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如灰，也有人间值得

 

我很背，两根鱼刺卡了喉。

 

一通民间土法操作后，还是被紧急送了医院。医生一看，要拍CT。CT室外，长长的排队，都是慌成一团的急诊。排我前面的是个老头，70几岁，两腿僵直，双眼外凸，躺病床上动弹不得，是脑梗发作。

 

看穿着架式，老头儿应是直接从养老院送来的。没有直系亲属在旁，只俩上年纪的男看护陪着。男看护显然是见惯了突发阵仗，没有周遭病患及家属的焦躁不安，一会儿和旁人攀谈，一会儿和同事嬉笑眨眼。可哪有人有心思和他聊天。

 

看护觉得没劲，转身盯着老头儿。凑近去叫他，老头没反应。再叫，还是没反应。看护指着另一个看护，喊：这个人说你熬不过了，你说你熬不熬得过？行不行？！行不行？！来，我们打他好不好？！此时，我已在老头边上站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老头连眼皮都没眨过。一度恍惚以为，他已经僵化了。可就在男看护做出要拍打人的样子时，老头僵硬的脸上，嘴角抽了一下。

 

因为着急，等待显得尤其漫长。过一会儿，看护又去逗老头，他喊：我们跟你儿子打过电话了，你儿子说，等你这次熬过去了，就给你找老伴儿！老伴儿！高兴伐？高兴伐？！诶，笑了，笑了！你看你笑了！是的，老头左侧嘴角咧了上去，左手骤然挥了一下。这是二十来分钟里，他唯一肉眼可识的肢体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