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来的朋友

作者：老六

    在我看来婶子应该算得上是最有福气的人，除了稍微做点烧饭、洗碗之类的家务活，就是坐在院子里和一些同龄老人聊聊天、吹吹风、晒晒太阳。前几年还有稻田，这也就意味着要做一些种田、收稻之类的农活，可从没看见婶婶做过，近几年田地都承包给了苗木老板，甚至连同叔叔都不用干农活了。只不过婶婶真的有点“嗲”，哪怕是稍微拔拔菜地里的杂草，她也会“哼哼唧唧”叫着“吃力”、“命苦”。在众人看来婶婶是绝对能称得上“幸福”的，两个堂哥都在吴江市区，而且有很好的工作，虽然不住在家里，但时常会给叔叔婶婶很多钱，或者买很多营养品，或者趁着周末自带小菜回到乡下来一个全家大团圆。相比之下我老岳母就没有婶婶那样有福气了，虽然不种田了，但菜地里的蔬菜样样齐全。说真的，有时想想还真觉得对不起她老人家，都已经是83岁的人了，还要干那些挖菜地、打药水那样的体力活。所以无论怎样我都搞不懂婶婶觉得自己“不幸福”的理由。

    差不多一星期没看到婶婶，问叔叔，说婶婶这几天腰疼，每天都睡在床上。我突然明白，婶婶认为“命苦”的原因也许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儿女不孝顺，而是自己的身体不健康。每次见到婶婶我都劝她稍微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婶婶总说身上没力气，“懒得走”。其实堂哥无数次带婶婶去过医院，但各项检查指标都正常，医院诊断不出啥毛病。所以对于婶婶的没力气，我甚至怀疑她只是不想活动，或者说活动时候有点“吃力”她不愿意坚持而已，时间一长，睡着睡着就对床铺有了依赖。

    不过我发现每次邻居的金阿婆找婶婶聊天的时候，婶婶的精神状态都特比好。她会翻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熏豆茶、腌制的芝麻橘子皮等，婶婶习惯用茶叶枸杞茶招待客人，几片茶叶放上几颗枸杞，有时候我遇上的时候也会蹭一杯。婶婶和金阿婆聊天的内容几乎都是过去怎样怎样，她们总夸现在的政策好，比如坐车免费呀、免费体检呀、每月拿多少钱啊.....每次和金阿婆在一起媚色飞舞的样子，我豁然明白，原来婶婶身体是没啥毛病的，只不过是没遇到一个能聊得来的朋友。

    2019-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