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用牛粪

   没有牛粪的日子是我们自我遗失的日子，是给我们生活带来灾难的日子，也是我们与大自然为敌的日子。

纪录片《牛粪》简介 兰则

妙

用

牛

粪

文/次多

牛粪在藏语中称之为“久瓦”。“久瓦”在西藏作为烧茶做饭的燃料已有千年的历史,生活在雪域高原的广大农牧民视其为最佳燃料。“久瓦”除了作燃料外,在藏民族日常生活中还有着特殊的用途与含义,藏民族传统生活与“久瓦”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它熔铸了藏民族独特的人文色彩、风俗民情,体现着民族心理和审美情趣等深层内涵。

 01· 

肥料,燃料,都是料!

在广大牧区,牧民们四处游牧,逐水草而居,无论是冬季牧场还是夏季牧场,所到之处留下一团团牦牛粪。它们中的小部分被牧民捡回帐篷当燃料,大部分散落在野外。经过雨水的冲刷,牛粪渗入泥土,使土质肥沃,牧草丰茂。由此,牛羊能吃上新鲜细嫩的青草,长得膘肥体壮而在农区,烧过的牛粪灰被倒进厕所和积肥坑,经发酵以后,就成了效用极强的有机肥料,施放在小麦田和青稞地,会使粮食丰收,从而改善农民的生活。

图丨藏北牧区

作为燃料,牛粪的燃点很低,即使在含氧量较低的高原,一张报纸就能引燃。另外,牛粪大都是草料构成的,因此,烧起来不仅没有臭气,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清草香,使人心舒气爽,而且环保。牛粪的利用周期短,早上将新鲜的牛粪收集,用双手将其在地上平铺摊开,然后抹在墙上由于高原气候干燥且日晒充足,一天下来基本就全部晒干等第二天即可充当燃料,而多出的牛粪,人们会把它们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作为肥料,干牛粪中含有粗蛋白10%~20%,粗脂肪1%~3%,无氮浸出物20%~30%,粗纤维15%~30%,因此具有很高的养分。它能蓬松土壤,改善土地板结情况,螯合土地里的微量元素,提升土壤肥力等。用牛粪做原料生产有机肥,成本小、质量好,可以算是一个零成本的绝佳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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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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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藏族人每天都离不开酥油茶,而酥油茶讲究温热适度、口感良好。所以,煮酥油茶时,既不能使它沸腾(因为沸腾将导致酥油茶中的油水分离,上面浮着一层酥油,而下面则是又苦又涩的茶水),又不能让它冷却(人们如果喝了凉的酥装上燃烧未尽的牛粪灰,然后撒一层碎牛粪,再在上面放上茶壶。这样,壶里的酥油茶便会保持适当的温度,放上半天也不会凉。

图|牛粪火炉

在西藏,人们还有用牛粪火灰烙饼的习俗。他们在用牛奶和成的面中加入酥油,摊成饼状,扒开牛粪火灰,将饼平放在火灰上,再盖上一层牛粪火灰。这种饼吃起来香甜酥脆,非常可口。在甘肃和青海的牧区还有一种用牛粪烤的大饼,这种饼至少要用20斤(1斤=0.5千克)面粉,大的甚至百十来斤。烤这种大饼所需的牛粪也有特别的要求:一定要用黄牛牛粪的火灰来烤,这种火很旺,烤出来的大饼外脆内香。

图丨牛粪烙饼

 02· 

保暖且零成本的装饰品

在高海拔地区,农村和牧区一日三餐和取暖都要靠牛粪,牛粪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在牧区,没有什么木材,如果挖草皮或者采砂石,可能会破坏环境以及触及民俗禁忌（神灵）。因此,人们会在自家的草场里,用牛粪砌一圈一米多高的矮墙作为牛羊圈,这样制作的羊圈实可靠,既可防止野兽侵袭,又可以防寒保暖。帐篷内,则用牛粪制作各种家具,这些牛粪家具会被捏成不同的图案,看起来美观,有艺术性。在藏北高原,这可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在农区,则将圈中或者牧场上的牛粪铲出,用麦秆草屑调均匀,然后把它贴到自家院墙上,用手拍打实,等牛粪晒干后,不易碎且耐烧,同时具有保暖防潮的作用。等粪自然晒干后,再把牛粪取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房檐或院墙上,或者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码成垛,有的还码成各式花样,成为一种环境装饰艺术。干牛粪储存得多的人家,在人们的眼里是治家有方、勤劳和富有的象征。

图丨牛粪墙

在雪域高原,牛、牛粪与人类三者是分不开的。有很多关于牛粪的谚语、谜语、歌曲以及传说。“人类靠牛羊,牛羊靠草原”,有了牛粪,牧民不用花一分钱买燃料,还不污染空气,甚至在牛粪的旁边,牧草也会长得又高又密。藏医中有一种独特的嗅烟疗法,藏语谓之“龙杜”,即将

一种安神藏药,撒在牛粪火灰上让其冒烟,让病人用鼻嗅,病人嗅到这种烟味,能起到镇定、安神的作用,且疗效显著。过去,牧民们爬高山缺氧,会闻牛粪烟,而牛羊迁徙途中,走累了,闻一下牛粪烟,就会立马变精神。

图丨龙杜

 03· 

不可或缺的吉象

在西藏,藏历新年、婚丧嫁娶、煨桑敬神、乔迁与房屋修缮中,牛粪都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吉祥物而被人们供奉。在藏历新年即将到来时,藏人家中的老人们都会在藏历12月29的晚上,在牛粪炉子里面用牛粪和荆棘生火,然后在上面烹制藏族的传统食物“古突”(一种由糌粑、人参果、奶渣、红糖为原料的藏族年夜饭)。这种传统食物要在炉子上烹煮很久,所以需要的燃料——牛粪也必须是上选。而且人们还会在“古突盐糌粑包上各种各样的东西(例如白石子、辣椒、木炭、盐巴等),吃到哪种东西就预示对应的性格或者运气。如果有人吃到包有牛粪的面疙瘩,象征这个人来年会有好运降临。

在西藏的婚礼上,牛粪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当新娘骑马或步行从自己家走向举行婚礼的现场时,沿途路过亲朋好友家,朋友们都要出门敬酒和献哈达。人们在各家门前摆上一桶净水和一筐牛粪,无论迎人还是送亲人,都会觉得非常喜庆。婚礼时,在特定的位置悬挂用五彩哈达扎成的彩箭,在彩箭下面摆放一袋上好的牛粪和一桶清水,各系上一条哈达。在这里牛粪是吉祥圆满、人兴财旺、红红火火、百年好合的象征。在过去的年代,某些家境穷窘的青年男女结婚的时候,新娘往往要用一只筐子背一筐牛粪到男家,表示我家虽然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作为陪嫁,但是我带来了勤劳肯干的好品德、发家致富的好运气,带来了好兆头。

图丨婚礼上的牛粪和净水

西藏人在搬新家的时候,首先举行“康索”(暖房)的庆典,这个仪式也和牛粪有关。搬家前,先要背一桶净水和一筐牛粪到新房里供奉,然后拿出一个陶钵,里面装一些红红的牛粪灰,上面撒一些用酥油、糌粑和茶叶做成的“糌苏”颗粒。主人需捧着陶钵,一边朝新房走,一边高喊“曲晓!曲晓!”(上供啊!上供啊!)“拉吉罗!拉吉罗!”(神来了!神来了!),表示把灶神和家宅神引导到新房里去安居。

西藏的面具久负盛名,在众多的面具中,有一种是以牛粪为主要原材料做成的。这种面具是将牛粪与各种草药、植物胶混合后,再以布等纤维材料压制成型。此类面具的特点是重量轻、有韧性、防虫、防蛀、防腐,一般作为供奉的圣物悬挂。另外,在西藏做梦梦见牛粪,也是一件好事,被认为是喜庆、吉祥、招财进宝和交好运的预兆。为什么在西藏人们会这样看重牛粪呢?这是因为牛粪不仅是肥料,也是燃料;牛粪给人们带来了光明和温暖,带来了欢快和美食,驱除了饥饿和寒冷。像这样的财宝,当然是美好幸福的象征。

图丨牛粪装饰

有人问我，牦牛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我说是牦牛粪，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吴雨初说，“散发着高原牧草清香的牦牛粪，从人类学意义上，最能反映牦牛与藏民族的关系；从生态学角度，又体现了高原生态脆弱平衡中互相依存的生物链条。

----西藏牦牛博物馆馆长吴雨初

图丨亚格博在藏北

纪录片

牛粪

   

牦牛驮载的西藏历史和文化

撰文：次仁多吉

图片：网络

刊发于《知识就是力量》杂志

2020/3期

编辑：次仁多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