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绮跟俞敏洪他妈比起来还差几个段位。
很多年以后,当俞敏洪到全国妇联向全国女性道歉的时候,一定会回想起多年以前他给李八妹下跪的情景。
李八妹是俞敏洪的妈妈,关于妈妈,周杰伦在《听妈妈的话》中唱:
“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但对俞敏洪而言,在李八妹面前,他永远不会长大,永远不可能保护妈妈,永远是被保护者。
新东方有个笑话,中国有二十四孝,俞敏洪的孝顺可以申请添做“第二十五孝“,敏洪跪母可以跟郭巨埋儿相提并论。
俞敏洪那句“一个国家到底好不好,我们常常说在于女性……现在中国就是因为女性的堕落导致整个国家的堕落。”
他转头道歉,又说“女性素质高,母亲素质高,就能教育出高素质的孩子”,还是死硬不改。
所以不用怀疑,就算到妇联道歉,那也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因为他妈叫李八妹。
01
李八妹,听这名字就知道,排行老八,生于1931年的八月初八。
被生下8个月,李八妹的父亲也就是俞敏洪的外公,就因病过世。
俞敏洪的外婆,一个叫徐二妹的女人,要抚养八个孩子长大。
穷人的孩子必须早当家,李八妹5岁的时候就割猪草喂猪。
她7岁跟着母亲学纺纱,10岁时跟哥哥学做衣服,14岁时随姐姐到江阴纺织厂工作。
1945年的江阴,纺织厂还是资本家的天下,李八妹作为童工,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
资本家还不管饭,李八妹和姐姐只能带冷饭充饥,还要每天走20里路上工下工。
她终于在1949年病倒了,一场胃出血几乎让这个18岁的姑娘丧命,差点看不到新中国的建立。
19岁的时候,江阴解放,纺织厂由共产党接管,规定每天工作8个小时,还提供伙食,大大减轻了工人的负担,改善了工作条件。
她欢喜得不得了,科长看她机灵,又体恤她身体有病,让她当质量检查员,负责检查记录。
可惜她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于是她万般无奈向科长汇报。
科长还不相信:这么机灵的姑娘怎么不会写字?
这句话让李八妹横下一条心,回家找了同村一个识字的姑娘,没日没夜学了三天,学会阿拉伯数字和几个简单的汉字,跑去跟科长说,科长可怜她辛苦,这才让她当了记录员。
这一干就是七年,1960年”三年困难时期“,城里没有粮食,厂里下放工人回乡务农,李八妹也是其中之一。
02
组织上找到她,让她当生产队长,领导农民抓生产。
李八妹上任后,第一把火是养猪,农民都不理她:人都养不活,还养猪。
李八妹直接跑到江阴皮革厂,买了2000斤肉皮,李八妹的意思,是拿肉皮当肥料,村民哪里肯干,要求必须分肉皮,李八妹顶着压力,一家只分了10斤肉皮。
剩下的肉皮,李八妹和村民一起剪成小块,放在农田里的稻根底下,再到城里,把几个环卫所包下来,叫大家去拉大粪作肥料。
当年亩产达600多斤,家家有了饭吃,户户都养起了猪。
农民有吃有穿,李八妹后来回忆说,从1963年到1980年俞敏洪考上大学,我一共养了136头猪。
这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群众都服了这个女人。
1978年改革开放,在小岗村十八位村民还在签生死状才敢包产到户的时候,李八妹办起了五金矽钢片厂,做发电机用的矽钢片,才6台冲床,自己当厂长,又当供销员。
但是她有生意头脑,又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留下了不错的口碑,大家都愿意与她做生意。
几年下来,她成了当地的第一个万元户。
俞敏洪的演讲里,总是自称“土鳖”,好像他就是从农村最底层出来的。
他确实从农村出来不假,但这个能干的母亲从来没让他过过苦日子。
从1962年他出生,全国还在三年困难时期,李八妹已经保证他的孩子能吃上鸡肉鸡蛋。
03
俞敏洪很少提到他的父亲,大概是因为母亲太强。
俞敏洪的父亲是一个木匠,架大梁的木匠,因为手艺好经常有活。
但是他父亲好酒,架大梁的人家要请木匠喝酒,他父亲经常喝高兴了,就不要人家工钱。
李八妹就跟他干架,农村的木匠都非常强壮,俞敏洪的父亲也不例外,但每次都是李八妹把他打得不敢还手,而且用恶毒的话骂他。
这一次,俞敏洪说错了话,张雨绮站出来diss他,但是不得不说,在打老公这一方面,张雨绮跟俞敏洪他妈比起来还差几个段位。
有时候,俞敏洪也会说,父母对我的成长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句话是对的,俞敏洪酗酒的习惯大概就受父亲影响。
他有次去跟马化腾谈合作,结果喝高了,什么也没有谈成,连一向低调的小马哥都忍不住说他,我认真跟你谈生意,你怎么能喝成这样?
所以说,俞敏洪说,教育主要靠母亲,单就他的人生经历而言,一点也没有说错,他的教育主要靠母亲。
李八妹和一般的农民不一样,没有深厚的土地情结。
她一心想要跳出这片土地,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
她把希望都寄托在俞敏洪身上,希望他好好读书,借高考这个机会跳出乡村,走向更广大的天地。
俞敏洪的家乡江阴县有座小山,爬上这座小山,长江便一览无余。那时候还没有污染,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俞敏洪就开始好奇,天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8岁的时候,李八妹带着俞敏洪去上海亲戚家。坐船半天一夜,终于到了上海。
这次让俞敏洪见了世面,长江的壮阔、吴淞口的苍茫、上海的灯光、街道的繁华,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从此,他的心开始渴望旅行,幻想着长大后要走出村庄,走向更远的地方。
1978年,在李八妹办乡镇企业的时候,俞敏洪参加高考,他成绩并不好,高中只上了一年,他报考的是常熟师专,结果落榜了。
1979年,他再次高考,再次报考常熟师专,又落榜了。
两次考师专不成,俞敏洪就打算放弃了,这时候,李八妹站了出来。
李八妹有一种执念,农民太苦,她一定要让儿子当教书先生,她听说县政府有一个外语补习班,就找人帮忙让他进去。
俞敏洪曾经说过:
“可她硬是找到了补习班的班主任老师,把老师感动得不得不收了我。”
一个农村妇女,怎么感动了班主任老师呢?
这个班主任老师姓曹,当时曹老师的老婆刚生下儿子,但身体弱,没有奶给孩子吃。
李八妹自告奋勇要给孩子当奶娘。曹老师过意不去,要付她工资。
她不肯,只想曹老师能对俞敏洪多关照。
俞敏洪后来回忆,
“从城里回来的那天晚上,下着大暴雨,我妈回家的经过田埂,又湿又滑,摔倒了三四次”。
李八妹那天回家,进门口第一句话就是:
“儿子都办妥了。”
这次高考,俞敏洪终于考上了北京大学。
这个前两次连常熟师专都考不上的男孩,终于被母亲拉着拽着,扛进了北大,这个中国的最高学府。
送俞敏洪去北京之前,李八妹把家里的猪、羊、鸡全杀了,请了三个厨师,全村的亲戚、朋友和老师吃了好几天。
04
俞敏洪并不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相反性格中有很多自卑懦弱的成分,几乎每次遇到困境,他都会想退缩。
这时候,他的伟大母亲李八妹总是站出来。
就像当年她去给儿子找补习班一样,解决一切问题,然后拍拍身上的泥,“儿子,都办妥了。”
他大三的时候,因为肺结核吐血,成了同学眼中的“痨病鬼”,休学一年,在病床上,没有一个北大的同学来看他,学业也耽误了。
每天急的咬牙切齿,李八妹直接关了家乡的厂子,进了北京,顺便带了一堆家乡的土特产,在火车上叫卖,赚够了俞敏洪半年的学费。
到了北京,俞敏洪的一帮同学都受到她的照顾,她帮他们洗脏衣服脏袜子,还做饭给他们吃,俞敏洪的交际圈也扩大了,总把朋友往家带。
1985年,俞敏洪读了五年大学终于毕业,毕业后留北大教书6年,其中后4年考托福申签证,因屡次被无理拒签、交申请费花光积蓄而碎梦。
他只能偷偷在校外搞英语培训,又因损害了北大英语培训的利益而被行政处分。
在北大的前途被终结,李八妹曾经警告过俞敏洪“你要是离开北大,我就自杀。”
但她知道儿子的难处,立刻又关了厂子,带着自己和钱全力支持儿子。
李八妹经济头脑好,又吃苦耐劳,新东方一帮知识分子,谈生意,租房,经常拉不下脸,李八妹出马,总能搞定。
1998年,俞敏洪在家门口被人抢劫,被劫走200w元现金不说,俞敏洪还被注入超量的麻醉剂。
他遇袭的那一天,李八妹正领着学校的后勤人员在五台山旅游,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随后立即决定赶回北京。
回到北京后,果然听到了儿子遇袭生命垂危,正在医院抢救的消息。
俞敏洪妻子当时在国外,是李八妹一刻不离地陪了几天几夜。
终于,在医院的全力抢救下,俞敏洪最后转危为安。
在俞敏洪的人生中,母亲李八妹总是扮演一个力挽狂澜的角色。
05
于是,李八妹也理所当然地支配着俞敏洪这个妈宝男的人生。
1993年俞敏洪申请的“新东方学校”的执照,就是老太太领回来的,因此她理所当然成了新东方的主人。
李八妹“不仅是俞敏洪的母亲,也是新东方之母”,新东方的员工背后都喊她“老太君”,因为老太太在新东方的渗透实在是无孔不入,让大家招架不住。
1995年,王强和徐小平回国,新东方三驾马车格局形成。
王强刚回来的时候,李八妹就对他说:
“王强,你回来是因为敏洪待你厚,可是你待敏洪薄。”
原来老太太认为王强1987年作为访问学者出国,是抢了俞敏洪的名额,直接噎得王强说不出话来。
王强也不是省油的灯,王强在新东方的会议室里推动了两件事,一是要求手机关机,一是禁烟。
李八妹非常喜欢抽烟,王强制定了禁烟措施,第一个罚款对象是俞敏洪的母亲。
王强因李八妹在走廊抽烟,罚了她两百多元钱,然后马上作为典型在全公司推广。
王强改革的重点,就是“家族问题”,其实就是“李八妹问题”。
李八妹在新东方学校周边办起了餐馆和日用品小卖部等等。
到2000年底她做到了1000多万的流水,这些北大才子,美国海归,有时候也对这个几乎是文盲的女人傻眼。
李八妹将新东方视作俞敏洪的家族企业,对俞敏洪耳提面命,如同羞辱他父亲一样毫不留情。
王强、徐小平“逼宫”,强令其去家族化,为此老母亲说:“你要是胆敢把这帮亲戚赶走,我就杀了你这不孝的家伙。”
妻子说:“你要是把我和那帮亲戚赶出新东方,我一辈子不理你。”
姐姐则“一直不肯原谅他”。
俞敏洪曾经描述过这段日子,“半年时间里,老妈不给做饭;半年时间里,老婆不和我上床”。
1997一个中午,俞敏洪和王强、徐小平在李八妹开的饭馆包间里吃饭。
吃到一半时,他们听见外面又哭又闹,就知道俞敏洪的母亲又发飙了。
李八妹知道俞敏洪在包间里吃饭,拦在门口了,谁都劝不动。
俞敏洪进退两难,李八妹是个女强人,很有主见,脾气火爆,急起来做出一些极端行为都不稀奇。
可俞敏洪从小就不敢大声说话,更加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哪还敢像个汉子一样出去?
徐小平发话了:
“敏洪,你不能每次都顺着她,要孝顺也不能愚孝。
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走出去,没做坏事,还怕什么?!”
王强也看不下去了:
“敏洪,总这么闹,什么时候算完?
狠狠发一次火,把话说清楚了,这么畏畏缩缩的,对大家都不好。”
俞敏洪“似有领悟”,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好像要做一个惊世之举般郑重。
王强和徐小平满是期待地看着俞敏洪的背影,感觉到新东方新时代的曙光从俞敏洪的身后照射出来,他们都在等待这个“惊世之举”。
俞敏洪走近母亲,看见母亲又哭又骂,他,膝盖一软,“扑通”跪下,叫了一声“妈”。
徐小平、王强和一旁的人都被这个“惊世之举”给惊傻了。
06
王强成为CEO之后,俞敏洪豪爽地对他说:
“你当CEO,想炒谁就炒谁。”
王强第一反应是:
“也包括你妈?”
俞敏洪还嘴硬:
“当然包括我老妈。”
过了十分钟,俞敏洪又跑回来对王强说:
“王强,你炒谁都行,希望对我妈手下留情。”
俞敏洪跪母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为了去家族化,有人将俞敏洪姐夫的办公设备搬走了,李八妹大怒,在学校破口大骂。
俞敏洪走过去,叫了一声“妈”, 然后当着一大堆人,又是“扑通”跪下。
李八妹甚至有点手眼通天,新东方风吹草动,“上午发生的事儿,不超过晚上就到了阿婆的耳朵里”。
每当新东方内部有矛盾的时候,她就会威胁俞敏洪和其他人说:
“新东方学校的执照是我领的。你们闹,我就把新东方学校的执照揣回江阴老家去。”
老太太精力旺盛,脑筋又好,偏偏口才出众,对上俞敏洪每次都是完爆。
内容从拿执照到办餐饮店,地点从新东方的传达室到俞敏洪的办公室,对象从CEO王强到各级员工,最后总结:
“你们就知道在上面瞎折腾,搞什么股份制,一套一套大道理我不懂,但下面的事情关心过没有?你们根本不懂管理!”
要是被俞敏洪逼急了,老太太一句话砸过来:
“我现在不是你俞敏洪的母亲,我是新东方的母亲!”
07
俞敏洪拿这个母亲没有办法,或者说,李八妹才是他的舒适区。
很多人拿俞敏洪下跪的事开涮,甚至分析,俞敏洪说出这番“仇女”言论,完全是对母亲专制压迫的反动,那就有点想太多了。
俞敏洪在规划新东方三驾“新马车”的时候,根据招股说明书,他实际上已经放弃了4400万股的权益。
新东方公司全部由一家注册在英属弗吉尼亚岛的离岸公司Tigerstep拥有,俞敏洪的小名就叫老虎(tiger)。
每次俞敏洪和李八妹有争吵,李八妹总是大喊:
“老虎(俞敏洪的小名),你不要我,我自己住老年公寓去,反正你不要我了!”
俞敏洪当然不会不要她,Tigerstep公司的所有人不是别人,正是俞敏洪的母亲李八妹。
俞敏洪就像所有妈宝男一样,挣了钱都让母亲保管。
所以,中国合伙人里,王强和徐小平出局在所难免。
毕竟,合伙人只是合伙人,在农村人眼里,还是老妈最值得信任。
08
李八妹出生的时候,父亲亡故,连棺材都没有,靠几个亲戚凑钱才买了口棺材。
李八妹的母亲抱着还吃奶的李八妹,去上海的亲戚家借钱,李八妹的叔叔是开糖厂的,结果婶婶直接把娘俩轰出去:死了男人是你命苦。
又去了李八妹的姑妈家,姑妈给了50个银元,还说李八妹好看:两眼激灵灵,长大掌大印。
李八妹的母亲无数次跟她讲这个故事,告诉她世上有些财主就是黑心肠,不管穷人死活。
俞敏洪的创业成功以后,曾经带母亲去十三陵玩。
结果李八妹从地宫就破口大骂,原来她想起来,父亲没有棺材下葬的事,明朝的皇帝这个坟墓要死掉多少老百姓,花掉多少钱财。
说到痛处,嚎啕大哭。
俞敏洪本想让母亲散心,竟弄得个不高兴。
其实俞敏洪不知道,什么能让母亲高兴。
罗永浩曾经在新东方当过老师,后来曾经抨击过新东方的制度。
“一个自称是搞教育的机构,老师应该是最主要最基本的东西,他们也整天把这个挂在嘴上,俞敏洪创业的时候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后来它成了一个很大的商业培训机构之后,每天讲的就不是教育质量问题,而是怎么样通过管理赚更多的钱,主要精力用在了这个地方,觉得老师越来越不重要了,全靠新东方的品牌。
到后来成天强调利润率,为了节省成本,能节省的都节省了之后,只能通过减少老师薪酬收入这种方式来提高新东方的利润。
我们这些老教师的工资基本上就这样了,新来的老师,入门工资只有当年的一半左右。”
作为一个上过新东方的人,曾经也领教过新东方住宿生的食堂,也就是李八妹女士经营的业务。
只能说,对于当年解放前资本家纺织厂的企业精神,可以说领会很深了,俞敏洪他妈不愧是在资本家手底下得过胃出血的。
什么能让李八妹高兴?这才能让她老人家高兴。
生子当如俞敏洪,继承老人家的企业精神,这才是老人家最大的希望。
据说李八妹她老人家时不时给俞敏洪写个万字长信教导他,指导他做人的道理。
怎么讲呢?
当年那个不识字急得哭的小女孩长大了。
参考资料:
《东方马车:从北大到新东方的传奇》
《俞敏洪口述:在痛苦的世界中尽力而为》
《与世界对话俞敏洪的“蜗牛”人生》
罗永浩访谈:不为人知的新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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