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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2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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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地区蕴藏着极其丰富的语言资源。其中汉语方言就有晋语、中原官话、兰银官话等,还有西北方言的域外变体——东干语。由于多民族杂居共处,汉语同藏语以及阿尔泰语系诸语言发生密切接触,所以出现了诸多接触性演变和方言创新的现象。因此,西北方言兼具存古性与创新性,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西北地区位于“丝绸之路”起点和沿线,语言资源的调查、保护与开发,对助力“一带一路”建设、维护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化具有重要意义。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西北地区汉语方言地图集”(15ZDB106)就是基于上述理念,以地理语言学理论和方法为指导思想,在西北五省区选取近500个方言点,调查1200多个条目,拟绘制400余幅方言地图。这里发表的3篇文章是该项目的阶段性成果,内容涵盖陕西、甘肃、青海、新疆等地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及语言接触。

  陕西关中方言与甘肃方言词汇的关系和特点

  张永哲 张建军

 

 

陕西关中与甘肃用词差异

  陕西与甘肃地域相连,历史上曾经同属一省。陕西关中方言属于中原官话,内部词汇一致性很高。甘肃省境内分布有中原官话、兰银官话、西南官话,其中西南官话只有陇南文县的两个方言岛。甘肃方言内部词汇一致性不太强,其东部和南部的庆阳、平凉、天水、陇南4地市毗邻关中、陕南,词汇上除与甘肃核心地区具有一致性外,与关中方言也有相同之处,表现出鲜明的过渡性特征。关中与甘肃方言词汇既有共性又各有自身特点,它们之间的相同之处往往也是西北方言的共性。比如“稻”字,李肇《唐国史补》记载:“今……关中人呼'稻’为'讨’。”今关中、甘肃话乃至许多西北方言中,稻仍然与“讨”同音,与“道”不同音。

  特征性词语

  关中和甘肃方言拥有一批相同的常用词,例如:先(去声)后(妯娌)、啬皮(吝啬鬼)、颔水(口水)、恶水(泔水)、调和(作料)、碎(小)、烧(烫)、端(直)、言喘(吭声)、明(亮)。有些常用词的说法关中、甘肃不同,具有鲜明的地域差异,其中不乏各自的特征性词语。同时两地共有一定数量的古语词,其中部分为西北方言常用的词语。例如:阿家(婆婆)、阿公(公公)、

牛(公牛;种牛)、鸱鸮子(猫头鹰)、黡子(痣)、垢圿(身上的污垢)、嫽(好)、咥(猛吃)、噆(蚊虫等叮咬)、下世(一般指老人死亡)、巇乎(差点儿;险些)。

  畜禽性别词的多样性也是西北方言的一个共性特征。关中、甘肃方言除用区别词“公、母”外,更常用其他词语标示畜禽的性别,例如:骚马(公马)、牙猪(公猪)、儿骡(公骡子)、草狗(母狗)、女猫(母猫)。每个区别词的使用对象是固定的,不能泛化。

  关中话拥有丰富的使感词。这类词由动词、形容词词根加上准后缀“人”构成,通常表示因外界刺激所导致的某种不舒服的感觉。例如:咬人(发痒的感觉)、烧人(因温度高而产生的不舒服感)、难受人(身体或心理上产生的痛苦感)、可怜人(让人觉得可怜)。甘肃话中使感词很少。

  甘肃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区,少数民族语言给甘肃话带来了一定数量的借词,以临夏话为例,如:擦瓦(青稞酒,藏语)、多罗(头,蒙古语)、多斯提(朋友,波斯语)、干散(精干、漂亮,撒拉语)。

  构词手段

  西北方言重叠式构词发达。关中和甘肃两地重叠词的形式、表义特点等在西北方言中具有代表性。重叠形式多样,可以构成名词、动词、形容词、象声词、副词、量词、代词七类。

  重叠式首推名词。例如:锅锅、疤疤、刷刷、豁豁(豁口;唇裂的人)、瓶瓶儿、颗颗子(颗粒)、刀刀子、蜗蜗牛(蜗牛)、酒壶壶、帽檐檐儿、树苗苗子、核桃仁仁(核桃仁)、颔水裢裢儿(围嘴儿)、花生豆豆子(花生米)、肉肉菜菜(各种饭菜)、斜斜子(斜的)、瞎瞎子(坏的)。

  动词:叨叨(叨唠)、能能(小孩子学站立)、背背手(背着手)、踮踮脚(踮脚)、晒暖暖(晒太阳)、生娃娃儿(生孩子)、栽桩桩子(倒立)。

  量词:一伙伙(一伙儿)、一卷卷儿(一卷儿)、一摊摊子(一丛)。

  代词:这搭搭(这里)、搭搭(什么地方)、谁谁谁(某人)。

  甘肃话(以及青海话)表小称义的AA、AA子式名词前往往加“尕(小)”,强化小称义,同时带有喜爱的感情色彩,如:尕刀刀(小刀子)、尕桌桌子(小桌子)。关中话没有这个特点。

  两地都有一些西北方言特有的词缀。典型的后缀如“货、倯、客、个、搭、腾”等,如:害货(比喻干坏事的人)、二

货(行为鲁莽、不考虑后果的人)、瞎倯(坏蛋)、懒倯(懒惰的人)、贼倯(匪徒)、麦客(为人打短工收割麦子的人)、沟子客(惯于奉承逢迎的人)、年时个(去年)、东帮个(东边)、业个(刚才)、这搭(这里)、那搭(那里)、搜腾(搜寻)、调腾(更动、变换)。关中话最地道的指人名词和代词复数后缀一般为“的”,“的”不用于非指人名词,如:我的(我们)、你的(你们)、先生的(老师们)。甘肃话复数后缀一般为“们”,且不少方言的“们”能用于疑问代词和非指人名词,如:我们、谁们、阿个们、鸡们、石头们、书们、水平们。

  “子”缀在整个西北方言里十分活跃。许多普通话不能加“子”缀的词,关中、甘肃方言普遍加“子”,例如:磨子(磨)、眼子(窟窿)、苇子(芦苇)、冷子(冰雹)、厨子(厨师)、烟锅子(旱烟袋)、缝缝子(缝儿)、剃头刀子(剃刀)、蛤蟆骨都子(蝌蚪)、花苞苞子(花蕾)、鸡蛋黄黄子(蛋黄)、包谷面粑粑子(玉米粉做的发糕)。“子”缀还可以跟在后缀“头、家、客、娃”组成的派生词之后,组成套叠的派生词。如:捶头子(拳头)、东头子(东头)、写家子(字写得好的人)、干家子(干活干得好的人)、麦客子(为人打短工收割麦子的人)、谝客子(爱说大话、吹牛的人)、贼娃子(贼)、鸡娃子(小鸡)。这种叠床架屋式的构词法,反映出“子”缀在西北方言中强大的构词和类推能力。整体上,甘肃话比关中话“子”缀词更丰富,如甘肃话中的肺子(肺)、腿子(腿)、奶子(乳汁)、老鼠子(老鼠)、眼镜子(眼镜)、上面子(上面),关中话一般不加“子”。

  语言接触

  语法上,甘肃河州一带方言受语言接触的影响,具有丰富的名词格系统,如受事、与事成分,用“哈”表示:房子哈我买下了。我书哈没看。我哈章子盖给。张老师这个事情李老师哈说给了。如工具、材料成分,用“啦”表示:作业要铅笔啦写哩。报纸啦打了个仰尘(用报纸糊了个顶棚)。如时间、处所成分,用“搭”表示:年时搭上开幼儿园了。临夏搭兰州要三个小时哩。如领有者,用“啊”表示:你啊改锥有哩没?我啊个借给(你有改锥吗?借给我)。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兰州城市学院文史学院、甘肃方言研究所)

  新疆汉语方言的分区与特点

  邢向东 马晓慧

  新疆地处印欧、汉藏、阿尔泰三大语系交汇地,自古以来就有多个民族聚居于此。新疆汉语方言在“多民族语言共处、汉语多方言相间”的多元语言文化生态中,传承着汉语西北方言,也受到共同语的影响,不断吸收其他语言的成分。

  汉语方言、普通话与民族语言和谐共生

  从方言归属来看,新疆方言分为兰银官话北疆片、中原官话南疆片和新疆普通话三片(不包含兵团汉语方言)。地理分布上以天山为界,兰银官话北疆片主要分布于东疆哈密盆地和北疆天山北麓地区,东疆是河西走廊向西的延续;中原官话南疆片主要分布于南疆天山南麓地区、东疆吐鲁番地区和北疆伊犁地区;新疆普通话遍布天山南北,主要集中于新兴城市如克拉玛依、石河子,新中国成立后汉族迁入较多的泽普、策勒、阿合奇、托里、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等,兵团系统的五家渠、阿拉尔、图木舒克等市。新疆普通话的范围呈现出扩大的趋势,如南疆片的喀什地区、和田地区、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苏地区部分县目前大都说带有新疆特点或维吾尔语腔调的普通话。

  兰银官话北疆片、中原官话南疆片基本上都是3个单字调,但调类不同。北疆片为阴平、阳平上、去声,南疆片为平声、上声、去声;在连读变调中,有的北疆片方言区分阳平和上声,如巴里坤;有的南疆片方言区分阴平和阳平,如库尔勒、焉耆、和硕、和静等。新疆普通话的单字调为4个,阴平、阳平、上声、去声。新疆方言在语音上有一些语言接触的痕迹。如北疆片塔城、裕民单字调不稳定,南疆片喀什、和田地区维吾尔族人口比例较高的泽普、英吉沙、于田、洛浦等县,汉语方言的维吾尔语腔略显突出。

  除了声调区分显著以外,南北两片方言在声韵母、词汇和语法方面具有很多共同点。比如,古知二庄及章组止摄字与精组合流,读[ts、tsh、s]:支=资[ts]≠枝

,馋=蚕[tsh]≠缠
,生=僧[s]≠声
;普通话的
四对韵母,新疆方言合并为
:根=耕,音=英,村=葱,晕=拥,新疆普通话则是开口呼、齐齿呼不分,合口呼、撮口呼区分。“猪出姑哭”的声母唇齿摩擦强,构成双重阻碍,实际音值为
,新疆普通话中这个特点不很明显。

  三片方言声韵母的不同,如“书刷顺水”的声母,新疆普通话读[?拶];南疆片和硕、鄯善、库尔勒、伊宁、巩留、昭苏、特克斯,北疆片吉木萨尔、玛纳斯、呼图壁、乌苏、沙湾读[f];南疆片察布查尔县

两可;北疆片博乐、精河部分读
,部分读[f];北疆片木垒口语音读[f],读书音读

  新疆回民汉语方言有古端精见三组声母在齐齿呼前合流的现象,即“钉=精=经

、听=清=轻
,南疆片更为突出,如焉耆、吐鲁番、和硕、和静等。汉民汉语一般不合流。

  兼收并蓄的方言词汇

  新疆方言保留了不少古代汉语、近代汉语词,如恶水(泔水)、腔子(胸腔、胸脯)、该(欠)、靸(把鞋后帮踩在脚底下)、啬皮(吝啬、小气)、嗍(吮吸)、头口(家畜)等;还有许多西北方言共有词汇,如热头(太阳)、言喘(吭声)、恶索(垃圾)、理识(理睬、搭理)、奔颅(额头)、板颈(后脖颈)、各家(自己)、麻达(麻烦、问题)、喧谎(聊天);吸收了较多的维吾尔语、哈萨克语、蒙古语借词,如馕(一种烤制的面饼)、皮牙子(洋葱)、孜然(一种调味料)、巴旦木(一种干果)、巴扎儿(集市)、海娜(凤仙花)、巴郎子(维吾尔族小男孩)、央哥子(维吾尔族妇女)、恰马古(蔓菁)、坎土曼(一种农具)、塔哈儿(麻袋)、白坎儿(白白的、没有效果的,免费的)、乌麻什(面糊糊)、塔西浪(坏了、死了)、塔麻闲儿(热闹)、卡瓦(南瓜)、坎儿井(一种吐鲁番地区比较普遍的地下灌溉系统)、莫合烟(一种比较粗糙的烟草制品)、戈[ku?藜]壁(蒙古语,戈壁滩上的沙石)、达坂(蒙古语,山岭)、冬不拉(哈萨克语,一种乐器)等。还有些新疆特有的饮食词语,如大盘鸡、抓饭、黄面(类似于凉皮的特色小吃)、烤包子、馕包肉、假腰子(一种烧烤)、烤塞脾(一种烧烤)、面肺子、米肠子、炮仗子、黏窝子面(煮熟不过凉水的面)、包尔萨克(哈萨克族的一种小吃)、糖瓜子(一种用糖做成的零食)。

  语法特点及语言接触的体现

  新疆方言中“—子”缀词很多,如锅子(一种炊具,与锅的功能不同)、海子(湖泊)、沟子(屁股)、奶子(牛奶)、儿娃子、丫头子、媳妇子、手巾子(手绢)、鞋带子、牙刷子、顶针子、羊羔子、马驹子、猪娃子、树苗子、手指头子、炒菜铲子、花生仁子;词根重叠的“AA+子”式,如官官子(官)、头头子(首领、头儿)、驴驴子(驴)、嘴嘴子(嘴儿)、横横子(横的)、歪歪子(歪的)、反反子(反的)、斜斜子(斜的)。表小称义用 “AA子”“AA+儿”式,前者如桌桌子、缝缝子、口口子、本本子,后者如刀刀儿、绳绳儿、瓶瓶儿、苗苗儿。

  部分方言中复数词尾“们、些个”的使用范围扩大到专有名词、动物名词等,如哈密话:李明些个都来了;牛些个都喂了。语气词“唦”[sɑ0]常用来表示祈使、请求、假设条件等意义,如:你快些儿吃唦(你快点吃啊)。你一走唦,他们就都不站了(你要是走了,他们就都不住了)。否定词在状语、谓语之间的用法比较广泛,跟维吾尔语、哈萨克语相似,也同甘肃等方言相同:这娃娃好好不吃饭;我和他好好没说过话。“走”在句尾表商请、祈使语气,同维吾尔语中的-ɑjli/?藓jli词尾和哈萨克语中-aj?藜q/ejik词尾的作用相当,如:街上浪走(上街逛去);干活走(去干活吧)。“把”字句的用法泛化,动词范围扩大:夜黑里我把你梦见了(昨晚我梦见你了);我把你知道呢(我知道你)。还出现了“N1把N2+动量词”的句式:我把你一巴掌。“说的/说的呢”放在句末,可以表转述,同维吾尔语及哈萨克语中的间接陈述与听说陈述的意义相似,如:他的房子卖掉了说的(呢)(听他说他的房子卖了);婶婶走呢说的(婶婶说她要走)。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新疆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

  存古与变异的青海汉语方言

  马梦玲

  青海省是多民族聚居地区,汉、藏、蒙、土、回、撒拉等民族形成“大杂居、小聚居”的格局,语言文化资源十分丰富,既有汉语自身演变特征,又有因语言接触导致的变异,传承性与变异性共存。

  青海汉语方言的归属及其语音特点

  从方言归属来看,青海汉语方言属中原官话秦陇片和河州片。省会西宁、湟源、湟中、大通、互助、平安、化隆、贵德河阴、门源、祁连等地属秦陇片。民和、乐都、同仁、尖扎、循化及贵德三屯属河州片。汉族、回族都说汉语方言,但存在差异,回民汉语内部也有不同。两片方言之间,单字调合并的调类不同,数量没有明显区别,普遍为2—3个。如:循化话有3个单字调,湟中话有2个单字调。古知庄章组字的今声母读音不同,秦陇片知二庄组读舌尖前音,知三章组读舌尖后音,如西宁话与西安话相同:绽=赞[ts]≠战[?鬛],馋=蚕[?鬗h]≠缠[?鬛h],生=僧[s]≠声[?拶]。河州片知庄章读舌尖后音,如乐都话,与北京话相同:绽=战[t?拶]≠赞[ts],馋=缠[?鬛h]≠蚕[?鬗h],生=声[?拶]≠僧[s];秦陇片“剥各可”主要元音为[?蘅],河州片为[?奕]。

  两片方言语音上的共同点,如普通话中的鼻尾韵大多为鼻化韵,且不分前后鼻音:音=英,根=庚,魂=红,群=穷。

  青海方言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单元音高化导致的舌尖化和强摩擦。因[i]高化为[?尢]导致古精见组齐齿呼字声母今读舌尖音,如乐都、湟源、互助红崖子沟、民和等地,鸡=资[?鬗?尢],旗=瓷[?鬗h?尢],西=丝[s?尢],其他地方[i]还未完全高化,为半元音[j],[u][y]也变为摩擦较强的[?誨][?誮],相拼的精组声母为舌面音或舌叶音。

  青海汉语方言的词汇特点

  日常词汇中,青海方言有诸如热头(太阳)、手巾(毛巾)、蛛蛛(蜘蛛)、壮(粗)、老(刀钝)、扯(撕)、噙(含)、言喘(说话)等西北方言常见词汇,也有青海方言特有的庄廓(宅院)、丫头(女孩)、青盐(盐)、板筋(脖子)、心疼(漂亮)、孽障(可怜)、喧板(聊天)等。多用“阿”前缀词语,如亲属称谓:阿爷(爷爷)、阿奶(奶奶)、阿大(父亲)、阿妈(母亲)、阿舅(舅舅)、阿哥(哥哥)、阿姐(姐姐)。还有代词:阿门(怎么)、阿个(哪个)、阿扎/阿里(哪里)。作为畜牧业发达省份,青海方言词汇中有关家畜的名称繁复,如与“牛”有关的词有牦牛、黄牛、犏牛(黄牛与牦牛杂交种)、牦杂(犏牛与牦牛杂交种)、尕力巴(犏牛与黄牛杂交种)、麻衣生犏牛(牦杂与牦牛杂交种)、大尾巴黄牛(尕力巴与黄牛杂交种)、跑拉(种黄牛)、骚牛(种牦牛)、犏犍牛(阉割后的犏牛)等。除此之外,青海农业区面食词语丰富,如“馍”一词,依照制作工艺的不同,就有蒸制的花卷、馒头、砖包城(外层小麦面内层青稞面做的花卷)、油花(杂面做的花卷)、刀把(馒头的一种),烙烤的锅盔、焪锅、曲连、狗浇尿(烙制的油饼)、韭盒、菜盒子,炸制的油饼、麻花、翻跟头、花花、馓子;依照功能的不同,有大卷(订婚时送女方的八个大花卷)、月饼(中秋节蒸制的多层大花卷)、献子(祭祀用大馒头)、桃儿(贺寿、贺棺用桃形馒头)。

  青海方言多用“AA(儿)”或“尕+AA(儿)”式表小称,如绳子是统称,绳绳(儿)、尕绳绳(儿)表细绳。这与构词时用重叠、附加法有关,如重叠名词有AA、AA儿式,刀刀、桌桌、凳凳儿、苗苗儿。乐都、化隆扎巴等地还有AA子式,如刀刀子、皮皮子(表皮)、座座子(座子)。一般名词后也多加“子”,如树苗子、号码子。

  青海汉语方言中的语言接触现象

  青海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都有语言接触的痕迹。单字调数量少,既是青海方言的突出特点,也是与甘肃方言的共同点。这与当地的阿尔泰语系语言和安多藏语有关,这两系语言都是无声调语言,可能影响汉语方言单字调数量的变化。在单字调很少的同时,连读变调却很复杂。同一种字调组合中出现多个连调式,而连调式与语音、词汇、语法皆有联系。尤其是西北方言多见的AA式、子缀、儿缀词的变调,多形成了模式化、高低和轻重搭配的词调,成为一些特定的词汇、语法结构的形式标志。

  词汇方面,各语言之间互有借词,“山羊”在青海方言中就有“羖

(音近'骨芦’)、
(音近'举吕’)、牙麻、拉麻、加拉”几种说法。其中“牙麻、拉麻”是民族语借词,
是古汉语词的保留,两者有语音变异关系,而“加拉”则是语言接触过程中产生的交融物,其声母与
同类,韵母与牙麻、拉麻同。从地理分布上来看
分布在河湟谷地,“加拉”的说法主要集中在西宁周边,“拉麻/牙麻”和“加拉、
”皆有的则是多民族聚居区,说明这些地区的接触性演变还未完成。再如“头”有“多热”或“头多罗”的说法,“多热/多罗”是蒙古语借词,“头多罗”是蒙汉合璧词。“凤仙花”叫做“海娜”,是阿拉伯语借词。

  语法方面,语言接触的特征更明显。青海方言表复数的“们”可以用在表人、动物、非生物名词及疑问代词之后,如学生娃们、牛们、石头们、阿里们(哪里)、阿个们(哪个/谁)。句子语序SOV、SVO并存,如:我饭吃罢了/我吃罢饭了(我吃过饭了),一些共同语为动宾结构的词语,青海方言采取了SOV语序的短语或句子来表达,如打雷——雷响了、下雾——雾拉严了。句中否定词在程度状语之后,如:这个娃娃好好饭不吃(这孩子不好好吃饭)。因有宾格标记“哈(啊)”,表被动、处置、比较的句子以及双宾句结构特殊,如:手哈刀子割烂了(手被刀子割破了)、他碗哈打破了(他把碗打烂了)、他我哈大着三岁(他比我大三岁)、他我哈给了一个笔(他给我一支笔)。

  (作者单位:青海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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