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0.《小引》
1.《狗·猫·鼠》
2.《阿长和山海经》
3.《二十四孝图》
4.《五猖会》
5.《无常》
6.《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7.《父亲的病》
8.《琐记》
9.《藤野先生》
10.《范爱农》
11.《后记》
0.《小引》
1.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
2.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3.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
4.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
1.《狗·猫·鼠》
1.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
2.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印了出去，对于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碰着痛处的时候多。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人或教授，或者更甚而至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之流，可就危险已极。
3.我于是就间或留心着查考它们成仇的“动机”。这也并非敢妄学现下的学者，以动机来褒贬作品的那些时髦，不过想给自己预先洗刷洗刷。据我想，这在动物心理学家，是用不着费什么力气的，可惜我没有这学问。
4.猫的弓起脊梁，并不是希图冒充，故意摆架子的，其咎却在狗的自己没眼力。
5.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
6.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
7.我们在万生园里，看见猴子翻筋斗，母象请安，虽然往往破颜一笑，但同时也觉得不舒服，甚至于感到悲哀。以为这些多余的聪明，倒不如没有的好罢。
8.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
9.它不是和狮虎同族的么？可是有这么一副媚态！但这也许是限于天分之故罢。假使它的身材比现在大十倍，那就真不知道它所取的是怎么一种态度。
10.这些口实，仿佛又是现在提起笔来的时候，添出来的，虽然也象是当时涌上心来的理由。
11.当现下“动辄获咎”之秋，这是不可不预先声明的。
12.平素不大交往的人，忽而寄给我一个红帖子，上面印着“为舍妹出阁”“小儿完姻”，“敬请观礼”“阖第光临”这些含有“阴险的暗示”的句子，使我不花钱便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我也不十分高兴。
13.现在是粗俗了，在路上遇见人类的迎娶仪仗，也不过当作性交的广告看，不甚留心。但那时的想看“老鼠成亲”的仪式，却极其神往。
14.我听父亲说过的，中国有一种墨猴，只有拇指一般大，全身的毛是漆黑而且发亮的。它睡在笔筒里，一听到磨墨，便跳出来，等着，等到人写完字，套上笔，就舔尽了砚上的余墨，仍旧跳进笔筒里去了。
15.“慰情聊胜无”，这隐鼠总可以算是我的墨猴了罢。虽然它舔吃墨汁，并不一定肯等到我写完字。
16.当我失掉了所爱的，心中有着空虚时，我要充填以报仇的恶念！
17.那隐鼠其实并非被猫所害，倒是它缘着长妈妈的腿要爬上去，被她一脚踏死了。
2.《阿长与山海经》
1.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
2.先前的先前，我家有一个女工，身材生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我那什么姑娘才来补她的缺，然而大家因为叫惯了，没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成为长妈妈了。
3.我实在不大佩服她。最讨厌的是常喜欢切切察察，向人们低声絮说些什么事。还竖起第二个手指，在空中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鼻尖。我的家里一有些小风波，不知怎的我总疑心和这“切切察察”有些关系。
4.一到夏天，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手，在床中间摆成一个“大”字，挤得我没有余地翻身，久睡在一角的席子上，又已经烤得那么热。推她呢，也不动；叫她呢，也不闻。
5.“哥儿，你牢牢记住！”她极其郑重地说。“明天是正月初一，清早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对我说：'阿妈，恭喜恭喜！’记得么？你要记着，这是一年的运气的事情。不许说别的话！说过之后，还得吃一点福橘。”她又拿起那橘子来在我的眼前摇了两摇，“那么，一年到头，顺顺流流……。”
6.“那里的话？！”阿长严肃地说。“我们就没有用处？我们也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
7.这老人是个寂寞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往来，有时简直称我们为“小友”。
8.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她确有伟大的神力。谋害隐鼠的怨恨，从此完全消灭了。
9.我的保姆长妈妈，即阿长，辞了这人世，大概也有三十年了罢。我终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经历。仅知道有一个过继的儿子，她大约是青年守寡的孤孀。
10.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
3.《二十四孝图》
1.我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
2.即使人死了真有灵魂，因这最恶的心，应该堕入地狱，也将决不改悔，总要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
3.虽然很可怜，但总算有图说，只要能读下去，就可以懂得的了。可是一班别有心肠的人们，便竭力来阻遏它，要使孩子的世界中，没有一丝乐趣。
4.那么，这麻叔谋乃是胡人了。但无论他是什么人，他的吃小孩究竟也还有限，不过尽他的一生。妨害白话者的流毒却甚于洪水猛兽，非常广大，也非常长久，能使全中国化成一个麻胡，凡有孩子都死在他肚子里。
5.只要对于白话来加以谋害者，都应该灭亡！
6.因为我幸而还没有爬上“象牙之塔”去，正无须怎样小心。
7.给我们的永逝的韶光一个悲哀的吊唁。
8.阴间，倘要稳妥，是颂扬不得的。
9.但是，我于高兴之余，接着就是扫兴。因为我请人讲完了二十四个故事之后，才知道“孝”有如此之难。对于先前痴心妄想，想做孝子的计划，完全绝望了。
10.现在这模样，简直是装佯，侮辱了孩子。
11.老莱子即是一例，道学先生以为他白璧无瑕时，他却已在孩子的心中死掉了。
12.至于玩着“摇咕咚”的郭巨的儿子，却实在值得同情。他被抱在他母亲的臂膊上，高高兴兴地笑着。他的父亲却正在掘窟窿，要将他埋掉了。
13.家境正在坏下去，常听到父母愁柴米，祖母又老了。倘使我的父亲竟学了郭巨，那么，该埋的不正是我么？
14.现在想起来，实在很觉得傻气。这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老玩意，本来谁也不实行。
4.《五猖会》
1.孩子们所盼望的，过年过节之外，大概要数迎神赛会的时候了。
2.当神像还未抬过之前，化一文钱买下的，用一点烂泥，一点颜色纸，一枝竹签和两三枝鸡毛所做的，吹起来会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的哨子，叫作“吹都都”的，吡吡地吹它两三天。
3.这样的白描的活古人，谁能不动一看的雅兴呢？
4.我笑着跳着，催他们要搬得快。忽然，工人的脸色很谨肃了，我知道有些蹊跷，四面一看，父亲就站在我背后。“去拿你的书来。”他慢慢地说。
5.“给我读熟。背不出，就不准去看会。”他说完，便站起来，走进房里去了。我似乎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但是，有什么法子呢？自然是读着，读着，强记着，而且要背出来。
6.应用的物件已经搬完，家中由忙乱转成静肃了。朝阳照着西墙，天气很清朗。母亲、工人、长妈妈，都无法营救，只默默地静候着我读熟，而且背出来。
7.也听到自己急急诵读的声音发着抖，仿佛深秋的蟋蟀，在夜中鸣叫似的。他们都等候着，太阳也升得更高了。
8.我忽然似乎已经很有把握，便即站了起来，拿书走进父亲的书房，一气背将下去，梦似的就背完了。“不错。去罢。”父亲点着头，说。大家同时活动起来，脸上都露出笑容，向河埠走去。工人将我高高地抱起，仿佛在祝贺我的成功一般，快步走在最前头。我却并没有他们那么高兴。开船以后，水路中的风景，盒子里的点心，以及到了东关的五猖会热闹，对于我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意思。
9.直到现在，别的完全忘却，不留一点痕迹了，只有背诵《鉴略》这一段，却还分明如昨日事。
10.我至今一想起，还诧异我的父亲，何以要在那时候叫我来背书。
5.《无常》
1.迎神赛会这一天，出巡的神，如果是掌握生杀之权的……不，这生杀之权四个字不大妥，凡是神，在中国仿佛都有些随意杀人的权柄似的，倒不如说是职掌人民的生死大事的罢。
2.我和许多人所最愿意看的，却在活无常。他不但活泼而诙谐，单是那浑身雪白这一点，在红红绿绿中就有“鹤立鸡群”之概。只要望见一顶白纸的高帽子，和他手里破芭蕉扇的影子，大家就都有些紧张，而且高兴起来了。人民之于鬼物，惟独与他最为稔熟，也最为亲密，平时也常常可以遇见他。
3.凡有进去烧香的人们，必须摩一摩他的脊梁，据说可以摆脱了晦气。我小时也曾摩过这脊梁来，然而晦气似乎终于没有脱。也许那时不摩，现在的晦气还要重罢，这一节也还是没有研究出。
4.我也没有研究过小乘佛教的经典，但据耳食之谈，则在印度的佛经里，焰摩天是有的，牛首阿旁也有的，都在地狱里做主任。至于勾摄生魂使者的这无常先生，却似乎于古无征，耳所习闻的只有什么“人生无常”之类的话。大概这意思传到中国之后，人们便将他具体化了。这实在是我们中国人的创作。
5.人是大抵自以为衔些冤抑的。活的“正人君子”们只能骗鸟。若问愚民，他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公正的裁判是在阴间！”
6.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
7.对付别人要滴水不羼的公理，对自己总还不如虽在阴司里也还能够寻到一点私情。
8.当还未做鬼之前，有时先不欺心的人们，遥想着将来，就又不能不想在整块的公理中，来寻一点情面的末屑。
9.他现在毫不留情了，然而这是受了阎罗老子的督责之故，不得已也。一切鬼众中，就是他有点人情。我们不变鬼则已，如果要变鬼，自然就只有他可以比较的相亲近。
10.有人说，他是生人走阴，就是原是人，梦中却入冥去当差的，所以很有些人情。
11.吁！鬼神之事，难言之矣，这也只得姑且置之弗论了。
6.《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1.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2.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
3.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
4.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5.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6.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愿意说。年纪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见过好几回了。
7.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7.《父亲的病》
1.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醮，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
2.轩辕时候是巫医不分的，所以直到现在，他的门徒就还见鬼，而且觉得“舌乃心之灵苗”。这就是中国人的“命”，连名医也无从医治的。
3.中西的思想确乎有一点不同。听说中国的孝子们，一到将要“罪孽深重祸延父母”的时候，就买几斤人参，煎汤灌下去，希望父母多喘几天气，即使半天也好。我的一位教医学的先生，却教给我医生的职务道：“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不可医的，应该给他死得没有痛苦。”但这先生自然是西医。
4.父亲的喘气颇长久，连我也听得很吃力，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我有时竟至于电光一闪似的想道：“还是快一点喘完了罢……”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就是犯了罪，但同时又觉得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我很爱我的父亲。便是现在，也还是这样想。
8.《琐记》
1.衍太太现在是早已经做了祖母，也许竟做了曾祖母了。那时却还年青，只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三四岁。
2.她对自己的儿子虽然狠，对别家的孩子却好的，无论闹出什么乱子来，也决不去告诉各人的父母。因此我们就最愿意在她家里，或她家的四近玩。
3.冬天，水缸里结了薄冰的时候，我们大清早起一看见，便吃冰。有一回给沈四太太看到了，大声说道：“莫吃呀，要肚子疼的呢！”这声音又给我母亲听到了，跑出来我们都挨了一顿骂，并且有大半天不准玩。我们推论祸首，认定是沈四太太，于是提起她就不用尊称了，给她另外起了一个绰号，叫作“肚子疼”。衍太太却决不如此。假如她看见我们吃冰，一定和蔼地笑着说，“好，再吃一块。我记着，看谁吃的多。”
4.我还很小，偶然走进她家去，她正在和她的男人看书。我走近去，她便将书塞在我的眼前道：“你看，你知道这是什么？”我看那书上画着房屋，有两个人光着身子仿佛在打架，但又不很像。正迟疑间，他们便大笑起来了。这使我很不高兴，似乎受了一个极大的侮辱，不到那里去大约有十多天。
5.我其时觉得很有许多东西要买，看和吃的，只是没有钱。有一天谈到这里，她便说道：“母亲的钱，你拿来用就是了，还不就是你的么？”我说母亲没有钱，她就说可以拿首饰去变卖。我说没有首饰，她却道：“也许你没有留心。到大厨的抽屉里，角角落落去寻去，总可以寻出一点珠子这类东西……”
6.大约此后不到一月，就听到一种流言，说我已经偷了家里的东西去变卖了，这实在使我觉得有如掉在冷水里。流言的来源，我是明白的。倘是现在，只要有地方发表，我总要骂出流言家的狐狸尾巴来。但那时太年青，一遇流言，便连自己也仿佛觉得真是犯了罪，怕遇见人们的眼睛、怕受到母亲的爱抚。
7.原先还有一个池，给学生学游泳的，这里面却淹死了两个年幼的学生。当我进去时，早填平了。不但填平，上面还造了一所小小的关帝庙。
8.毕业，自然大家都盼望的。但一到毕业，却又有些爽然若失。
9.《藤野先生》
1.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象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
2.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
3.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
4.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并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他看一回。”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
5.你看，你将这条血管移了一点位置。自然，这样一移，的确比较好看些。然而解剖图不是美术，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的画。
6.我因为听说中国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担心，怕你不肯解剖尸体。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7.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
8.“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幺大帮助。”他叹息说。
9.将走的前几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后面写着两个字道：“惜别”，还说希望将我的也送他。但我这时适值没有照相了，他便叮嘱我将来照了寄给他，并且时时通信告诉他此后的状况。
10.但不知怎地，我总还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
11.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10.《范爱农》
1.大家一怔之后，便容光焕发地互相告语，并且研究这刺客是谁，汉字是怎样三个字。
2.秋瑾姑娘在绍兴被杀的消息也传来了，徐锡麟是被挖了心，给恩铭的亲兵炒食净尽。人心很愤怒。
3.杀的杀掉了、死的死掉了，还发什么屁电报呢？
4.这是一个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总像在渺视。
5.我非常愤怒了，觉得他简直不是人，自己的先生被杀了，连打一个电报还害怕。于是便坚执地主张要发电，同他争起来。
6.中国不革命则已，要革命，首先就必须将范爱农除去。
7.不知怎地我们便都笑了起来，是互相的嘲笑和悲哀。
8.我们便到街上去走了一通，满眼是白旗。然而貌虽如此，内骨子是依旧的。
9.为社会，我们知道你决不推却的。
10.收钱之后，他是股东。股东不好，自然要骂。
11.倘我再说出连累我们的话来，他就会面斥我太爱惜不值钱的生命，不肯为社会牺牲，或者明天在报上就可以看见我怎样怕死发抖的记载。
12.十分悲凉，又疑心这消息并不确，但无端又觉得这是极其可靠的，虽然并无证据。
13.“也许明天就收到一个电报，拆开来一看，是鲁迅来叫我的。”他时常这样说。
14.我至今不明白，他究竟是失足，还是自杀。
15.大家觉得无聊，便无形消散了。
11.《后记》
1.至于人心，有几点确也似乎正在浇漓起来。
2.不知海内博雅君子，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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