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我喜欢文玩，一个朋友问我‘天青色等烟雨’是什么意思。 我回答说我不仅知道这句《青花瓷》里歌词的意思，更知道这句歌词是一个错误。
这首由方文山作词、周杰伦作曲并演唱的《青花瓷》让百姓一夜之间都知道了青花瓷。就连当年的春节晚会都来凑热闹，特异添上了青花的元素。但另一方面，尽管周杰伦的演唱让青花瓷这个概念为大众所知，但其中不少人却依然不知道青花瓷是什么样的瓷器。甚至有人因为周杰伦的演唱而觉得青花瓷高大上得很，而不知道我们大多数的日用瓷就是青花瓷。
很多人对常见的青花瓷熟视无睹，可能是因为和‘青花’这个有点误导性的名字有关。青花瓷里面的个‘青’字，让人想起的是青绿色，或者天青色。这可能也是《青花瓷》里为什么作词人方文山会想当然地写出‘天青色等烟雨’的原因。
但实际上，青花里的这个青并不是指绿色，也不是指天青色，而是指蓝色，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是么是青花瓷呢？青花瓷就是在白色瓷胎上用蓝色彩料绘制图样的瓷器。在我们日常用的碗碟、花瓶、花盆里就有不少是青花瓷。实际上，自从在元朝时形成了一个成熟的瓷器品种后，青花瓷在近千年来一直长盛不衰，成为瓷器品种里最为经典的一种。比如，图一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清代的饭碗，这就是一件青花瓷。
一个清代青花碗
不仅在中国，青花瓷在外国也同样收到欢迎。在西方还不知道如何生产瓷器的年代，也就是十八世纪以前，西方人用陶器来模仿中国的瓷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荷兰的代尔夫特蓝陶。代尔夫特蓝陶从十七世纪开始生产，一直延续到今天，并成为了荷兰的国家标志之一。而代尔夫特蓝陶，模仿的就是中国的青花瓷。
等到十八世纪初期，欧洲人知道了如何生产瓷器之后，青花瓷也毫不意外地成为了他们的主流产品。和中国人称呼‘青花瓷’不同，欧洲人对青花瓷器的定义来得更加直接：‘白上之蓝’。
白上之蓝的青花瓷，为什么会成为瓷器里的经典产品呢？在白色的瓷胎上用一种彩色绘画，如果用红色，会显得太艳；如果用绿色，可能有点轻浮；如果用黄色，则让人感到刺眼。而蓝色，大海和天空一样的蓝色，却是绝妙的选择。或许就像我们头顶的天空：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这种蓝与白的搭配让人感到自然和安宁。
在绘画所用色料都是矿物原料的古代，青花瓷的蓝色效果主要取决于其中相关矿物质的含量。决定青花颜色呈现的主要的三种矿物元素是钴、锰、铁。其中钴是决定蓝色的元素，而锰和铁则会形成其他色彩从而对蓝色的呈现有干扰。比如元代和明代初期所用的从西亚进口的苏麻利青，是一种高钴、低锰、高铁的彩料。所以苏麻利青所呈现出来的颜色虽然很蓝（因为高钴），但在浓得地方有铁锈斑（因为高铁）。而国产的矿石彩料除了钴外一般都含有较高的锰和较低的铁，铁含量低可以防止铁锈斑的出现，但锰含量高则会让纯净的蓝色变成灰蓝或黑蓝。
那么，怎样的蓝色才是好的青花呢？答案依然在自然界里，就是纯净的天空的深蓝色，像宝石一样的深蓝色。
天青色的汝窑瓷器 （1）（图片来源：台湾故宫博物院网站）
最后，顺便说一下‘天青色等烟雨’。这里的‘天青色’所指的不是青花瓷，而是北宋的汝窑瓷器。汝窑不是白瓷，它属于青瓷序列，靠表面的釉色取胜。青瓷釉色的最高境界也同样来自于自然，就是雨过之后的天青色。这种独特的色彩是五代十国的时候由周世宗柴荣提出来的，他在对完美青瓷釉色做了如下要求：“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做将来”。正是因为柴荣的这一句话，天青色的釉被认为是传说中‘柴窑’瓷器的颜色，但现实中没有柴窑的瓷器传承下来；在流传下来的瓷器里，最靠近天青色的便是汝窑 （见图二）。
所以，尽管《青花瓷》里的‘天青色等烟雨’这句错误的歌词不太可能会被纠正过来，但青花瓷依然是永恒的‘白上之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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