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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宾王:哥就是个传说

 汉朝、唐朝是中国历史上两个很“传奇”的时代,传奇的时代里总会出现很多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骆宾王(约638—???)即是如此。

骆宾王,字观光,这个名字来自《周易·观》中的一句话:“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这个名字就是骆宾王努力的人生方向:希望能够体察民情,成为一个辅佐君王的栋梁。

史书上对骆宾王的记载很少,记得越少,给人想象的空间就越大,后世就会有更多人对其添油加醋,让原本也许平凡的经历都蒙上了传奇的色彩。

史书记载骆宾王是义乌人,从小就善于赋诗写文,对五言诗尤其擅长。这一点,最起码可以从他七岁写的《咏鹅》得到印证。这位天才少年的家境并不好,他父亲曾经做过青州博昌县令,但是死于任所。父亲死后,他在贫困落拓的生活中度过了早年岁月。可能是因为父亲早死,没人管教的缘故,《唐诗三百首新注》记载,他早年“落魄无行,好与博徒游”,也就是说他是个喜欢赌博玩乐、品行不好的不良少年。

其实,放荡不羁只是他的外在表现,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信念。

有才又会玩的少年很容易被王公贵族们赏识,王勃、王维、都是这样,骆宾王也是,他成了道王李元庆府里的僚属。道王让这些僚属们每人写篇文章,说说自己有啥能耐,这正是大家争相表现自己的时刻,所以大家纷纷说自己怎么好怎么好,只有骆宾王认为这种竞争不好,不屑于表现自己,所以坚持不写。道王也没怎么着他,他就在道王府继续当幕僚,一直到道王去世。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冬天,唐高宗李治到泰山封禅。为了讨好皇帝,齐州各界推举骆宾王写一篇歌颂皇帝功业的文章。骆宾王写了《请陪封禅表》,把皇帝吹捧了一番。唐高宗李治一看,龙颜大悦。于是,骆宾王就凭这篇文章被封为奉礼郎这样一个小官。对于骆宾王而言,步入仕途真是轻而易举啊!

可是,在这个职位上没干多久,就改任东台详正学士,负责校理朝廷图籍。可能因为个性太强,得罪了人,结果被贬谪,从军西域,常年在边疆戍守。后来又跑到了四川,做过别人的幕僚,参与果平定蛮族的叛乱,好多军中的文檄都是他写的。他在蜀地宦游多年,曾经出头替一位女子“讨伐”未能兑现诺言的“负心汉”。这位“负心汉”非是别人,正是初唐四杰的其中一位:卢照邻。

卢照邻来蜀做官,认识了一位郭氏女子,卢照邻与郭氏相爱,郭氏也为他怀了孩子,卢照邻发誓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后来,卢照邻因为要到长安参加“典选”,不得不与郭氏分别。卢照邻与郭氏相约,等他一回来,就娶她。卢照邻走后,郭氏就生下了孩子,可悲的是,孩子不久就夭折了。满心伤悲的郭氏望穿秋水,盼着卢照邻早点回来和她团聚,然而一晃两年,仍杳无音信。郭氏很伤心,以为卢照邻早已忘了她。一次偶然机缘,她认识了骆宾王,向骆宾王诉说这事,个性冲动、喜率性做事的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爱帮痴心女子打负汉”(闻一多语),写了一首《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为她打抱不平。

其实,不是卢照邻忘恩负义,而是别有隐情。原来,卢照邻到达长安参加“典选”以失败告终,正是心情万分低落之时,家中又发生了变故,父亲去世了,他到太白山下为父亲守丧。偏偏这时候,正值壮年的卢照邻患了“风疾”,这种病发作起来,相当厉害,疼痛剧烈。自身尚且难保,卢照邻自然不能再回蜀地娶郭氏,兑现诺言。可是,你好歹给个信儿啊,让郭氏苦苦等待又没有信儿,郭氏心有怨恨自然会到处求告,骆宾王打抱不平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骆宾王还是一名八卦段子手。有一个叫李荣的道士,在京城长安名头响亮,有许多女道士都以能结识李荣为荣,其中一个叫王灵妃。两人情到深处,就忘记了那些清规戒律,住到了一起。事情传开后,李荣自知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便悄悄地不辞而别,一个人来到了成都。这段绯闻在大事不断的京城长安很快成了旧闻。但这事让骆宾王知道了,骆宾王在长安时曾见到过王灵妃,到了成都后得知李荣也在成都,便写了篇《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把李荣和王灵妃的陈年旧事一股脑地抖了出来,于是王李之事又成了人们的谈资。

仪凤三年(公元678年),骆宾王被补为长安主薄,后出任朝廷侍御史。侍御史只是一个六品官职,是负责侦查、审办贪赃枉法的官吏。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数上疏言事”,但是不久就被同僚弹劾,再次获罪入狱。著名的《在狱咏蝉》就是入狱后写的: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

整首诗以蝉自喻,托物言志,用“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表达了周围的政治气氛和自己的不得志,又用“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抒发了自己的清白无辜,但又难以诉说强烈的愤慨和不满。好在过了一年左右,朝廷改元,大赦天下,骆宾王就而被释放出来。永隆元年(公元680年),他被调任临海(今浙江天台)丞。再入官场,骆宾王依然郁郁不得志,不久就弃官而去,跑到了扬州,从此,他开始了自己不一样的人生:当了“反贼”——这个猛,一般的文人哪敢啊?这可是抄家灭门的买卖啊!

武则天临朝,好多人敢怒不敢言。但是有个人鲜明地举起了反叛的旗帜,这个人就是徐敬业。徐敬业的祖父本来叫徐勣,也就是徐世勣,因为字懋功,所以也叫徐懋功。徐懋功跟着李世民平定四方,是唐王朝开疆拓土的主要战将之一,功勋卓著,被封为英国公。徐敬业父亲死得早,所以他直接承袭了祖父的英国公爵位。武则天废唐中宗立睿宗,临朝称制,徐敬业以匡扶中宗复辟为理由,在684年九月在扬州起兵,自称匡复府大将军,部队很快增至十余万人。

骆宾王来到扬州,两人一拍即合,徐敬业聘任骆宾王当属官,骆宾王就代徐敬业写了一篇檄文《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传告天下,痛斥武则天的罪恶。这篇檄文好到什么程度?据《新唐书》所载,武则天初观此文时,还嬉笑自若,当读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句时,惊问是谁写的,有人说是骆宾王所写,武则天感叹道:“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也!”连被骂的人都赞叹这篇檄文,可见其煽动力之强!

可惜,徐敬业很快兵败,为部下所杀,已经成为“叛贼”的骆宾王只能走上逃亡之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据《唐才子传》记载,唐代有个诗人宋之问从贬谪地还朝,路过钱塘,到灵隐寺游览。当夜月光明亮,宋之问在长廊下漫步吟诗,吟出“鹫岭郁岧峣,龙宫隐寂寥”一联,但未想出合适的下联。有位老和尚正点着灯坐禅,见此情况,问宋之问:“年轻人不睡觉,却在这儿苦思苦吟干什么?”宋之问答:“我想为这个寺庙题一首诗,但思路连不上。”老和尚笑道:“下一联何不写作‘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呢?”宋之问接下去把此诗写完整,下面是:“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云薄霜初下,冰轻叶未凋。待入天台寺,看余渡石桥。”那位老和尚所说的两句诗,是这首诗中的精彩警句。待到天明,宋之问来访这位老和尚,已找不见人了。据说这位老和尚就是骆宾王,人们相传他已乘木筏渡海到远方去了。

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骆宾王飘然远去,已然成为一个“传说”。

 

附录:旧唐书·卷一百九十·列传第一百四十 文苑上·骆宾王传

骆宾王,婺州义乌人。少善属文,尤妙于五言诗,尝作《帝京篇》,当时以为绝唱。然落魄无行,好与博徒游。高宗末,为长安主簿。坐赃,左迁临海丞,怏怏失志,弃官而去。文明中,与徐敬业于扬州作乱。敬业军中书檄,皆宾王之词也。敬业败,伏诛,文多散失。则天素重其文,遣使求之。有兗州人郄云卿集成十卷,盛传于世。

 

附录:新唐书·卷二百一·列传一百二十六·骆宾王传

宾王,义乌人。七岁能赋诗。初为道王府属,尝使自言所能,宾王不答。历武功主簿。裴行俭为洮州总管,表掌书奏,不应,调长安主簿。武后时,数上疏言事。下除临海丞,鞅鞅不得志,弃官去。徐敬业乱,署宾王为府属,为敬业传檄天下,斥武后罪。后读,但嘻笑,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矍然曰:“谁为之?”或以宾王对,后曰:“宰相安得失此人!”敬业败,宾王亡命,不知所之。中宗昌,诏求其文,得数百篇。

 

附录:《唐才子传》

骆宾王,义乌人。七岁能赋诗。武后时,数上疏言事,得罪贬临海丞,鞅鞅不得志,弃官去。文明中,徐敬业起兵欲反正,往投之,署为府属。为敬业作檄传天下,暴斥武后罪。后见读之,矍然曰:“谁为之“或以宾王对,后曰:“有如此才不用,宰相过也。”及败亡命,不知所之。后宋之问贬还,道出钱塘,游灵隐寺,夜月,行吟长廊下,曰:“鹫岭郁岧峣,龙宫隐寂寥。”未得下联。有老僧燃灯坐禅,问曰:“少年不寐,而吟讽甚苦,何耶“之问曰:“欲题此寺,而思不属。”僧笑曰:“何不道‘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之问终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云薄霜初下,冰轻叶未凋。待入天台寺,看余渡石桥。”僧一联,篇中警策也。迟明访之,已不见。老僧即骆宾王也。传闻桴海而去矣。后,中宗诏求其文,得百余篇及诗等十卷,命郗云卿次序之,及《百道判集》一卷,今传于世。

 

附录:《本事诗》之骆宾王轶事

唐考工员外郎宋之问以事累贬黜,后放还,至江南。游灵隐寺,夜月极明,长廊行吟,且为诗曰:“鹫岭郁苕峣龙宫锁寂寥。”第一联搜奇覃思,终不如意。有老僧点长命灯,坐大禅床,问曰:“少年夜久不寐,而吟讽甚苦,何耶?”之问答曰:“弟子业诗,适遇欲题此寺,而兴思不属。”僧曰:“试吟上联。”即吟与之,再三吟讽,因曰:“何不云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之问愕然,讶其道丽。又续终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僧所赠句,乃为一篇之警策。迟明更访之,则不复见矣。寺僧有知者曰:“此骆宾王也。”之向诘之,答曰:“当徐敬业之败,与宾王俱逃,捕之不获。将帅虑失大魁,得不测罪,时死者数万人,因求类二人者函首以献。后虽知不死,不敢捕送,故敬业得为衡山僧,年九十余乃卒。宾王亦落发,遍游名山,至灵隐,以周岁卒。当时虽败,且以兴复唐朝为名,故人多获脱之。


附录:著名诗人、革命家闻一多曾对骆宾王的一生作过这样的评价:他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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