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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香油”——正在消失的传统技艺

有句话“三年能学成一个买卖人,但你三年却学不成一个庄稼人”,这其中的意思是说庄稼院的活太繁复,不是你能面面俱到都能经历和学到的,比如我今天提到的“晃香油”,可能许多在农村生活一辈子的人都未必经历过。

所幸的是,我家居住过的这个小山村,堪称是一个典范,这里的许多农活生活习俗都相当全面,它丰富了我的许多农业生产知识和乡土民俗文化知识。

话说农村土地除了主要地块要种粮食作物之外,还要种植大量的油料作物,在我们这里就种植了大豆,花生,小黄豆,芝麻,苏籽,麻籽等;大豆也叫黄豆,这是东北地区主要油料作物,是油料作物中的主力。而它的兄弟“小黄豆”却不一定都知道,小黄豆略小于大黄豆,略扁,它比大豆更耐瘠薄土地,适应性强,一些薄了地种它比种大豆来的把握,它的出油率与大豆不相上下,豆饼是好饲料,我们这里每年都大量种植。花生在我们这里种植的也非常多,它的价格较高,我们每年都向粮库出售许多花生,另外芝麻,苏籽,麻籽这些属于小油料作物,多有种植,这些作物很好的调剂了我们平时的食谱。

这些油料各有榨取的不同方法,我们今天就来讲讲香油的提取方法“晃香油”。

香油来自于芝麻,芝麻,又名脂麻、胡麻,芝麻是中国主要油料作物之一,具有较高的应用价值。它的种子含油量高达55%。中国自古就有许多用芝麻和芝麻油制作的各色食品和美味佳肴,一直著称于世。

芝麻,被称为八谷之冠。芝麻是一种油料作物,榨取的油称为麻油、胡麻油、香油,特点是气味醇香,生用热用皆可。

芝麻

除了“地头地脑”,生产队每年还要专种一块芝麻地,这样每家每户一年可以分到好几斤芝麻,那么这些芝麻除了零星炒熟吃外,主要就是用土法制作香油了,这个制作过程就被称为“晃香油”,那么是怎样“晃”的呢?

秋天,芝麻接近成熟时,等它未全面干前就要收割了,将割下来的芝麻杆扎成小把,戳在一起晾晒,待全干后,在地上铺上布,将芝麻小把冲着布用小棍轻轻敲打,芝麻粒会掉出来,然后收集芝麻籽用簸箕簸去杂叶灰土保存。

“晃香油”

先将芝麻清洗晾干,然后放进铁锅里去炒熟。炒芝麻,需要注意火候,开始需要中火去烘干水分,一旦芝麻恢复本色后,就必须马上改为小火,并要不停地用锅铲去翻妙。一旦芝麻变为脆黄,并散发山沁人心脾的香味时,就要用手捏起几粒,手指稍微用力就可以捏碎后,就要立刻出锅。


一边铲到簸箕里,一边还要不停地簸动簸箕,然后要迅速地拿到风口去不停地扬,直到芝麻完全冷却。约若你的手脚慢了些,就可能让芝麻变焦了,那样制作出的香油不仅不香,而且会有焦、苦的味道。我们在炒花生米时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它们是有余热的,如果稍微慢了一点,就会糊了。


冷却好后,就开始用毛驴拉的石磨来磨芝麻,将芝麻加入磨眼,一边还要滴进适量的事先准备好的冷开水,其意图是防止芝麻被磨焦,又是为了保持磨出芝麻糊有一定的稠度。磨出的糊糊并不像磨豆腐那么多,而是黏黏糊糊粘在磨的周围,需要用铲随时刮下,收集在大盆里面。

一旦推动磨盘,瞬间就满屋芳香,蚀骨的香味,忍不住要捏上一些,首先放到鼻尖上刻意地闻一闻,然后放在舌尖上。只这么一舔,再一嚼,那才是真正的口齿留香,神清气爽。加工好芝麻糊后,收集到一个适中的盆中,有经验的家庭主妇会再加入适量的凉开水,目的是为了使糊糊彻底滋润,并搅拌均匀,大约放置了一个小时后,就进入了下一道工序——晃香油。

所谓“晃香油”,重点在一个“晃”字,将糊糊倒进在一个大小合适的盆中,这时一个人向里面缓慢的倒入开水,另个人手持长擀面杖不停地搅拌糊糊,加入的开水数量应该是糊糊的一半多一点,多了少了都会影响出油。在搅拌的过程中,还要间隔着反转,这样可以充分搅出糊糊中的油来。

到了一定程度,糊糊表面会淅出油来,而且在逐渐增多,这时候可以缓慢停下晃动的擀面杖,静等出油了,用勺轻轻撇出油来,这油就是香油了。说的这么详细,因为我就是当年曾经晃过擀面杖的人。

麻酱

晃香油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三斤芝麻晃一斤香油,目的是既要保证晃出日常需要的香油,还要保证余下的芝麻酱入口绵、到口光、嚼后香,吃后想。撇出香油的糊糊,我们就叫它“芝麻酱”,它比较发干,我们通常将它拌大酱吃,口感极佳,喷香扑鼻。无论凉拌还是作为烹饪佐料,都是极佳的调味品。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种自磨的香油才是最纯正的香油,现在无论是市场上卖的,还是网上购的香油,很难有百分百的纯正香油。

苏籽

顺便介绍一下苏籽油,我们这里每年还大量种植苏子,它的种子就是苏籽,苏子叶夏天主要用来包“苏子叶”粘饽饽,秋后它的种子就是苏籽,苏籽可以直接炒熟作为各种“包馅”吃,比如“粘火勺”“苏子叶”“油炸糕”等,生产队还会集中将苏籽拿到油坊去榨油,然后将油分给各户,苏籽油有一种格外的薄荷香味,无论是炒菜还是凉拌都别具风味。

还有麻籽油

这里的农民种地很传统,会珍惜每一寸土地,因为一些“地头地脑”经常需要“磨地头”,总会踩坏一些庄稼造成损失的,所以会在这地头撒上一些麻籽来,这样可以减少一些损失的,有句话叫“地头地脑待亲家”,意思是这些收成招待亲家来就够了。

麻籽

麻籽就是普通“线麻”的种子,但是种线麻时收割的早,麻籽不会成熟,只有到了秋天的麻籽才会成熟。那么秋天的麻籽主要是用来榨油的,或者用来做“麻籽豆腐”的。榨油这里就不介绍了,重点介绍一下“麻籽豆腐”的制作。

麻籽豆腐的制作不很复杂,将麻籽放入盆内,挑出杂物后洗净,然后用温水浸泡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捞出后控水,然后再加水在石磨上磨成泥糊状,将磨好的泥糊状的麻籽加水用细纱布过滤,以去掉麻籽外皮。将过滤后的麻籽汁放入锅中,用文火慢慢熬制,待麻籽汁呈水豆腐形时就可以出锅了。这就是麻籽豆腐。

盛出锅后,就放在一个盆里备用。吃的时候,一般都是炖白菜吃,将切好的白菜爆锅炒一下,加入豆油,不用放猪肉(有猪肉也不要放猪肉,这是道素菜,放肉会破坏麻籽豆腐的清香),把麻籽豆腐加入适量放在锅中,再用文火炖开锅就可以食用了,掀开锅盖,扑面的香气让人馋得慌。

麻籽就是国际上常说的毒品大麻,在许多地区是禁种的,但是在我国北方地区人们是用它的麻纤维的,也没听说谁在食用大麻毒品,所以并没有限种之说。但是在我们看来,无论是麻籽油还是麻籽豆腐,都有一定的毒性,它真的很好吃,但是不能多吃,吃多了闹心,这是真实的体会。

麻籽

沿街小卖香油

苏子叶

现在离开农村已经多年了,再也吃不到这些纯正的原生态食品了,只留下这些回忆了,但是这些回忆也是珍贵的,至少我现在还能回忆出来,再过若干年恐怕连回忆的人也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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