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穿越
杨剑夫
因工作性质的原因常伏于案头,网络与烟茶成了常伴,熬夜更是常事。闲来也涂点文字,读点新闻,有些越看越愤怒,竟至于爆粗口。朋友们说那样伤肝,不如别看,你又不少吃穿,至于么?后去老家,母亲八十了,动了两回手术,有一回是剖腹手术,是七十岁那年。当时乡里父老都说算了,别死在外面进不了堂屋,我不同意,竟然又挽回十年生命。母亲中年生我,后来听说在卫生院几乎二世为人,母恩深重,她的话我都听。母亲有教训:儿,我年轻时拚命地做,那是没办法的事,不做会饿死,到老了一身病,还好有你照看着。人最怕麻烦别人,哪怕是最亲。你老了,哪个照看你,现在世道不比从前,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就算孝道,也做不到老一代了,你要身体为重。
遵母嘱后,来案头少了,但总得找些消遣,小城里的朋友周末常邀我去玩,就选了些户外群,锻炼身体,以徒步为主。办了些装备,什么冲锋衣登山鞋之类的不一而足。节假日里,就去户外行走,或到某个省市搭界地搞穿越。湘西南是块神奇的土地,历史人文厚重,自然风光旖旎,我们探湘西那些土匪洞,吃芙蓉镇的牛头宴,也爬雪峰有野兽踪迹的白马山,趟猛洞河那样蛮荒的水,或挥刀开路,穿过南岳山脉,从邵阳直抵衡阳。且行且赏,且行且叹,且行且歌,几年行走下来,体质确实增强了,胸怀的容纳,有几滴快溢出功利凡尘了。
更多的时候,就近走走,城郊集合出发,转一个十公里的大圈再回到原点,那是一条乡村硬化道,有山有桥有人家,还要经过一座好大的坟场,还有废弃的矿井,洞口藏于蒿草中,热天里往外冒冷气,停在那很舒服。黄昏时分,路上就热闹起来。陆续上百人,融入夕阳后的霞光里。
朋友们相约定点定时出发,都有名字,个性化也自然化,比如瘦而快的叫虱婆,脚长的叫蜈蚣,漂亮的多才艺的称花草。男性以虫名:蜈蚣蜜蜂饿虱婆(狗虱)穿山甲之类,女性取名多以花草名,桃花杏花含羞草萝卜丝之属五彩缤纷。虱婆是政府官员,萝卜丝是老板,蜈蚣在国企上班,薰衣草是市民……三教九流在这里合成自然流,无所谓哪来哪去,奔着一个共同的爱好,平等而互助。不知道大中城市徒步的状况,去省城的岳麓公园,我特意在山脚站了一个多小时,就有成千上万人上去。自然之于生命,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中国唯一的大连徒步节我没参加过,川西的徒步线路心动已久,现在去不了,先向往一下吧。
身处城镇,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似乎变成稀罕物,站在住处楼顶远眺,总见灰蒙一片,车辆串成的流,合起来有如闷雷,太过压抑。就为走进自然而庆幸,天马上就变亮了。蓝天白云下时见鸟雀的踪迹,所经的河道没被破坏,只那水有点墨,丢几个漂浮物下去辨下流向流速,也是一趣。晚上边走边看有流星雨不,行走速度很快,一般都是六公里以上,走得久了,景色已成定格。春夏季的鲜翠里夹着花香与稻香,秋冬里成片的衰草随风摇曳,自然的轮回中,有无限的景观让人流连赏叹。碰上流星雨也就不再做许愿的游戏,权当神话归于现实后的回忆。有朋一起走不寂寞。朋友不齐时就三、五几人或一人独走,过坟场时看那些碑白森森立着,另一个世界的事物,都是历史。生与死,都在路上,只要脚步不停下来。
只是走,好像没有尽头,走过云淡风轻的日子,也走过滚滚雷雨夜。回归自然,激情与平淡交错着,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上,感受脚步和心跳独有的节奏。狗们都熟了,有时也摇着尾巴跟一阵。夜静下去的时候,侧耳细听,草丛中蜈蚣在爬蟋蟋在叫河道中螃蟹在沉浮,偷油婆与饿虱婆也扣紧了生态的一环;含羞草脉脉伸展金银花吐着芬芳,天地与人的和谐至此为最。心绪就有说不出的平静与安详,自然的纯净能洗涤人性乖戾的一面,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还原出本性的生活。曾经看过一部奥斯卡的经典电影《阿甘》,当时不明白他为何一时情伤竟围着全美走了二年,觉得太过浪漫或编剧揉进了自身的矫情成分。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人的一生都在徒步穿越,无论四肢还是心灵。生活不是悲剧,只是正剧。
终点又回到起点,在时空中轮回,留下心路!2017-2-22
【作者简介】杨剑夫,湖南邵东人。中学教师,业余记点文字,有散文小说偶见于报刊,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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