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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工场 · 刘晓非:真情无碍,在童话和梦想的世界里自由地飞

她要赶着飞香港,去看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她说要接触下当代一些重要的艺术家和他们超凡脱俗的作品。她说这太有诱惑力了。她说要开拓一下眼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作为搞创作的画家和教艺术的老师都有必要。

采访匆忙,但很顺利,作为结识多年的老朋友,我是最早被她色彩斑斓,异想天开的画作感动,并为她叫好的观赏者之一。

看刘晓非的油画,像跌进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

翠绿的树林,纯兰的大海,金黄的沙滩,张扬得意的奇花异草,活泼惊奇的小动物,尖顶的红房子,厚厚的日记本,遮阳伞,小单车,大花毯,咖啡杯……你看不到当下人们生活的真实场景,看不到压迫人的物质世界的精确、逼真的透视和刻画,只有生命的喜悦,自然的纯美,恍若一个个淋漓酣畅的梦境。

自游  150x150cm

爱书  150x150cm

你可以想象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的少女徜徉在心灵的花园里自说自话,手之所触,足之所至,春暖花开,一切美好为她怒放,画家自己说过“我用心去寻找,把那些零碎的美好事物积累起来,终于从被喧嚣与浮躁所污染的世界里面发现了那个藏在我心底的美丽神话,那是一方有蓝天、白云、绿草的净土,一块善良的人们追寻已久的精神家园,在那里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写生季节  150x150cm

晓非像一百多年前那个高更一样,着魔般地描绘着“主观化”了的事物,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个虚构的场景和情境。因此她的作品充满象征意味和装饰效果。她喜用纯色、亮色,饱满而浓烈,纯粹而温暖。

境由心生,这至纯至美的画面无不是画家至真至善的心灵的外化。我们更愿意相信,她将自己干净、喜悦的心怒放给世界,窃喜、得意与自足。油画给她插上翅膀,开启了她的诗意之旅,给了她世俗生活之外的又一片精彩。

《乐园之二》是画家一鸣惊人的作品。画面是一个穿白裙骑单车的少女,山林环抱的青草地上满是神奇花草,粗大的树干上啄木鸟在笃笃啄食,枝丫上的小窝里两只小鸟嗷嗷待哺,你永远猜不出这个大辫子的少女在奔向藏有自己小秘密的红房子,还是要绕过红房子去赴心上人的一个约会。于是,红房子和红色单车的距离充满了神秘和张力,画面下方一只红眼睛的青蛙的张望和惊奇为我们带来意外的趣味,平添了画面的轻松与诙谐。

乐园之二  130x160cm

这幅画几乎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技巧可言,没有严格的透视关系,但颜色特别纯粹,想象特别丰富,画的大胆而新奇。

这仅仅是晓非的第二幅创作,画家独创的标志性符号——栅格形和白光点在这里运用得更加肯定,画面也较之前的《乐园之一》更加清晰、明朗和坚定,我们已经看到她对自己找到的这种绘画语言的满满自信。

乐园之一  150x150cm

如果说,1999年的东北画坛有什么给人们带来骚动和惊喜的事件,那么晓非的这幅《乐园之二》如同一匹黑马,一路闯进第九届全国美展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她期望的最好的结果是能入选到省里的美展,能聆听到人们的反应和看法,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引起关注。一位后来成为晓非导师的著名油画家,曾辗转托人转告她“这幅画味道质感太好了!”鼓励她一定坚持画下去。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但多数人接受了这种单纯、拙朴、灿烂的创作,在心里打上了“卓尔不群”的深刻烙印。

说起晓非涉足油画,还真有点戏剧性。本是鲁美国画专业的她,说自己爱上油画就是一种缘,关键是有机会接触这样一种令她心仪的艺术形式,无论是表达方式还是绘画材质都更适合自己的情感表达,强烈、直观、自由的特性,更容易传达和抒发她对外部世界的种种感受,和内心的种种情绪,当时就觉得它全然不像国画,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约束你。什么“勾、点、皴、擦、染”,“焦、淡、枯、润、破”,什么“三远七观十八描”,讲究太多太严,繁复琐细,墨色也嫌单调枯燥。就这样,她“不尴不尬”(晓非语)地画了起来。

暖风  100x80cm

《乐园里的游戏》里,穿着布拉吉和小皮鞋的女孩躲在树后,斑驳光影下的表情羞涩、紧张和期待,令人忍俊不禁。人物比例的夸张失调凭添了稚趣,知名不知名的花草果实,树丛枝头的昆虫小鸟,这一切和朦胧淡雅的远景呼应衬托,妙趣横生,引人遐想。一幅又一幅作品相继诞生,晓非画的大胆、率性、纯真,给画坛带来了新的空气和别样的生机。

乐园里的游戏  150x150cm

多年以后,晓非谈起当年闯进油画圈子取得的小小成功和莫大鼓励时说,正因为没有受过学院式的系统的油画教育和训练,也没去膜拜师承哪位大师,所以几乎不会顾忌什么技法和逻辑,什么色彩的明暗、透视的关系和造型的准确,反而更少拘束,随心所欲。当时她就是喜欢画,全无功利之心,也没想到成败毁誉。笔者以为恰是这种技术上无所苛求无所依傍,和心态上的无为自在不图果报,反倒成就了她的创作。而导师当年的赞赏和知遇更令晓非没齿难忘,成为她艺术道路上终生的支撑与动力。

上小学报名那一天,父亲领着她去面试。校长让她背数,她数到六十几就直接跳到了九十几。晓非说那时她真的没顺溜溜数到过一百。校长问还会什么,她抖擞精神报上了“强项”,结果是校长一连十几二十首唐诗还真没有考住她,晓非得意地扳回了一局,以后读诗作文就格外用功下力,十多岁时已读遍了唐诗宋词,四大名著,连外国名著《安娜.卡列尼娜》、《简爱》、《红与黑》也一本本似懂非懂地读过来……文静,内省,含蓄,敏感,加上中国画专业的系统学习,中国文化底蕴和气质的长期浸润必然地凸显到晓非的油画创作上来,形成她作品的又一大特色。她的画面上,随处可见用勾勒、点染、皴擦和大面积平涂等中国画技法描绘和渲染的山林、树木、草地、叶子和花朵,随处可见不受视角约束的散点透视,《静静的山村》的大面积留白,《乐园里的游戏》里近实远虚的画境处理,《好朋友的假日之三》那海天一色中小岛的画龙点睛之妙,中国画技法的运用和中国画元素的显现比比皆是。

好朋友的假日一~四  140x160cm

更重要的意义远不止此,中西画技法“嫁接”层面之上,画家骨子里的这种气质、内蕴往往自觉不自觉地体现在创作中,使画面充满韵律之美,含蓄之美,呈现出盎然的意趣和高远的境界。

尽管作者自谦说她的作品缺乏圆熟老到的油画技巧,但我们无法质疑她在油画方面的才气、理解力和创作能力。《冬天的故事》向我们呈现了她严谨成熟的一面。画面下方的一角暖色和上方大面积灰蓝色冷调的对比、平衡,心事重重的少女、小鸟和荒野里房子的三角形结构,以及红色地毯经由黄绿色衣服与大面积冷色的巧妙过渡,构成完美和谐而生动的画面。

冬天的故事  100x120cm

不能不提的是,晓非的作品中,还自觉地吸纳了现代主义的创作方法,如绘画技法的混搭,描绘对象的虚拟与拟人(《我要飞》、《好朋友的假日》系列),人物、动物、植物比例的变形与夸张(《乐园里的游戏》里的女孩,《飞过小村》的大蜻蜓,小大由之的鸟,干脆画成圆形的树冠),各种物象的随意组合等等,不一而足。画家要以完全彻底的自由,甚至不惜无中生有,任意塑造梦境般的世界。

我要飞  100x80cm

晓非的作品给人最深印象的,除了深深浅浅层出不穷的绿色植物,就是各种各样的鸟,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树上栖的。在《我要飞》、《好朋友的假日》系列里更是让它们成为主角。即像蜂鸟又像麻雀的鸟,胖胖的,笨笨的,是画家创造的象征性符号,或为承载作者激情、追求与梦想的介质和寄托。

她说鸟有着“神的灵性,穿梭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离人很近,又保持着你所触碰不到的距离和神秘”,她把它们看成“最贴心的情人和知己”,让它们肆无忌惮地游走飞翔在她所编织的美丽神话中,和她一起守候这块心灵的净土与乐园。神秘而叵测,美好而易逝,可望而不可及。她的鸟和她的童话世界隐约让我们感到一种对俗不可耐的现实的抵触,一种对功利主义横行的反动,一种对美好而易逝的年华和事物的深情的怀念和淡淡的忧伤。

好朋友  80x80cm

有评论者说晓非的作品风格接近十九世纪法国油画大师卢梭,她很不以为然:“我喜欢活泼的生命,明亮、温暖、轻松,而卢梭的画大多阴冷、肃穆。”我倾向于认同晓非。卢梭做了22年小税务员,爱人早逝,儿女夭折,受尽穷困和挫折,诚然,他不乏欢快之作,但更多的是凝重,甚至有点挣扎。而晓非则家境优越,顺心如意,感受着太多的爱情和生活的馈赠。所以他们的艺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卢梭是从宁静秀美、欣欣向荣的大自然得到心灵的安顿和情感的抚慰,而晓非则是用自己满心的欣悦和乐观染亮了自然,激活了生命。

艺术究竟是什么?艺术品价值究竟何在?所谓艺术无外乎人们通过各种介质和形式表达对世界的认知、抒发内在的情感、宣泄自我情绪的手段。

其根本功用不在乎、至少主要不在乎宣传、教化和启智,而在乎创造美,愉悦心灵。界定评断其价值与成功,只要看它是否创造了关乎人的心灵、梦想、挣扎、求索的美感,这是唯一弥足珍贵的深刻前提。从这个意义上说,晓非的创作足可与任何所谓主流、重大题材的创作媲美而毫无逊色。

在她的作品面前,我们不要企图苦心孤诣地去探求隐藏在画面后面的深奥和玄机,没有。我们眼见即是,她把美热烈而直接地呈现出来,令我们惊奇和感动,这自由、个性、天真、纯粹的表达正是当代中国艺术所需要的。

红屋顶  50x60cm

浪漫季节之四  50x60cm

午后  50x60cm

那年春天  50x60cm


王波:你是学国画的,又在大学教国画专业,却爱上油画创作,能谈谈中西方绘画艺术表达的不同吗?

晓非:中西方绘画由于长期受不同政治、宗教、审美等因素影响,承载了不同的文化背景,形成不同的表达偏向。传统的中国画强调主观心性的表达,更重神韵,而传统油画强调客观性,更重形似。有人说,中国画是"诗"性的,而西方画是"剧"性的,我觉得挺好。不过现在已没有那么绝对了。


王波:我注意到你创作的题材多是少女、自然和童话般的场景,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和意义吗?

晓非:没有。画如其人,画画都是心性最本真的表达,无论什么题材,只要有感而发。我的眼睛看见的世界,通过心灵过滤,真诚地流淌出来。我偏爱的题材大概是我比较单纯、率真、喜欢自然简单的事物和情感决定的吧。好画拒绝虚伪,只要是真诚的、友爱的心性的表达,都会是动人的,不拘什么题材。

王波:你最喜爱的画家,或者说你的创作受哪一位画家影响最大?

晓非:我了解和喜欢很多画家和他们的作品。很难说具体谁的作品对我有根本的或最大的影响。艺术的影响和取向的养成应该说是触类旁通、日积月累的。借鉴和启发可以来自国内外绘画作品、诗词,甚至生活,有些影响会在不确定的时日自然地呈现出来,不留痕迹地在你的作品中着色。我一直觉得真正的有益的影响不会局限于某个人或某幅画。

王波:中国画对你的油画创作的影响有多大?

晓非:这是我比别人得天独厚的幸运。我没有一天离开过中国画的传统和精髓的滋养。中国画精神内涵的指向和天然随意,“一花一世界”这种境界理念的象征和写意,始终指导着我的创作。

王波:这里有个看似矛盾的问题,你究竟喜欢或鼓励你的学生从事国画创作还是油画创作?

晓非:绘画发展到今天这个时代,我觉得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画种的区别。更多的是材料上的区别,或适合不同材料的表达方式的不同。所以我更期待同学们珍惜眼下艺术的繁荣环境,无论什么画,都要画自己真切感受的、真心喜欢的,画自己喜欢别人才喜欢的作品。你真诚、生动,别人才能动情,才能感动。

王波:像你这样又要工作,又要爱家,又要创作的女画家,精力摆布上会有冲突吗?

晓非:我当然欣赏杜尚那种生活方式,生活即艺术,艺术即生活。但当代人很难达到那种境界,毕竟实实在在的生活摆在那。刚才你说到发现我作品前后的色调变化,还真是这样。前期作品几乎是绿色的主题,那是充满少女憧憬和童话梦想的一个阶段。女儿刚出生那会儿,突然有一个弱小柔软的小东西完全依赖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值得放下一切,把她看护好。后来画的《红蜻蜓》系列色调就过度到一种金红色,我想是标志着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吧。生命浸润在养育生命和关照家庭的满满的幸福中。有时想,当妈妈以后画得少了,可又何尝不是为我将来的作品铺垫的一种更厚重的背景和底色呢?我几乎从来没有为缺少时间画画而感觉到冲突和沮丧。

王波:未来创作有没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晓非:我天生是个随性的人,规划性没有那么强。怕给自己留作业,也怕紧张。生活自然而然在发生,对这一点我理解是,哪一天有感而发,就会顺其自然地拿起笔,投入进去。画画是生命中的一种状态,一个部分,我不想把这么有趣的一件事弄得像急功近利地去追求的东西,过于刻意和牵强。这是我对它最大的尊重。

飞过小村  50x60cm

红蜻蜓  180x400cm

·

·

·

END


刘晓非

1973年出生。

1996年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中国画系,

获文学学士学位。

2006年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

油画系第二工作室,硕士学位。

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辽宁省青联委员。

沈阳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

刘晓非艺术年表

1996年

国画《听雨》获全国“美苑杯”优秀奖。

1997年

国画《暝》获“庆香港回归,

辽宁省美术作品评奖大展”银奖。

1998年

油画《乐园之一》获“

辽宁省第二届青年美展”优秀作品奖。

1999年

油画《乐园之二》入选第九届全国美展。

2000年

油画《好朋友》获“辽宁省中小幅油画定位展”银奖;

油画《冬天的故事》获“辽宁省第三届青年美展”金奖。

2001年

油画《自游》获“辽宁省庆祝建党

八十周年美术精品展”金奖;

同年,《自游》入选全国第五届体育美展。

2002年

油画《我的乐园》获“纪念毛泽东

《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发表60周年美术精品大展”金奖;

同年《我的乐园》获全国美术作品展优秀作品奖;

油画《乐园里的游戏》获

“辽宁省美术摄影书法大展”金奖。

2003年

油画《写生季节》入选中国第三届油画作品展;

油画《我要飞》获“辽宁省中小幅美术精品展”金奖;

油画《冬天的故事》入选全国画院美术精品展。

2004年

油画《爱书》获“辽宁省美术作品展”金奖。

2005年

油画《乐园系列之六》获“首届辽宁女画家作品展”金奖。

2006年

出版个人专著《21世纪中国美术家——刘晓非》

2013年

刘晓非油画展  海南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穆霖  首席记者│张爽  

编辑│王小轩  高原  李晨璐  田小摔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本文由正午文化原创,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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