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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喘三例记实

三例病案虽不难,但贵在有辨证思路及不效后的反思和体悟,在此基础上的进步并将其付诸于文字,才是作为一个临证的读书人最感欣慰的喜悦。


1:某某,85岁2018/04/16初诊

主诉::咳嗽10余天,加重伴喘憋2天。
现病史:外感后出现,未规律服药,胸片提示双肺慢支改变,支扩及感染待除外,既往冠心病,腹部超声-,尿常规提示:尿蛋白1+,尿胆原1+,隐血1+,现症见:快走则喘,胸闷,晨起咳嗽有痰,痰黄白粘,能咯出,纳眠可,二便可,舌暗少苔,脉弦滑。

辨证:肝郁气滞,痰热阻肺证

处方:四逆散合瓜蒌薤白半夏汤加味

北柴胡12g赤芍15g  麸炒枳壳15  桔梗6g

瓜蒌30g  薤白10g  法半夏12g 浙贝母12g         

郁金10g 石菖蒲15g生黄芪15g  当归10g 5

2018/04/19二诊药后平稳。舌淡红少苔,脉弦滑。原方5剂

2018/04/24三诊药后胸憋几乎消失。舌淡红少苔,脉弦滑。原方稍减量3剂

 

按:患者高龄,且有冠心病基础病史,外感后出现咳嗽,近2日出现快走的喘憋。现外感症状不显,仅表现为痰咳,而胸憋的出现必然有气机的郁阻,因患者痰并不太多,从痰热阻肺考虑不能完全解释;从基础病考虑,患者一般精神状态尚可,在缓慢短距离行走时并未出现喘憋不适,虽然如此,还是建议患者行肺功能检查。

结合脉弦滑,病位在胸,故问其病因有无情志相关,家属诉说10余日前老人曾生了一口气,于是按照此线索,从肝郁挟痰痹阻肺气论治,予四逆散合瓜蒌薤白半夏汤宽胸理气、宣肺祛痰,因患者高龄,合当归补血汤扶助正气。次日患者家属即来告知患者咳喘基本消失了,自己出去遛弯了。本来让患者做个肺功能,这样看来也不需要了。

本患者是第一次服用中药,感叹说服药后一天一个样,因中药疗效快速,虽然没有什么症状了,二三诊就诊仍非常积极。


 

2:某某,41岁2018/04/16初诊

主诉:咳嗽10天。
现病史:咽痒、干、痛,咳嗽,稍有喑哑,痰黄易咯,夜间明显,畏异味、热气,胸不闷,既往慢性支气管炎病史,纳可,二便可,舌暗红有齿痕苔白,脉沉弦紧。

辩证:邪热壅肺证

处方:麻杏石甘汤加味

麻黄6g  炒苦杏仁12g 甘草6g  桔梗6g  

浙贝母15g  射干15g  蝉蜕10g  僵蚕12g   

蜜枇杷叶15g黄芩12g  生石膏20g款冬花15g 5剂

2018/04/19二诊药后咳嗽重。现喑哑,咽痒咳嗽,欲饮凉,痰难咯出,色白稀粘痰,憋闷,纳差,舌红有齿痕苔白,脉弦紧。

辨证:表寒里饮,痰热内盛证

处方:厚朴麻黄汤合瓜蒌薤白半夏汤加减

厚朴15g  麻黄6g炒苦杏仁12g生石膏30g

干姜片3g细辛3g  五味子9g  法半夏12g 

瓜蒌15g  薤白9g  蝉蜕12g    射干10g  

僵蚕9g  桔梗6g 2剂

2018/04/24三诊药后大减。稍喑哑,咽痒咳嗽,有痰,舌红有齿痕苔黄,脉沉弦紧。

上方去厚朴。2剂

 

按:患者初诊表现为肺热内盛,予麻杏石甘汤合宣肺祛痰利咽之品未截住病情,反而使病情深入,初诊开药5剂,患者服用3剂后病情反加重,因之前有其他疾病找我治疗,疗效满意,对我还是很信任的,故二诊仍来就诊,见喑哑较明显、痰粘胸憋、纳差,虽表现为一派肺热征象,咳嗽喘憋明显,故当宣肺气,清痰热,但脉弦紧,见其痰白稍黄而不甚稠,予温肺化饮,故基本治法为在温肺化饮基础上宣肺气、清痰热,本来的组方思路是三拗汤加干姜细辛五味子半夏加生石膏,不想处方开出来竟然是厚朴麻黄汤,又合瓜蒌薤白半夏宽胸化痰,射干、蝉蜕、桔梗、僵蚕利咽止痒祛痰,药后2剂症状大减,后又把初诊时剩的3剂服完,再来就诊,又予二诊原方去厚朴2剂,病愈。

此例患者让我对于既往有呼吸系统疾病患者的治疗有所体悟:第一,这类病人咳嗽并不单纯,即使是外感咳嗽,仍需认真询问症状,对于寒热药物的配伍,需仔细斟酌,此例患者脉虽弦紧,但症见一派热象,若未亲见其痰色、质,仍未注意到其寒饮之证。第二,对于寒饮之用药,干姜、细辛、五味子、法半夏的应用也更有体会,小量运用可取的明显疗效,故对于咳嗽的治疗,准确辨证是如此重要,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第三,重新重视经方治咳三方(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厚朴麻黄汤)。三方是温化寒饮或在温化寒饮基础上清肺热,而本案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表寒肺热壅盛,故未直接考虑三方。当注意到寒饮时,通过具体处方而加减出厚朴麻黄汤方,实属偶然。第四,对于三方的鉴别,共同用药为麻黄宣肺散寒和干(生)姜、细辛、五味子、半夏温肺化饮。而小青龙汤中有桂枝、芍药、甘草,重在调和营卫;射干麻黄汤中有射干、紫菀、款冬花、大枣,重在祛痰利咽;厚朴麻黄汤中有厚朴、杏仁、生石膏、小麦,重在降气止咳、清热护正。


 

3:某某,55岁2018/04/20初诊  

主诉:咳嗽4天。
现病史:发烧后发生,服用头孢地尼胶囊0.1g Tid口服5天,银黄颗粒、蛇胆川贝等中成药治疗,烧退,咳嗽加重。现症见:咽堵痒、干、疼,刺激性咳嗽,白粘难咯,夜间咳,畏惧异味,口咸、干,胸闷,时有腹胀,小便可,舌红苔黄腻,脉寸浮数。

辨证:表寒里饮,痰热内阻证

处方:三拗汤合瓜蒌薤白半夏汤加减

麻黄6g炒苦杏仁12g五味子9g 干姜片3g  

细辛3g  瓜蒌15g   薤白9g  射干15g  

蝉蜕10g蜜枇杷叶15g牛蒡子15g郁金12g     

桔梗6g 浙贝母15g 3剂

2018/04/23二诊药后好转舌红苔黄腻,脉寸浮紧濡。上方3剂。

 

按:本案吸取上案之教训,注意到寒饮之存在,患者起初外感风寒导致发烧,本找我就诊,本人因事外出,而找西医治疗,处方药物总体偏凉,外邪被郁遏于内,故需宣散寒邪,同时宽胸利咽、清热祛痰,药后咳嗽喘憋大减,又予3剂巩固。通过例2、3的前后对比,汲取自身失败与成功经验,虽然病非难治病,但辨证准确对于疗效来讲是有效与无效之别,对于患者来讲是至关重要的。通过亲证失败而反省之,并进而改正以取效,这正是本人公众号取名为“临证得失”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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