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凉初
大年三十，雨一直下，年夜饭开始得有点早。其实，年廿八那天已经回乡下和舅舅他们吃过一次年夜饭了。因为受疫情影响，大年三十的气氛有一点点凝重，一家人喝了一瓶红酒，晚饭就结束了。春晚刚刚看了个开头，母亲就催我们回家，因为大家都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公交停运，出租车应该也不会有，我们得步行大半个小时回家。儿子试着打了滴滴，运气不坏，出了小区，就打到了车，上车时，我和儿子都自觉戴上了口罩，司机没有戴，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一路上的车子很少，我们花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到家了。
年初一的晚饭时分，妹妹开车把母亲接到我们家。这十多年来，母亲一直和妹妹他们生活在一起，一开始是因为要照顾妹妹年幼的儿子，后来是习惯了，难得来我家住。母亲忧心忡忡地叮嘱明天要出远门的妹妹，还帮她准备了口罩和消毒纸巾。
妹妹走了之后，我们坐下来看电视，母亲是早睡早起惯了的，可是今晚却不，她盯着电视里的疫情播报，对我说，很担心妹妹他们明天的出行。我百般安慰也不顶事，刷手机看到哪里到哪里“路封”了，忙对母亲说，估计他们去不了了。自此，母亲每隔几分钟就督促我看手机，看有没有最新消息，到了八点，妹妹发微信来说，他们决定不去了。母亲听罢，长长松了一口气，说她困了。
我央母亲在我家多待一天。不知道是一直待在家里的缘故，还是不习惯，她的精神都不太好。年初四的早上，虽然没有太阳，但雨终于停了，令人为之一振，母亲打开阳台上的窗，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有野风吹真好！
午后，妹妹来载我们去她的新家，看完了宽敞明亮、新装修好的房子，又去隔壁小区看我们家的房子，因为粗心的我忘记带门禁卡而未能上楼。走在绿荫浓翠的小区里，我指着四楼的阳台对母亲说，那，就是我们未来的家。出小区大门时，母亲突然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女儿，不容易！我们都是内向含蓄的人，她突然如此喜形于色，让我有点意外，也有点害羞，但心里是高兴的。
妹妹送我们回家，顺道也接走了母亲。因为说好春节期间不再“来去”了，这些天，我们只在微信上互通消息，发发菜单，看看彼此的居家百态。今天，妹妹发来微信说，母亲看了电视里的李兰娟院士，居然说，如果她有机会读书识字上大学，一定不比李院士差。
无庸置疑，我母亲是世界上最“硬核”的老母亲之一，聪明能干，性格坚韧，她唯一的不足就是太骄傲了。她骄傲却不固执，比如这些天，尽管在田间地头劳作了一辈子的母亲很不习惯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但她却像个听话的孩子，极度配合，绝不出门，也不叨叨着回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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