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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道集传忠录下[2]
 据丹溪此论, 则无非阐扬火病而崇其补阴之说也。第于此而浅视之, 则若或近理, 故易动人; 于此而深味之, 则意识皆幻, 大是误人, 余请精绎其义, 用解后人之惑何如? 盖自一元初肇, 两仪继之, 则动静于斯乎见, 而阳主动, 阴主静也。自两仪奠位, 而五行布之, 则气质各有所主, 而火主热, 水主寒也。 此两仪动静, 为五行之先天, 先天者, 性道也; 五行寒热, 为两仪之后天, 后天者, 变体也。先后之理, 有可混言者, 有不可混言者。其可混者, 如火本属阳, 即言火为动, 若为不可也。其不可混者, 以阳为元气之大主, 火为病气之变见, 而动乃阳之性道, 安得以性道为病变, 而言凡动皆属火也。即自天人论之, 则曰天行健, 岂天动即火乎? 使天无此动则生机息, 人无此动则性命去, 又何可以火言动乎? 若谓之火, 则火必宜去, 而性亦可去乎? 若谓凡动皆属火, 则岂必其不动而后可乎? 夫以阳作火, 词若相似, 而理则大倍矣。 故在丹溪则曰阴虚则病, 阴绝则死; 余则曰阳虚则病, 阳脱则死, 此机微疑似中, 有毫厘千里之异, 临岐者不可不详察也。或曰: 子言虽是, 第未达丹溪之意耳。 如曰五脏各有火, 五志激之, 其火随起, 以致真阴受伤, 阴绝则死者, 岂非因动生火乎? 予曰: 此或因情欲之思动火者, 止有一证, 如欲念不遂, 或纵欲太过, 致动相火而为劳为瘵者, 诚有之也。此外而五志之动皆能生火, 则不然也。夫所谓五志者, 喜怒思忧恐也。经曰: 喜伤心, 怒伤肝, 思伤脾, 忧伤肺, 恐伤肾。五脏既受此伤, 则五火何由而起? 又曰: 喜则气散, 怒则气逆, 忧则气闭, 思则气结, 恐则气下。此五者之性为物所感, 不能不动, 动则耗伤元气, 元气既耗如此, 则火又何由而起? 故经曰: 五脏者, 主藏精者也, 不可伤, 伤则失守而阴虚, 阴虚则无气, 无气则死矣。是可见脏不可伤, 气亦不可伤, 未闻伤即为火也。即云为火, 必有火证, 使无火证, 而但以动字敷衍其说, 是何异捉影为形, 而天下事又何不可马鹿其间乎。且常见五志所伤之人, 伤极必生战栗, 是盖以元阳不固, 神气失守而然。倘遇河间为之和, 则又必谓战栗皆生于火矣。孰是孰非, 其几如此, 能不为生民痛哉!

丹溪<局方发挥>曰: 相火之外, 又有脏腑厥阳之火, 五志之动, 各有火起。 相火者, 此经所谓一水不胜二火之火, 出于天造。厥阳者, 此经所谓一水不胜五火之火, 出于人欲。气之升也, 随火炎上, 升而不降, 孰能御之?
原经文五火之说, 乃解精微论中言厥病之目无所见也。谓其阳并于上, 阴并于下, 阴阳不交, 所以为厥, 厥者逆也。由其阳逆于上则火不降, 阴逆于下则火不升, 水既不升, 火又不降, 而目以一阴之微精, 不胜五脏之阳逆, 此单言厥逆之为病也如此, 岂言火有五而水止一乎? 又按二火之说, 乃逆调论言人有身寒之甚而反不战栗者, 名为骨痹。谓其人肾气素胜, 以水为事, 则肾脂枯而髓不能满, 故寒甚至骨也。又以肝为一阳, 心为二阳, 二藏皆有伏火, 则一水不胜二火, 所以身虽寒而不冻栗, 此单言骨痹之为病也如此, 又岂阳常有余之谓乎? 若以五火, 二火尽可引为火证, 则如示从容论中有云二火不胜三水者, 又将何以解之, 而何独不引为言耶? 试以此问丹溪, 其将何以答乎?

丹溪曰: 气有余便是火。又曰: 五脏各有火, 五志激之, 其火随起。若诸寒为病, 必须身犯寒气, 口得寒物, 乃为病寒, 非若诸火, 病自内作, 所以气之病寒者, 十无一二。
予味丹溪此言, 不能不掩卷叹息, 岂必气之病寒者十无一二耶? 夫气本属阳, 阳实者固能热, 阳虚者独不能寒乎? 故经曰: 气实者热也, 气虚者寒也。又经曰: 血气者, 喜温而恶寒, 寒则泣不能流, 温则消而去之, 则其义有可知矣。 且今人之气实与气虚者, 孰为多寡? 则寒热又可知矣。然而何以证之? 如心气虚则神有不明, 肺气虚则治节有不行, 脾气虚则食饮不能健, 肝气虚则魂怯而不宁, 肾气虚则阳道衰而精少志屈, 胃气虚则仓廪匮而并及诸经, 三焦虚则上中下俱失其职, 命门虚则精气神总属无根, 凡此者, 何非气虚之类? 气虚即阳虚, 阳虚则五内不暖而无寒生寒, 所以多阳衰羸败之病。 若必待寒气寒食而始为寒证, 则将置此辈于何地? 夫病之所贵于医者, 贵其能识生气, 是诚医家最大关系, 而丹溪全不之察, 故无怪其曰气有余便是火, 而余反之曰: 气不足便是寒。使其闻余之说, 尚不知以为然否。

丹溪<格致余论>曰: 六气之中, 湿热为病, 十居八九。据此说, 湿热为病十居八九, 则无怪乎寒凉之药, 亦宜八九矣, 此亦大谬之言也。夫阴阳之道, 本若权衡, 寒往暑来, 无胜不复, 若偏热如此, 则气候乱而天道乖矣。 故轩辕帝曰: 其德化政令之动静损益皆何如? 岐伯曰: 夫德化政令灾变, 不能相加也。胜复盛衰, 不能相多也。往来大小, 不能相过也。用之升降, 不能相无也。各从其动而复之耳。此气交变大论之文, 岂亦其不足信乎?
丹溪夏月伏阴论曰: 若于夏月火令之时, 妄投温热, 宁免实实虚虚之患乎? 或曰: 巳月纯阳, 于理或通, 五月一阴, 六月二阴, 非阴冷而何? 答曰: 此阴之初动于地下也。四阳浮于地上, 燔灼焚燎, 流金烁石, 何阴冷之有?
据此一说, 则夏月止宜寒凉矣, 而何以帝曰: 服寒而反热, 服热而反寒, 其故何也? 岐伯曰: 治其王气, 是以反也。然则丹溪止知治王气, 而王气有不可治者, 何以不知也? 矧春夏之温热, 秋冬之寒凉, 此四时之主气也; 而风寒暑湿火燥, 此六周之客气也。故春夏有阴寒之令, 秋冬有温热之时, 所谓主气不足, 客气胜也。 所谓必先岁气, 无伐天和, 亦此谓也。岂丹溪止知有主气, 而客气之循环胜复, 又何以不知也? 然此犹以气令言也。若人之血气阴阳, 本自不同, 病之表里寒热, 岂皆如一? 设以夏月得阴证而忌用温热, 冬月得阳证而忌用寒凉, 则其人能生乎? 是丹溪止知时热宜凉, 而舍时从证, 又何以不知也? 观其所论, 止言夏月忌温热, 不言冬月忌寒凉, 何其畏火之见, 主火之言, 一至于此。

丹溪<局方发挥>曰: 经云暴注下迫, 皆属于热。又曰: 暴注属于火。又曰: 下痢清白属于寒。夫热为君火之气, 火为相火之气, 寒为寒水之气, 属火热者二, 属水寒者
故泻痢一证, 似乎属热者多, 属寒者少。详玩<局方>专以热涩为用, 若用于下痢清白而属寒者斯可矣。经所谓下迫者, 即里急后重之谓也, 其病属火, 相火所为, 其毒甚于热也, 投以涩热, 非杀之而何? 据此说, 以二火一水言泻痢之由, 殊未当也。夫经言暴注下迫皆属于热者, 谓暴泻如注之下迫, 非肠澼下痢之谓也。观太阴阳明论曰: 阴受之则入五脏, 下为飧泄, 久为肠澼。然肠澼言久, 岂同暴注而皆为热乎? 且<内经>, 则止有暴注下迫皆属热一句, 并无暴注属于火之文, 即或以属火之年有言暴注者, 然木金土水久之年皆有此证, 又何以独言火也? 盖其意专在火, 故借引经文以证其说, 而不知经言二火者, 本言六气之理也, 岂以泻一证为二火乎? 观之经曰: 长夏善病洞泄寒中, 何不曰洞泄热中, 其义可知, 而丹溪何不察也。 夫以泻痢为火者, 本出河间, 而丹溪宗之, 故变为说。戴原礼又宗丹溪, 故云: 痢虽有赤白二色, 终无寒热之分, 通作湿热治。自此说相传, 遂致诸家方论, 无不皆言湿热, 而不知复有寒湿矣, 其害孰甚。至若<局方>一书, 虽云多用热涩, 然于实热新邪, 岂云皆用此法, 观其所载太平丸, 戊己丸, 香连丸, 薷苓汤之类, 岂非以寒治热者耶? 又若真人养脏汤, 大已寒丸, 胡椒理中汤之类, 皆有可用之法, 其中随证酌宜, 顾在用之者何如耳, 岂<局方>栽以热涩为用, 而可斥其非耶。 且是书之行, 乃宋神宗诏天下高医各以效方奏进而成者, 此其中或过于粉饰者, 料不能无, 而真效之方必亦不少。第在丹溪之言火多者, 谓热药能杀人, 而余察其为寒多者, 则但见寒药之杀人耳, 明者其深察之。
丹溪曰: 痢赤属血, 自小肠来; 白属气, 自大肠来, 皆湿热为本。初得一二日间, 元气未虚, 必推荡之, 此通因通用之法, 大承气汤, 调胃承气汤。 下后自看其气病血病而用药, 气用参, 朮, 血用四物。痢五日后不可下, 脾胃气虚故也。壮实者亦可下。
据此说, 以赤白言血气, 而分属大肠小肠, 其于五行之说则然, 而于病情之真则凿矣。盖小肠为心之腑, 宜其主血, 大肠为肺之腑, 宜其主气。 然水谷气化于小肠, 岂小肠之非气乎? 或于粪前而见血, 岂大肠之无血乎? 观之经曰: 血者, 神气也。此非赤化于气乎? 又曰: 白血出者死。此非白亦为血乎? 盖白者赤者, 无不关乎血气, 但其来浅者白, 而来深者则赤也。故经曰: 阳络伤则血外溢, 血外溢则?血; 阴络伤则血内溢, 血内溢则后血。此自至理, 何其明显, 而顾可以小肠大肠分血气哉! 然此犹无碍, 亦不必深为之辨也。至若初得一二日间, 元气未虚, 必推荡之, 为通因通用法, 则此说不可概言矣。 盖此证有不宜下者, 有必不可下者, 岂以一二日间必可推荡耶? 若病之可泻者, 必其元气本强, 积聚多实, 则无论寒邪热邪, 但得一推, 则邪从泻去, 而气本无伤, 故可泻也。使无此元气, 无此胀实, 则无可言泻者矣。则强盛之人, 随食随化, 故饮食不易伤, 泻痢不易犯, 即有所犯, 亦无不随病而随愈也。其有易病者, 必其易伤者也, 易伤者, 必其本弱者也。所以凡患泻痢而有久延难愈者, 必其弱者多, 而强者少也。是以治宜推荡者, 亦不过数十中之一二耳。且体弱之证, 亦有不同, 有微弱者, 有次弱者, 有大弱者, 此其形气脉息, 病因证候, 是实是虚, 自可明辨。凡见脾肾不足而致泻痢者, 则始终皆不可下, 若妄用之, 则微者必甚,

甚者必死, 莫可解救, 推荡之不可轻用也, 诚见其致误者不少矣。即在丹溪亦曰: 余近年涉历, 亦有大虚大寒者, 不可不知。此丹溪晚年之一隙耳, 而亦知前言之过否。

丹溪痢疾门附录曰: 诸有积者, 以肚热缠痛推之; 诸有气者, 以肚如蟹渤验之。 究其受病之源, 决之对病之剂, 大要以散风邪, 行滞气, 开胃脘为先, 不可据用肉豆蔻, 诃子, 白朮辈以补住寒邪, 不可投米壳, 龙体辈以闭涩肠胃。 邪得补而愈盛, 故变证作, 所以日夕淹延而不已也。
据此散风邪, 行滞气, 开胃脘三法, 亦不过言其大概, 固未尽也。至若补住寒邪之说, 则大有不通, 而且最易惑人, 为害不浅。夫既受寒邪, 即当辨其虚实, 然实者必有实证, 本不宜补, 不宜补而补之, 则随补随甚, 即显见也, 又何待乎变证? 若因脏气受伤者, 则无非虚证, 即宜温补, 盖温可以逐寒邪, 补可以健脾肾, 脾肾既健, 寒邪既去, 则无不速愈, 何反有补住之理? 又何有变证之说? 且温补之法, 原不在米壳, 龙骨之属, 又岂止豆蔻, 白朮而已乎。若执补住之说而禁用之, 则必致虚者日虚而变证百出矣。 余所见者, 惟寒凉变证之害, 不可胜纪, , 或近则旬日, 远则累月经年, 终于殒命而后已, 未闻有以温补变证而日夕淹延不已者。兹余年出古稀, 涉历不少, 凡遇人言, 率多不分虚实, 无不曰补住寒邪, 无不曰邪得补而愈盛。正以信之者多, 所以害之者甚, 因致抱疾之辈, 宁受寒凉而死, 不愿温补而生, 究其所由, 实由乎此。嗟, 嗟, 一言关系, 有如是乎! 余切悲之。今但反其说曰: 以寒遇寒, 则留住寒邪, 邪得寒而愈甚, 理所必然。遭此害者多矣, 因特表其义, 谨以告诸惑者。

又总原刘, 朱二家之说, 无非偏执言火, 故但见经文有火字, 则必引以为证, 凡如前列诸条, 果亦有一言合经意者否? 彼二子者既曰读经, 何以不顾上下文, 而单扯一句, 便可著书妄言, 岂谓后世之人都无目耶, 抑举世可欺耶, 抑性体之有未明耶, 谬已其矣, 吾不得为之解也。自二子之说行, 而轩岐之受诬亦久矣。何也? 以后人之遭毒于亡阳者, 必谓轩岐之诲之也。使轩岐再起而见之, 能无眦裂而发竖乎。此时医受病之源, 实河间创之, 而丹溪成之。予为此论, 盖一则为后人保生命, 一则为轩岐正道统, 一则为后生浅学, 知识未广, 凡初见彼书者, 无不信为经训, 多致终生受误, 害可胜言! 欲清其流, 必澄其源, 故单采二家之略, 辨正于此, 而有余未尽, 诚难悉也。

论时医三十共三十一条
时医治病, 但知察标, 不知察本, 且常以标本借口, 曰急则治其标, 缓则治其本, 是岂知<内经>必求其本之意。故但见其所急在病, 而全不知所急在命, 此其孰可缓也? 孰为今日之当急, 孰为明日之更当急也? 缓急既不知, 则每致彼此误认, 尚何标本为言乎!
中风证悉由内伤, 本无外感。既无外感, 必不可散。若过用治风等药, 则轻者必重, 重者必速死。
伤寒关系全在虚实二字。实者易治, 虚者难治, 以其元气本虚, 故邪不易解。 若治挟虚伤寒, 不知托散, 而但知攻邪, 愈攻则愈虚, 愈虚则无有不死。若甚虚者, 即微补且无益, 而但治标为主者必死。
伤寒阳经与阳证不同, 阳经者, 邪在表也; 阳证者, 热在衰也。若内无实热脉候, 而以阳经作阳证, 妄用寒凉治其火, 因玫外内合邪而不可解者必死。
痢疾之作, 惟脾肾薄弱之人极易犯之。夫因热贪凉, 致伤脏气, 此人事之病, 非天时之病也。今之治痢者, 止知治天时之热, 不知治人事之寒何也? 矧痢证多在秋深, 斯时也, 炎暑既消, 固不可执言热毒, 秋凉日至, 又何堪妄用寒凉? 凡若此者, 既不知人事, 又不知天时, 失之远矣, 害莫甚矣, 当因予言而熟思之矣。
小儿血气未充, 亦如苗萼之柔嫩, 一或伤残, 无不凋谢, 故平时最宜培植, 不可妄行消导。其或果有食滞胀痛, 则宜暂消; 果有风寒发热, 则宜暂散; 果有实热痰火, 则宜暂清, 此不得不治其标也。舍此之外, 如无暴急标病, 而时见青黄羸瘦, 或腹膨微热, 溏泄困倦等证, 则悉由脾肾不足, 血气薄弱而然。 而时医见此, 无非曰食积痰火, 而但知消导, 尤尚清凉, 日消日剥, 则元气日损, 再逢他疾, 则无能支矣。此幼科时俗之大病, 有不可不察者也。
小儿痘疹发热, 此其正候, 盖不热则毒不能透, 凡其蒸热之力, 即元气之力, 故自起至化, 自收至靥, 无不赖热力为之主, 是诚痘疹之用神, 必不可少, 亦不必疑者也。惟是热甚而毒甚者, 则不得不清火以解其毒, 然必有内热真火脉证, 方可治以清凉, 此不过数十中之一二耳。如无内热, 而但有外热, 此自痘家正候, 必不可攻热以拔元气之力, 以伤脾肾之源。奈近代痘科全不知此, 但见发热, 则苶论虚实, 开口止知解毒, 动手只知寒凉, 多致伤脾而饮食日减, 及靥时泄泻而毙者, 皆其类也。此误最多, 不可不察。 
痘疮不起, 如毒盛而不可起者, 此自不救之证, 不必治也。若别无危证而痘不起者, 总由元气无力, 但培气血, 则无有不起。近见痘科凡逢此证, 则多用毒药, 如桑蚕穿山甲之类, 逼而出之, 见者以为奇效, 而不知起发非由根本, 元气为毒所残, 发泄太过, 内必匮竭, 以此误人, 所当切省。
妇人经脉滞逆, 或过期不至, 总由冲任不足而然。若不培养血气, 而止知通经逐瘀, 则血以日涸, 而崩漏血枯等证, 无所不至矣。
凡情欲致伤, 多为吐血失血, 及或时发热, 此真阴受伤之病, 若但知治火而不知治阴, 则阴日消亡, 而劳瘵反成矣。
痰证必有因, 是痰本不能生病, 而皆因病生痰也。若止知治痰, 而不知所以生痰, 则痰必愈甚, 未有可消而去者也。
膨满总由脾胃, 脾胃虽虚, 未必即胀, 若但知导, 则中气愈虚, 而胀必日甚矣。
气滞隔塞, 总属脾虚不运, 故为留滞, 若不养脾而但知破气, 则气道日亏, 而渐成噎隔等病。
小水短赤, 惟劳倦气虚及阴虚之人多有之, 若以此类通作火治, 而专用寒凉, 则变病有不可测矣。
脉虚证热, 本非真火, 若作热治, 而肆用寒凉, 则轻者必重, 重者必死。
病本大虚而治以微补, 药不及病, 本无济益, 若疑为误而改用消伐则死。
病有缓急, 效有迟速, 若以迟病而求速效, 则未免易医, 易医多则高明本少, 庸浅极多, 少不胜多, 事必败矣。
任医须择贤者, 而于危急之际, 尤不可苟。若彼宵小之辈, 惟妄衒已长, 好翻人按, 不幸遇之, 多致淆惑是非, 生命所系不浅。
经曰: 人迎盛坚者伤于寒, 气口坚盛者伤于食。此本以阳明太阴之脉分言表里, 而王叔和以左为人迎, 右为气口, 因致后人每以左脉辨外感, 右脉辨内伤, 岂左无内伤, 而右无外感乎? 谬甚! 谬甚!
经曰: 病生于内者, 先治其阴, 后治其阳, 反者益甚。病生于阳者, 先治其外, 后治其内, 反者益甚。
病人善服药者, 闻其气, 尝其味, 便何觉宜否之优劣, 固无待入腹而始知也。独悯乎无识无知者, 但知见药服药, 而不知药之为药; 但知见医求医, 而不知医之为医, 亦可悲矣。
京师水火说三十一
水火者, 养生之本, 日用之物, 用水火而不察其利病, 则适足以伤人。而实人所不知也。故水品分差等, 火性言优劣, 固非欺我者也。姑无论其它, 试以燕京之水火言之。凡水之佳者, 得阳之气, 流清而源远, 气香而味甘; 水之劣者, 得阴之性, 源近而流浊, 气秽而味苦。而京师之水则有两种, 曰甜水, 曰苦水是也。即其甜者亦未甚佳, 而其苦者乃为最劣。盖水之味苦者, 以其多碱。 试取墙间白霜, 水之皆燃, 水中所有, 即此物也, 即朴硝也。其性则五金久石皆能消化, 因而命名曰硝。故善于推荡积滞, 攻破症坚, 凡脾弱之人服之多泄, 是所验也。使无其实, 而朝夕用之以养生, 吾恐人之脏腑, 有更非五金八石之可比, 其为潜消暗耗, 剥人元气于罔觉之中, 大有可畏者。或曰: 未必然, 果若所云, 则吾未见斯地之乏人, 亦未见斯地之皆病, 何子之过虑也? 予曰: 噫, 此正所谓罔觉也。请以寿夭而纪其验, 则水土清甘之处, 人必多寿, 而黄发儿齿者, 比比皆然; 水土苦劣之乡, 暗折天年, 而耄耋期颐者, 目不多见。 虽曰寿乡未必全寿, 夭乡未必皆夭, 若以强者而滋养得宜, 岂不更寿? 弱者而饮食不佳, 岂不更夭? 远者不能概知, 第以京师较之吾乡, 则其寿夭之殊, 不无大有径庭矣。职此之由, 谓非水土之使然与? 又若火之良否, 原自不同, 故先王取用, 四时有异。惟是京师用煤, 必不可易。虽用煤之处颇多, 而惟京师之煤, 气性尤烈, 故每熏人至死, 岁岁有之, 而人不能避者无他, 亦以用之不得其法耳。夫京师地寒, 房室用纸密糊, 人腄火炕, 煤多爇于室内, 惟其房之最小而最密者, 最善害人, 其故何也? 盖以水性流下, 下而不泄, 则自下满而上; 火性炎上, 上而不泄, 则自上满而下。故凡煤毒中人者, 多在夜半之后, 其气渐满, 下及人鼻, 则闭绝呼吸, 昧然长逝, 良可慨悯。 凡欲避其毒者, 惟看房室最密之所, 极为可虑, 但于顶?开留一窍, 或于窗纸揭开数楞, 则其气自透去, 不能下满, 乃可无虑矣。然总之窗隙不如顶?, 为其透气之速也。设有中其毒者, 必气闭声挣, 不能自醒, 速当呼之, 饮以凉水, 立可解救。或速令仆地, 使其鼻吸地气, 亦可解救。然待其急而救疗, 恐有迟误而无济于事, 孰若预有以防之为愈也。此京师水火之害, 举京师而言, 则他处可以类推矣。凡宦游京国及客处异地者, 不可不知此二说, 以为自珍之本。
医非小道记三十二
予出中年, 尝邀东藩之野, 遇异人焉。偶相问曰: 子亦学医道耶? 医道难矣, 子其慎之。予曰: 医虽小道, 而性命是关, 敢不知慎, 敬当闻命。异人怒而叱曰: 子非知医者也。既称性命是关, 医岂小道云哉? 夫性命之道, 本乎太极, 散于万殊。有性命然后三教立, 有性命然后五伦生。故造化者, 性命之炉冶也。道学者, 性命之绳墨也。医药者, 性命之赞育也。然而其义深, 其旨博, 故不有出人之智, 不足以造达微妙, 不有执中之明, 不足以辨正毫厘。使能明医理之纲目, 则治平之道如斯而已。能明医理之得失, 则兴亡之机如斯而已。能明医理之缓急, 则战守之法如斯而已。能明医理之趋舍, 则出处之义如斯而已。洞理气于胸中, 则变化可以指计, 运阴阳于掌上, 则隔垣可以目窥。修身心于至诚, 实儒家之自治; 洗业障于持戒, 诚释道之自医。身心人己, 理通于一,明于此者, 必明于彼, 善乎彼者, 必善于斯。故曰: 必有真人, 而后有真知, 而后有真医, 医之为道, 岂易言哉。若夫寻方逐迹, 龊龊庸庸, 椒, 硫杀疥, ?, 薤之不若。小道之称, 且不可当, 又乌足与言医道哉! 医道难矣, 医道大矣, 是诚神圣之首传, 民命之先务矣。吾子其毋以草木相渺, 必期进于精神相贯之区, 玄冥相通之际, 照终始之后先, 会结果之根蒂, 斯于斯道也, 其庶乎为有得矣。子其勉之! 予闻是教, 惭悚应诺, 退而皇皇者数月, 恐失其训, 因笔记焉。
病家两要说三十三
忌浮言二, 知真医医不贵能愈病, 而贵于能愈难病; 病不贵于能延医, 而贵于能延真医。夫天下事, 我能之, 人亦能之, 非难事也; 天下病, 我能愈之, 人亦能愈之, 非难病也。惟其事之难也, 斯非常人之可知; 病之难也, 斯非常医所能疗。故必有非常之人, 而后可为非常之事, 必有非常之医, 而后可疗非常之病。第以医之高下, 殊有相悬, 譬之升高者, 上一层有一层之见, 而下一层者不得而知之; 行远者, 进一步有一步之闻, 而近一步者不得而知之。 是以错节盘根, 必求利器; 阳春白雪, 和者为谁? 夫如是, 是医之于医尚不能知, 而矧夫非医者。昧真中之有假, 执似是而实非; 鼓事外之口吻, 发言非难, 挠反掌之安危, 惑乱最易。使其言而是, 则智者所见略同, 精切者已算无遗策, 固无待其言矣。言而非, 则大隳任事之心, 见几者宁袖手自珍, 其为害岂小哉! 斯时也, 使主者不有定见, 能无不被其惑而致误事者鲜矣。此浮言之当忌也。 又若病家之要, 虽在择医, 然而择医非难也, 而难于任医; 任医非难也, 而难于临事不惑, 确有主持, 而不致朱紫混淆者之为更难也。倘不知此而偏听浮议, 广集群医, 则骐骥不多得, 何非冀北驽群? 帷幄有神筹, 几见圯桥杰竖? 危急之际, 奚堪庸妄之误投; 疑似之秋, 岂可纷纭之错乱, 一着之谬, 此生付之矣。以故议多者无成, 医多者必败。多何以败之? 君子不多也。欲辨此多, 诚非易也, 然而尤有不易者, 则正在知医一节耳。夫任医如任将, 皆安危之所关。察之之方, 岂无其道? 第欲以慎重与否观其仁, 而怯懦者实似之; 颖悟与否观其智, 而狡诈者实似之; 果敢与否观其勇, 而猛浪者实似之; 浅深与否观其博, 而强辩者实似之。执拗者若有定见, 夸大者若有奇谋。熟读几篇, 便见滔滔不竭; 道闻数语, 谓非凿凿有凭。不反者, 临涯已晚; 自是者, 到老无能。执两端者, 冀自然之天功; 癈四诊者, 犹瞑行之瞎马。得稳当之名, 者有耽阁之误; 昧经权之妙者, 无格致之明。有曰专门, 决非通达。不明理性, 何物圣神? 又若以己之心, 度人之心者, 诚接物之要道, 其于医也, 则不可谓人己气血之难符; 三人有疑, 从其二同者, 为决断之妙方, 其于医也, 亦不可谓愚智寡多之非类。 凡此之法, 何非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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