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的支朋文是西安男孩，父母都是出租车司机，日夜倒班，非常辛苦。两人文化水平不高，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独生子身上，希望儿子考好大学，毕业后找一份体面工作。在支朋文的记忆中，从上学开始，他就被迫上各种培训班，他的课余时间不是在培优，就是在培优的路上。无休止的培优，让他疲惫不堪，厌学情绪一天天高涨。
小学五年级期末考试，支朋文总成绩排名在班里二十名之后。得知成绩后，愤怒的爸爸将成绩单狠狠地摔在儿子脸上。之后，父母更加节衣缩食，不惜花高价请了“语数外”三位家教轮流给孩子补课。辛苦钱如流水般被儿子补课花掉，儿子的成绩不但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这让爸爸如何想得通？但他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怪罪儿子贪玩、不努力。
每次看到儿子惨不忍睹的成绩，爸爸都把儿子揍一顿。爷爷看到孙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得大骂：“我孙子懂事听话，除了学习不好，哪样不好？世上那么多条路，你非要逼孩子只走考学一条路吗？”支朋文的爸爸苦笑道：“爸，你当年要是对我狠点，我怎么会落到开出租车这种地步？”“开出租车怎么了？你要不是整天折腾孩子，一家人会生活得很好。”爷爷恨声说道。支朋文的爸爸不以为然，仍坚信，好成绩是棍棒打出来的，他一定能将差生儿子打成优等生。
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和恐惧，支朋文根本学不进去，只有在做手工制作时，他才有一丝放松和开心，于是迷上了拼装机器人模型。2010年的一天晚上，已上高一的支朋文正在房间埋头拼装机器人模型。正当他拿着小喷枪专心地给模型喷漆，爸爸闯进来，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模型及喷枪，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时给了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高中学习那么紧张，你却在这浪费时间，没出息的东西！”
看着自己半个月的心血瞬间摔成了碎片，攒了许久零花钱买的喷枪也被摔坏了，支朋文愤怒地吼：“我不上学了！我要退学！”面对儿子的退学威胁，爸爸又对儿子实行了棍棒教育，边打边狠狠地说：“我不信打不醒你……”
2011年9月开学后，高考文理分科前，班主任对前来咨询的支朋文的爸爸说，孩子成绩太差了，考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支朋文动手能力特强，在这方面肯钻研肯动脑，把他转到职业技术学校学门技术，一样也能成才。支朋文的爸爸无法接受儿子跟他一样，最终靠吃辛苦讨生活。回到家中，他大骂儿子让他丢尽了脸。在无休止的责骂声中，支朋文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也没给我带来任何荣耀！”从此，父子关系降到冰点，跟仇人似的。
2012年春节开学后，为迎接高考，支朋文开始发奋学习。5月的一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间冥思苦想一道数学题，母亲在门外几次叫他吃饭，他都没应答。支朋文的爸爸冲到儿子房间，将作业本摔在地上：“吃饭也要三请四邀吗？别装模作样！”妈妈忙在一边解释：“孩子在做作业呢！”“他眼里根本没有父母！”他越说越气，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就往门外拽：“你嫌我们丢了你的人，就滚出这个家门！”支朋文极力挣脱父亲的手，满脸泪水。妈妈在旁边劝说：“你发什么疯？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当天晚上，支朋文在睡梦中大哭，年少的他心理崩溃了。有时，在课堂上出现爸爸要打他的幻觉，他会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满脸惊恐地冲出教室……支朋文无法再继续学业，高考前夕，他退学了。从此，长期待在家里，不愿出门。
希望彻底破灭后，爸爸更觉得没了盼头，每日借酒消愁，与儿子发生肢体冲突更是家常便饭。一天，支朋文的爸爸对爱人说：“别人家的孩子那么省心，我们的孩子却这么费心。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要这个孽子！”
爸爸的话，被支朋文偷听到了。联想到从小到大，自己被爸爸狠狠殴打的一幕幕，难怪他对我下手那么狠，原来，他一直想杀掉我！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杀掉爸爸！2015年3月5日，妈妈出车，家里只有父子俩，冲突又发生了。冲突中，年轻力壮的支朋文掐住了爸爸的脖子，直到爸爸软软地瘫了下来。丈夫死了，儿子被判刑。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没了，支朋文的妈妈和爷爷痛不欲生。
人们总说“360行，行行出状元”，又有古语云“不拘一格降人才”，还说“没有职业的贵贱，只有分工的不同”，但为什么学习成绩打不了高分，就被定为差生和没有前途，这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悲剧发生了，你想到了什么？我们的教育实践和成才标准是不是出了问题？
（图/刘刚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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