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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直善断 帝王之鉴——寇准
  寇准(961—1023年),字平仲,华州下邽(今陕西渭南市)人。19岁进士及第,由于政绩卓著,处理政事果断干练,深得宋太宗赵炅的器重,被调入朝廷为官。后因刚直不阿,遭到同僚的诋毁,又被排斥出朝廷。宋真宗赵恒即位后,召寇准回朝。景德元年(1004年),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年冬天,辽军大举入侵,直逼澶州(今河南濮阳附近),大臣们多数主张迁都以避敌锋,唯独寇准力排众议,劝真宗亲临澶州前线。真宗采纳了寇准的建议,御驾亲征鼓舞了宋军的士气,取得辉煌的战果。促使辽宋定立澶渊之盟,罢兵休战。由于王钦若的挑拨,寇准于景德三年罢相,到陕西等地任地方官。天禧三年(1019年)再度被起用,不久罢为太子太傅,封于莱,故世称寇莱公。后来遭到奸相丁谓的诬陷,被一再贬逐,死于衡州任上。
  
  一、少年英达 家境贫寒
  
  寇准的父亲寇相约生于五代后唐时期,在石敬瑭建立的后晋,考取了进士。当时的中国,政治上四分五裂,烽烟四起,人口流散,外族虎视眈眈。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中记载,石敬瑭“推诚弃怨以抚藩镇,卑辞厚礼以奉契丹,训卒缮兵以修武备,务农桑以实仓廪,通商贾以丰货财。数年之间,中国稍安。”从这里可以看出,当时内有军阀纷争,外有强敌犯境,统治者积极备战,以防不测。在这种军阀相互威胁、表面安定的形势下,人们生活贫困,寇相的家庭就是生活在贫困线上的家庭之一。虽然寇相学问很好,在五代后晋开运年间(944—948年)中过进士,做过魏王府记室参军,掌管文秘一类的工作,但是好景不长,其后仅仅一年左右的时间,后晋就灭亡了。国之不存,功名安在?他和妻子依然过着清贫的生活。又经历了后汉、后周两代,进入大宋朝。眼看就要过上安定的生活,寇相也一病不起了。就在大宋建立的第二年,寇准出生了。寇准的出生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了欢乐,寇相看着出生的孩子,二目有神,面带聪慧之相,非常欣慰。他感到自己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把妻子叫到床前,嘱咐妻子说:“你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才,教孩子求取功名,也好光宗耀祖。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妻子哭着说道:“你放心吧,再苦再累,我也要把他培养成才。”听了妻子的话,寇相放心的闭上了眼睛,走完了他饱经战乱、颠沛流离的一生。
  
  寇相的去世,使寇家的生活雪上加霜,生活极度的清贫,全靠寇准的母亲织布度日。她用织的布换柴换米,自己节衣缩食,从牙缝里省出一些钱,好让小寇准吃得好一些。孩子也很争气,从小就聪明伶俐,非常招人喜欢。另外,深受书香世家影响的寇准的母亲十分重视寇准的学习。寇母常常于深夜一边纺纱一边给寇准讲故事,种田织布的闲暇之余,教他读书识字。当时,战乱不断,哪里能买到笔墨纸砚啊。寇母就在树上折些树枝,在外面取来些沙子铺在地上,用木板刮平,用树枝画字来教寇准。寇准学得特别快,只要一两遍就记住了。于是,平时寇准就帮助母亲干活,料理家务,干完活以后,就在地上练字。在他六岁的时候,就能自己看古书了,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向母亲请教。对于古代的典籍,只要自己知道的,都讲给少年寇准听,同时母亲还教他做人的道理,讲孔子的“仁者爱人”,讲孟子的“舍生取义”,要寇准堂堂正正做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一天,母亲给寇准讲“苛政猛于虎”的故事。母亲说:“从前啊,孔子从泰山脚下经过,看到一个妇人在路边的坟前哭泣,就过去和蔼的问道:‘你怎么啦?为什么在这里哭啊?’妇人说:‘我的丈夫被老虎吃掉了,我的兄弟也被老虎吃掉了。’孔子说:‘既然这里有老虎,问什么不离开这里,搬到别的地方去呀?’那妇人说:‘因为这里没有苛酷的统治啊。’孔子感慨万千,教导学生说:‘苛酷的统治比老虎还厉害呀!’”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寇母抚摸着小寇准的头,亲切地说:“你长大以后,一定要争口气,了却你父亲的心愿,求取功名,光宗耀祖。如果能当官,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千万不要奢侈浪费,作万民唾骂的贪官。”母亲的这些教诲,寇准一一记在心中,对他后来走上仕途,爱民如子,刚正不阿,有着深远的影响。据说后来寇准进京应试,得中进士。喜讯传到家里,寇准母亲正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了,临终时她将亲手画的一幅画交给身边的刘妈说:“寇准日后必定做官,如果他有错处,你就把这幅画给他!”寇准做了宰相以后,为庆贺自己的生日,请来了两台戏班,准备宴请群僚,刘妈认为时机已到,便把寇母的画交给他。寇准展开一看,见是一幅《寒窗课子图》,画上写着一首诗:“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尔修身为万民。勤俭家风慈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这显然是母亲的遗训。寇准再三拜读,不觉泪如泉涌。于是立即撤去寿宴。此后专心料理政事,成为深得民心的一代名相。
  
  少年时期的寇准,也很懂事,知道母亲持家教子很不容易,因而也更加勤奋好学,从书本上学到许多知识和道理,尤其对《春秋》三传,读得烂熟,理解得很透彻,任意抽出一段都能背诵下来,而且讲得头头是道。邻居们听说寇家出了一个神童,能够背诵讲解《左传》,都来看寇准。有一个秀才自己觉得有点墨水,就向寇准问起《左传》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寇准不慌不忙高声背诵,一字不差,众人无不称奇。秀才不服气,以为这是第一篇,可能是寇准经常诵读的缘故,就提问别的篇目,只要秀才读出篇目,寇准无不熟诵,从此更是闻名乡里。
  
  寇准少年早慧,才思敏捷,六岁就能做对子,人们都称他为神童。有一天 ,小寇准跟随母亲从地里干活回家,路上遇到一位老先生跟着他的学生正在谈论一副对子。上联是:鹦鹉能言难似凤。他的学生都开始试对,可是,过了好半天,也没有人能对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对出了几个不伦不类的对子。老先生听了,频频摇头,感到不满意。这时,寇准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早已成竹在胸。就赶紧上前几步,走到老先生的近前,有礼貌的说:“老先生,我可以对吗?”老先生一惊,见是一个小孩,外表清秀,二目有神,挺招人喜爱。于是就和蔼的说:“好啊,只要你能对出来,我就收你为徒。”小寇准看着老先生,知道他在当地很有名望,只是由于家里贫穷,上不起私塾。听老先生这么一说,小寇准半信半疑的问:“此话当真?”老先生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啊。”于是寇准朗声答道:“蜘蛛虽巧不如蚕”,众人无不露出羡慕的神情。老先生又惊又喜。连忙说:“好好好,我今天就收你为徒,这孩子才思敏捷,将来必成大器。”寇准的母亲过来千恩万谢。从此,小寇准的学业更是如虎添翼,神童的名声不胫而走。
  
  寇准不仅才华出众,而且还有不同于常人的胸襟。据说他7岁的时候,老师带着他登上华山,面对着远山红日,白云从脚下飘过,他诗兴大发,即兴吟诵了一首诗:“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诗歌既有意境,同时又气势不凡,有登高临远、压倒一切的气势。老师听了,大加赞赏。自己教过这么多的学生,还没有一个像寇准这样作诗如此大气,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此事传到乡里,人们更是对寇准刮目相看。人们都说这孩子迟早必成大器,是宰辅之材。
  
  二、步入仕途 初试锋芒
  
  寇准十九岁的时候,也就是公元979年,参加了科举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赢得了殿试的机会。
  
  宋代的科举考试为三级考试制。在原唐代解试、省试两级考试外,增设殿试,由皇帝亲自主考。殿试合格者,按五等三甲授予本科及第、出身、同出身等身分,前三名依次为状元、榜眼、探花。另外,唐代重诗赋,宋代则重策论、经义。策就是针对现实,结合朝政,提出问题并作回答;论则从经史中出题,展开议论;经义则是以经书中的句、段为题,阐发其精神义理。目的是为了寻找真正的能够治国安邦的人。
  
  按以往的经验,宋太宗面试的时候,往往要把年龄较小的考生黜落。年龄较小的考生可能只有才华而缺少社会经验,不能委以重任。这时候,有人给寇准出主意,让他把年龄报的大一些,这样就有更大的考取的把握。谁知寇准却正色说道:“我刚刚踏上仕进之路,读的是圣贤之书,怎能欺君呢?这不是明知故犯,大逆不道吗?”那个人惭愧的无地自容,知趣的走开了。
  
  殿试那一天终于来了。在那些参加殿试的举子中,寇准是年龄最小的,但他如实通报了自己的年龄。太宗听了就是一惊,小小年纪就能过关斩将,来参加殿试,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于是就让他做一诗、一赋、一论共三题,没想到寇准当场作论竟然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联系现实,引经据典,切中时弊,颇有见地。吟诗作赋挥笔而就,真可谓有“七步之才”,太宗不由得暗暗称奇,于是就破例录取了寇准。
  
  从此,寇准走上了仕途。先是被授予大理评事之职,一年后在归州巴东县做了县令。这一干就是三年,巴东向来以地处荒远著称。郦道元的《水经注》上说: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足可见边地的荒凉。当时,巴东地处峡中,偏僻闭塞,经济十分落后。据以后来此游玩的陆游的记载,此地“江山雄丽,大胜秭归。但井邑极于萧条,邑中才百余户”,县衙以下全是茅草屋,“了无片瓦”。在追逐官爵的当时,竟没多少人愿意来此做官,县令的职位常常空缺两、三年都无人肯来补上(见陆游《入蜀记》)。寇准春日登搂望远,举目四顾,但见峡江幽远,野水孤舟,荒村炊烟,古寺莺啼,写下“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的诗句,暗示了当时民生凋敝,百业萧条的境况。有时他也动摇过。“旧业遥清渭,沉思忽自惊”(《春日登楼怀归》)。乡思触动,怀念起那遥远的渭河边的家乡来。在一个秋日的傍晚,他独自登临一个小驿亭远望,景色虽然秀丽,却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他想起死去的父亲,想起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自己身处异乡,宦游在外,家乡的母亲可好。他久久地凝望,直到峡谷被夜气所暗淡,“迟迟未回首,深谷暗寒烟”(《巴东县秋日晚望》),描写了寇准独自遥望家乡的情景。
  
  在这远离家乡的巴东,虽然在诗歌中有意无意流露出对家乡的思念,时不时的有一种落寞的情绪萦绕心头,但是,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寇准在现实中还是有一番作为的。新上任的年轻人,踌躇满志。自己学的治国安邦之道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他勤奋工作,爱民如子,经常下乡视察,注重民风教化,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在很短的时间内,直把巴东县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寇准取得了良好的政绩,也为自己赢得了清官的美名。据《巴东县志》记载:“(寇准)在县日,人皆以寇巴东呼之”。堂堂县令,竟被人们亲切地叫做“寇巴东”,由此可见,他与当地老百姓的亲密关系。这在封建社会的官吏中是少见的。
  
  寇准治理巴东的时候,主要讲究“恩”和“信”。遇到家庭困难的人,寇准总是从自己的俸禄里拿一些钱接济他们,而自己却过着节俭的生活。有一次,上司派来的差官来到寇准的县衙,竟然连个像样的茶壶都没有,桌凳也都是破破烂烂。差官们以前都是接受了本地官员款待之后才离开,见寇准工作的巴东县竟然是这种情景,办完事就立刻返回了。现在,人们发现了巴东寇准工作过地方的遗址,确实条件很差。另外,寇准还注重“信”字。如果说那一天收赋税,谁也不准拖延,违者必然追究责任。办事一丝不苟,从不马虎。当然,寇准知道当地人们生活贫困,不容易,经常上奏灾情,要求减免赋税。他从不为了自己的政绩而谎报收成,置百姓生活于不顾。所以,每到征收税赋、征发徭役的时候,根本不用贴出公告和命令,当然更不用挨家挨户地去征去抢了,只要把该交赋税的名单和数量贴在县衙门口,百姓们没有敢超过期限的。
  
  当寇准离任进京的时候,百姓们依依不舍,洒泪相送,当时的情景真是万人空巷。寇准在人们心目中就是观音在世,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寇准曾在自己的住处栽了两棵柏树,他离开巴东以后,人们想念他的时候,常来这里看看柏树。人们后来为这两棵柏树取了个名字,叫做“莱公柏” 。
  
  他不但政绩卓著,而且自编《巴东集》,录诗一百五十六首。在巴东县城背后的金字山下,有一座造型古朴的亭子,为双层飞檐阁搂,内外有四根两人合抱的红柱支撑。飞檐的四角,精雕细刻四条金龙,这就是秋风亭,寇准所建。伫立亭中向周围望去,但见山川野云,苍远辽阔;江水奔腾,滚滚涛涛;远处的群山,近处的梯田,尽收眼底。寇准修建秋风亭,表达了他对巴东乡土的热爱,同时这亭子也是他接触百姓、了解民情和吟诗作赋的地方。由于古亭掩映于万绿丛中,故而显得格外突出。游客到了巴东港,一眼即可看见。寇准曾在这里做了一首《春日登楼怀归》,其诗曰:“高楼聊引望,杳杳一川平。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荒村生断蔼,古寺语留莺。花木遥清渭,沉思忽有惊。”一句“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使其名扬天下。这是他化用的韦应物的句子,有人据此推断说:“寇准将来必是经国之才”。后来苏轼曾到过这里,他有诗说:“莱公昔未遇,寂寞在巴东。闻道山中树,独余手种松。”感慨寇准被大材小用,惋惜之情,溢于言表。由于寇准卓越的政治才能和文学才能,受到太宗的赏识,官职屡屡升迁。
  
  三、直言敢谏  忠智两全
  
  寇准做人讲究“直”,做事讲究“智”,事君讲究“忠”。有一次,太宗召集百官议论朝政,议论关于抗击契丹的事,大多数发言平庸,无关痛痒。有的认为现在没有战事,不必到边境多派军队。有的说大宋兵多将广,威名远镇,契丹不敢轻易出兵。唯有寇准,慷慨陈词,痛陈厉害,深深打动了太宗。他说:“契丹之所以按兵不动,与我们相安无事,并不是因为契丹没有南下之心,而是他们现在刚刚统一北方,立足未稳,力量不足。不久以后,等到时机成熟,定会率军南下,争我大宋江山。为今之计,只有扩军备战,派精兵良将驻守要塞,才是上策。”寇准深谋远虑,未雨绸缪,太宗深为感佩。从此,太宗对寇准就更加器重了。但是,并不是每一次寇准的讲话都能让皇帝满意,言听计从。有一次,太宗召他上殿议事,他说话过于坦率,不讲分寸。太宗想在京城北部修一处宫殿,事情刚刚提出来,准备议一下。寇准不由别人讲话,出班上奏:“以前,纣王修建露台而亡国;秦始皇修建阿旁宫传二世而亡国;隋炀帝开凿运河游玩而亡国。希望您收回成命,不做亡国之君。”他把宋太宗比作历代的昏君、亡国之君,不留一点面子。这一下可激怒了太宗。太宗忍着怒气拂袖而起,这就要下朝回宫,寇准竟紧跑几步,上前拉住皇帝的衣襟,再次请皇帝归坐,对皇帝说:“您让我把话说完,再回宫也不迟。不然陛下就没有机会听到臣的忠言了,就会贻误大事啊!”太宗皇帝被寇准的忠直精神和胆识所感动,就放弃了修建宫殿的计划。他感慨地说:“朕得到你寇准,就好像唐太宗李世民得到魏征一样啊!”魏征原是李建成的部下,曾建议李建成早除秦王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召见魏征,责问他:“你为什么离间我们兄弟?”魏征面无惧色,神态自若,回答说:“先太子早听我的话,一定没有今日的灾祸。”李世民并未发怒治罪于他,而是改为笑容。原因就是他欣赏魏征的直言敢谏。他曾评价魏征说:“魏征以前是我的冤家对头,但他无论干什么事都很尽心,这一点值得称道。我之所以用他,就因为他敢于犯颜直谏,指出我的短处。”唐太宗把魏征当作自己的一面镜子,股肱之臣,地位之高,人君之看重,前无古人。他说: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如今,宋太宗给了寇准这样高的评价,也预示着寇准在太宗心目中的地位已是举足轻重。
  
  寇准性格刚直,但并不鲁莽,办事讲究策略,足智多谋。太宗有一些自己迟疑不决的事总要找寇准商量。楚王赵元佐是宋太宗的嫡长子,性情暴躁,武艺高强。《宋史》载:楚王赵元佐自幼聪明机警,有王者风范,深得太宗欢心。太宗曾经说:“我死之后,大宋就靠这孩子了。”赵元佐长大以后,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做事果断,智勇双全,无人能比。太宗认为,元佐实在是接替自己帝位的理想人选,于是就立为太子。但是,后来元佐因为援救赵廷美(太宗的弟弟)失败,精神受了刺激,性情变得很残忍。左右的人稍有过失,就用箭射杀或者其他种种酷刑。太宗屡次教训他都不悔改,并且有时故意抗旨。重阳节时,太宗宴请诸王,赵元佐借口生病才好而不参加,半夜又忽然发怒,把侍妾关闭在宫中,并纵火焚宫。太宗很生气,打算废除他太子的身份,但太子有自己的军队,又骁勇善战,打起仗来,恐怕引起内乱,伤及无辜。寇准那时正在郓州任通判,太宗特别从郓州把他找来,对他说:“找你来和朕一起商议一件大事,太子所作所为让朕太失望了,他将来如果登上帝位不是祸国殃民、断送江山吗?朕想废掉他,又怕他有兵,而且它武艺强,擅长带兵打仗。他如果趁机作乱,怕局面不好收拾。现在废他又没有理由,你说如何是好?”寇准思索了片刻,想了一个主意,说:“您选一个日子,命令太子代替您去祭祀,太子的左右侍从也都让跟着去。陛下再趁机派人去搜查东宫,若果真有不法的证物,等太子回来再当着他的面公布出来。如此罪证确凿,要废太子,只须派个黄门侍郎宣布一下就行了,您还担心什么呢?”太宗说:“太好了,真是妙计。”于是,太宗就采用寇准的计策。等太子离去后,派人进入东宫。果然搜得一些残酷的刑具,包括有挖眼、挑筋、割舌等刑具。太子回来后,太宗命人当场展示出来,宣布废除太子和废除的理由。太子无话可说,于是就被废了。
  
  淳化二年(991年)春天发生了一次大旱灾,宋太宗召集近臣询问时政得失。群臣多是明哲保身之徒,立刻把灾害的原因全推到天数上,这样,皇帝就完全没有责任了,皇帝听了自然不会反感。而寇准则借用当时十分流行的天人感应说,指出旱灾是上天对朝廷刑罚不平的警告。其实,寇准早就掌握了一桩受贿案,想借此机会奏上一本。宋太宗在处理赃官王淮时,其受贿的赃款至千万两,本当杀头,但因为他是参知政事王沔的弟弟,只作了杖一百、降职的处分。而另外一个犯官,祖吉却被杀掉了。
  
  王沔是太平兴国初年(976年)中的进士。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宋太宗亲征北汉,王沔得到宋太宗的召见,因政绩显著,屡屡升迁。太平兴国八年(783年)春,与宋白、贾黄中同知贡举,主持科举考试,每次在太宗面前读所试进士辞赋,皆“音吐明畅”,所以被他读了卷子的人多中高第。后来,又历任枢密副使等职,深得太宗赏识。当初,王沔罢官回到老家,朝廷中有事牵连到王沔,有人在太宗面前奏了一本。太宗说:“王沔做事明断敏杰,此事与他无关。”奏本的人自知没趣,惭愧地退到一旁。由此看来,太宗对王沔有些偏爱。他的弟弟东窗事发以后,王沔百般袒护、上下疏通,终于救了弟弟一命。太宗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好让王沔蒙混过关。寇准知道了以后,知道这是皇帝碍于王沔的面子,不好意思做得太绝。寇准觉得这太不公平,并且堂堂朝廷这样做事,岂不是坏了法度。
  
  本来,从建隆二年(961年)起,至开宝六年(973年),宋太祖处决贪官赃吏,仅明载《宋史·太祖本纪》的就有十五人之多,手腕还比较强硬。到了太宗,对贪官仍然采取高压政策,继续斩杀贪官赃吏。但后来这桩案子,由于涉及到自己的亲近大臣王沔,太宗想放他一马。寇准担心,这么大一个国家,如果这样下去,就会纵容贪污受贿,对江山社稷不利。
  
  今天寇准借此机会奏上一本,说天有灾害是由于赏罚不公,这是上天的震怒与警示。其实寇准才不信那一套呢,他不过想借这个话题引出那桩受贿案。宋太宗听后,非常生气,转身走入内室。但皇帝毕竟是皇帝,还没有糊涂到家。当他气消了以后,觉得寇准用意是好的,也是为了赵家江山着想。于是就把寇准一个人召进来,问朝廷的刑罚怎么不平?寇准回答说:“请将二府大臣都叫来,我当面解释。”当王沔等人上殿后,寇准就把王淮、祖吉二案述说了一遍,最后说:“王淮、祖吉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朝廷,吃着朝廷俸禄尚不满足,又贪得无厌,一年贪污受贿超过一百万两,按律当斩。但是,只斩了祖吉一人,众人不服。王淮是王沔的兄弟。王沔竟然为私情而置国家大义于不顾,为他的兄弟说情,最后只打了一百杖,官职也只是降了一级。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然后看了王沔一眼问道:“这难道不是刑罚不公吗?”宋太宗当即责问王沔。王沔吓得魂不附体,连连谢罪。从此寇准更加受到太宗的赏识,被任命为左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又改为同知枢密院事,开始直接参预北宋朝廷的军国大事。
  
  寇准虽然只是个左谏议大夫,但它可以参知政事,因此也参与高层决策。太宗虽然有时也不满寇准的直率,但很欣赏他的精明能干。太宗曾对宰相吕蒙正说:“寇准遇到大事的时候敏捷明断,现在再提拔他,想必更加尽心。”于是被提拔为枢密副使。不过,当时的权力斗争也很激烈,个个老谋深算,宦海沉浮,你升我降。当时吕端为右谏议大夫,有功也不居功。在皇帝面前说话,首先检讨自己的错误,深得太宗的信任。吕端作为右谏议大夫本来跟寇准平级,却请求在寇准之下。后来,太宗命吕端为左谏议大夫,居于寇准之上。
  
  四、贤能见妒 宦海沉浮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太过出色了,也会招来别人眼红。处在官场之中,也难免有是非纷争。寇准是一代治国能臣,立朝有本末,做事有原则。而他的同事枢密院副使张逊工于心计、做事小心谨慎,他的升迁完全是靠攀附权贵、玩弄权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因此寇准很讨厌他,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只要他在太宗面前说一句话,寇准就驳斥他,弄得他很没面子,便因此而怀恨在心。有一天,寇准和温仲舒在一起骑马并行,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还是偶然的巧合。突然,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蓬头垢面,大呼小叫的从道旁跑过来,迎着寇准的马头高喊“万岁”。这下可坏了,在封建时代,朝廷最忌讳这个,这可是谋反哪!就是玩笑也开不得,轻则入狱,重则杀头。这时张逊正在回家的路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暗自高兴,心想:这一下我可要置你于死地了,出我心中的这口恶气。他正好有一个好朋友叫王宾,官至左金吾,专管皇城的安全。张逊就唆使王宾奏寇准一本。王宾是个武人,就爽快地答应了。在大殿上,王宾花言巧语,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攻击寇准不遗余力。寇准大呼冤枉,就让温仲舒为自己作证,请万岁明断。张逊哪里能容,他凭着事实已经发生,证据确凿,厉声质问寇准,不准他有发言的机会。寇准据理力争,说张逊栽赃陷害。于是两个人就在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了起来,互不相让。一时难以分清谁是谁非,场面非常尴尬。太宗大怒,认为有失体统。既然分不清谁是谁非,干脆就各打五十。把两个人全都贬官降职。寇准被贬到青州做知州,张逊也被降为右领军卫将军。
  
  其实,太宗心里很明白寇准的为人,决不会犯下忤逆之事。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是覆水难收,只好如此了。寇准走了以后,朝堂之上缺了一个直言敢谏的大臣,剩下的多是唯唯诺诺之辈。皇帝少了“一面镜子”,经常长吁短叹,闷闷不乐。经常在大臣面前提起寇准:“你们知道寇准的消息吗?他在青州高兴不高兴啊?他过得怎么样啊?”过了几天,就再问几遍,时时如此。左右大臣揣摩圣意,知道太宗有再次起用寇准的意思。但他们可不想让寇准回来,于是就说道:“您天天思念寇准,我们听说寇准可是每天纵情喝酒,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念陛下。”太宗知道寇准刚直的个性得罪了不少人,于是就沉默不语,只是对寇准的思念日益加深。到了第二年,找了一个理由,召寇准回京,官拜参知政事。
  
  寇准是太宗的智囊,遇大事总要找寇准商量。太子赵元佐被废以后,一直未立皇储,这件事也一直是令太宗头疼的事情。因为太祖赵匡胤死后,其子德昭未能继位;太宗赵光义以皇弟身分继承皇位,并且太宗有杀兄夺位之嫌。因此太宗传位,就面临两个选择:立自己的儿子,还是立太祖的儿子。当时太宗的长子元佐被废,次子元僖暴死,储位空缺,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至道元年(995年),冯拯、黄裳和王世则等上疏,请立许王元僖为太子。太宗晚年多疑忌,容不得臣下谈立储这样的大事。再说立元僖也不是太宗的本意,不立他吧,长子废后,按次序该是次子。太宗正举棋不定,心中烦闷,大臣参奏,说立也不是,不立也不是,就非常恼火,太宗一怒之下,冯拯被贬知端州。从此,朝廷内外没有人再敢提立皇储的事。寇准刚从青州还朝,入见太宗。太宗当时正患脚病,让寇准看过病情之后,深情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寇准回答说:“我是被贬之人,不待召见是不能回京的。”太宗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接着便向寇准问起立皇储的事。寇准已猜到太宗这次召见他的目的,他早已成竹在胸,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宗的问题。他告诉太宗:为天下选择国君,不能与后妃、中官(太监)商量;也不能与近臣谋划;应选择众望所归者立为太子。太宗低头想了好久,屏退左右的人,轻声问道:“襄王如何?” 襄王赵恒,是太宗的第三个儿子。寇准心中有数,揣摩圣意,知道太宗始终想立赵恒为太子,只是顾虑到朝野的议论,才不便开口,迟疑未决。便顺水推舟地说:“知子莫若父。陛下既然认为襄王可以,就请决定吧。”第二天,太宗便宣布襄王赵恒为开封尹,改封寿王,立为皇太子。
  
  太宗与太子拜谒祖庙回来,京城的人们拥挤在道路两旁喜气洋洋,争着看皇太子。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声“少年天子”。太宗听后很不高兴,问寇准:“人心归向太子,将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寇准连连拜贺说:“陛下选择的太子深得人心,这是国家的福气。”太宗恍然大悟,于是转忧为喜。回宫以后,立刻摆宴庆贺,赏寇准对饮,寇准也不推辞,喝了个尽兴才回府。此后太宗更加倚重寇准。有人给太宗献了个宝物——通天犀,太宗命人加工成两条犀带,一条自用,另一条赐给了寇准。至此,寇准得到的荣耀可谓是人臣之极。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盛极必衰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寇准如此受太宗器重,炙手可热,怎能不引起别人的眼红,招来非议呢?一年,太宗在南郊立祠祭祀。无论在中央为官,还是在地方为官,依次进用。恰好是寇准平时喜欢的人大多得到了台省级的要职,寇准厌恶的或寇准不认识的就很少升迁。这给想攻击他的人留下了口实,彭惟节与寇准关系好,但官位一直都在虞部员外郎冯拯之下,后来寇准提拔他任屯田员外郎。有一次冯拯写奏章时,还像以前一样把彭惟节列在了自己的后面,寇准看后大怒,当众遣责他扰乱朝制,致使冯拯恼羞成怒,在朝堂之上指责寇准专权揽政,结党营私,官员的升降,全凭自己的好恶。其他的一些平时对寇准有意见的人,也乘机上奏,说目前把持朝政的要员吕端、张洎、李昌龄都是寇准所荐。吕端属于有德而应该晋升,张洎则属于能曲意逢迎寇准,李昌龄胆小怕事,不敢与寇准对抗。所以寇准任意进退官员,独霸朝纲,乱了朝廷的规矩。太宗听说以后大怒,把吕端等人召来训话。吕端解释说:“寇准性情刚愎自用,听不得不同意见,我如果跟他争执,怕有失体统。臣懦弱无能,望皇上降罪。”太宗听后,大怒,又把寇准召来,问冯拯的事是怎么回事。还没责备他几句,他就自辩不止。太宗说:“如此在朝堂上辩论不止,有失你作为一个宰相的身份。”寇准不听,还是反复辩解,坚持己见。太宗叹道:“鼠雀尚知人意,而你怎么这样不识大体呢!”于是又罢去寇准的宰相之职,贬到邓州去了。
  
  转眼到了宋真宗即位的时候。新皇登基,必然要大赦天下,以安抚收买民心。同时也选拔一部分有能力的官吏充实朝纲。寇准与真宗素无怨怼,真宗当初立为太子的时候得到寇准的支持,并表示祝贺,与先皇痛饮,大醉而归。所以,真宗即位以后,寇准不久即得到了升迁,任尚书工部侍郎。后来,又出任地方官,去凤翔做知府,治理一方百姓。当然,寇准又以出众的才能,刚直的个性,方正的为人,赢得了当地民众的一致称赞。有一年,真宗巡察民情来到大名府,听说寇准在民间声望很高,爱民如子,断案如神。就把寇准召到行在,也就是真宗临时办公下榻的地方,真宗问及当地的政事民情,寇准如数家珍,对答如流,而且很有政治眼光。真宗很满意,就调寇准进京并且权知开封府。开封府掌管京师的民政、司法、捕盗捉贼、赋役、户口等政务。历来以公正无私闻名。宋太宗赵光义、宋真宗赵恒、宋钦宗赵桓三位皇帝登基前均曾执政于开封府;寇准、欧阳修、范仲淹、苏轼、司马光、苏颂、蔡襄、宗泽等一批杰出的宋代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及军事家均曾先后主事开封府。他们公正廉洁、不畏权贵,给后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和传说。在宋代,平民有冤无处申的时候,往往想到开封府。因此,这次让寇准权知开封府,既是对寇准的磨练,以期有更大的作为,更是对寇准的信任。寇准到任以后继续发扬自己的长处,捕盗抓贼,办案如神,公正廉明,被人誉为“寇青天”。咸平六年(1003年),又升迁到兵部做三司使。
  
  对三司制度的改革,又一次显示了寇准的经世才能。当初,三司中每司设置一名使官,没有一个统一的协调,彼此自成体系,各不相干。主要工作是催促上交税务。但是作为朝廷,它是一个整体,是一盘棋,常常是这儿缺那儿余,或者这儿出那儿进,就是财务体系不协调。因此,各自为政,动辄相矛盾。有时实在没法解决了,还得麻烦皇帝亲自解决。有时,两个单位发的文件不一致,让下属机构无所适从。他们各执一词,皇帝也无法解决。吏部侍郎陈恕为尚书左丞、开封知府。曾经在三司工作十几年,对于其中的不妥之处,也进行了不少的改革,当他离任的时候,向皇帝举荐寇准做三司使。当寇准做了三司使以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自己统领全局,其余三司盐铁、度支、户部各设一名副使。并且把所有的规章制度,从新审核修订,报请皇帝批准。从此以后,三司事务井井有条,这个制度和体例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真宗看到,寇准确实是个人才,无论放到哪里,都做得很出色。从县令到知府,从刑部到三司,每到一处,都颇有政绩。问起国家大事,总有独到的见解,此人可以大用。其实真宗早就有让寇准做参知政事的想法,只是有一点让真宗不放心,那就是寇准太过刚直,恐怕难以独自担当这样的重任。不做参知政事吧,又可惜了这个人才。景德元年(1004年),真宗终于让毕士安作了参知政事,一个月以后,寇准做了集贤殿大学士,职位在毕士安之下。
  
  五、澶渊退敌 青史留名
  
  赵宋王朝是在兵变的情况下建立的。他怕有朝一日,大臣们也用同样的方法取得政权。北宋的前两个皇帝太祖、太宗均把外族入侵视为“盱腋之患”,而把人民“谋反”和军事政变,看作“心腹之患”。就千方百计的巩固自己的政权。宋太祖赵匡胤在“杯酒释兵权”时说得很清楚,大意是说如果有一天黄袍加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会做皇帝的。于是为这些开国功臣多买良田美宅,让他们交出兵权,永绝后患。另外,还采取了一系列政策,如重用文人,抑制武夫。派兵驻守主要城市,交通要道以镇压内乱等等。但是,边境驻兵却很少。因此,边患不断,宋朝皇帝也一味的求和苟安,对外表现得非常软弱。
  
  公元1004年,契丹老是骚扰北宋边境。经常以小股部队往返试探,受到轻微的阻击就马上缩回去,没有摆开决战的架势。消息传到京成里,群臣议论纷纷,揣摸不透契丹的用意。唯有寇准胸有成竹地说:“这是在挑衅,也是在试探,他们虎视中原,一直想过来掠夺,可又担心力量达不到,所以用小股人马试探虚实,看看大宋的反映。所以,请积极备战,以精锐部队守住边塞要隘。以防万一。”公元1004年冬天,契丹人果然大举进犯,辽朝萧太后、辽圣宗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前锋已经到了澶州(今河南濮阳)。告急文书急如星火,报道了京城。众人慌做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就连真宗皇帝也六神无主,苦无退敌之策。只有寇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饮酒喝茶、谈笑风生。这事很快就传到真宗的耳朵里。真宗问他,契丹人大举进犯,你怎么一点也不惊慌?难道你有退敌之策吗?寇准却轻描淡写地说:“陛下您要解决这件事情,只需要五天就够了。只要您能御驾亲征,必然能鼓舞士气,敌兵固然闻风丧胆,这样大事可成,敌兵可退。”真宗感到为难,就想进入内室。当时,不是真宗不想以武力抗击大辽,实在是国力空虚,心里没有底气。契丹人善于骑射,作战勇猛,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统一北方,建立大辽。如今兵强马壮,就挥师南下,要灭大宋。真宗举棋不定,心中烦闷,就想回到后宫,以后再说。这时寇准跪下苦谏:“如果陛下进入内室,臣就见不到你了,就会耽误国家大事,请留步。”于是寇准痛陈利害:“现在,大宋地处中原,国富兵强,有足够的实力抗击辽人。辽人杀我子民,掠我财物,宋人恨之入骨,同仇敌忾。出兵抗辽,是民心所向。辽兵虽然彪悍善战,然而劳师远征,必然人困马乏,我军以逸待劳,这是我们的优势。如果陛下御驾亲征,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必会一战告捷。如果陛下远避东南,则失去民心,军心涣散。辽人乘虚而入,大宋江山岌岌可危。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御驾亲征,则敌兵可退,大宋无危矣。”真宗听了,很受触动。于是第二天就把御驾亲征的事提到朝堂上进行庭议。哪里知道,除寇准之外,基本没有赞成御驾亲征的。参知政事王钦若,是江南人,就请真宗到金陵暂避。陈尧叟,是蜀人,就请真宗到成都暂避。真宗问寇准,寇准心知二人心中的小算盘,他们不想让真宗冒险,到自己的家乡躲避,是在献媚邀功。但他假装不知道。继续说道:“谁让陛下躲避退缩,应该处斩。如今陛下神武盖世,文臣武将团结一心。如果您能御驾亲征,敌兵必然闻风丧胆,一战即溃。就算不御驾亲征的话,既可以出奇兵以制胜,也可以以逸待劳。那里用得着逃跑啊?”寇准的一番慷慨陈词,让真宗下定了亲征的决心。
  
  到了南城,群臣请真宗留步,在这里坐镇就可以了。理由是,皇帝是万乘之尊,作臣子的应该在前敌效命,不能让皇帝冒险,不然就是不忠。寇准力排众议,坚持要让真宗过河与敌兵直接对阵,说:“陛下如果不渡河,就不能助长我们的士气,也不能威慑敌人的士气,这不是取胜之道。况且王超领劲兵驻扎在中山守着要道,李继隆、石保吉在两翼威胁其左右,我们四方的援兵正在加紧赶来,为什么还迟疑不进兵呢?”众人争执不下、议论纷纷,久久不能决定下来。寇准心中烦闷,正在这时,遇到了太尉高琼。在宋朝,太尉主管军事。于是就问:“您世受皇恩,现在准备怎样报效朝廷?”高琼郑重的回答道:“我乃一介武夫,当效命疆场,马革裹尸而归,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寇准听了很受感动,有此忠臣良将,何愁敌兵不退呀。就和高琼计议道:“现在皇上怕敌强我弱,我军士气不振,冒然过河,会带来杀身之祸,因此迟疑不决。高太尉既然能有以死报国的决心,何不与我进见皇上,当面表明你的决心,让皇上了解属下的士气,坚定他的必胜的信心呢。”高琼说:“就依丞相。”于是寇准带领高琼进见真宗。寇准一身正气,厉声说道:“前者,我力主陛下过河,是因为陛下亲征,鼓舞了士气,我军必胜。陛下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何不问武将,看他们士气如何。”真宗问高琼,高琼上奏:“高琼深受皇恩,如今国家有难,愿以死相报。”真宗看到有这样的大臣,心中很是宽慰,于是决定起驾渡河。寇准说:“这时候,士气正盛,应该马上起驾。”高琼指挥武士推辇进帐,请皇帝登上龙辇,浩浩荡荡护驾过河。这时,远远近近的士兵、平民,看到黄色的御盖,全部欢呼雀跃,像海啸一般,在几十里之外都能听到欢呼声,士气空前的高涨。契丹士兵耳闻目见这种声势,吓得目瞪口呆,乱了阵脚。当时,真宗把所有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了寇准,准其临机专断。这时,约有数千敌军向城门逼近。寇准下令,全力出击。就见士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势如猛虎,扑向敌军。就在城门前面,双方展开了激战。直杀了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敌军伤亡惨重,大半被斩或被捕,其余的狼狈逃窜。宋军大获全胜。
  
  真宗得胜回宫休息,留寇准在城上镇守。这一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他也见识了辽兵的凶猛。现在,他们一定在调整兵力,组织力量反扑。因此真宗有些忧心忡忡。他暗地派人探察寇准的动向,看他做些什么。有人回报,寇准正在和杨亿喝酒取乐,相互逗笑,歌唱欢呼,全然不像大敌当前的样子。真宗大喜,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寇准能这样临危不乱,我还担心什么呢。”后来又相持了十来天。这一天,契丹统帅挞览督战,被宋军射死。这一下,辽国军中好几天没有动静。这一天,敌军中秘密派出人来,要求讲和。寇准断然拒绝:“辽人屡次犯我边境,杀人掠货,无恶不作。现在作战失利了,就要讲和,决不能答应。”真宗实在不愿意再打了,如果不是主帅被射死,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还是见好就收吧。寇准见真宗都无心恋战了,自己也不再坚持。他对真宗说,讲和可以,不过契丹要割地、称臣。真宗觉得我们勉强胜了一次,这样的条件辽国哪能答应啊。对寇准的坚持有点恼火。后来有些人诬陷寇准拥兵自重,对抗朝廷。寇准不得已,只好放弃自己的意见。真宗派曹利用前去议和,并告诉他议和的底线:“一百万两银子以下,都可以答应他们。”寇准虽然放弃坚持,总感到于心不甘。他把曹利用召到自己的帐中,警告他说:“虽然真宗有旨意,你如果答应它们超过三十万两,我一定要斩你的人头。”曹利用到敌军中,果然以三十万两盟约而还。曹利用被寇准这样训斥,虽不敢顶撞,却在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平时,寇准也看不起武将出身的曹利用。曾经公开表示对曹利的轻蔑:“你只是一个武夫,你那里了解国家的大体?”弄得曹利用很没面子。后来他和丁谓一起,同流合污,陷害寇准,恐怕也是为了报今日之仇。
  
  六、泰极否来 名高见妒
  
  自从澶渊退敌以后,寇准颇为得意,以为自己立下了首功一件。即使是真宗也因寇准退敌有功而另眼看待。为此,也引起了一些大臣的妒嫉。尤其是参知政事王钦若,澶渊之盟时,王钦若向真宗进言避祸江南,被寇准严词拒绝,并说:“谁为陛下划此策者,罪可诛也。”王钦若知道此时真宗信任寇准,自己斗不过他,此时留在朝廷恐怕会对自己不利,就主动要求出知大名府。待时机成熟,以图东山再起。景德二年(1005年),真宗将王钦若调回朝廷,寇准却另设了资政殿学士的头衔给王钦若,实际上是剥夺了他参政的机会。王钦若原来的权力被剥夺,对寇准结怨更深。现在,自己的冤家对头春风得意,更使王钦若心理不平衡,总想寻找机会说一些寇准的坏话。
  
  有一天,朝臣又在一起合议军国大事,寇准有事先行告退,真宗以敬佩的目光目送寇准远去。王钦若看在眼里,再也压抑不住对寇准的妒意,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以平静的语调说:“您对寇准如此的敬重,是因为他对国家有功吗?”真宗说:“对呀,难道不是吗?”王若钦说:“臣不这么认为,澶渊那一仗,陛下不以为是耻辱吗,而认为寇准有社稷之功,这是为什么呢?”真宗听了一惊,急忙问:“为什么打了胜仗倒是耻辱呢?”王钦若说:“澶渊的盟约,是城下之盟。城下之盟,在《春秋》中,是耻辱的代名词。您以一国的万乘之尊倒与敌人有城下之盟,再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了!”真宗听了,有些沮丧。宋朝的皇帝一直以正统自居,信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契丹则是野蛮的、未开化的民族。没有想过跟他们平起平坐,骨子里是想着一统华夏。太平兴国四年(979年)统一南方之后,曾出兵北方,于六月灭北汉,其后继续北上,是其明证。王钦若用《春秋》中的“城下之盟”比喻“澶渊之盟”,又勾起了真宗皇帝的尊严,真的以为那是耻辱了。王钦若见真宗有所动心,乘机接着说道:“陛下您听说过赌博吗?那个快要输光的赌徒,把所有的钱都压在一把上,这叫孤注。陛下您就是寇准的孤注啊!那也太危险了。”真宗想想当时的情景,也有点后怕,如果不是偶然把敌人的主帅射死,这仗不定打到什么时候呢。自己也冒着生命危险啊。从此以后,对寇准的态度也慢慢冷淡了下来。景德三年(1006年),寇准被排挤出京到陕州做知州,接替寇准的是王旦。真宗对王旦说:“寇准经常封官许愿,收买人心,你应该多加注意啊。”从这里可以看出,真宗对寇准的态度急转直下。如果不是奸佞小人经常挑拨,怎么会这样啊。
  
  王旦与寇准过从甚密,与王钦若也是势不两立。他的上台自然使王钦若在还没有高兴完的时候又被泼了一盆冷水。王钦若这个时候是参知政事,一直想登上相位,但是因为王旦一派的坚决阻止与斗争。王钦若一直未能如愿。直到王旦死去,王钦若才登上相位。
  
  王旦为人坦荡,但很谨慎。从来不敢像寇准一样违逆皇帝的意思。他知道真宗已经对寇准有偏见,有时也顺着真宗的意思批评寇准。他说:“寇准喜欢别人记着他的恩惠,又要别人畏惧他,这都是大臣所避讳的,寇准却唯独喜欢这样,这是他的短处。”从史书上看,王旦的老好人主义太严重,不该唯心的批评好友。但他的批评都是表面的皮毛,权宜之计。后来终于借天书事件把寇准拉回朝中。
  
  当初澶渊会战时,初战告捷,真宗无心再战,于是与辽言和,签订了和约,每年输银10万两、绢20万匹。为此,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打了胜仗倒要赔款赔物,天下哪有这个道理。真宗为了平息朝野人士不平的情绪,接受副宰相王钦若的建议,决定伪造“天书”,欺骗视听。
  
    为了防止别人戳穿这件事,真宗找了一个内庭侍卫名叫周怀政,来诈言天书降临。周怀政,是一个见识短浅、凡俗平庸的人。他酷信妖魔邪术这一套。是真宗的亲信,而且有很多人追随。当初,有一个叫硃能的人,本是单州团练使田敏的家奴,性情凶残狡猾,他贿赂怀政的亲信,求见上怀政一面。用神怪事吓唬怀政。怀政既害怕又迷惑不解。就帮助硃能当上了御药使、阶州刺史。不久,硃能在终南山修道观,与刘益等人伪造天书,托神灵之口说国家兴衰祸福,或评价大臣的得失功过。当时寇准被贬出京,镇守永兴,硃能当上了巡检。真宗指使怀政联合硃能诈言天书降临。说:“与辽和好是上天的旨意。”然后再找一人上奏朝廷,真宗再封禅泰山,以谢天恩。
  
  找谁上奏呢?真宗苦苦思索,永兴一带,寇准最合适。一是寇准在那里镇守,二是寇准很有威望,由他上奏民众信服。不过寇准那个直脾气,他肯上奏吗。于是真宗召来亲信大臣王钦若商量此事。王钦若说:“寇准向来不信天书,如果能让他上奏,老百姓必然信服。”于是,真宗就让周使怀政通知寇准。起初,寇准不肯。他的女婿王曙给寇准写信做寇准的思想工作,寇准才勉强答应。当月,寇准启奏有天书降临在乾祐山中。
  
  寇准上奏以后,朝野上下半信半疑。真宗也顾不了许多了,就命起驾去泰山封禅。这时也有正直的大臣向皇帝上疏:“天道是不会说话的,君主做得好了,直接就有福报;君主做得不好,则有灾异发生。哪里有什么天书啊。”河阳知府孙奭也上疏说:“硃能是奸巧的小人,陛下却相信他,全国上下无不痛心疾首,天连话都不会说,哪有什么书啊?天下人都知道硃能的所作所为,难道唯独陛下一个人不知道吗?请斩硃能,以谢天下。”真宗明知道怎么回事,哪能斩硃能呢。不过,他心里有鬼,也没有加罪于孙奭。
  
  天书事件是否已经瞒过了朝野上下呢,宋真宗对此内心十分不安。宰相王旦心如明镜,也不好意思当面揭穿。过了几天,真宗请王旦喝酒,真宗问王旦:“天降祥瑞,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丞相怎么看呢?”聪明的王旦含糊其辞:“或许是有吧,这事谁能说得清呢。” 他又借机向真宗提起了寇准的事:“寇准在澶渊退敌,威望很高。陛下应再把他调进朝廷才是啊。”真宗这时也想起了寇准的种种好处,再说这么倔强的寇准在天书事件上也比较配合,还真给面子。况且,要想王旦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就得给他点好处,答应他的要求。就这样,寇准入京。天禧二年(1018年),官拜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景灵宫使。天禧三年,升至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
  
  七、泄密遭贬 客死异乡
  
  天禧三年(1019年)真宗已经病重,大权实际落在了刘太后手中。刘太后派人以看护真宗为名,实际上已经把后宫控制了起来,到处是刘太后的亲信和眼线。任何探视真宗的大臣,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刘太后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寇准在探视真宗病情的时候,看到真宗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面容憔悴,不由得掉下泪来。虽然以前几次被贬,但真宗对寇准始终是信任的,寇准也清楚这一点。当真宗清醒的时候,看到寇准在这里,强打精神,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寇爱卿啊,你终于看我来了,你不会记恨我吧。”寇准赶紧跪倒施礼:“陛下,臣身受皇恩,蒙皇上信任,才有今天,就是叫臣去死也没有半句怨言,哪里敢记恨陛下。”“我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虽然倔强了一点,但每遇到大事,你总是能为朕分忧。现在,我恐怕不行了,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今后的江山社稷呀。”寇准向上叩头:“皇太子是众望所归,希望您传位于太子。并且选择品行方正的大臣辅佐他。”真宗说:“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你说谁可以做辅政大臣呢?”寇准说:“丁谓、钱惟演是奸佞的小人,不可以辅佐少主。杨亿、李迪等人品行端正,有经国之才,可当此大任。”真宗认为寇准说的有道理,是为国家社稷着想,就示意他可以照此行事。于是寇准密令杨亿草拟奏章,请太子监国,而且让杨亿辅政。谁知道,他们密谋的事不久就传到刘太后的耳朵里。刘太后一听火冒三丈:“什么?寇准说怎办就怎么办,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太子是我的亲生儿子,太子监国我没有意见,由谁辅政可得我说了算。寇准眼里竟敢没有本宫,明天上朝就罢了他的官。”于是寇准被罢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所以后人又称寇准为“寇莱公”。后来,丁谓利用天书事件追究责任,杀周怀政,由于寇准参与其中,也被连连降职。当初寇准上奏天书降临也是顺从了皇上的旨意,现在成了丁谓整治寇准的把柄。先是降为太常卿、相州知州,又转为安州知州,再贬为道州司马。当初,丁谓由寇准提拔才官至参政,那时候丁谓事奉寇准非常谨慎。曾经有一次,寇准和中书在一起吃饭,菜汤弄脏了寇准的胡须,丁谓赶忙站起来,慢慢的把汤擦掉。寇准笑着说:“参政是国家的大臣,哪能为官长溜须呀?”丁谓非常惭愧,寇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使他怀恨在心,从此就和寇准产生了隔阂。现在丁渭紧靠刘太后,掌握着朝政大权,当然要报被辱之仇。这些事情真宗并不知情,他当时已经病糊涂了。有一天,他清醒了一些,就问左右的侍女:“我好久不见寇准了,这是为什么?他在哪里呀?”左右的人慑于刘太后、丁谓的淫威,谁也不敢说话。可见,寇准在真宗的眼中,始终是值得信任的。真宗驾崩之前也相信只有寇准和李迪可以托付国家大事。可惜奸臣当道,忠臣被贬,真宗在临死前也不知实情。寇准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大臣们由于害怕丁谓,都不敢去送行,只有王曙以“朋友之义”为寇准饯行。另外,李迪对寇准罢相十分愤懑,公然宣布自己与丁谓不共戴天,甚至持手板击打丁谓,并且在皇帝面前痛斥丁谓的奸邪,诉说寇准蒙冤被贬。可惜当时真宗已经糊涂,局面已被丁谓控制。李迪也是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奸臣横行,好友蒙冤。乾兴元年(1022年),寇准被再次贬为雷州司户参军。雷州就是今天的雷州半岛,对于当时的交通条件,简直就是天涯海角。
  
  天圣元年(1023年),太子登基执政,是为仁宗。等到寇准被贬不久,丁谓也在政治斗争中被挫败,被贬琼州。琼州就是今天的海南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报应,丁谓被贬之前,皇帝又咨询宰相们的意见,这时的宰相冯拯毫不犹豫的写上琼州两个字,贬得比寇准还要远,算是为寇准报了仇。在去琼州的路上要经过雷州。路上,寇准派人带着一只蒸羊送给丁谓。丁谓想见寇准,叙说为官的感慨和自己的苦衷,被寇准拒绝了。家童们都说像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让我们杀了他。寇准说:“算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们也曾经在朝共事一场,就由他去吧。”家童们还是不解气,非要杀了丁谓不可,寇准就把它们锁在屋子里,直到丁谓走远了,才放他们出来。丁谓到了崖州后,由于经历了宫廷纷争、宦海沉浮,他好像看破红尘,变得处乱不惊。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应吗?他从容面对一切,直到他临终前的一刻。这在当地传为美谈。丁谓刚认识寇准的时候,寇准本来很欣赏他的才干。但是,丁谓在天书事件中的投机表现使寇准认识到了他的真面目。后来,在天禧三年(1019年),王钦若终因贪污有据而罢相,接替的是寇准和丁谓。于是王旦与王钦若的斗争由寇准和丁谓继承下来。寇准看丁谓不顺眼,丁谓自然也知道寇准看他不顺眼。于是,丁谓联合曹利用一起对付寇准。
  
  天圣元年(1023年),寇准再次转为衡州司马。此时的寇准,由于几经转徙,灰心失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变得苍老了许多。想起一幕幕往事,寇准常常独自叹息。他想到了在巴州的风风雨雨,身为进士却当了县令,秋风亭上虽有苍凉却踌躇满志。想到了澶渊城上临风观战,指挥千军万马,是何等的威风。想到了立废太子,桩桩件件由自己策划的事。也想到了象征着信任与荣耀的玉带。当初,太宗曾经得一通天犀,命工匠做成了两只玉带,其中一条赐予了寇准。而现在,山川依旧,人事已非。往日的荣耀已经如微风飘散了,往日的君主也已经驾鹤西去了,往日叱咤风云的一代名相如今也变成了一个糟老头。现在,他决定派人把玉带从京城取来,作为永久的留念。
  
  家人把玉带取来了,寇手收抚玉带,深深的叹息,老泪纵横。这一天,他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全身沐浴,穿上往日的朝服,束好心爱的玉带,命家人排摆香案,寇准缓缓地走到香案之前,神色凝重。然后,手执香火举过头顶,缓缓跪倒,望北一拜、再拜……然后对家人说:“我的心愿已了,我要休息了。”就让让左右的人摆好卧具,躺在上面缓缓地说:“我累了。”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寇准死了以后,衡州来了公文,允许寇准归葬西京。走到荆南公安县的时候,人们都在路边摆上祭品,哭拜寇准。人们把竹枝插在地上,挂上纸钱。过了一个月以后,枯竹都活了,开始生笋。众人都以为寇准在天有灵,于是大家为他立庙,每年定时祭拜供养。时有民谣:“欲得天下宁,拔得眼前丁,欲得天下好,无如召寇老”,这一“丁”说的是权相丁谓,“寇老”自然就是寇准寇平仲了。这时,仁宗才认识到寇准在民间的声望。想起寇准为了自己能立为太子所作的努力,也是为了激励朝臣们尽忠报国,寇准死后十一年,仁宗传旨,让寇准官复太子太傅,赠中书令、莱国公,后又赐谥号“忠愍“。皇祐四年(1053年),诏翰林学士孙抃撰写神道碑,仁宗亲自在碑的上部撰写“旌忠”两个大字。
  
  学士孙抃的碑文,对寇准的功绩、人品作了较为公允的评价。澶渊退敌,乃是寇准顶着重重压力,力排众议,一手促成。寇准的性格刚直,敢于当面指出同事的错误,这在今天也是难能可贵的。但是他听不得别人的意见,缺少包容的胸襟和涵养,致使党争愈演愈烈。最后,把寇准的被贬归因为:“不慎”,则是太片面,没有看到斗争的复杂性。
  
  今天,让我们重新审视历史上的寇准。我们会发现他身上的可贵之处:他有政治家的胸怀,在忠君的同时有着强烈的国家意识,它不是绝对的服从皇帝个人,而是从国家、民族大局出发考虑问题,皇帝做的不对也敢于当面反驳。他有军事家的气魄,面对契丹强敌,有蔑视敌人的勇气,面对反对的洪流,有执著到底的精神。他有坦荡正直的人格美,几经宦海沉浮,始终不改刚直磊落的个性。面对政敌的攻击,始终具有百折不挠的斗争精神。恰似于谦的一首诗所描绘的那样: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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