心想,此证要么是实热,要么是虚寒,非此即彼,对证则生,反之则死。

  然而,到底是实热,还是虚寒,又实在难以决断。张令韶一时束手无措,眼看着病人痛苦万状,犹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突然,病人呻吟了一声。张令韶侧耳聆听之后,不由得拍案而起,连声说道:“有了!有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别的医生,忙问何故。张令韶先将自己的疑惑说出,然后讲道:“你们听到了没有——刚才病人那声呻吟深长有力。要是虚寒证的话,临到脱脉之际,已是气细声弱,奄奄一息,哪里会发出这种声音?看来,是非实热证莫属了!”同道听他言之有理,也都点头称是。

  张令韶当下就为病人开了一剂荡除实热的大承气汤,煎好后,撬启牙关强行灌下。当晚,病人便解出许多黑色粪便。第二天早上,病人脉出身热,己省人事,舌头也能伸缩,观其舌苔,燥而且黑。连服小陷胸汤二剂后,病告痊愈。
​20、竹鸡中毒案

  唐朝有一位富商乘舟远行,有一天在江陵靠岸后投宿在客舍里,到晚间突然全身僵硬,不省人事。随从的几个仆人以为主人暴亡,连夜收拾行装,准备天亮后乘舟返回。

  第二天早上启程前,一位旅居在隔壁的客人走了过来,询问他们一夜喧哗是为何故?几个仆人回答说,是因为他们的主人突然死丁。客人这才注意到床上躺了一个人,脸上盖了张白纸。客人正待回身离去,又发现那张白纸似乎在微微颤动,不由得驻步观望——那张纸果然在一上一下地掀动!

  这位客人于是对几个仆人说道:“鄙人姓粱名新,湖南常德人氏,是个走方郎中。我看你们主人气息尚存,能否容我一试?”

  几个仆人一听此话,顿时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径直上前揭去主人脸上覆盖的那张白纸,示意让这位名叫梁新的郎中过来测试。

  梁新甩手一试,果然气犹未绝,仔细诊视一番后,对几个仆人问道:“你们的主人这两天都在外面吃了些什么东西?”

  仆人回答道:“我家主人这两天一直吃船上自己置备的食物,没有在别处用饭。”

  粱新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么,你们主人这两天又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几个仆人七嘴八舌地回答了一大串。

  粱新又沉吟片刻后,突然吩咐几个仆人赶紧找来几块生姜,捣烂后绞出汁水,撬开病人的牙齿,强行灌下。

  过丁一会儿,那位富商果然就苏醒过来了。几个仆人又惊又喜,问是何故。粱新这才对他们说道:“刚才听你们讲,你们主人最爱吃竹鸡,近日又买来食用。竹鸡又最爱吃半夏,而半夏是有毒之品,竹鸡之食半夏则中其毒,人如食用此种竹鸡,也会中半夏之毒。唯姜汁可解其毒,故服后诸恙全消。”

  梁新起死回生,在当地很快传为美谈。江陵太守崔铉闻知此事,特地把他召来嘉奖,并推荐给朝中的几位大官。粱新由此声名大振,并得到朝廷任用,官至尚药奉御,主管御用药物。

21、狂女偶愈案

  古时候有个叫范纯佑的人,女儿刚出嫁不久丈夫就死了。由于悲伤过度,女儿竟疯了。

  范纯佑将女儿接回家中,反锁在一间屋子里,每日送饭更衣,精心调养,又四方延医,为女儿治病,但就是治不好。

  有天夜里,这个疯女儿发作起来,折断窗棂,跑了出来,然后又爬到一棵桃树上,用手采桃花吃。到天亮被人发现时,那棵树上的桃花几平都让她吃光了!

  说也怪——从此之后,这个疯女儿的病居然慢慢地好了。

  范纯佑不解其故,事后向一位医生求教。那位医生听他讲了自愈的过程后,对他说道:“令爱是惊恐伤肝,痰挟败血,遂致发狂。偶食桃花,得桃花利痰饮散滞血之功,因而自愈。此与张仲景治积热发狂用承气汤、畜血发狂用桃仁承气汤的立意是相同的,并不奇怪。”

22、产后病温案

  清代名医张锡纯,其外祖父家有一个表妹,产后得了温病,求医于当地的医生,吃了二十多剂补药,结果全身发热出汗,口渴之极,—直想喝凉水,医生又不让喝,把病人折腾得几次要投井。于是,就把张锡纯给请来了。

  张锡纯见到这个表妹时,她已是两目直视,胡言乱语,狂躁不安,诊其脉,细数有力;观其舌,黑而且焦;问其二便,小便赤涩,大便紫黑粘滞,皆不通利。他看过以前服用的药方后,知道是产后血虚,又得温病,兼为补药所误,致使外邪无由而出,内热如焚,阴血枯竭。便投以白虎加人参汤,用山药、元参代粳米、知母。病人服药后,一夜安稳。

  谁知到了第二天早上,病见反复,热渴如前。张锡纯又把种种症状仔细思量了一番,猛忆及大便紫黑,此乃产后血室空虚。邪热乘虚而入之故,宜调以桃仁承气汤,以下其瘀血,邪热当随之俱下;小便赤涩,此乃膀胱蓄热之故,应再于前方之中加六一散,于是,拟好处方后交给其家人,让前去取药。

  药房掌柜是这家的族亲,见了张锡纯的处方后,说此药断不可服,理由是胎前宜凉,产后宜温,这是常识,而桃仁承气汤和六一散都是凉药。病家一时没有了主意,却又不便去问张锡纯,便将处方拿给先前开补药的医生看。

  那位医生看过处方,又问了问目前治疗的情况,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此病我已连治几次,投以温补药后,病情加重。昨天既然服用白虎加人参汤后病稍见轻,想必再服此方亦无妨。”

  病家一听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把药取回。张锡纯在方中重用大黄六钱,煎好后让病人分三次服下。过了一个多时辰,病人就一连大便三次,其中两次色黑如漆,一次颜色鲜红,小便也见清利,慢慢地便脉静身凉而愈。

  这时,病家才把药房掌柜先前拒绝给药的事说了出来。张锡纯笑了笑,说道:“胎前宜凉,产后宜温——这句话虽皆熟在人口,但也要视病情而灵活掌握。如果产妇果然阴阳俱脱,脉迟晨寒,血水淋漓,舌白面青,则可用姜、桂之类的温补药;如果产妇血干火燥,纯现热证,再投以温朴之药,就无异于火上加油,轻则经枯血燥,重则伤津动火。此病产后病温,虽见血虚,但也应先祛其邪,后治其虚才是。”
​23、补虚止痢案

  明朝时,有个名叫胡永穆的年轻人,有一年深秋季节突然得了痢疾,便中见血,腹痛后重。当时天气忽冷忽热,得痢疾的人很多,起初家人没有在意,到第三天还不见好,才有点着急。正好他有个哥哥胡慎柔出家后习医,如今已声振四方,家里便派人前去求药。

  胡慎柔问过弟弟病情后,配了一剂芍药汤、两剂香连丸,让来人拿走。

  谁知病人服药之后,泻痢非但不止,反而心口疼痛,如同刀绞,再加上腹部和肛门也疼痛加剧,竞忍不隹哭天喊地,声撼四邻。自觉必死无疑,已挥泪与其母告别。

  胡慎柔闻讯之后,急忙收抬行囊。从寺庙赶回家中。只见弟弟仍泻下不止,次数难以数计,日下血便一桶,发热流汗,不吃不睡,痛不可忍。诊其脉,六部皆豁大,浮中沉均无力,一息四至。心想:病人虽疼痛发热,但脉无力,属虚寒之证,脱血者应益其气。于是,便处以异功散,加升麻三分、木香五分、炒干姜五分。

  病人服药之后,感觉好转,痛亦可忍。到了五更时分,腹痛又加剧了,胡慎柔对家人说:“这是药力散了的缘故,赶快再煎一剂!”

  病人服过第二剂后,较前大为好转,疼痛减轻了七八分,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后,对家人说,又好像有点不对劲了,胡慎柔于是又让煎了一剂药,给他服下。

  这次服药之后,病人一直睡到晚上,疼痛止住了,里急后重的感觉也消失了。

  胡慎柔接着又照前方让病人服了几剂药,等到诸症全消后,才与家人告辞。

  谁知胡慎柔回到寺庙的第三天,家中又派人匆匆来告,弟弟病情危重,已快不行了!一问,才知道是吃了顿鸡肉后。旧病复发。不得已,只好又急忙收拾行囊,赶回家中。

  胡慎柔先诊过病人的脉,一息只有三至余,浮取全无,沉按则大,知道脾气已相当虚弱,便处以补中益气汤。服用后,看不出什么效果。胡慎柔心想,一定是虚脱太厉害的缘故,于是,在前方中又加了一钱御米壳。谁知病人服用之后,仍然看不出有什么效果,下如洞泻,流汗发躁,尺脉渐欲收敛,有大汗亡阳之势。

  胡慎柔这时也慌了,急忙让人进城去买人参。这时夜已二更。

  第二天一大早,人参买回来了。胡慎柔在补中益气汤中加了二钱人参。煎服后,病人昏昏欲睡。胡慎柔知道这是正气欲复、邪气欲退的征兆,才稍稍松了口气。果然,不一会儿,病人精神好转,泻痢稍缓。为了避免再度发作,又加服一剂,只见先前的一些症状都减轻了,脉象也见有神。

  胡慎柔这时退至一侧。仔细思量着弟弟的病情,忽忆及古人有云,久泻久痢,汤剂不如丸散,于是,又改用参苓白术散。

  病人服药之后,继续好转,但到下午时躁热复起。胡慎柔诊得其脉左尺洪如火射,知道此为阴虚火射之象,便又让病人加服加减八味丸至六十粒。病人服药之后,精神顿爽。胡慎柔又让其服了八九十粒,结果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病去七分。

  至此,胡慎柔总算摸索出了治则——早晚各服一次加减八味丸,再合以参苓白术散,终于治好了弟弟胡永穆的病,全家皆大欢喜。
​24、顾羞治愈案

  明朝年间,有位年轻的女子一次打呵欠时,两手举上去后,就再也放不下来了,虽遍请名医,服药针炙,都不管用。

  有个医生,名叫愈用古,自称用针炙的办法能治好这种怪病。他先准备好针,然后突然就去解这位女子的裤带。病人顿时一惊,急忙用手去遮护——两只手臂居然都能放得下来了!

  愈用古仰面大笑,众人这才明自他刚才要解裤带的用意。
​25、热郁伤暑案

  清朝年间,西安有位名叫沈小梅的地方长官突然得了热病,烦躁不安,精神昏迷。请一位医生诊视后,认为此病外似实症.内实虚寒,便投以桂附理中汤。谁知病人服药之后,病情反而加重,奄奄待毙。

  这沈小梅有一位名叫王堉的朋友,也是个医生,听到他病危的消息后,急忙赶到官署看望。只见全家人正围在床边哭泣,许多幕僚也正神情沮丧地在一旁窃窃私语。他对众人说道:“你们先不要这个样病才数日,哪里至于不可救药?走开让我看看!”

  沈小梅的儿子急忙上前对王靖作了一个揖,说道:“我们这一忙乱,差点儿把老伯您是医生都给忘记了!请赶快给家父看看!”说着,就让众人闪开,把王埔引到病床跟前。

  王堉走到床前,只见沈小梅脸上汗出如油,全身又红又肿,连眼球也全红了,喘气粗急,舌头僵硬。问饮食。三日不食,问二便,点滴全无;诊其脉,丝毫不见,而脉管棱起带紫色。于是,便对众人说道:“此病是实热内郁,外伤于暑。前医误认为是虚寒,投以桂附,无异于火上添油。如果再服其药,则九窍出血,全身黑紫,真的不可救药了!幸亏病人平素体质强健,虽有危险,但还可以挽救,诸位不必担忧!”当下使立一方,合以大承气汤、白虎汤、六一散。

  这时,一位姓孙的幕僚对王埔说道:“病者是南方人。南人畏大黄,石膏如鸩毒,而你竟用至数两之多,恐怕病者难以承受!”王堉说道:“病情危重,药量用轻了达不到效果。”对方又说:“南人脾胃虚弱,不比北人强壮,还是减少点为好!”王堉说道:“吾意已决,毋庸再议!”于是,便让家人赶快去照
方拿药。

  病人服药之后,不一会儿,就睁开眼睛,呻吟着要喝凉水。王堉说道:“但饮无妨!”病人一气喝下两碗凉水后,不一会儿,又喊着要小便,便出的尿色如血。到了晚间,胸腹雷鸣,便下黑粪数十粒,精神也顿见好转。连服五剂后,病遂痊愈。

  事后,沈小梅对王堉说道:“大黄一药,我平索确实不敢沾口,想不到这次竟多亏了它!”王堉说道:“医生应首先认病,以病取药,不必死抱住南北之见。”沈小梅又想服些人参补养身体,王堉对他说道:“本不虚,何须补?如果人参鹿茸这类补药能使人健壮,则神农、后稷何不教人食参茸而食五谷?”沈小梅愈加信服。
​26、贱方回生案

  清朝年间,苏州府有个姓杨的富家公子,年已三十多岁,仍然沉溺于声色狗马,不务正业。

  有一次,这个杨公子为了狎妓,偷着花了家里一千两银子,被父亲发觉后挨了一顿责骂。他本来就身体虚弱,精神受了刺激后竟病倒了。一开始像是伤寒证,后来渐渐地神志昏迷,卧床难起。其父请来一位医生,诊视之后,认为是纯虚之证,只有大补一法,每日让用三钱人参。

  谁知愈补痰火愈结,最后竟身强如尸,皮下还大大小小地生了上千个痰核。家里人都以为他不行了,已开始哭哭啼啼地准备后事。

  这时,有邻居对其父说:“叶天士是当今名医,住得离这儿也不远,何不请他看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其父一听,心想也对,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就派人去请。

叶天士诊视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些围在边上的亲属都吃了一惊,顿时止住哭声,朝他观望。

叶天士说道:“你们哭哭啼啼地准备后事,都以为病人无救了是不是?你们拿来大板,重打他几十下,他都死不了!”

  其父一听叶天士出言不逊,大不以为然,当即对他说:“我这个儿子自得病后,光吃人参就花了一千两银子。你要是能治好他的病,我就再拿出一千两银子作谢酬。”

叶天士摇摇头,说道:“这样一大笔银子,能让别的人动心,让我却动不了心。再说,我自从行医以来,还没有收受过这么丰厚的酬银,咱们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罢,便开了一个方子,上面都是些清火安神之类的普通药,然后,又留下些自带的药末,让一起服用。

  病人服药之后,三天就能讲话,五天就坐丁起来,一个月便行动自如了。

  其时,正值家中花圈里的牡丹花开,全家人会同亲友饮酒赏花,以示庆贺。正好叶天士途经此地,顺便来看看病人恢复得如何,大家便邀其入座,少不了一番感谢。

叶天士杯酒下肚后,对其父说道:“令郎服了一千两银子的人参差点儿送命,吃了我带的那种药末转危为安,少说也得把药的本钱还给我吧!”其父连忙点头称是,说道:“那天一时疏忽,未能付给药钱,这当然是少不了的,还请先生说个数目!”

叶天士回答道:“增病人参,价值千两;去病药末,自宜倍之——不多不少,二千两银子!”

  其父一听,顿时面露难色;在座的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叶天士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说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就以实相告吧——那药末是我花了八文钱买的萝卜籽研成的!”

  大家这才知道叶天士方才是故意开玩笑,便也大笑起来。
27、胎衣未下案

  清朝有个叫施介緐的人,妻子三十多岁时生了一对双胞胎,产后身体健康,胃口也好, 全家都很高兴。

  谁知过了没有几天,产妇渐渐发起烧来,小腹觉得帐满。施介緐请来了当代名医魏之琇。

  魏之琇诊得脉浮按滑疾,沉按结涩,再一询问,恶露已一日不行,便对施介緐说道:“病人有瘀,通之则可。”于是,就处以生地、牛膝、益母、红花、桃仁泥、当归尾、丹参、瓦楞子。

  这施介緐对医药也略知一二,心中暗自思忖道:胎儿、胎衣俱已产下,何瘀之有?分娩才不过几天,再服用这些行血化瘀的药,身体哪里能受得了?

  施介緐虽然心中存疑,却不便向魏之琇提出异议,便又请了一位专看妇科病的医生。这位医生诊视之后,认为是产妇年过三十而第一胎分娩,致使气血俱伤,属于虚证,给开了些焦术、炮姜、当归、芍药、茯神、枣仁之类的药。

  施介緐听他说得似乎在理,便放心地把药买来煎了。谁知病人第一剂吃下去后,烧得更厉害了,施介緐以为是药力不够,又连忙煎了一剂。待到病人吃下去过第二剂后,竟烧得说起了胡话。

  施介緐这才慌了神,又另外请来一位专看妇科病的医生。这位医生的说法与前一位大致相同,开出的药也差不多。施介緐心想,总不至于两个人都错到一处吧!于是,就咬了咬牙,又接连让病人连服了两剂。这两剂药吃下去后,病人就不只是说说胡话了,而是日夜不眠,昏乱颠狂,时不时地还要高声唱歌。

  施介緐这一下可傻眼了!心想,莫非那魏之琇说的是对的?不得已,只好又硬着头皮,把前前后后都对魏之琇讲了,请他再看一看。

  魏之琇诊视之后说道:“产数日而恶露即停,必为瘀滞。你如果还想让妻子活命的话, 赶快按我先前开的处方让她把药吃了!”

  施介緐此时也顾不上多问了,连忙买来药,让妻子煎服。黄昏时分吃的药,到了半夜,病人恶露始行。黎明时,又下来一样东西,颜色焦黑,经仔纽辩认,才发现是胎衣——原来,分娩时接生婆只收了一个胎衣,说是两胎同衣,竟不知道还有一个胎衣留在母腹里!

  胎衣下来后,产妇的病很快就好了。施介緐对魏之緐感激不尽,连称“神医”。而魏之緐却感叹道:“我当初也不知是胎衣未下,只诊得为瘀——当个好医生真难啊!”
​28、阐理自辨案

  元朝年间,有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得了伤寒,家里请了一位医生,作阴证治之,投以附子理中丸。谁知服用几剂后,其证剧增。不得已,又另外请了一位医生,作阳证治之。病家一看两位医生前后诊断一阴一阳,截然不同,也不敢再让病人服药了,只好辗转请来了当代名医罗天益。

  罗天益诊其脉,沉数得六七至。他看两位前医在座,不愿直言其证,而先从医理上阐述道:“凡阳证者,身须大热,而手足不厥,卧则坦然,起则有力,不恶寒,反恶热,不呕不泻,渴而饮水,烦躁不得眠,能食而多语,其脉浮大而数。凡阴证者,身不热而手足厥冷,恶寒,卷卧,面向壁卧,恶闻人声,或自引衣盖覆,不烦渴,不欲食,小便自利,大便反快,其脉沉细而微迟。”

  罗天益话音刚落,其母就说道:“孩子夜里叫喊个不停,根本不能入睡,又喜欢喝凉水,况且三天已不大便了——莫非就是先生刚才说的阳证?”

  罗天益看看两位前医,俱无反应,便笑着点了点头。处以酒煨大黄六钱、炙甘草二钱、芒硝二钱。

  病人服药后,到晚同泻下几次,出燥粪二十馀枚。夜里出了身大汗,第二天便身凉脉静,渐至痊愈。

  事后,那位误诊阴证,错投附子理中的医生特地求救于罗天益。罗天益说道:“《素问·热论》云:‘治之各通其脏腑’,故仲景述《伤寒论》,六经各异,传受不同。《活人书》亦云:‘凡治伤寒,先须明经络,若不识经络,触途冥行’。前圣后圣,道理是一样的。此证属邪热在阳明胃经,本当泻其实热,而你却投以附子理中,这只能使病反而增剧。”前医信服。

29、假虫心治案

  清朝年间,有一个人在亲戚家吃晚饭时喝酵了酒,被搀送到花园旁的一间房子里歇息。

  到了半夜,他酒醒后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如火焚,便爬起来到处找水喝,一直找到花园里,才发现一个石槽里有水,便痛饮一顿,然后又回去睡觉。

  第二天,这个人起来后,在花园中散步时,突然发现夜里喝水的那个石槽里尽是一种红色的小虫子,不由得大吃一惊。从此之后.他心中懊恼不已,老觉得肚子里有许多小虫子在蠕动。久而久之,胃脘痞塞,渐成痿膈。请了许多医生,都没有能看好。

  后来,又请到一位名叫吴球的医生诊治。吴球仔细地询问病人得病的经过后,对他说道:“此病无妨,只消服用一种丸药,虫子就可泻下。”

  第二天,吴球带来十几料药丸,让病人服下。不一会儿,病人便想解大便。吴球吩咐病家端来便盆,里面盛了些清水,让病人解在里面。

  病人解完大便后,吴球让他仔细观看,水中果然浮着许多像那天在石槽中见到的小虫子,心中大喜,从此以后,他肚子里觉得好受了许多,调理了一段时间后,便痊愈了。

  其实,吴球是问清病因后,知道病人是起于疑心,便将橘红线剪成小虫大小,和巴豆在一起做成药丸;病人服用后,巴豆致泻,将橘红线泻下,误以为是先前喝下去的红色小虫子,才去了心病。
​30、激怒泄肝案(秦昌遇)

  清代名医喻嘉言有一次乘船路过一个村庄,看见一位少女正在河边洗衣服。他定睛观察了好一阵子,突然让船停住,回头对一个随行的仆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

  那仆人上岸之后,悄悄地绕到洗衣少女的身后,猛地将她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少女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大声叫骂,谁知那仆人仍死命地抱住,不肯撒手。少女的父母和邻居这时都闻声跑了过来,要打那个仆人。喻嘉言连忙上前拦住,示意仆人松开手,对众人解释道:“我是喻嘉言。刚才我在船上看见这位少女将有大病临头,才让我的仆人以此法相救,并无恶意,诸位切莫误会!”众人都久闻喻嘉言妙手回舂的大名,便即刻罢手。

  喻嘉言这时问那位少女有没有出过牛痘,少女由于方才事出突然,还羞得以手掩面,不肯回答。还是她的父母回答说,没有出过。喻嘉言便对他们说道:“你们的女儿这几天要发闷痘,一发,就无药可救了。我刚才让仆人故意激怒她,是为了在闷痘未发之前,先泄其肝火,使病势减轻,这样,痘发之后。就有药可医了。到时候,你们就去我家取药,只是不要耽误了时间。”

  过了几天,突然有人深夜来敲喻嘉言的门。开门迎进之后,才发现是那位少女的父亲。喻嘉言问道:“怎么样——看到出痘了吧?”对方气喘吁吁地回答道:“看到了,看到了!”喻嘉言安慰道:“不必着急,前日已告诉你们了——你女儿的病可以治好!”说罢,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托里透表药,让他带走。

  那位少女服药之后,果然痘毒透发,不久病就痊愈了。
​31、小儿相思案

  明代名医万密斋有一次被请去给一半岁小儿看病。据病儿的父母说,三天前,这个小儿突然闷闷不乐,整天躺着,似睡非睡,也不吃奶。

  万密斋诊视之后,发现这个小儿从外表气色上看,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说是外感吧, 又无风寒之症;说是内伤吧,又无乳食之症。思之再三,对小儿父母说道:“这孩子莫非是得了相思病!”

  小儿父母本来愁眉不展,听他这样一说,都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丁出来。

  万密斋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思则伤脾,伤脾则昏睡不食。你们想想看,大人得了相思病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你家小儿虽然只有半岁,不谙情事,却一定是有所思念。”

  万密斋话音刚落,小儿的父亲便恍然大悟道:“对了对了,家里原来有个陪伴照看他的孩子,三天前我让他去干别的事了!”小儿的母亲也接着说道:“可不是嘛,他离开后,咱们小儿才不高兴,不吃奶的!”

  小儿父母当下便让人把那个孩子找了回来。果然,小儿一看见他,顿时眉开眼笑,从床上爬起来要和他玩。

  小儿的父亲不由得连声感叹,对万密斋说道:“要不是先生妙术过人,我们这作父母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点!”

32、不食不便案

  清朝年间,江苏太仓沙头镇有个叫陈厚卿的人,入秋后身体疲倦,无精打采,饭量逐渐减少,平日里每天能吃三碗饭,后来只能吃一碗多。

  先请了一位医生诊治,开了点胃苓汤、平胃散和香砂枳术之类的药,服后不见效果。又请丁一位医生,诊为胸庳,进薤白瓜蒌等药,还是不见效果。后来,再请一位医生,投以参苓白术等药,仍然不见效果!

  三位医生换来换去,药没有少吃,饭却有二十天未吃,大便也有四十天未解。那第三位医生诊得脉见歇止后,也不再开药了,对病家说道:“实不相瞒——病久脉见结代,恐怕过不了五无。”于是,举家惊惶,开始准备后事。

  这时,病人的一位妹夫闻讯前来看望,说道:“当代名医余听鸿是我的朋友,何不请他来一看呢?”病家看事已至此,哪有不同意之理,当下便派人携带其妹夫的手书前去相请。

  余听鸿来到之后,见病人神情如常,只是其脉三息一止、四息一止,便对众人说道:“人死之前,身中阳气必有一条去路, 表现出来,不是气促大汗,就是下痢不休,要么就是神昏陷塌,自然,还有其馀种种。病人眼下神情如常,怎么会过不了五天呢?脉见结代,是因为服用燥药淡渗之品太多,以致肠胃枯濇,不食不便,故而无谷气以生血脉,未必就是绝症!”

  说罢,便处以附子理中合建中法,通阳布阴,滑利肠胃;党参五钱、白术四钱,炙草一钱、干姜八分、附子四分、桂枝五分、当归四钱、白芍三钱、淡苁蓉五钱、枸杞子四钱、饴糖五钱、红枣五枚、鹿角霜五钱。

  当时旁边有几位或多或少懂得点医药的亲友,看过处方后,都不以为然。 其中一位说道:“此方非能吃三碗饭者不能服!病人四十天未大便,本来就火气热结,再一服用桂姜附,岂不是更助其燥了吗?”

  余听鸿说道:“正因为病人不能食,才要服补药;正因为病人不能便, 才要服热药。如果能吃饭,自然就不必服补药了;如果能大便,自然就不必服热药了。药本来就是给人治病的,哪里有能食能便之人而乱去服药的呢?”

  尽管余听鸿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几个人仍然七嘴八舌,不同意服用。

  余听鸿这时也有点儿急了,对病家说道:“你们只管去拿药,我就在此等候,如有差错,任凭处治,与他们几位无关!”那几个人这才不再吭声了。

  病家取回药煎好让病人服后,第二天便稍稍能吃点稀粥了。这时,先前反对的一个人对余听鸿说道;“昨天先生开的方子立意并没有什么错,只是用药太险。如果能再改得轻一些,也许疗效更好。”

  余听鸿连说“好,好,好”,提笔便将原方中的桂枝改为肉桂,鹿角霜改为毛角片,党参改为老山高丽参。

  那人一看余听鸿非但没有改轻,反而改得更重了,心中大为不悦,当下就要与他辩理。原来持异议的另外几人又都趁机你一言,我一语。

  余听鸿此时再也按撩不住,高声说道:“病家既然请来医生看病,立方用药就是医生的事,别人何必多言!”那几个人虽面有忿色,但只好退下。

  余听鸿又让病人把那药服了两剂,再服半硫丸二钱。之后,病人感到腹痛,一连三天大便稀水淋漓,接着就便下僵硬燥屎四十余枚,每枚长约二三寸。

  余听鸿又处以归脾汤,病人终于痊愈。
​(注:服用燥药淡渗之品太多,以致肠胃枯濇,不食不便,故而无谷气以生血脉——一语解开谜团。不吃饭,脉都出现停歇了,可见虚弱到什么程度,补药是肯定的。只是热药何解?渗淡燥药太多,导致胃燥,由于胃喜阴恶燥,所以无法进食。法当养胃阴,若用附子理中岂不更坏?不过建中汤补充营养是对的。
​33、血积疑孕案

  元朝年间,有一位妇人,年四十岁,一连三个月未来月经,小腹部有一块大如炊饼的东西,按之则痛,高约半寸。医者有的说是孕,有的说不是孕,各种药乱七八糟地吃了一通,仍未见效验,便投医于当代名医朱丹溪。

  朱丹溪诊得浮脉,重按稍和,当即断言并非怀孕,处以千金硝石丸。

  谁知服至四五剂时。病人反而乳头变黑,流出乳汁,出现了怀孕的征兆,吓得不敢再服药了,又前来求医。

  朱丹溪重新诊过,仍是浮脉,便对病人说道:“浮脉无孕之理,服完前方再说。”

  又服过几剂后,复诊时,朱丹溪诊得脉稍虚豁,才意识到之所以出现怀孕征兆,是因为用药有点峻猛,便让暂时停服前方,改用四君子汤,倍白术,佐以陈皮、炙甘草。连服三十剂,候脉充时,又续服千金硝石丸。

  服之四五剂时,病人又找来丁,说腹中之块倒是见消,只是感觉头晕。朱丹溪让她暂时停药,以观其变。

  半个月后,病人经行痛甚,下黑血近半升,内有如椒核者教十粒,腹中之块消了一半。朱丹溪告诫她不能再服药了,只须避免房事,下次行经后,腹中之块便会自行消尽。后来果然如此。

  事后,有医者问其所以,朱丹溪解释说:“大凡攻击之药,有病即病受之,如病轻药重,则反伤胃气。这个病人胃气素弱,积血亦少,理应消补兼施。及至腹中块破,就应停止用药,否则就会损伤胃气。医者用药.应轻重次第,各合机宜,才能药到病除。”(注:“大凡攻击之药,有病即病受之,如病轻药重,则反伤胃气。这个病人胃气素弱,积血亦少,理应消补兼施。”这番话对于现代人很受用,大部分人都是虚弱体质,或者慢性病,治法堪当如此。
​34、郁病巧治案

  古时候有一个当官的,性格内向,平素说话十分小心,每出一言,都要反复掂量分寸。

  有一天,这位官人在家中宴请同僚,席间有道萝卜菜。其中一位客人看见萝卜很大,便问道:“你这萝卜是哪里种的?”他回答道:“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客人又赞叹道:“你们家菜园里居然能种出这样大的萝卜!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也是一时高兴,再加上已有了几分酒意,这位一向谨言的官人就脱口而出道:“还有和人一样太的呢!”话音刚落,满堂客人都禁不住捧腹大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位官人当即面红耳赤,一言不发,心中暗自嘀咕道:“糟了糟了,这个牛吹得太大了。”席散后,还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后悔不迭,终于积郁成疾,诸药不应。

  这位官人有个儿子,很是聪明达理,深知父亲是由于羞愧成病,只有设法让他放下思想包袱,才能奏效。于是,他就悄悄地用若干个萝卜雕刻拼接成一个足以乱真的大萝卜,然后,又遍请上次的客人到家赴宴,并将父亲搀扶出来。其父这时还蒙在鼓里,不知儿子为何又要把这些人请来,只好勉强作陪。

  酒过三巡之后,儿子对大家说:“我家菜园里刚挖出一个大萝卜,请诸位过目。”接着,就喊人把萝卜用车推进来。

  客人们一看那萝卜,居然真的和人一样大,都惊讶不已。那位官人惊讶之馀,喜不胜言。第二天病就好了。
​35、结胸险愈案

  清朝年间,江苏泰兴有一位姓王的妇女,因发烧而求医于当地名医费兰泉。

  费兰泉看地刚开始发烧,烧得又不厉害,且脉来浮数,舌苔薄自,便投以二陈苏叶等,病人服用后舌苔变得红而燥。于是,又改投川贝桑叶等,病人服用后舌苔又变白。

  费兰泉见其舌质易变,一时诊断不清,心想:看来此症大有变端,还是让病家另请高明,可别贻误了病情!于是,便对病家如实相告。

  费兰泉的一番话并没有引起病家足够重视,他们看病人似乎不怎么难受,饮食起居和平时差不多,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随便在酣近又请了一位姓屠的医生。

  这位姓屠的医生诊视之后,认为是气血两虚,便处以补中益气汤。谁知病人服用之后,病情反而加重。服至六七剂时,即奄奄一息,脉伏气绝。当时正值酷暑,病家恐怕会危在旦夕,已急忙备好棺木。

  费兰泉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想:虽说当初有言在先,如今已事不关己,但毕竟是人命关天,怎能袖手旁观?于是,便前去看望。

  费兰泉到了病家后,只见病人仰卧床上,旁边的人正为她梳头换衣,准备入棺。费兰采仔细观看,病人面色未变,眼珠上翻,嘴唇尚有红色,不像是已经死了。但用一张薄纸试试口鼻,不见鼓动,气息全无。又重按两脉,未觉搏动,脉像已绝。

  费兰泉顿时又犯了疑难——哪里会有死而面色不变的呢?突然一转念:何不再按按她的足脉!于是,又取足上太冲太豁,其脉尚存。费兰泉对病家说道:“没有足脉尚存而手脉已绝者——此中必有奥妙!”当即让人将其衣服解开,用手按其脘中,像石板一样坚硬,再一用力重按,只见病人眉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像是痛苦的样子。

  这时,费兰泉恍然大悟,对病家说道:“总算弄明白了——这是大结胸症!其病因非水非痰,而是补药与热邪博结而成——这一点医书上并无记载。”当下便处以大黄一两、厚朴三钱、积实三钱、莱服子一两、芒硝三钱、瓜萎皮一两,先煎枳朴莱蒌,后纳大黄滤汁,再纳芒硝滤清。然后把病人牙关撬开,用竹筷两根,插入齿间,将药汁徐徐灌下。

  天黑时病人服下药,到第二天黎明时,已有了气息。天亮后,居然能开口说话,直嚷肚子痛。

  费兰泉说道:“这是病到小腹。”吩咐再让病人服用原方半剂。病人服药后,仍然直嚷肚子痛,接下来便拉下三十多枚燥屎,痛也止住了。

  费兰泉又调以甘凉养胃,病人痊愈。(注:看样子发热而脉浮数应该是风热所致,而误服补药导致邪热下陷于胸(胃部)?
36、蚌粉止咳案

  宋徽宗有一个宠爱的妃子得了病,咳嗽多痰,整夜不得安睡,脸肿得像个盘子一样。徽宗降诏一位姓李的御医,限他三天之内治好这个妃子的病,如果治不好就杀头。

  这位姓李的御医一时束手无策,回到家后忧心忡忡,妻子追问是怎么回事,只好照实说了。妻子一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他也悲从心起,禁不住洒下两行热泪。

  夫妻二人正在相对而泣,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连声吆喝:“咳嗽药,咳嗽药,一文钱一帖!白天吃了,夜里睡得!”

  两人一听,立刻止住哭声。侧耳聆听了几声后,妻子说道:“既然有这么灵验的咳嗽药,何不买了给后妃娘娘吃?”李御医摇摇头,说道:“这种沿街叫卖的,十有八九都是假药。我堂堂御医都看不好的病,能让他一文钱一帖的药给治好了,岂非咄咄怪事?”妻子哭着哀求遭:“横竖坐着也是等死,何不买它几帖试试,万一见点效,不就能保住咱们的身家性命么?”李御医一听也有道理,便让仆人到门外去买了十帖。

  仆人买回药后,告诉他们说:“那卖药的嘱咐了——病轻一帖,病重三帖,不轻不重两帖。吃时用淡韭水滴麻油数点调服。”

  李御医打开药包,只见里面包着些浅碧色的粉末,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些什么东西。他担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吃了会伤及脏腑,便先取三帖,如法调治后先自己吃了下去。看看没有动静,这才又取三帖合为一剂,提心吊胆地带给那位皇妃,让她分两次服下。

  真是赔猫逮住了死耗子——皇妃服药后,当天夜里一声也没有咳,早上起来时面肿也消失了!宋徽宗大喜,立刻重赏了这位李御医。

  李御医携赏回家后,夫妻二人喜不胜言。妻子说道:“真该好好谢一谢那个卖药的!”李御医连忙说遭:“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还得设法探知那是些什么药,不然,皇上下次要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是好?”当下便让仆人到处击寻找前一天那个卖药
人。

  卖药人找来后,李御医先不说明原委,而是设酒席款待,表示愿出百金买他的方子。那个卖药人这才告诉他,将蚌粉放在新瓦上炒至通红,再拌上少许青黛就成了。李御医又问此方的来历,他也如实相告——原来,这个卖药人从过军.年老退役后,生活无以为靠,突然想起当年在军中曾见其主帅用此方制过药,便如法泡制,四处叫卖,藉以为生。
​37、妙治癃闭寒

  清朝年间,有个名叫金汝玉的人,突然间得了癃闭症,小便不通。请了几位医生,都用的是利尿药。谁知药越吃尿潴留得越多,膀胱发胀,直痛得死去活来,到后来连药也不敢再吃了。

  不得已,只好求助于当代名医徐洄溪。徐涸溪诊视之后,一时也束手无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开了两味药,让病家到药房买好后研成末,分别包好拿回来。

  徐洄溪先将其中一味药的药末涂抹在病人的阴茎上。过了不一会儿,只见那阴茎肿得又粗又大,皮肉发亮,像快要胀裂一样。病人—痛末解, 又添一痛,连声叫苦不迭。旁边其他的人也都莫明其妙,以为是药不对症,个个提心吊胆,生怕出了意外。

  再看徐洄溪时,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拿出另一味药的药束,又涂抹在病人的阴茎上。过了不一会儿,那肿起来的阴茎就眼见得消了下去。旁边的人这才橙了口气。

  接着,徐洄溪用手在病人的小腹部轻轻地按摩着往下挤压,那潴留在膀胱里的尿竟全部解了出来。这时,徐洄溪才笑着告诉大家:“刚才先涂抹的发肿药,后涂抹的是消肿药。一肿一消,尿道稍宽,小便才得以通畅——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38、上实下虚案

  清朝有个名叫毛公裕的人,已八十多岁了,还当着官,此人素有痰喘病,因案牍劳累而复发,俯几不能安卧已有七天了。家里的人惊惶担忧,几次请来医生,却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此病难医,一般的医生根本治不好。于是,家里人只好几经辗转,请来了当代名医徐洄溪。

  徐洄溪诊视之后,认为他是上虚下实之症,处以清肺消瘴饮,嘱咐家人煎好之后,将人参一钱切成小块,用汤药送服。才服两剂,病便痊愈。家人都纷纷称赞徐洄溪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而这位毛翁却说:“此君学问之深,固不必言,只是让把人参切块送服,未免有点耍小聪明,故意卖弄了!”

  到了第二年,这位毛翁的旧病又发作了,和上一次同样的症状。家里的人还保留着徐洄溪开的方子,取回药后,要如法炮制。毛翁却自作主张,让把人参也一并加入清肺消痰饮中煎成汤药。谁知服用之后,喘得更加厉害了。不得已,又请来了徐洄溪。

  徐洄溪诊视之后,家人在一旁告诉他,仍用的是去年开的方子,但病却越来起重了。徐洄溪沉吟再三之后,问道:“你们是否把人参也放在其它药里一起煎了?”家人回答称是。徐洄溪说道:“这样一来当然会加重病情了!你们还是照我原来讲的,把人参切块后用汤药送服吧。”

  服用两剂之后。病又痊愈了。毛翁大惑不解,便求教于徐洄溪。徐洄溪告诉他道:“你是上实下虚之症。下虚应当补,但你又有痰火在上,一补反而会加重病情。之所以将人参切块,用清肺消痰汤送服,是因为这样一来,清肺消痰药先吸收,人参后吸收,取先清后补之意,病自然会好的。这个办法并非是我想出来的,前人早已试过好多次了。”

  毛翁听后,这才叹服。(注:由此可见,中医中药的煎法、服法非常重要,往往现代医生都忽略了。看医书一定看看煎法、服法有很多奥妙,伤寒中就比比皆是。切块而不一同煎煮,因此汤剂先吸收,参块后吸收,妙!
39、假银去忧案

  明朝年间,某县有一个差役,奉命去捉拿罪犯。他将罪犯用铁练于锁住后,往县衙门押解。谁知行至中途时,罪犯从桥上挣脱跳河,结果被淹死了。罪犯一家属反咬一口,说是这个差役诈取钱财,威逼致死人命。到了这时差役纵然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为了免除罪责,不得不破费钱财,上下打点。

  还算好,官司倒是免了,但这个差役却拖了一屁股的债,他越想越觉着倒霉,终于忧愤成疾,整日如醉如痴,胡言乱语。请了许多医生,吃了不少药,也没有能治好他的怪病。

  后来,病家慕名请来了当代名医汪石山。汪石山问明原委,诊视之后,说道:“此病的起因是破财而忧,必须设法让病人转忧为喜,才有可能痊愈,不是吃药所能奏效的。”于是,便让其家人用锡镕铸了几个很大的“银元宝”,放在他的身边。

  这个差役看见那几个“银元宝”后,面露喜色,整天抱着翻来复去地看,舍不得离手。慢慢地,那病果然就不药而愈了。

40、热极似寒案

  明朝年间,有一位妇人在盛夏中暑昏死过去。病家急忙请来一位医生,一按,六脉全无;一摸,遍体惧冷;一试,尚有气息,便用四逆汤回阳救逆。

  到了第二天,病人仍昏睡不醒。病家急忙又请来一位医生,诊视如前,又改用附子理中汤温中散寒。

  到了第三天,病人依然故我,无动于衷。病家更加着急,辗转请来了当代名医周慎斋,这时已是第四天了。

  周慎斋诊视之后,心想,一般人一两天无脉就死了,如今这个病人三日不死,一定是沉伏于下,热极似寒,所以,前医用四逆理中,皆不见效。于是,让病家取来一大块布,用冷水蘸湿后,敷盖在病人身上。

  说也怪,不一会儿,病人身体反倒变得有点儿温热了,一连要了几大碗冷水喝下,通身出了一场大汗。至此,证属伏热无疑。

  周慎斋这才处以补中益气汤以提升下陷之阳,再加一味黄柏以清散沉伏之热,连服十帖而愈。

42、诈病诈医案

  明代名医张景岳有一次与几位朋友出游,途经一个名叫榆关的地方,住在客舍里。其中有位朋友素耽风月,常常夜不归宿。

  一天夜里,张景岳入睡之后,突然听见一阵阵低而急切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那位朋友。只见他衣冠不整,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说道:“快击救人!快去救人!”

  张景岳一听事关人命,一面急忙穿衣,一面询问是怎么回事。那位朋友这才告诉他道:“实不相瞒——今夜所宿之妓,忽发急症,看样子命在旦夕。倘遭不测,我就得去吃人命官司呀!”

  张景岳虽然从未出入过三瓦两舍,且讳言其事,但一看人命关天,又是朋友相求,只好硬着头皮,随同前往。

  及至见到病人,张景岳也先自吃了一惊,只见一她口吐白沫,僵卧于地,口鼻四肢俱冷,气息奄奄如绝,两人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后,张景岳又诊其脉,却见气口和平,脉不应证。顿时大惑不解——为何脉和如此,而证危如是呢?

  沉思良久之后,张景岳拂然醒悟——莫非这正是仲景所说的“诈病”?于是,又仔仔细细地诊了一遍脉,仍是安然如故。这时,张景岳拂袖而起,对那位朋友大声说道:“这病的确危急!要用一根很粗的艾条,在病人的眉心和上唇连灸一个时辰,才能有救。只可惜这样一灸,就势必损坏了她的面容!唉,还是救命要紧,别的顾不了那么许多。我的住所重有艾条,这就去取,这就去取……”

  张景岳边说边走,刚到门口,却又收住脚步,转身回来,对那位朋友说道:“看来此病危急,取来艾条再灸恐怕有点迟了。还是这样办吧——我这里随身带了点救急药,让病人先吃下去,如有声息,说明病有转机,再接着用药物调理,就不必灸了。如口不能咽,或咽后不醒,只好再用艾灸了。”说着,就取出一丸药来。那位朋友急忙倒了杯水,把病人扶坐起来。只见她药到即咽,过了不一会儿,就哼哼着能活动了。张景岳一看危象已解,便匆匆起身告辞。

  第二天一早,张景岳尚未起床,那位朋友就又敲门进来,面带喜色,连声致谢,夸他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张景岳笑着问遭:“你知道昨晚我让她服的是什么药吗?”那位朋友摇摇头,回答说不知道。张景岳告诉他:“是山楂丸。”那位朋友对药性也略知一二,一听说昨晚上救急的竟是个山楂丸,顿时张口结舌,大惑不解。

  张景岳这才告诉他遭:“那女子根本就没有病!她是听了我那一席话后,害怕艾灸毁容,才‘药到病除’的。”

  那位朋友立刻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跳起来嚷道:“这个小娘儿们,害得我好苦哇!”然后才告诉张景岳说,她之所以装病,是因为吃醋的缘故。
43、医帝自惊案

  明朝嘉靖年问,有位名叫许绅的御医,因受明世宗皇帝的器重,连连升迁,由太医院使到通敢使、礼部侍郎,一直到工部尚书,并兼管着太医院的事情。

  嘉靖二十年,以杨金英为首的一群宫婢造反,企图将世宗皇帝用带子勒死。待被发现时,皇帝已气息全无,但还没有死。

  许绅因主管太医院事,被急急地召来医治。他一听是皇帝被缢,且已气绝,先吓了个半死。但事不宜迟,又无可推托,战战兢兢地诊视过后,便投以大黄、桃仁、红花等峻下药。过了三个时辰,皇帝才渐渐有丁点气息,忽而下紫血数升,不久就能说话。又用了几剂药后,皇帝终于恢复了建康。

  明世宗本来就对许绅格外器重,这次又感其活命之恩,于是将他的官衔升至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并大加赏赐。

  然而时过不久,许绅自己却病倒丁,拒不问医用药。周围的人不解其故。后来,他才对体己的人说道:“上次宫变,我自度若治不愈圣上的病,必死无疑,一时惊吓,才得了这病,不是药物能治好的。看来,我的日子已没有多久了!”说这话之后没有几天,他果然就死了。

  许绅死后,明世宗皇帝赐他谥恭喜,给他的一个儿手也封了官,并厚金抚恤。明朝年问,从医者官位最显赫的,就数许绅一人了。
​44、以针出针案

  宋朝时,有个名叫赵信公的人在扬州府掌管军事。他手下有个姓张的总管精于针灸,还带了一十徒弟。

  有一天,赵信公的小老婆得了血崩症,生命垂危。赵信公本来想找张总管诊治,无奈他到几百里外的地方去了,只好把他的徒弟请来。

  这位徒弟虽然已跟随张总管学习多年,但还没有像师傅那样,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他诊视之后,满有把握地说道;“病到这个地步,已是相当的危险了!只有针取悬钟穴,才有挽救的可能。”

  赵信公一听尚有法可治,便让他快快下针。这位徒弟于是就在病人足外踝约两寸的地方比划丁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将针刺进去。谁知就在要起针时。发现针被血气所留,居然拔不出来。这位徒弟顿时慌了手脚,折腾了好长时间也不管用,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只好向赵信公仓皇请罪道:“我这穴位没有取错,就是针拨不出。看来,非我师傅不可,请把他快点请回来!”

  赵信公这时也哭笑不得,急忙派流星马昼夜兼程,到第二天才把张总管接了回来。

  张总管看过扎在病人身上的那根针后,回头来笑着对徒弟说道:“穴位倒是取得对,也扎得准,就是还没有掌握处治这种意外情况的方法。”说着,就在病人手腕上又扎了一针,原来扎在足外踝上的那根针突然跳了出来。病人当天转危为安了!(注:理论和临床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呀,现实中发生的疾病远比书上和老师教的要复杂和多边,医之道真的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中医本来就带有极重的个人风格和辩证下药的诊治方式,可惜现代人非要用西医的普遍性理论来验证中医,说不经过大规模双盲随机试验的都不能用。可他们并不知道,中医治个感冒都得分寒热,还得看病人的具体身体情况。
​45、自治险误案

  明朝时,有一个人在正月间到处投亲访友,路途跋涉劳倦,以致发热身痛。此人粗通医术,有病时经常自诊自治。这次不舒服,心想一定是外感,就连服三剂九味羌活汤,结果汗出而热不退。于是,又改用小柴胡汤,谁知眼了五六剂后,热不但没有退,反而更加厉害了。

  这时,家里的人都着急了,四处寻访名医,而他本人却成天翻看着医书,继续为自己拟定处方。

  到了发病的第八天,家人请来了一位医生,名叫虞天民。

  虞天民被带到病榻前时,只见病人自己刚煎好一剂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准备服用。于是,顾便同了一声那是什么药,病人回答说是大承气汤。虞天民听罢未置可否,先诊其脉,右三部浮洪,略弦而无力;左三部略小,亦浮软不足。然后,指着桌上的药正色对他说道:“你是内伤虚证,服此药必大下,等于自杀!”

  病人一听,还不以为然,辩解道:“我平生元气颇实,素无虚损之证。这次生病,分明是外感无疑!”

  虞天民问道:“你到底是想作为阳明内实治而下之呢,还是作为太阳表实治而汗之呢?如是前者,你的脉既不沉实,又无舌干、潮热、谵语等证;如是后者,脉虽浮洪而且虚,却无头痛、脊强等证。你已病了八天,非表非里,到底想作何经治之?”

  病人无言以对。家里的人这时也都纷纷埋怨他自己胡乱吃药,并敦请医生快快开方。虞天民便处以补中益气汤,加附子,让大剂量煎服。

  第二天一早,虞天民前去复诊,只见病人情况较前好转,又在为自己拟定处方。原来,他仍固执己见,以为病情之所以好转,是自己先前吃的药起了作用。

  虞天民无意之中已看到那张处方上都还是些外感退热之药,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其是不便说破,便当着他和家人的面说道:“前药再服两剂,如不见效,甘愿受罚!”

  病人无奈,只好又连服了两剂,果然病情大见好转,这才对医生说道:“我差点儿把自己的病给耽误了!”

  虞天民看他已经觉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又让他服了两剂补中益气汤,终于痊愈。(注:当外感解服九味羌活无效,说明不是外感病;当半表半里解,用小柴胡,反而发热更甚,为何?脉象右三部皆浮洪,但又无口干或恶寒等症,说明既不是外感病,也不是实热,而是内虚。
​46、古稀攻痰案

  明朝有个名叫凌绎泉的人,官居少司空,古稀之年,患痰火之疾,加之感冒,症见咳嗽痰血,鼻流清涕,舌胎焦黄芒刺,语言强硬不清,大小二便不利,一喘起来就难以入睡,也不能侧卧、仰卧,只好垫高枕头,以额伏枕。医治半月而不得效验,群医一时束手无策。于是,请来了当代名医孙东宿。

  孙东宿诊视之后,见病人两手脉浮而洪,两关滑大有力,知其内有积热痰火,为风邪所闭,复为怒气所加,散血上逆。又与群医商议,群医皆以高年见红、脉大发热为惧,故皆取半攻、半补,不攻、不补,为持重之法。

  孙东宿力排众议,说道:“此为有馀之证。诸公认为阴虚而用滋阴降火,故不治。法当先驱中焦痰火积热,后以地黄补血等剂收功。”群医默然不语。

  于是,孙东宿便处以瓜蒌、石膏、半夏曲,橘红、桑皮、前胡、杏仁、酒芩、苏子,水煎后冲莱菔汁,令患者服用。才饮一小盏,痰血就止住了,当日无事。

  到了第二天,病家又召来孙东宿与群医会诊,发现脉仍浮而洪大,并身冷恶寒。群医窃窃私语,仍持滋阴降火之议。

  孙东宿沉思良久,而后说道:“前方无效,是因为患者感冒之初,未能解表,竟用滋阴降火之剂,以致风寒郁而不散,热象愈增。”于是,又改用定喘汤。

  病人服药一剂,就不太喘了;又服二剂,热就退了,也不再身冷恶寒。

  待到第三次会诊,病人两手浮象已无,惟两关脉鼓顶。孙东宿对群医说道:“这是因为中焦痰积胶固,应治以疏导。”群医见病人症状减轻,都不再持异议,听任其治。

  孙东宿先用清中丸同当归龙荟丸共进,当夜病人便拉下许多稠粘秽积之物;继而又用白虎汤加黄 连枳实,外以清中丸同双玉丸夜服,调理而安。
​47、以泻止泻案

  明朝年间,有一个人得了伤寒,几天后,便开始泻肚,各种止泻药都吃遍了,仍泻下不止,心中躁乱,两眼上翻。

  病家不得已,特地辗转请来了当代名医李中梓。李中梓诊视之后,默思良久,开了一个处方,只有三味药:大黄、厚朴、枳实。旁边有人看到后,不禁大惊失色道:“李先生,您没有弄颠倒吧——这病人得的可是拉肚子病,而不是便秘,您怎么不但用了泻下的大黄,还加大剂量呢?”

  李中梓微微一笑,说道:“病人三部脉沉而数,且腹部胀痛,说明内有积滞,只能‘通因通用’,让病人把秽污之物泻去;如一味止泻,积滞不去,病人反觉腹重,甚至会酿成大患!”

  病家听李中梓说得头头是道,只好让病人煎服,但却提心吊胆的。两剂药下去,又继续泻了两次后,病人果然不再泻了,其它症状也明显减轻,逐渐痊愈。(注:如果是脉象虚弱,或是浮大,自然是大泻导致元气内虚,现三部沉数,说明病在里且为实,自然需要攻下。可见脉诊还是需要灵活应用。
​48、产后蓄血案

  明朝年间,有位少妇身体素弱,始而难产伤力,继而生女不满意,后又女死悲戚,竞一时晕厥了过去。

  病家请来位专治妇科病的女医,先让病人干嚼人参,后又让煎成独参汤后与米粥并进,结果把病人治得神志昏迷,手足痉挛,两眼直往上翻。不得已,又请来了当代名医孙东宿。

  孙东宿看病人手足痉挛,无法诊脉,只好细细询问,得知病人自女儿落地后,恶露绝无。心想,一定是参粥乱进后,壅塞于鬲上不下,以致昏迷痉挛不已。于是,让其家人用手捅她的咽喉部。

  刚捅了几下,病人就“哇”地吐出一大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痰,有药,有粥……不一会儿,痉 挛也止住了。孙东宿便处以川芎、山楂、泽兰叶、陈皮、半夏、茯苓、香附。病人服药后,就安睡了。

  谁知孙东宿走后,那位女医又来了,并带来两剂补药。病家一是碍于情面,二是想吐了那么多补补也无妨,便又煎了一剂,让病人服下。

  这一服不要紧,到了半夜,病人突然狂乱失常。家里人都以为是神仙附体,急忙百般祷告。一直折腾到天亮,还不见好。孙东宿来后,问得实情,对病家说道:“这是因为产后恶露不尽,乃蓄血如见鬼之证,并非什么‘神仙附体’。”便又处以归尾四钱,川芎二钱五分,泽兰叶、益母草、滑石等,煎冲热童便。

  连饮两剂后,病人狂乱少定,但还未完全恢复正常。孙东宿估计病人胸中必有馀痰作滞,而前方中无佐使之品,所以未能获得满意的疗效。于是,又大加山楂为引。

  服后,病人恶露稍行,神思即静。睡了一会儿后,病人又出现昏乱不息的症状。孙东宿诊得其脉近虚,看其面色由红转白,心想,脉虚是由于血行火退的缘故,此时才应该进补。便处以人参、川芎、泽兰叶各一钱,当归、山楂各二钱,茯苓、陈皮各八分,卷荷叶一片,煎冲琥珀末五分。

  病人服用之后,嗳气两声。孙东宿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道:“此清阳升而浊阴降矣!”

  病人从此安静如常,恶露行,大便通,渐至痊愈。(注:这是一个很好的案例,体内有淤血和痰,妄服补药就导致昏迷痉挛甚至发狂,应当先攻邪然后进补。
​49、讳疾试医案

  清代名医余听鸿从师学医时,有一天,一个大户人家前来求医。原来,这家有一新婚少妇,停经三月,都说是怀孕。到了第四个月,还未行经,小腹开始胀痛,医生说是怀孕动了肝气,处以金铃子、左金丸之类的药,结果痛得更厉害了。

  因为天下着雨,又要过长江,老师行动不便,就让余听鸿前去应诊。

  余听鸿坐了十六七里路的车,又在江面上颠簸了小半天,到了病家,喘息未定,就被传唤去诊脉。上了楼,只见四面窗子紧闭,屋内奴婢环列,病人坐在帏幔里,只把手伸出来。

  余听鸿切脉迟紧,重按亦涩,心想,不像是怀孕,而是血气为寒气凝滞。于是,又隔着帏幔问道:“肚子痛不痛?”病妇不回答,还是旁边的人代为答。道:“小肚子左边痛得厉害。”

  余听鸿环顾左右,请求把帏幔撩开,好诊视舌苔。旁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上前撩开帏幔。还有人低声嘟囔道:“摸了脉不够,还想再看看我家少夫人……”

  余昕鸿知道这个大户人家还守着旧规矩。帏幔里这位病妇也不是个开通人物,只好作罢。又接着问道:“大小便怎么样?小肚子痛的地方硬不硬?”病妇照样还是不回答。余听鸿转身又问旁边的人,个个都不吭声,有的还低着头,偷偷地笑。

  色不能望,音不能闻,问不能答——余听鸿对着帏幔呆坐了半晌后。只好起身下楼,请纸书方,用桃仁承气汤,去芒硝,加归尾、延胡、香附等,并对病家嘱咐道:“小腹作痛,是因为气滞血凝。时间长了,要防止形成内痈!”

  这时,只听得旁边又有女眷窃窃私语道;“都有喜四个月了,连脉都摸不准,还说是什么‘内痈’!”余听鸿一听这话,顿时也有点疑惑不定——莫非真的是怀孕了?但又不便进一步诊视。心想,看来我开的那个处方他们是觉不会服用了,即便有误,也不会酿成恶果,但愿我的话能引起注意。于是,把刚才的话又向病家嘱咐了一遍。

  回去后,余听鸿便把出诊的经过向老师叙述了一遍,末了说道:“孙真人未诊先问,扁鹊见色知病。望、闻、问、切,只有一诊——如此隔靴搔痒,余实不能!”

  时隔不久,余听鸿听说病家果然没有用他的方子,而是又请了别的医生,都治以安胎养血,说产前宜凉,方皆不离黄芩、白术。到停经的第五个月时即见寒热,小腹肿硬,脓从肛门里顺着腿往外流。病家又急忙找来外科医生,但仍然不让近前诊视,于是乎有的说是横痃,有的说是便毒,杂药乱投,脓溃淋漓,终于胃气日败而死。
​50、意移治眼案

  清代名医叶天士治病颇有高招。

  一次,他遇上一位两眼通红的病人,病人眼眵堆满眼角,眼泪直往下淌,不断地用手去揩,显露出十分忧虑的神情。

  叶天士见状,详细地询问病情,然后郑重地告诉病人说:“依我看,你的眼病并不要紧,只需吃上几帖药便会痊愈。严重的是你的两只脚底七天后会长出恶疮,那倒是一麻烦事儿,弄不好有生命危险!”

  病人一听,惊失色,赶忙说:“好医生,既然红眼病不关紧要,我也没心思去治它了。请你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度过个难关?”

  叶天士思索良久,正色说道:“办法倒有一个,就怕你不能坚持。”病人拍着胸脯保证。于是叶天士向他介绍了一个奇特的治疗方案:每天用左手摸右脚底三百六十次,再用右手摸左脚底三百六十次,一次不少。如此坚持方能度过难关。

  病人半信半疑,但想到这是名医的治法,便老老实实地照看做,七天后果然脚底没长出毒疮。令他惊异的是:红眼病竟不知不觉地痊愈了。他高兴地向叶天士道谢,叶天士哈哈大笑,向他和盘托底,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脚底长毒疮是假的,我见你忧心忡忡,老是惦记着眼病,而你的眼疾恰恰与精神因素的关系很大,于是我想出这个办法,将你的注意力分散、转移到别处。除掉心病,眼疾便慢慢好了。”

  病人听完,惊奇不已,连声赞叹叶天士医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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