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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人间世》从形而下器之用,明形而上道之理

我们接上期,继续讲解《庄子·人间世》,本节是在上节木匠与栎树社神的对话,阐明以道用世,全形保身的修养之道的续篇。本节还是在讲关于树的故事,只是这次有了深入,更发人深省。

首先,在所对应的人物有了层次的升级,把原来从人的角度,在世俗红尘中以道用事,全形保身之道,升级到了“神人”之境。庄子在《逍遥游》中有:“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说。

这也是庄子笔下,达到超越人类思维局限,获得了超凡脱俗,达到生命大自由境界的高级人类。

这也是庄子梯次递进,讲以道用世,在世俗红尘中修行的寓言手法。同时,庄子又用对比的手法,以中途夭折树木为例,给人以暗示,我们人类在生存发展的过程中,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由此引发我们的深思。

如果我们能从中领悟庄子的用意,那离觉悟的境地也就不远了。

下面,我们一起继续与庄子对话,聆听他超越千年的生命绝响。

原文: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见大木焉,有异:结驷千乘,隐,将芘其所藾。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必有异材夫!”仰而视其细枝,则拳曲而不可以为栋梁;俯而视其大根,则轴解而不可以为棺椁;舐其叶,则口烂而为伤;嗅之,则使人狂醒三日而不已。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于此其大也。嗟乎,醒三日而不已。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于此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材。”

白话释义:南伯子綦在河南商丘一带游玩,看见一棵长得非常出奇的大树,下面有上千辆四匹马拉的车乘,隐蔽在这颗大树树荫下歇息。子綦说:“这是什么树呢?这树必定有与其他树木不同的特异材质!”仰头观看此树的树枝,弯弯扭扭的并不可以用来做栋梁;低头再看大树的根干,树心直到表皮都是裂解开口的形状,并不可以用来做棺椁;用舌舔一舔树叶,口舌被腐蚀溃烂而受伤;用鼻子闻一闻气味,使人像打了兴奋剂,强心针一样,三天三夜都无法入眠睡觉。

子綦说:“这果真是对人没什么用处的树木,因为没用,所以才会长到这么高大。天啊,能让人三天还保持兴奋清醒!

子綦说:这果真是对人没有什么用处的树木,因为没用,所以才没有被人过早砍伐,以至于长到今天这样高大。天啊!精神世界完全超脱世俗,心游于物外的'神人’,就像这在世人眼里不成材的大树吧!”

原文:宋有荆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斩之;三围四围,求高名之丽者斩之;七围八围,贵人富商之家求禅傍者斩之。故未终其天年而中道之夭于斧斤,此材之患也。故解之以牛之白颡者,与豚之亢鼻者,与人有痔病者,不可以适河。此皆巫祝以知之矣,所以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为大祥也。

白话释义:宋国有个叫荆氏的地区,很适合楸树、柏树、桑树的生长。树干长到一两把粗的时候,便被耍猴的人砍去,做系猴子的木桩;树干长到三、四围粗,那些想建设高大而富丽堂皇宅院的人家便把树木砍去做房屋的栋梁;树干长到七、八围粗,达官贵人、富家商贾寻找整幅的棺木又把树木砍去。

所以它们始终不能平安地终享天年之寿,而是半道上被刀斧砍伐而短命。这就是材质有用带来的祸患。因此古人祈祷神灵消除灾害,做祭祀需要祭活物时,不把白色额头的牛、高鼻折额的猪以及患有痔漏疾病的人沉入河中去用作祭品。这是祝由师和巫师全都了解的,因为这些都是很不吉祥的。不过这正是“神人”所认为的世上最大的吉祥。

现实思悟:庄子在本节中又再次谈到了有用和无用。由此,大家是不是能联想到,有与无、善与恶、好与坏、高与下、大与小等在自然界和社会中存在的这种矛盾对立统一的各种现象?有用和无用,也是矛盾对立统一的一种现象。

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有用和无用是分别从属于形而下和形而上两个层面的存在。古人讲: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的器是指有形物质,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形而上的道则是指无形的虚无之炁。

但从规律角度讲,任何有形物质内部都是有无形之炁作为能量支撑的。这种无形的能量也是维系有形物质结构和功能正常运转的动能。一旦有形物质里面的无形之炁被消耗殆尽,有形物质也就结构崩塌,归于无形了。

拿我们人体生命来讲,就是由有形的肉体和无形的内在能量和心灵所组成的。肉体是载体,能量是维系肉体存在和功能的动力,心灵是生命内在的本质主体。三者合一才能成为一个活着的人。

庄子在本节中讲这个大树,虽然生长在世俗世界的圈子里,但因为其自身没有为世俗之人可用的价值,被世人视为无用之材,故而得以保全形寿尽其天年。

这实际上是庄子以树喻理,示人以道秘,引人从有形之器用进入无形之道用。无形之道用,就是无形之大用。故而,所言无用之用是大用,是指无形之用是大用。

为什么说无形之用是大用呢?

实际上能够全形保命,享天年之寿,对于生命来讲就是大用。同时,还有更深层的理解,即一切有形的器层面,都是需要无形的炁能量作为支撑,才能维系其结构和功能。这是根本,只有保持了这个根本,才会与道合真,在更高的层面驾驭有形,为我所用。

不过,对于有用和无用的认知,世俗人所看到的还仅限于有形有象的器物层面,还不懂得有形有象背后无形无相的本质规律。也就是说,你的思维停留在什么层次,那你的思维认知就会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你眼中所看到的也只是你心中能看见和想看见的事物而已。

庄子又举了一个例子,即荆氏之地楸、柏、桑三种树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因为自身小用而被世人砍伐夭折。这是从反面告诉我们,小用频耗,会失去成为大用的机会。

进而庄子又举例说世俗人在祭祀过程中,对于白额头的牛、高头折额的猪和有痔疮的人都视为不吉祥。但对于神人来讲,这正是躲避世俗灾祸的吉祥之象。这也说明,站在低层次的思维角度看到的是有形之用,但站在高层次的思维角度看到的则是无形之用。

这实际上也是站在高层次思维角度,把世人无用作为神人的大用,是超出凡俗思维,从事物表象,直达本质的思维方法。这在现代社会来讲就是逆向思维。

这是庄子以其超凡智慧,通过寓言的方式,给我们世人启发心灵,破除有形限的思维方法。如果我们能够多读庄子,并从庄子的这些寓言故事中深悟其背后的道理,内在的心灵智慧也必然提升,人生的境界也必然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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