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更爱佛还是更爱女人?
2013-01-04 19:01:00|
【仓央嘉措心里,佛不是与世隔绝的威严大神,而具有母性般的慈悲,女性般的温柔。同样,女人也被他当作佛的替身,来歌颂与信赖。对于诗人,女人就是真的化身,善的化身,美的化身,比任何教条与理念更有亲近感,更值得爱一辈子。不爱女人的诗人,怎么可能唱出女人爱听的歌呢?】
洪烛2300行长诗《超人:仓央嘉措心史》序言
我尊敬的诗人仓央嘉措【增补稿】
还是在我那首较受网友喜欢的《拉萨河》里,既像在写爱,又像在写忧愁。爱与忧愁各有其美,如能水乳相融,就会产生化学反应。仓央嘉措守望那来不了的情人,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乡愁。他在爱情上同样是游子。在我所有诗中,这首《拉萨河》可能最简单。如李白“床前明月光”。我的愁接上了仓央嘉措的愁,可仓央嘉措的愁接上的是万古愁啊。这种万古愁,屈原有过,李白有过。光靠酒还浇不平心中块垒,只有用诗来化解,才能变为正能量。
要么不久以后要么很久以后,但愿有人会因这首诗去看拉萨河。或有人看见拉萨河时,会想起这首诗。
仓央嘉措愁从何来?既有虚无的愁,又有实际的忧。他全身心地爱女人,并因此受到政敌攻击,被打下神坛。付出如此惨痛代价,他固然无怨无悔,但也感慨世态炎凉。不管精神恋爱还是灵肉合一,都是有代价的,关键要扛得起。你说爱得起就扛得起。是啊,赢得起就输得起。仓央嘉措好像在现实中输了,输给了政敌,可若干年后看,那一群人中,还有比他更大的赢家吗?
仓央嘉措赢得了玛吉阿米的爱情,他们的爱情又赢得了人们的赞赏与拥护,世代流传。可以说爱情拯救了他。他也以自身的永生,为爱情的力量提供了说服力。
仓央嘉措的悲剧中有大慈悲,也有大欢喜。诗歌就是这位失败者的战利品,使当时的胜利者们相形见拙,望风披靡。他们一时一地之胜利,建立在仓央嘉措失败的基础上,但又更像是为了反衬出仓央嘉措更大更长久的胜利,超越时空的胜利。
仓央嘉措的悲剧不仅未必证明他意志上的脆弱,反而显示出强大的审美意义。他注定要活在矛盾之中:既有他内心如影随形的思想斗争,也有外界围绕他而展开的政治斗争。他看到了人性的恶,但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善。当善被恶扼制得喘不过气来,是美帮了他大忙,爱情的美好憧憬使他抵抗住了政治的残酷挤压。
首先把仓央嘉措视为一个爱美之人,他是有争议的活佛还是有争议的情圣,都是次要的了。
僧侣的精神修炼原本与女人无关,甚至要求跟女人隔离。仓央嘉措骨子里是诗人,无法与女人绝缘,他对女人的热爱,反而使之曲径通幽地找到了另一条悟道之道:灵肉统一,心有神明,诗意与神性由此得到和解。
女人没法帮他保住达赖的冠冕,却助他登上诗人的宝座。
在我塑造的这个仓央嘉措心里,佛不是与世隔绝的威严大神,而具有母性般的慈悲,女性般的温柔。同样,女人也被他当作佛的替身,来歌颂与信赖。对于诗人,女人就是真的化身,善的化身,美的化身,比任何教条与理念更有亲近感,更值得爱一辈子。不爱女人的诗人,怎么可能唱出女人爱听的歌呢?
爱情是因互动而不断升级的。可以说没有玛吉阿米就没有仓央嘉措。或者说有什么样的玛吉阿米就有什么样的仓央嘉措。只要遇对了人,每个人都可能比仓央嘉措还仓央嘉措。
活佛按道理就该是先知,仓央嘉措为情所惑,好像有无知之处。其实这反而帮助他超越了别的先知。也算歪打正着。许多先知因过于理智,反而可能是无知。仓央嘉措正因无知,对爱无畏,反而成为真正的先知或另类的先知。这就是所谓无知也可能胜过先知吧。
天真是双刃剑。在生活中能创造奇迹,也可能导致失败。但对写诗是必需。天真之人,没有心机,却能识破天机。好诗就是让天机泄露于人间。天机是诗眼,更是诗的魂魄。有魂的诗跟丢了魂的诗,效果是不一样的。文学要作为哲学与情感之间的桥梁,彼此打通,才有高境界大境界。
仓央嘉措的爱与诗,都证明他的心没死,还有一座活火山,甚至超越常人的能量。
诗人或圣徒也渴望世俗爱情。只是多一份未卜先知般的担心:怕爱情被世俗磨损。这也证明仓央嘉措身上兼有无知与先知,既有难得的糊涂,又有必不可少的聪明。
《超人:仓央嘉措心史》这部关于爱的长诗,是我高原采风带回来的哈达,转献给爱着诗或爱着爱的人们。
每一代诗人都愿意永远做爱神麾下的“戏子”,为宣传爱情的伟大而唱哑嗓子。我的长诗希望把仓央嘉措这个古典形象现代化。诗人与政客不同,原本就能活在所有时代。因为爱是万古常青的宗教,诗人是爱的传道者。文学原创就像上帝造人或人造神,我希望我塑造的这一个仓央嘉措跟别人的都不一样,甚至跟他本人都不一样。
文学是所有艺术的灵魂,艺术中的艺术。诗是文学中的文学。诗歌或爱情的传奇,拯救不了宇宙,甚至也不见得真能拯救一个人的生活。但能拯救一个人的梦。
我还算比较巧妙的“讲故事的人”,通过讲别人的故事,解构又结构了自己的情史,并且传达了自己对爱的体验,感受,认识。没故事的人,学不会讲故事的。心给力,我写诗。甚至,是诗写我。
把仓央嘉措当成文学人物,譬如贾宝玉,哈姆雷特,比当成历史人物更能唤起无穷的想象。
我写一系列长诗都很入戏:我“演”过《李白》,《屈原》,《黛玉葬花》,《杜甫》,《陆游与唐婉》,《白蛇传》白娘子与许仙,《西域》成吉思汗。《仓央嘉措》是新戏。
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有一千零一个仓央嘉措。我想创造那多出来的一个。我塑造了一个带着我的体温的仓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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