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休学了一年,变得“孤独”且“自卑”起来——苏童多数的时间都躺在病榻上,且不可食盐。他目之所及的风景,只有自家的天井、家门口的一条河以及河岸边的水泥厂。
为了保命,苏童半年没沾一粒盐,好几次他掂了筷子在盐罐边上犹豫徘徊,但他记得医生的警告——同街的另一个男孩也得了同样的病,因为没忍住嘴,老偷偷拿筷子在盐罐里沾盐吃,死了。
正是因为时刻充满对死亡的恐惧,10岁的苏童变得比同龄人多思、敏感。这段病中经历,也最终成了他未来写作中的一个影子。“这是我的一块根据地、一个出发点。我一动笔,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形象就会不由自主地在我脑中涌现。”
也就在那时候,苏童从报纸和书籍里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个朋友——文字”。他告诉记者,“我对文字的强烈兴趣,就是从这里开始。”
这分“友情”缘自一本半天时间就能读完的书——《麦田里的守望者》——那是苏童从隔壁邻居那里借来的。
“很多人认为塞林格是个三流或者二流作家,但我非常喜欢他。之后,我写了很多少年视角的小说,很大程度上都是受他'点拨’。”苏童说。
当然,他也承认,或许正是童年这种“孤独”的遭遇,让他从《麦田里的守望者》里面找到了自己,成了一种感情的发源和寄托。
在阅读之中发现创作的灵感
苏童的大学时期,恰逢“文学的梦幻时代”,给了苏童“释放”的平台。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班里四五十人,就有四十个学生写诗,“那是一个群体性的文学时代”。
苏童还记得,他有一个同学,在人民日报副刊上发表了散文,于是,这个同学就成了全校学生羡慕、赶超的对象。
苏童也不例外。他一边阅读,一边“疯狂”地写作。然而,他所投出的稿件,经常收到令他不堪的回应——生活委员在食堂里当着同学们的面喊住他,递给他一个黑色牛皮纸的信封,和一沓厚厚的退稿信。
后来,为了不被本系的同学“耻笑”,苏童将创作的地方由中文系搬到了体育系,“因为体育系的自习教室人很少,他们又都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没有人会去搞创作,所以我可以更加静心地去创作。”
两年过去了,就在苏童快要放弃时,他收到来自南京《青春》杂志社的一封薄薄的信,说他的《第八个是铜像》决定留用,并没说一定发表,但这已经让他兴奋不已。之后苏童又在同年发表了两篇小说,7篇诗歌,虽然依然会收到退稿,但这些早期的成名作也足以让他在同学中抬起头来。
不过,他也坦言,刚走上文学之路时,支撑他的热情的,仅仅是为了发表。一个作家未来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文学创作中,神圣、严肃的一面又是什么?他并没有思考过。
在那种文学氛围浓厚的大环境下,苏童称自己是一个坚持者,他也相信,在一个读书风气盛行、鼓励文学创作的年代,能跟得上潮流的坚持者就可以成为一名作家。
不过,为何苏童可以从阅读中汲取灵感而成为作家,其他人就不行呢?面对讲座中一些学生的提问,苏童先是换了种方式来表述这个问题:大多数年轻人经常感到阅读没有意义,一个最常见的问题就是“我读了好几本小说了,怎么写作还得不了高分”。
苏童并未给出十分严密的答案,但他谈了自己的一个感受:“在阅读之中发现灵感,一定要赶紧记下来,这个时候有可能就是一个此前所不知的知识点乃至逻辑、文学结构上的一个迸发。”
他还与在场大学生分享了这样一个想法——为了更多灵感的出现,还是离不开更多的读书。他说:“读书,尤其是青年时代的读书,或许不能解决你短期内的任何问题,比如思想迷茫、专业选择,等等,但在未来,却有可能创造一个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奇迹。而我,就是一个例子。”
记者 邱晨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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