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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必将成为这十年最重要的美剧,我从中看到了人类的未来


作为2016年最受好评的美剧之一,《西部世界》的意义,已经不仅仅在它所播出的这一年里了,而是要放到宏观的时代意义下来看。


《西部世界 第一季 》(2016)


几乎每一部美剧的大火,都是因为其内核与时下的社会文化风潮有着有着密切的共鸣。绵延十年的《老友记》诞生的上世纪九十年代,也正是美国经济高速发展,大批青年来到大都市实现美国梦的时候,合租生活成为美国梦的载体,「六人行」的故事也就击中了每一个初入城市的青年人的心。


《老友记》(1994)


再比如作为很多国人美剧启蒙的《越狱》,在美国其实并算不上收视最前列的作品,却成为了国内观众追捧的神剧,很大程度上,则是因为它应和了新千年之后,新一代青年人追寻叛逆和自由的心理。


《越狱》(2005)


而当下最有代表性的美剧《权力的游戏》虽然是个架空叙事,却凭借其对权力和秩序的深入解读,对现实社会世俗秩序的深刻反照、践行甚至是挑战,以「虚幻」征服了「现实」。


《权力游戏》


而《西部世界》,就和那些对于它们所诞生的时代都有着不可磨灭意义的美剧们一样,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美剧之一。



这个「最重要」,不单单针对是制作质量、故事的新颖度和吸引力等等硬指标而言,更大程度上,是指向了这部剧集的「预言性」。


没有哪个时代比现在更是适合探讨人工智能了,阿尔法狗打败人类棋手,各物流公司在积极研发自己的送货机器人,Siri能帮你打发某些无聊时刻——我们已经窥见到了人工智能的边边角角,但却又并不能预想到它的全貌。


但《西部世界》,却预言了这样的未来。它最重要的一个操作,是利用西部世界这样的一个封闭乐园,把人工智能的发展可能,落实成了「罪恶的娱乐快感」。


《西部世界 第二季》(2018)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总在说,科技的发展是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人工智能可以最大限度的优化分配社会资源,但是在这一切真的可以达成的时候,我们却用它,来满足自己的娱乐快感和杀戮欲望。


怪不得马可·吐温说,所有生物都会杀戮,但在所有生物中,只有人类会为了快感而杀戮。



《西部世界》用人工智能的故事做出了这样的一个预言,科技带给我们的,不仅是未来的某种可能,更可能是充满恐慌的科技深渊。


到最后,你都分不清,到底是人更有人性,还是人工智能更有人性。

 


在整整一年半后,这部神剧终于带着更多的期待回归。本周播出完第五集后,剧集第二季便已正式过半,几条线索也逐渐清晰,形成了一个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个维度。

 

或者说是融合了主线加闪回和闪前的又一部「迷失」式的平行空间式叙事。

 

在第一季中,主创乔纳森·诺兰和JJ·阿伯拉姆斯借助招待员不会变老的特点,创造了大量的叙事诡计,让观众直到最后一集才发现,剧情其实是在多条时间线之间跳跃,以结构和隐藏关键信息甚至是误导的手法,给予观众恍然大悟的爽快感,并同时展示角色面对命运的无力感。

 


而第二季的叙事则简单了很多,当下的故事紧接上即季结尾,随着招待员有了自我意识,也演化出了四条同时发生的主线故事,即多洛莉丝的反抗线、梅芙的寻找线、伯纳德的逃生线以及威廉的探索线,这便是剧集看似复杂叙事外的四大主角格局。


四个角色,从内而外占据了整个剧集的不同维度,多洛莉丝为了能在未来冲出公园而战,她向往外部世界,想要突破现状,是剧中代表绝对真实的维度;



梅芙和编剧组队,二人对于人工智能和背景人设的争论,让这条线承担了招待员存在意义维度的探索(即机器人的虚假记忆和设定是否可以作为其独立人格);



伯纳德作为园区创始人阿诺德和福特这个大他者的代言人,代表的则是历史的维度;



依然在不断探索,寻找人生目标的威廉,在为我们开拓西部世界更多未知故事的同时,也代表了当下的维度。

 

 

在四线同时推进的情况下,剧集也靠着闪回或闪前让单集有一些相对独立的主题,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闭环。而随着闪回/闪前的目的性和主题性更加明确,也让更多其背后Delos公司的秘密浮出水面。组成一套完整的「西部世界」世界观。

 


相同的叙事手法,最早也是出自阿伯拉姆斯之手。


虽然《迷失》以烂尾著称,但其独创的闪回/闪前叙事手法,则在之后的美剧中被大量使用,每集深入一个主角过去或未来的故事,并于当下照应,强化人物深度,并展示更大更全的世界观。


《迷失》(2014)


包括《守望尘世》、《绿箭侠》、《大小谎言》和《使女的故事》等热播美剧,几乎也都是建立在此种叙事的基础之上。


在《西部世界》中,则更驾轻就熟,第一季的威廉变成黑衣人的宿命式乾坤大挪移打下的基调。在第二季中延续出更加可怕的发现。

 


在第四集中,主创借助一点点细节的变化,展现了一个前后历经数十年,最终和当下接轨的超级大闪回。展现了剧集从始至终所想探讨的一层引申主旨,即永生的意义和代价。

 

在博尔赫斯的小说《永生》中,作者将长生不老视作一种诅咒,因为没有了死亡做参照,生命也失去了自己的意义。

 

在无数的电影中,也探讨过类似的困局。《加勒比海盗》中巴博萨船长的诅咒,将永生和享乐对立,想要获得它则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失去你最初追求的事物。


巴博萨船长


在《来自地球的男人》中,永生则成了积累知识和影响历史的手段。


《来自地球的男人》(2007)


在《夜访吸血鬼》中,永生则被完全的浪漫化,成了见证时间变迁的简单视点。

 

《夜访吸血鬼》(1994)


本剧中,永生则成了彻底的轮回式炼狱,在不断的重复中失去意义,并以此试图说明真正永生的不可能。

 


在多个不停推进的闪回中,剧集揭示了威廉的岳父詹姆斯,为何最终同意投资西部世界的秘密,即将自己的意识移植到机器人中,以获得永生。但在他死后所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失败的实验,让他的意识不得不在轮回中不停忘记,不停重来,又不停死亡。


这看似非常科幻的设定,其实更类似于佛教中的阿鼻地狱,讲述的便是西部世界虚拟现实的原罪。因为剧中,每一个机器人招待员都曾面对着这样的困惑,他们不听循环,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不停的死亡,却不能真正死亡,仿佛西西弗斯一般重复着无意义,这便是剧集中永生最大的困局。

 


最终,闪回和现实对接,伯纳德在实验室的秘门后,找到了早已被人遗忘的詹姆斯,此时的他已完成丧失了心智,变得疯狂和暴力。虽然获得了永生,但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在现实中,伯纳德最终终结了实验,让闪回的故事得以完结。

 

剧集也暗示了伯纳德脑中,也隐藏了阿诺德的记忆,他是否会在未来成为下一个詹姆斯呢?这是编剧留下的重要伏笔。



电影版《西部世界》的续集《未来世界》,展示了一个由机器人秘密在幕后创立公司,建设乐园,并试图替换所有人类的全自动化阴谋论。


《未来世界》(1976)


隐藏身份的机器人阿诺德作为乐园仅存的管理层,似乎也代表了未来人工智能创造社会的可能性。

 


如此精巧的设定,也让第四集成为《西部世界》第二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高潮。

 

借着更丰富的闪回/闪前,剧中的人类们都有着自己的追求,詹姆斯追求永生,却受轮回之苦;威廉追求一个不可能被得到的通关结局,而他女儿这一新角色的引入,则会带来更多有关Doles家族的解密;福特追求绝对的自由,试图赋予机器人以人性,并在第二季中依然以类似「灵魂」的形式出现,给予其他角色指引;阿诺德看到了某些真相,却以一场屠杀将其掩盖。

 


相对的,被人类所创造的人工智能们长生不老,容颜一致,在别人不停变幻的故事中,扮演一个停留在特定状态的定量。无论时间如何流转,总会在每一天中,成为衡量其他人故事的标杆。


第二季所探讨的,则是这些曾经的定量,在获得自我意识以及真正的永生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继续按照自己不可更改的剧本前进,是唤醒自己心中可能存在的另一个意识,还是完全不管这些,创造新的故事?

 


目前看来,曾经的邻家女孩多洛莉丝在觉醒后已越加黑化,成为反派的不二人选,而被自己记忆和情感所扰的梅芙,更像是整个剧情的良心。

 

 

同时,在叙事之外,《西部世界》吸引观众另外原因,也在于其对于流行亚文化的融合和杂糅。荒蛮西部遇上科幻,以古朴的类型片形式,探讨人工智能等前沿课题,显然对观众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在第一季中,主创便已隐藏了一些专属于西部片世界的致敬,如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公园创造者福特,明显是致敬西部片大导约翰·福特。而像克莱门汀这样的角色名,也显然来自于约翰·福特的西部片代表作《侠骨柔情》(My Darling Clementine)。「甜水镇」的镇名则出自莱昂内的神作《西部往事》。

 


《西部往事》(1968)


随着第二季剧情的演进,剧中的流行文化致敬也变得更加多元,已经出现的幕府世界和殖民地印度世界两个颇让西方人心驰神往的神秘东方乐园已初见端倪。

 


最新一集中,梅芙误入西部世界边缘的幕府世界,一个完全还原日本幕府时代的人造区域。而其中人物也完全是西部世界中人物的镜像。将梅芙故事线中,主角探寻自我的主题更加外化,甚至可以做到让角色和自己的镜像进行对照与合作。


剧情不仅重复了第一季的街头屠杀,还把第一季相同场景中出现的滚石乐队歌曲「Paint it Black」改编了一个日本风的版本。真田广之和菊地凛子两位在西方世界中认知度颇高的日本演员,也在本集中加入卡斯,饰演关键角色。

 


不过目前看来,本集中将军强抢民女,最后又被老鸨反杀的简单故事,仅仅停留在一个猎奇的视点,并没有接触到日本文化的核心,还是西方人拯救落难的亚洲女的老套路,并未给予人工智能探寻自我的故事线以更深的挖掘。

 


初次显现的梅芙如开挂般的心灵控制能力,目前看来有些太过夸张,可能在未来剧集中会有更合理的解释。

 


仅有的15集中,我们对西部世界所处未来的世界观,还知之甚少,我们不知道西部世界的位置(仅可以从出现的中国军队中判断其可能在我国领土),不知道当下的世界格局,不知道除了已有的三个乐园外,是否还有其他乐园;也不知道人工智能是否在外面的世界中亦有使用。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剧集在试图制造一个超过我们期待,更宏大的世界观,甚至参考了《权力的游戏》的手法,将越来越多的角色分开,安排到世界不同的位置。这也让我们对于剧集最终跳出荒蛮西部,进入更广阔天地有着更多的向往。

 


剧集开始于西部,但又不仅仅止于一个世界,甚至在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尚未被探索的历史和现实。


那才是真正的西部,那也是人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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