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爱上帝吧：法国作家纪德的小说

最初读法国作家纪德的作品，乃是漓江出版社的“法国二十世纪文学丛书”里的《背德者·窄门》。里面收录了纪德的两部小说《背德者》与《窄门》。不过令人意外的却是小说的译本序，作者是法国文学的研究专家柳鸣九。柳鸣九在序言里紧紧扣住“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人性沉沦与丑恶”，极其主观地认为“只有资本主义条件下物质生活优裕的资产者的环境里才会有同性恋”。

其实同性恋与政治制度完全无关，事实上，中国古代就存在大量的同性恋群体。对同性恋的歧视一直存在，不意作为法国文学研究专家的柳鸣九，居然也会对同性恋抱有极端的仇视。同性恋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因为遗传，个体无法选择。同性恋的存在是一种自然现象，而自然现象是不能以道德观念来评价的。

《背德者》有作者纪德的影子，暗合了“一切小说，都是作家的自传”的说法。当然小说毕竟是虚构的叙事，它的想象力或许比自传元素拥有更大的份量。《背德者》里面有人性的批判，但绝不仅仅止于此。在我看来，男主人公的沉沦更是因为信仰上帝的缺失而导致的堕落。小说里大量的自然风光的叙述，乃是对卢梭自然主义的呼应。

然而，没有对上帝的真正信仰，壮美多姿的大自然亦无法拯救人的灵魂。种种的欲望与肉体的欢悦，只不过是俗世的虚无。“他们并没有得到所希望的东西，因为上帝还有更美好的东西留给我们。”人的自救与挣扎，没有基督圣光的照耀，并不会得到希望的结果，而是更深地坠入黑暗深渊。

小说《窄门》，书名出自《马太福音》里的一句话“你们努力从窄门进来吧。”男主人公与舅妈家的阿莉莎相爱，两人爱的很深，却未能订婚，结婚，最终女方因病去世。《窄门》形式上有《少年维特之烦恼》的叙事模式，但骨子里却流淌着对上帝的呼告。阿莉莎在病中一直徘徊于俗世的爱与上帝的爱之间，一方面“没有他，我的生活就没有任何欢乐。”一方面又在期盼“我的心里应该只有上帝。”

纪德的小说往往在两个对立的语词之间飘忽不定，譬如叛逆与悔罪，放纵与克制，饮食与禁欲。他的日记体小说《田园交响曲》即是如此，放荡，忏悔，自由，枷锁，笔下的矛盾缠绕在一起，而以泥塑般的栩栩如生刻画出来，让人震惊，让人沉思。正如萨特所评价的那样：“纪德的明晰，清醒，他的理性主义，他的拒绝悲天悯人。”

当尘世里的人在抱怨“通往幸福的大门怎么竟会如此狭窄”的时候，其实已经远离了上帝之爱。帕斯卡尔说过“除非是上帝，任何东西都无法使我的期望得到满足。”惟有在圣光的照耀下，人才能负重前行。信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人内心深处感到平安与喜悦。或许作家纪德的本意重在批判，但我却在他的小说里读出了另外的意义，从现在开始爱上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