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虫子 图/受访者提供
今年春节,'罗汉彬竹木工作室'成了仙游本地一道不大不小的风景。每位踏进铁门的人,都会被眼前的罗汉墙震撼到。
两张宽高各4米的博古架并排靠墙,一个个体量25公分且形态各异的罗汉站列其中。因为太多放不下的缘故,有那么几格还让两个罗汉极委屈的挤着。
这些作品若有序摆放在展厅,也是令人应接不暇,如今全往架子上塞,不用想就知道它能给人带来怎样的视觉冲击。伸手推开架前玻璃,随意拿一尊赏玩,手感尽是木头未打磨过的粗粝,刀工粗旷,像书法名家的随手两笔,看似简单,实则意味无穷。如果拿他以前的作品与这五百罗汉相比,大部分人脑海里肯定要闪过'具象'与'意象'两词。
前者精细实相,后者为虚。
他们仍是有形有神,却模模糊糊好似隔着一层纱,怎么看也看不清楚,观者只能自己想象,看他们是人间众生相还是位列仙班的大神,是俗是雅,各人有各人的标尺。
中国艺术的高级美也在此,无论何种形式,追求的就是'意境'。
意境没有标准,也无法用语言阐明,但它却能给每个人带去领悟和意味无穷的意蕴与境界,是形神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既生于意外,又蕴于象内。
人们都说罗汉彬生来就是为了雕罗汉。
年少时因生活所迫拿起雕刻刀向大哥学雕刻,往后无师自通便将罗汉雕活了。许多人终其一生,创作的作品仍摆脱不了'匠气',他却刚上手就有了自己的艺术标签。若给'艺术'一词做个简单解释,它大概就是创作者呈现自身感受的阶段性结果。纵观罗汉彬的作品,亦是起起伏伏的一路,恰似人生不同际遇。
两年前采访他时,他早已走出灵感顿失的困境,挣脱了桎梏,思绪如泉涌,作品一日比一日精彩。那大概是他少有的惬意阶段,人们慕名而来,订单如雪花飘舞,家庭和乐,新置了物业正待装修,整个人意气风发、闪闪发光。
那时他觉得人生如此已是足矣,每日雕上4小时,歇了喝喝小酒、开开黄腔,快哉!
可惜没多久,此人就不似从前了。仍是一副好酒好色模样,细究之下倒像是包装自己的面具。
他被评了'大师',又被冠上许多头衔,出门大多是他人的座上之宾。有时十天半个月都在酒桌上,心跟着越喝越膨胀。
不过这人也能自省,大概意识到这日子变得越来越身不由己,欲望像块破布,一不小心就越扯越大,心里虽万般纠结,也只能自己熬着。再看手里的木头也觉无趣,雕罗汉雕到现在,只要瞅一眼心里就有计较。虽然外人看着还是觉得好,他却觉得没有挑战性,雕起来没了那劲头。
此时人生戏剧之处又出现了,原本以为走进了死胡同,没想到拐个弯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雕五百罗汉原在罗汉彬的计划外,只是机缘巧合有人想要收藏。这么大工程做不到细致,也无需用名贵好料,他就想着换种材质换个手法,工期半年,不长也不短,结果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每位见过五百罗汉的人,都说这些作品有意思,他自己也看到了创作的另外可能。这灵光一闪,心中已是澄明,于是就气自己蠢,拍着脑门说,怎么从没想过换一换?像当初去学校进修让他找回灵感一样,这五百罗汉也如一束光,冲散了那愁云。
后来罗汉彬就又活过来了,想把作品雕的更'写意',想换其他材质雕罗汉。跟他好玩的性子一样,在雕罗汉这事上,他也老想着给自己找点难度。比如最近他就雕起了鸡血石,每天帽子、口罩、粉红色围裙在身,那干劲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老友说罗汉彬就是这么幸运,每次被生活扼住创作的咽喉时,总有一些契机助他完成一次次升级,借着这五百罗汉,他更有大师风范了。可这回他听到'大师'这词就有点急了,觉得老友是在骂人。
'什么大师,我还是那样,把家养好了就好了,好多大师一个家都照顾不好,还当什么大师。'说这话前一晚,他又和别人喝酒喝到大半夜,中午醒来说要戒酒,到了晚上又赞还是酒好。
和以往一样,他贱兮兮的笑时,还是会耸肩、捂嘴,一双眼滴溜转,像潇洒走世的罗汉一样鲜活。这时你知道,得,罗汉彬还是那个罗汉彬。
总 编 | 邓雪松
主 编丨林育程
执行主编丨程香
资料来源 | 《中国古典家具》2018年5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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