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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 1964年的那场大雨

       摘要:我的老家在山西,那是一个四季分明、干爽宜居的地方。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阳光,那里的雨,给我温馨,让我思念!在我的家乡,也许现在正值艳阳高照!


  上海梅雨季就要到了,接连几天下雨,令人心烦。窗外阵阵雨声,终于把我吸引到阳台上来看雨。如丝细雨下得有声有色,路上行人都打着伞,骑手们披着雨衣疾驶而过,楼下茂密的树叶都披上了一层清亮的水衣,雨点击打在上面,发出了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声音,雨滴落在地面的积水里,泛起一个个晶莹的泡泡。雨声雨景中,思绪亦如那绵长的细雨,润入异乡、家乡的泥土,飘向那儿时的故乡,让我想起了家乡的雨,想起了1964年的那个雨季。

        那一年夏秋之际,我们老家降雨异常充沛,大雨下了半个多月还不见转睛,村里几个蓄水坑都满了,街上布满了积水。我们学校外面道路上积水有一尺多深,人们在积水中垒起砖垛,铺上木板,搭起了一座独木桥,上下学时,有老师和大人们站在水中照护我们过桥。大雨一直在下,年青力壮的大哥哥们,光膀赤足身披麻袋,在泥水中冒雨挖掘排水渠,护村堰上安起了抽水机往孝河里排水。这一天下学回家,远远地看见我家的房墙塌了,我心一惊,撒腿就往家里跑,进了院子,看见妈妈满身泥巴,正在惊慌失措地和邻居们从屋里往外搬东西。看到妈妈我的心放下了,有妈在家就在,其它就都不是事了。不顾妈妈训斥,我溜进了我们住的西房,只见后墙、西山墙都倒塌了,好在有几根只有大人胳膊粗细的木柱顽强地支撑着房梁,没有让房顶塌下来。沿后墙摆的两支平面柜严重前倾,上面的顶柜全部摔下来了,有一个小柜子正好砸在了妈妈在缝纫机做活坐的凳子上。听妈妈讲,当时她正在缝纫机上做活,听到顶棚上有落土的声音,马上意识到房子要塌了,起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轰隆一声,房墙就倒下去了,惊得妈妈出门就摔了一跤。妈妈说,这是老天爷在保佑,有神神在点划,要晚起身一小会儿就被小柜子砸着了。

       爸爸从汾阳赶回来了,安慰妈妈说:"不怕,不怕,人没事就不怕。"村里本家爷爷、叔叔、堂哥们都跑来了,有的找木料支护房顶,有的帮助买材料和联系工匠。

       西房不能住了,奶奶住到四奶奶家,我跟着三姐被安顿在李家老院一间小房子里住宿,爸爸妈妈用苇席把透风的后墙围了一下,仍然住在东房里,守护着我们的家。维修工程开始了,爸爸妈妈既要买运材料,又要干活,忙得团团转。院子里堆放了各类建材,有青砖,有未经烧制的砖坯,码放成垛,象是一座座小堡垒。

       三姐当年十二岁,可以帮忙干活了。我当年九岁,不会干活只顾贪玩,有时还会给大人添点乱,脚手架上下,砖垛之间,我和几个玩伴穿来钻去捉迷藏,工地成了我们的儿童乐园。

       大雨又来了,工停了,爸爸妈妈抬头看天,愁眉不展,一个劲唉声叹气,只怕雨水浸软地基、压垮房顶。孩童之年的我却好象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阴雨屋漏的忧愁,反而觉的大雨下的很有意思。看那雨水从一行行屋檐瓦上流下来,时而象一串串断线的珠子,时而象挂在屋前的一幕水帘。屋檐下摆上了各种蓄水的容器,房顶上的水从瓦上流下来,发出不同的声响,落在桶里的汩汩潺潺,落在脸盆里的叮叮当当,落在砖地上的噼噼啪啪,很有音乐感,雨大时铿锵激昂,雨小时莺声燕语,好象是器乐合奏。

       天终于睛了,我家的房子维护工程终于完工了,房子后墙和西山墙包了一层青砖,里层还是土坯,但与倒塌前相比,焕然一新,深得村里人羡慕。

      我家房子盖起不足十年就发生倒塌,一方面是那一年雨水偏大,另一方面是房屋质量比较差。这个房子是我爷爷在1955年操持盖的,正好与我同龄。那一年的前一年,也就是1954年,当地政府莫名其妙地搞了个土改复查,本是中农成分的爷爷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房子被没收,爷爷奶奶一时间变的无家可归。为了爷爷奶奶有一个安身之所,爷爷和爸爸决定修盖三间土坯房,爸爸在汾中教书工作忙,盖房主要由爷爷操办。听奶奶讲,木料主要是从购买的一处废弃场棚上拆下来的,墙体主要是自已制作的土坯,墙脚部分是砖砌的,砖主要也是场棚上拆下的,不足部分使用的是爷爷挑着担子从街上有废弃砖瓦的地方捡回来的半头砖。为减轻爸爸的经济负担,房子盖的很简陋,开间窄小且高度不足,比左邻右舍低了一尺有余。房子使用的材料也很低档,别人家盖房柁梁要七、八个人才能抬起,爷爷用的柁梁一个人就扛上去了,我看见的那几根支撑房顶不塌的柱子就是两根或三根木料对接起来的。听奶奶说,我出生那天,有人从汾阳捎回口信,正值爷爷盖房上梁大吉之日,爷爷笑出了声,小孙子的出生,给老人家增添了几份喜悦。

        爷爷于1956年重病逝世,妈妈带着我们从汾阳回到村里陪奶奶居住。听妈妈、姑姑都曾和我念叨过,爷爷病危时,奶奶为了缓解爷爷的病痛,上炕把我抱到爷爷面前说:“看看咱孩……"爷爷看着我,深叹一口气说:“孩吧咋几咧!(咋几咧:家乡方言,大致意思是怎样、怎么样、能怎样)"  或许是一岁多的孩儿还未发育出记忆功能,我对爷爷竟毫无记忆。然而,当人们提起爷爷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一位老人挑着担子沿街串巷捡拾砖块的身影,还有老人病危之时,那声沉重无奈的叹息!……

       爷爷盖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墙体倒塌却骨架不散,榫卯相连,柔韧顽强,正是因为有这个骨架的支撑,才使这座房子在暴雨侵袭中未遭倾覆并获得新生。在这座承载着三代人辛苦与情感的房子里,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


  下面是一张1929年的老照片,中间是我的太奶奶,右边是我的爷爷、爸爸,左边是我的奶奶、叔叔。

  下面这张照片是爷爷逝世后,爸爸妈妈把奶奶接到汾阳,照的一张全家福。这一年,大哥就要上大学了,岁月虽然艰难,在爸爸妈妈的精心呵护下,我们姊妹五人正在茁壮成长。

  1979年,国家拨乱反正,爷爷的成分问题得到纠正,爸爸的历史问题彻底平反,还补发了离职三年的工资,使的我们家有了改善住房的想法。在我的鼓动下,爸爸非常不舍地把爷爷盖的房子转让给了本家堂哥,堂哥随即拆除重建。随后,爸爸花了两仟陆佰元钱在村南口买了一处旧院,这个院子也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翻建的,正房三间,传统的木结构建筑,很结实。经过简单装修,爸爸妈妈搬进了这个新家,我也在新家里结婚生女。院子里有几棵枣树,现在长的都比碗口粗了,妈妈曾有几年在白露季节回去打枣,后来走不动了就不回去了。

        直到2014年,爸爸病重,弥留之际提出叶落归根回老家去,遵从爸爸意愿,我回老家把院子、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爸爸去世后,我们在老家院子里布置了灵堂,为爸爸操办了后事。

        爸爸去世后,我在老家院子里为爸爸守七,闲暇之时,把院子里一块空地开垦出来,移栽了西红柿、豆角、萝卜等蔬菜,院子虽然老旧,却也生机盎然。

  雨又下得急了,雨点敲打树叶的声音越来越大,楼顶向下排水的管道里哗啦哗啦的水流湍急。我心头不由一紧,下这么大的雨,我家的老房子不会塌吧?家里面可是有我祖宗的牌位,还有爸爸妈妈的遗像啊!

       雨幕中,前方周家嘴路上有一辆公交车驶过,我蓦然惊醒,噢!这是在上海,不是在我老家。

  我的老家在山西,那是一个四季分明、干爽宜居的地方。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阳光,那里的雨,给我温馨,让我思念!

在我的家乡,也许现在正值艳阳高照!

作者简介:

    李镇汾,男,山西省孝义市人,1955年5月生。

    1962年-1968年 孝义县东盘粮村小学读书

    1969年-1970年 孝义县芦北街村七年一贯制初中读书。

    1971年-1973年4月 孝义县东盘粮村务农。

    1973年5月-1982年9月 汾西矿务局高阳矿木工。

    1982年10月-1995年9月 汾西矿务局高阳矿职工业余学校、计划科、财务科工作。期间业余学习取得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工业企业管理)大专文凭、山西自修大学(财大统计学)大专文凭,考取并获聘会计师中级职称,考取中国注册会计师任职资质。

    1995年10月-2015年5月 汾西矿务局(1999年改制为汾西矿业集团公司)财务处、综合办工作。期间考取并获聘高级会计师职称。

    2015年6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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