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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清官传选辑(三)

苏琼传 
——《北齐书》卷四六

[说明]苏琼字珍之,长乐武强人。他在东魏时出佳,曾任高澄的刑狱参军,因平反并州府的一起冤狱,捉获真凶而闻名。后任南清河郡太守,又将郡中原有盗贼百余人控制在身边,驾御得当,使郡界安定,百姓无抢掠之忧。他清廉谨慎,从不接受别人的礼物,连瓜果等一概拒绝。在郡大兴儒学,命令郡中官吏在公务之暇都去读书,教导百姓在婚姻丧葬上要符合礼仪而尽量从俭。北齐文宣帝天保(550—559)中,郡中遭大水灾,苏琼自己向富人借粮后再分发给饥民,使一千余户百姓安然渡过荒年。后调任廷尉正,不顾别人威胁,屡次平反冤案。在任行台左丞、行徐州事时,破除不许随意渡淮的禁令,使南、北物资得以交流。后任大理卿。北齐灭亡后出仕北周,为博陵太守。死于隋文帝开皇(581—600)初。

  苏琼,字珍之,是武强人。父亲苏备,出仕北魏,官至卫尉少卿。苏琼幼年跟随父亲在边境,曾去拜见东荆州刺史曹芝,曹芝与他开玩笑说:“你想要当官吗?”他回答说:“设置官职要寻求合适的人来充任,不是人来要求作官。”曹芝很赏识他的答复,即委任他为府长流参军。高澄以仪同三司的职位开建府署,以他为刑狱参军,经常对他加以勉励。并州曾发生抢掠案,州府长流参军审理此事,所怀疑的贼人在拷打下都已供认,被抢的失主家也进行过辨认,只是没能起获贼赃。高澄交给苏琼命令他再加审理,于是另外查获到元景融等十余人,并获得赃证。高澄大笑,对以前被误指为贼的人说:“你们如果不是遇上我的好参军,几乎被冤枉死。”
  苏琼出任南清河太守,这个郡盗贼很多,但苏琼来到后,吏民恭敬,奸盗平息。境外有奸贼从郡界中经过,无不被捉获,送到郡里。零县百姓魏双成家丢失牛,怀疑是同村人魏子宾干的,将他送到那里,苏琼一经审问,知道魏子宾不是盗贼,即将他放回。魏双成上告说:“府君把贼放走,百姓家的牛到哪里去找?”苏琼不理,秘密巡视私访,另外捉到偷牛者。从此以后,百姓家的牲畜都不再收留;只是放散在外,说:“只管交付给府君。”有邻郡的富豪将财物放到南清河郡界内以躲避盗贼,受到贼人进攻,形势危急,富豪就说:“我的财物已寄放到苏公那里了。”贼人于是就离去。平原郡有妖贼刘黑狗,煽惑徒众,直通于沧海。苏琼郡内的百姓与那些人村落相邻,但无人牵连在内,邻近郡、县的人因此深服苏琼的恩德。郡中原有盗贼一百余人,苏琼把他们都安排在自己左右,民间的善恶,甚至是官吏饮别人一杯酒,苏琼无不立即知晓。苏琼性格清廉谨慎,从不接收私人信件。僧人道研为济州沙门统,资产巨富,在郡内放有许多高利货,经常要郡里协助他征收。当道研来请求拜见时,苏琼知道他的来意,每次见到就与他谈论并询问佛教经义,苏琼态度十分恭敬,道研虽为催债来了数次,但无从开口谈起此事。道研的弟子询问缘故,道研说:“每次见到府君,直接将我捧入青云间,没机会来谈论人间的事。”郡民赵颍曾任乐陵太守,八十岁退休还乡。五月初,赵颖得到一对新瓜,亲自来送,他倚仗年纪大,苦苦相请,于是苏琼就将瓜留下,放在厅堂的大梁上,竟不打开。别人听说收下赵颖的瓜,于是争相进献新果,到郡府大门处,知道赵颖的瓜还在,互相看看就离去了。有百姓乙普明兄弟争夺田地,多年未能断清,他们各自提供证人。竟然有一百来人为他们双方作证。苏琼召集乙普明兄弟,当着众人劝告他们说:“天下难以得到的是兄弟,容易寻求的是田地,假如让你们得到田地而失去兄弟之心,将会怎样?”苏琼说着就掉下泪来,众人无不哭泣。乙普明兄弟叩头请求到外面去再加考虑,他们兄弟已分居十年,于是又搬到一起居住。每年春天,苏琼就召集儒学大师卫觊隆、日元凤等到郡学讲授经义,官吏在处理公务处的空暇时间,苏琼都命令他们去读书,当时人指着吏曹称为学生屋。苏琼下令禁止百姓进行不合国家规定及儒学经典的祭祀,教导百姓在婚姻丧葬方面俭朴而合于礼仪。另外,在养蚕的月份就将绵、绢的尺度及样式预先发到下面,征兵、收赋的顺序都建立起明确的规定,至于调役,他都事先就加以操办,因此郡县的有关官吏极少因延误时间而受到处罚。当时各州郡无不派人到他境内,访求他处理公务的方法。北齐文宣帝天保中,郡内发生大水灾,百姓断绝粮食的有一千余家。苏琼把郡中有粮的人家都召集到一起,自己向他们借粮,再分发给饥民,州里按户征收田租,又要审查他借粮的情况。郡中的僚佐对苏琼说:“虽然是怜惜这些饥民,但恐怕这样作会连累府君您。”苏琼说:“我一人获罪,而能救活一千户人家,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于是他上表讲明情况,朝廷下令免于派使检查灾情及借贷之事,百姓们平安渡过荒年。这些人都抚摸着儿子,告诉儿子说,是府君救活了你们。苏琼在南清河郡六年,百姓受他的恩德感召,从来没有一个人到州里申诉。州里前后四次上表,都把他列为最佳。他因父亲去世而离职,对于朋友的赠送,他一无所受。不久,他被起用为司直、廷尉正,朝士都叹息他有些受屈。尚书辛述说:“既直且正,依名以定体,不必忧虑他将来不升迁。”
  起初,苏琼任清河太守,裴献伯为济州刺史,裴献伯用法严酷,而苏琼则以恩义养民。房延佑任乐陵郡太守,路过济州,裴献伯问他外界的反应,房延信说:“只听到讲太守善,刺史恶。”裴献伯说:“得到百姓称赞的并不是完全奉公为国。”房延情回答说:“如果这样,黄霸、龚途就是你所讲的罪人了。”后来朝廷有诏,要州里各举荐清廉能干的官员,裴献伯因为先前的话,恐怕被苏琼所陷害,而苏琼去为他申诉冤枉与滞留,议论的人都很称许苏琼的公平。毕义云为御史中丞,任职以凶猛暴虐著称,掌管司法的官员怕他,不敢有不同意见。苏琼审察案件务在公平,许多冤案得以昭雪,由廷尉寺来复查御台的案件,是从苏琼开始的。他又迁任三公郎中。赵州及清河、南中郎府管区内不断有人来告发谋反的逆谋,前后都交付苏琼审理,事情多得到申雪。尚书崔昂对苏琼说:“你如果想要立功名,应当再从别的地方考虑一下3要还是经常为反叛的逆贼洗清罪责,莫非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得如此轻?”苏琼正颜厉色地说:“我所昭雪的都是被冤枉的人,从来没有放过反逆。”崔昂十分惭愧。京师的人流传说:“断决无疑苏珍之。”
  苏琼后迁任徐州行台左丞、行徐州事。徐州城中五级寺突然被盗走铜象一百个,有关部门查问搜检,四邻防宿以及有些被捕风追影而受怀疑的,一共逮捕了数十人,苏琼一下把这些全部释放回家。寺院的僧人抱怨而且诉说不为他们追寻贼人,苏琼让僧人回去,并对他们说:“你们暂且还寺,得到佛象自会送来。”过后十天,了解到贼人姓名及其收存赃物的地方,直接去搜捕,人赃俱获,贼人全部供认,僧人与百姓叹伏不已。以前的制度以淮河为禁区,不允许商贩随意往来。淮南地区遭灾,苏琼上表请求到淮北去朵粮。以后淮北百姓发生饥荒,他又请求允许淮南朵粮,于是商人得以往来,使淮河两岸货物得以流通,彼此都得到好处,通过水陆运输,有些货物直达黄河以北。后来苏琼出任大理卿,北齐灭亡后,他出仕北周,为博陵太守。(薛建茹 译)

  [原文]
  苏琼,字珍之,武强人也。父备,仕魏至卫尉少卿。琼幼时随父在边,尝谒东荆州刺史曹芝。芝戏问曰:“卿欲官不?”对曰:“设官求人,非人求官。”芝异其对,署为府长流参军。文襄以仪同开府,引为刑狱参军,每加勉劳。并州尝有强盗,长流参军推其事,所疑贼并已拷伏,失物家并认识,唯不获盗赃。文襄付琼更令穷审,乃别推得无景融等十余人,并获赃验。文襄大笑,语前妄引贼者曰:“尔辈若不遇我好参军,几致枉死。”
  除南清河太守,其郡多盗,及琼至,民支肃然,奸盗止息,或外境奸非,辄从界中行过者,无不捉送。零县民魏双成失牛,疑其村人魏子宾,送至郡,一经穷问,知宾非盗者,即便放之,双成诉云:“府君放贼去,百姓牛何处可得?”琼不理,密走私访,别获盗者。从此牧畜不收,多放散,云:“但付府君。”有邻郡富豪将财物寄置界内以避盗,为贼攻急,告曰:“我物已寄苏公矣。”贼送去。平原郡有妖贼刘黑狗,构结徒侣,通于沧海。琼所部人连接村居,无相染累,邻邑于此伏其德。那中旧贼一百余人,悉元左右,人间善恶,及长史使人一杯酒,无不知。琼情清慎,不发私书。道人道研为济州沙门统,资产巨富,在郡多有出息,常得郡县为征。及欲求谒,度知其意,每见则谈问玄理,应对肃敬,研虽为债数来,无由启口。其弟子问其故,研曰:“每见府君,径将我入青云间,何由得论地上事。”那民赵颍曾为乐陵太守,八十致事归。五月初,得新瓜一双自来送。颖恃年老,苦请,遂便为留,仍致于听事梁上,竞不剖,人遂竞贡新果,至门间,知颖瓜犹在,相顾而去。有百姓乙普明兄弟争田,积年不断,各相援引,乃至百人,琼召普明兄弟对众人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泪,众人莫不洒泣,普明弟兄叩头乞外更思,分异十年,遂还同住。每年春,总集大儒卫凯隆、田无风等讲于那学,朝史文案之暇,悉今受书,时人指支曹为学生屋。禁断淫祠,婚姻丧葬皆令俭而中礼。又蚕月预下绵绢度样于部内,其兵赋次第并立明式,至于调役,事必先办,郡县长史常无十杖稽失。当时州那无不遣人至境,访其政术。天保中,郡界大水,人灾,绝食者千余家。琼普集郡中有粟家,自从贷粟以给付饥者。州计户征租,复欲推其货粟。纲纪谓琼曰:“虽矜饥饣委,恐罪累府君。”琼曰:“一身获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陈状,使检皆免,人户保安,此等相抚儿子,咸言府君生汝。在郡六年,人庶怀之,遂无一人经州,前后四表,列为尤最。遭忧解职,故人赠遗,一无所受。寻起为司直、廷尉正,朝士嗟其屈。尚书辛述曰:“既直而正,名以定礼,不虑不申。”
  初琼任清河太守,裴献伯为济州刺史,酷于用法,琼恩于养人。房延佑为乐陵郡,过州,裴问其外声,佑云:“唯闻太守善,刺史恶。”裴云:“得民誉者非至公。”佑答言:“若尔,黄霸,龚遂君之罪人也。”后有赦,州各举清能。裴以前言,恐为琼陷,琼中其枉滞,议者尚其公平。毕义云为御史中丞,以猛暴任职,理官忌惮,莫敢有违。琼推察务在公平,得雪者甚众,专署台案,始自于琼。迁三公郎中。赵州及清河、南中有人频告谋反,前后皆付琼推检,事多申雪。尚书崔昂谓琼曰:“若欲立功名,当更思余理,仍数雪反逆,身命何轻?”琼正色曰:一所雪者怨枉,不放反逆。”昂大惭。京师为之语曰:“断决无疑苏珍之。”
  迁左丞,行徐州事。徐州城中五级专忽被盗铜像一百躯,有司征检,四邻防宿及纵迹所疑,建系数十人,琼一时放遣。寺僧怨诉不为推贼,琼遣僧,谢曰:“但且还寺,得像自送。”尔后十日,抄贼姓名及贼处所,径收掩,悉获实验,贼徒款引,道俗叹伏。旧制以淮禁,不听商贩辄度。淮南岁俭,启听淮北取籴。后淮北人饥,复请通来淮南,遂得商贾往还,彼此兼济,水陆之利,通于河北。后为大理卿而齐亡,仕周为博陵太宁。
 
赫连达传  ——《周书》卷二七
[说明]赫连达(?—573),字朔周,盛乐(今内蒙和林格尔以北)人,赫连勃勃的后裔。他的曾祖父因避难改姓杜氏。赫连达小时跟随贺拔岳征战,待贺拔岳被害后,便车骑到夏州(今陕西靖边东北)迎请字文泰主持军务,因此得到宇文泰的信任。他屡次参加大小战役,皆立下战功,历任都督、帅都督、大都督、骠骑大将军、大将军,同时屡次出任州、郡长官。西魏文帝大统(535—551)初,由朝廷下诏让他复姓赫连氏。他为官廉洁,在为维护双方关系而接受边境胡人赠送的羊后,他拒绝主管官员用官物回赠的提议,坚持用自己私人的缯帛来回报胡人。

  赦连达字朔周,盛乐人,是赫连勃勃的后裔。他的曾祖父库多汗,因为避难而改姓杜氏。
  赫连达性情刚强鲠直,有胆大。他年轻时跟随贺拔岳征战有功,被任命为都将,赐爵长广乡男,又迁任都督。到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杀害后,军中惊扰不安。赵贵建议迎接字文泰主持军务,诸将犹豫未决。赫连达说:“夏州刺史宇文泰先前担任行台左丞,谋略过人,是一时之杰。今天的事情,非此公不可。赵将军的建议是正确的。我请率轻骑去报告哀讯,并迎请他前来。”诸将中有的人想要向南追回贺拔胜。有的人想要向东报朝廷。赫连达又说:“这些都是远水不救近火,没什么好说的。”赵贵于是把迎接宇文泰的计划定下r来,命令赫连达立即赶往夏州。宇文泰见到赫连达痛哭,问他缘故,赫连达将情况如实讲出。字文泰遂以数百名骑兵南赴平凉,率军向高平进发,命令赫连达率领骑兵占据弹筝峡。当时百姓惶惧不安,四散奔逃者很多。有数村的百姓,正扶老携幼,驱赶牲畜,想要入山避难。赫连达部下的军士都想抢先劫掠他们。赫连达说:“远近的黎民百姓,大多受制于贼,如今要是遇到就加以抢掠捆绑,怎么能称为吊民伐罪!不如因此来加以安抚百姓,以显示义军的恩德。”于是以恩德信义来加以安抚,百姓都乐于归附,此后百姓相互转告,都恢复旧业。宇文泰听说后颇为称赞。侯莫陈悦被平定后,加赫连这为平东将军。宇文泰对诸将说:“当清水公(贺拔岳)遇害之时,你们的性命都控制在贼人手中,虽然想要来告诉我,但无路可通。杜朔周冒万死的危险,远道来向我报告,于是我们才能共尽忠节,同雪仇耻。虽然这是靠众人的力量,但他所起的作用十分关键。这样的功劳还不加以酬报,怎么能劝人行善。”于是赐给赫连达二百匹马。赫连达一再辞让,字文泰不许。魏孝武帝入关后,褒赏助劳,以赫连达首先迎请元帅,匡复秦、陇,给他进爵为魏昌县伯,封邑有五百户。
  赫连达跟随仪同李虎攻破曹泥,被任命为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加通直散骑常侍,增加封邑,加上先前的共有一千户。他又跟随字文泰收复弘农,参加沙苑之战,都立下战功,又增加封邑八百户,被任命为白水郡守,转任帅都督,加持节,为济州刺史。朝廷下诏命令他恢复姓赫连氏。以他的功勋与声望都高,任命为云州刺史,正是他家乡所在的州。给他进爵为公,任命为大都督,不久,又授予他仪同三司。
  他跟随大将军达奚武进攻汉中。梁宜丰侯萧循抵抗许多日子以后,才表示愿意投降。达奚武询问诸将应采取什么对策。开府贺兰愿德等以梁军粮食已尽,想要猛攻以消灭梁军。赫连达说:“不战而取得城池,是最上策。不该贪图得到他们的子女,夺取他们的财帛。穷兵黩武,仁者是不这样做的。而且看他们的将士马匹还很强,城池也很坚固,既使能攻克,必然将是双方都损失巨大。如果他们困兽犹斗,则成败尚未可知。何况行军作战之道,以保全军力为上。”达奚武说:“你说得很对。”就命令将帅各述己见,于是开府杨宽等都同意赫连达的提议,达奚武遂接受萧循的投降。班师还朝后,赫连达升任膘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并进爵为蓝田县公。
  初建六官制度时,赫连达被任命为左遂伯。后出任陇州刺史。周武帝保定初,迁任大将军、夏州总管、三州五防诸军事。赫连达虽然不是文官,然而性情质朴正直,尊奉朝廷法度,虽多施用鞭刑,而对判处死罪十分慎重。他性格又很廉洁俭朴,边境的胡民有人送羊给赫连达,他想要与胡人相结交,就以缯帛进行回报。主管官员请求使用官物,赫连达说:“羊被送入我的厨房,而用官府仓库的东西去回报,是欺瞒上司。”命令取自己私人的绪帛给予胡人。有见识的人都很称赞他这种仁厚的行为。不久,他又被进爵为乐川郡公。周武帝建德二年,他进位为柱国,同年去世。他的儿子赫连迁承袭爵位。周静帝大象中,赦连迁位至于大将军、蒲州刺史。               (薛建茹译)

  [原文]
  赫连达字朔周,盛乐人,勃勃之后也。曾祖库多汗,因避难改姓杜氏。
  达性刚缓,有胆力。少从贺拔岳征讨有功,拜都将,赐爵长广乡男,迁都督。及岳为侯莫陈悦所害,军中大扰。赵贵建议迎太祖,诸将犹豫未决。达曰:“宇文夏州昔为左丞,明略过人,一时之杰。今日之事,非此公不济。赵将军议是也。达请轻骑告哀,仍迎之。”诸将或欲南追贺拔胜,或云东告朝廷。达又曰:“此皆远水不救近火,何足道哉。”贵于是谋遂定,令达驰往。太祖见达恸哭,问故,达以实对。太祖遂以数百骑南赴平凉,引军向高平,令达率骑据弹筝峡。时百姓惶惧,奔散者多。有数村民,方扶老弱、驱畜牧,欲入山避难,军士争欲掠之。达曰:“远近民黎,多受制于贼,今若值便掠缚,何谓伐罪吊民!不知因而抚之,以示义师之德。”乃托以恩信,民皆悦附,于是迭相晓语,咸复旧业。太祖闻而嘉之。悦平,加平东将军。太祖谓诸将曰:“当清水公遇祸之时,君等性命悬于贼手,虽欲来告,其路无从。杜朔周冒万死之难,远来见及,遂得共尽忠节,同雪仇耻。虽藉众人之力,实赖杜子之功。劳而不酬,何以劝善。”乃赐马二百匹。达固让,太祖弗许。魏孝武入关,褒叙勋义,以达首逆元帅,匡复秦、陇,进爵魏昌县伯,邑五百户。
  从仪同李虎破曹泥,除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加通直散骑常待,增邑并前一千户。从复弘农,战沙苑,皆有功。又增邑八百户,除白水郡守,转帅都督,加持节,除济州刺史。诏复姓赫连氏。以达勋望兼隆,乃除云州刺史,即本州也。进爵为公,拜大都督,寻授仪同三司。
  从大将军达奚武攻汉中。梁宜丰候萧循拒守积时,后乃送款。武问诸将进止之宜。开府贺兰愿德等以其食尽,欲急攻取之。达曰:“不战而获城,策之上者。无容利其子女,贪其财帛。穷兵极武,仁者不为。且观其士马犹强,城池尚困,攻之纵克,必将彼此俱损。如其国兽犹斗,则成败未可知。况行师之道,以全军为上。”武曰:“公言是也。”乃命将帅各申所见。于是开府杨宽并同达议,武遂受循降。师还,迁源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进爵蓝田县公。
  六官初建,授左遂伯。出为陇州刺史。保定初,迁大将军、夏州总管、三州五防诸军事。达虽非文史,然性质直,尊奉法度,轻于鞭挞,而重慎死罪。性又廉俭,边境胡民或债达以羊者,达欲招纳异类,报以增帛。主司请用官物,达曰:“羊入我厨,物出官库,是欺上也。”命取私帛与之。识者嘉其仁恕焉。寻进爵乐川郡公。建德二年,进位柱国,亮。子迁嗣。周静帝大象中,位至大将军、蒲州刺史。
 
李勉传  ——《旧唐书》卷一三一
[说明]李勉(717—788),字玄卿,唐朝宗室。肃宗时任监察御史、河南少尹、山南西道观察使(治所在今陕西汉中),入朝为太常少卿。受宦官李辅国排挤,又出任汾州刺史、河南尹、江西观察使。代宗时入朝为京兆尹,又受宦官鱼朝思排挤,出任岭南节度使(治所在今广东广州)、滑毫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滑县)、汴宋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开封)。德宗时受李希烈叛军围攻弃汁州回朝,作了几年宰相后去世。李勉性情淡泊,为人大度,在官廉洁。任岭南节度使的六、七年内,对国外来贸易的商船从不利用权势侵夺财物。卸任回朝,他特意在石门(今湖南石门)停下舟船,将家人所带的各种南方珍宝搜出扔进江里,受到当时人的广泛赞扬。

  李勉,字玄卿,是郑王李元懿的曾孙。父亲李择言,是汉、褒、相、岐四州刺史,封爵安德郡公,所到之处都以严厉干练闻名。在汉州时,张嘉贞是益州长史、判都督事,性情简慢崇贵,与辖境内的刺史礼节相隔,但引李择言同榻而坐,谈论政治,当时人觉得很荣耀。李勉幼年勤读经史,长大后沉静文雅、清正严峻,崇尚玄虚。因皇亲陪位典礼,历任至开封县尉。当时天下太平已久,况且汴州是水陆交通的汇合处,民居庞杂,号称难治。李勉与同任县尉的卢成轨等人,都有擒拿奸邪、揭发恶事的名声。
  至德初年,随肃宗到灵武,拜官监察御史。适逢朝廷崇尚武功,勋臣依仗恩宠,多不知礼。大将管崇嗣在行宫的朝堂背朝宫阙而坐,谈笑自如。李勉弹劾他,将他拘禁在有关部门。肃宗特别予以宽恕,感叹地说:“我有李勉,才知道朝廷的尊贵啊。”升任司膳员外郎。当时关东献上俘虏百余名,诏书命一并处以斩首。有一个囚犯仰天长叹。李勉过去问他,他回答说:“我被威胁不得不在那里任官,不是反叛者。”李勉于是哀怜他,上言说:“首恶尚未灭绝,受玷污为这官的人居天下之半。他们都想洗心归化。如果将他们杀尽,就等于是驱赶天下人去资助凶人奸逆了。”肃宗急命驰马前往宽释,于是每天都有归化者前来。
  收复西京长安后,历任清要职官,升迁四次后任河南少尹。先后为河东节度使王思礼、朔方河东都统李国贞的行军司马,不久升任梁州都督、山南西道观察使。李勉因为他的旧吏前密县县尉王(日卒)勤勉干练,让他代任南郑县令。不久有诏书命将王(日卒)处死。李勉询问原因,才知是被权贵们诬陷。李勉对众将吏说:“圣上正依靠地方官作为民众的父母,怎能因为有人说坏话而杀无罪的人呢!”于是停止实行诏令,同时拘禁王(日卒),迅速递表奏给肃宗。王(日卒)于是得到宽宥,然而李勉竟然受到执政者的非难,催促入朝担任大理少卿。谒见肃宗时,李勉当面陈述王(日卒)无罪,说他处理政事很有条理,是个尽力的官吏。肃宗嘉许他的恪守正道,于是授官太常少卿。王(日卒)后来因有推究演绎的才能,拜官大理评事、龙门县令,最终享有能吏的名声。当时人称赞李勉有知人之明。
  肃宗将重用李勉。适逢李辅国受宠任,他想让李勉降低礼节面见自己。李勉不为他屈服,结果被李辅国排抑,出朝历任汾州、虢州刺史,改官京兆尹、检校右庶子、兼御史中丞、都畿观察使。不久兼任河南尹。明年,停罢河南尹,以御史中丞官回长安御史台,又授官江西观察使。盗贼首领陈庄接连攻陷江西州县;偏将日太一、武日。升又相继背叛。李勉与诸道军奋力出战,将盗贼全部攻灭平定。属民中有人因父亲有病,用毒虫邪道祈祷,做木偶人,写上李勉的姓名职位,埋在田陇中。有人以此事告诉李勉,李勉说:“为父亲消灾,也值得同情。”不予追问。
  大历二年,入朝,拜任京兆尹、兼御史大夫,为政崇尚简明严正。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使,仍然知国子监事,依仗恩宠、内含威权,天命圣旨,皆在口舌间。前京兆尹黎干揣摩写心意伺侯事务,动辄求媚。每次鱼朝恩入国子监,他都尽用一府人吏,准备数百人的饭菜接待。到李勉上任月余,鱼朝恩入国子监。京兆府吏提前请备饭,李勉说:“军容使判国子监事,我如果前往太学迎侯,军容使应该准备优厚的主人礼。我辱为京兆尹,军容使如果惠顾我京兆府廷,我岂敢不准备饭菜呢?”鱼朝恩听说后衔恨在心,因此不再去太学,李勉不久也被替换了。
  大历四年,授广州刺史,兼岭南节度观察使。广州盗贼首领冯崇道、桂州叛将朱济时等依据山洞为乱。前后数年,攻陷十余州。李勉到任,派遣大将李观与容州刺史工合力征讨,全都斩杀,五岭平定。在这前后西域泛海而来的船舶一年才四五艘,由于李勉性情廉洁,有船舶来全都不检查,因此到他在任的后几年,一年来船四十余艘。在任数年,没有增加车服与用具。到离任返京,在石门停船,将家人贮藏的南货犀角象牙等财物尽数搜出,投进江中。父老认为他可以继承前朝宋、卢奂、李朝隐之辈。官吏民众赴官府请为李勉立碑,代宗批准了。十年,拜官工部尚书。到滑毫永平军节度使令狐彰去世,遗表举荐李勉代替自己,因而授李勉水平军节度使。在藩镇八年,以有德望的老臣的身份,清正肃重,刑法不严而境内大治。东边诸侯中即使那些桀骛不驯的诸侯,也都尊敬他。
  大历十一年,汴宋节度留后田神玉死。诏书加李勉官为汴州刺史、汴宋节度使。尚未赴任,汴州大将李灵曜起兵抗诏,北边连结田承嗣。田承嗣派侄子田悦领精锐兵卒前往戍守。诏书命李勉与李忠臣、马燧等征讨,大破敌寇,田悦只身逃脱,仅免于难。李灵曜北逃,被李勉骑将社如江擒获献上。代宗褒奖赏赐十分优厚。不久,李忠臣代李勉镇守汴州,而李勉仍然回守旧镇。李忠臣对待部下贪婪残虐,第二年被部下赶走,诏书又加李勉官为汴宋节度使,移治汴州,其它一并依旧。德宗继位,加官检校吏部尚书,不久又加平章事。建中元年,任检校左仆射,充任河南汴宋滑毫河阳等道都统,其余依旧。四年,李希烈反,以征讨其他盗贼为名,倾其全军来攻汴州。李勉守城数月,援兵不至,对他的大将们说:“李希烈凶恶反逆,十分残酷,如果与他较劲,必然有许多无辜者被杀害,这是我不忍心看到的。”于是悄悄率军突围,南奔宋州。诏书以司徒、平章事征李勉入朝。勉到朝廷后,穿白衣请罪。诏书宽恕,恢复他本来的职位,但李勉只是引咎自责、在位充数而已。
  不久,卢杞自新州员外司马授澧州刺史。给事中袁高认为卢杞奸邪败政,贬官尚不足以抵塞罪责,停罢诏书持表不发。于是援卢杞为澧州别驾。一日,德宗对李勉说:“众人都说卢杞奸邪,朕怎么不知道!你知道他的罪状吗?”李勉回答:“天下都知道卢杞奸邪,唯独陛下不知道,这正是他的奸邪之处。”当时人称赞他的正直,然而从此被德宗疏远。屡次上表辞去职位,于是停罢知政事,加官太子太保。贞元四年去世,时年七十二岁。德宗很怜悯伤悼,册书追赠为太傅,赐各种财物多少不等,丧葬由官家办理。
  李勉性情坦率素淡、喜好古风、崇尚奇异,为政清廉简易,是宗室大臣的表率。善于鼓琴、爱好写诗,精通音律,能自己制琴,又有巧思。等到地处相位,近二十年,俸禄都送与亲友,身死而没有私下积蓄。他在做大官时,以礼接待贤士,始终尽心不变。任用名士李巡、张参为判官,直到他们死于幕府。三年之内,每当宴饮时,一定在宴席上虚设二人座位,摆上膳食洒酒祭奠,言辞容色凄枪忧伤,舆论赞美此事。有人认为:“李勉失守汴州,也应该批评。”议论的人说:“不是这样。当贼李希烈开始作乱,骠悍阻险肆为祸害,凶焰不可抵挡,上天正要加重他的毒害而降罚于天下。何况李勉不擅于应变,援军也不到。又当时关中已开始受骚扰、人心已经动摇了。以文吏的才能,面对虎狼般军队,他能保全队伍南奔宋州,就算不上量力而逃的耻辱。与其守城遭受丧败,不是这样更好一些吗?!”                     (黄正建 译)

  [原文]
  李勉,字玄卿,郑王元懿曾孙也。父择言,为汉褒相岐四州刺史、安德郡公,所历皆以严干闻。在汉州,张嘉贞为益州长史、判都督事,性简贵,待管内刺史礼隔,而引择言同榻,坐谈政理,时人荣之。勉幼勤经史,长而沉雅清峻,宗于虚玄,以近属陪位,累授开封尉。时升平日久,且汴州水陆所凑,邑居庞杂,号为难理,勉与联尉卢成轨等,并有擒奸擿伏之名。
  至德初,从至灵武,拜监察御史。属朝廷右武,勋臣恃宠,多不知礼。大将管崇嗣于行在朝堂背阙而坐,言笑自若,勉劾之,拘于有司,肃宗特原之,叹曰:“吾有李勉,始知朝廷尊也。”迁司膳员外郎。时关东献俘百余,诏并处斩,囚有仰天叹者,勉过问之,对曰:“某被胁制守官,非逆者。”勉乃哀之,上言曰:“元恶未殄,遭点污者半天下,皆欲澡心归化。若尽杀之,是驱天下以资凶逆也。”肃宗遽令奔骑宥释,由是归化日至。克复西京,累历清要,四迁至河南少尹。累为河东节度王思礼、朔方河东都统李国贞行军司马,寻迁梁州都督、山南西道观察使。勉以故吏前密县尉王晬勤干,俾摄南郑令,俄有诏处死,勉问其故,乃为权幸所诬。勉询将吏曰:“上方藉牧宰为人父母,岂以谮言而杀不辜乎!”即停诏拘晬,飞表上闻,晬遂获宥,而勉竟为执政所非,追入为大理少卿。谒见,面陈王晬无罪,政事条举,尽力吏也。肃宗嘉其守正,乃除太常少卿。王晬后以推择拜大理评事、龙门令,终有能名,时称知人。
  肃宗将大用勉,会李辅国宠任,意欲勉降礼于己。勉不为之屈,竟为所抑,出历汾州、虢州刺史,改京兆尹、检校右庶子、兼御史中丞、都畿观察使。寻兼河南尹,明年罢尹,以中丞归西台,又除江西观察使。贼帅陈庄连陷江西州县,偏将吕太一、武日升相继背叛,勉与诸道力战,悉攻平之。部人有父病,以蛊道为木偶人,署勉名位,瘗于其陇,或以告,曰:“为父禳灾,亦可矜也。”舍之。大历二年,来朝,拜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政尚简肃。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使,仍知国子监事,恃宠含威,天宪在舌。前尹黎干写心候事,动必求媚,每朝恩入监,倾府人吏具数百人之饩以待之。及勉莅职旬月,朝恩入监,府吏先期有请,勉曰:“军容使判国子监事,勉候太学,军容宜厚具主礼。勉忝京尹,军容倘惠顾府廷,岂敢不具蔬馔。”朝恩闻而衔之,因不复至太学,勉亦寻受代。
  四年,除广州刺史,兼岭南节度观察使。番禺贼帅冯崇道、桂州叛将朱济时等阻洞为乱,前后累岁,陷没十余州。勉至,遣将李观与容州刺史王翃亻并力招讨,悉斩之,五岭平。前后西域舶泛海至者岁才四五,勉性廉洁,舶来都不检阅,故末年至者四十余。在官累年,器用车服无增饰。及代归,至石门停舟,悉搜家人所贮南货犀象诸物,投之江中,耆老以为可继前朝宋璟、卢奂、李朝隐之徒。人吏诣阙请立碑,代宗许之。十年,拜工部尚书。及滑亳永平军节度令狐彰卒,遗表举勉自代,因除之。在镇八年,以旧德清重,不严而理,东诸侯虽暴骜者,亦宗敬之。
  十一年,汴宋留后田神玉卒,诏加勉汴州刺史、汴宋节度使。未行,汴州将李灵曜阻兵,北结田承嗣,承嗣使侄悦将锐兵戍之。诏勉与李忠臣、马燧等攻讨,大破之,悦仅以身免。灵曜北走,勉骑将杜如江擒之以献,代宗褒赏甚厚。既而李忠臣代镇汴州,而勉仍旧镇。忠臣遇下贪虐,明年为麾下所逐,诏复加勉汴宋节度使,移理汴州,余并如故。德宗嗣位,加检校吏部尚书,寻加平章事。建中元年,检校左仆射,充河南汴宋滑亳河阳等道都统,余如故。四年,李希烈反,以他盗为名,悉众来寇汴州。勉城守累月,救援莫至,谓其将曰:“希烈凶逆残酷,若与较力,必多杀无辜,吾不忍也。”遂潜师溃围,南奔宋州。诏以司徒平章事征。既至朝廷,素服请罪,优诏复其位,勉引过备位而已。无何,卢杞自新州员外司马除澧州刺史,给事中袁高以杞邪佞蠹政,贬未塞责,停诏执表,遂授澧州别驾。他日,上谓勉曰:“众人皆言卢杞奸邪,朕何不知!卿知其状乎?”对曰:“天下皆知其奸邪,独陛下不知,所以为奸邪也。”时人多其正直,然自是见疏。累表辞位,遂罢知政事,加太了太保。贞元四年卒,年七十二,上颇愍悼之,册赠太傅,赙物有差,丧葬官给。
  勉坦率素淡,好古尚奇,清廉简易,为宗臣之表。善鼓琴,好属诗,妙知音律,能自制琴,又有巧思。及在相位向二十年,禄俸皆遗亲党,身没而无私积。其在大官,礼贤下士,终始尽心。以名士李巡、张参为判官,卒于幕,三岁之内,每遇宴饮,必设虚位于筵次,陈膳执酹,辞色忄妻恻,论者美之。或曰:“勉失守梁城,亦可贬也。”议者曰:“不然。当贼烈之始乱,其慓悍阴祸,凶焰不可当,天方厚其毒而降之罚。况勉应变非长,援军莫至,又其时关辅已俶扰矣,人心已动摇矣。以文吏之才,当虎狼之队,其全师奔宋,非量力之耻也。与其坐受丧败,不犹愈乎!”
 
卢钧传 ——《旧唐书》卷一七七
[说明]卢钧(778—864),字子和,京兆蓝田(今陕西蓝田)人。文宗时任左补阙、给事中、华州刺史(治所在今陕西华县)、岭南节度使(治所在今广东广州);武宗时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治所在今湖北襄樊)、昭义节度使(治所在今山西长治);宣宗时任宣武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开封)、河东节度使(治所在今山西太原),入朝为尚书左仆射。受宰相令狐綯排挤,又出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治所在今陕西汉中),懿宗初年去世。卢钧历任数道节度使,多有政绩,尤其在任岭南节度使期间,没有像前任节度那样贪财致富。他为政廉洁,将“市舶使”这一直接管辖外国商船的职务交由监军使担任,自己从不干预。卢钧是唐朝后期治理广州比较清廉的一位节度使。

  卢钧,字子和,本是范阳人。祖父是卢灵,父亲是卢继。卢钧在元和四年进士及第,又应试“书判拨萃”科,调授校书郎,历任诸侯幕府僚佐。文宗大和五年,升任左补阙。与同事申诉宋申锡的冤枉,因此出名。经尚书郎,出任常州刺史。九年,拜官给事中。开成元年,又出任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
  这年冬天,代替李从易任广州刺史、御史大夫、岭南节度使。南海有外国船只贩运之利,珍奇货物云集。旧节度使设法兴利以致富,凡镇守南海的,无不捆装船载财物还京。卢钧性情仁慈宽恕,为政廉洁,请监军使担任市舶使,自己一点也不干预。自从贞元年间以来,有罪流放到岭南的大臣,因其去世、子孙贫困。瞧淬,虽然遇到大赦也不能自己还京。凡是在岭南境内的,卢钧减省俸钱为他们营办小棺材;家中有疾病死丧,则为他们出医药办殡殓;有孤儿幼女,为他们办婚嫁,共数百家。因此山越的俗民,叹服他的德义,令虽不严而众人向化。三年任满将替换,华人蛮族数千人赴衙门请为卢钧立生祠,刻功颂德。先前土人与蛮人、僚人杂居,互通婚姻,官吏有时阻挠,就互相煽诱反乱。卢钧到任后立法度,使华人与蛮人分居、不通婚姻,蛮人不许拥有田地宅院,于是境外清肃,而互不相犯。
  会昌初年,迁任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四年诛杀刘稹,命卢钧任检校兵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节度、泽潞邢氵名磁观察等使。这年冬天,诏书命卢钧派五千泽潞镇军去代北防戍。卢钧登上城门钱送戍卒,他们的家属搭帏幄旁观。泽潞军一向骄横,因为与家人告别,乘醉倒戈返攻城门,监军使让州兵拒战,直到晚上,经安抚慰劳才将乱卒平定。诏书命卢钧入朝,拜官户部侍郎、判度支、升任户部尚书。
  大中初年,卢钧任检校尚书右仆射、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宣武军节度、宋毫汴颍观察等使,在任时又加官检校司空。四年,入朝任太子少师,进勋位上柱国、封爵范阳郡开国公、食封邑二千户。六年,再任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九年,颁下诏书说:“河东军节度使卢钧,年长才高、博闻练达,见识聪敏、胸襟宏大。蕴藏着山河的灵气、怀抱有执政的才能。多才多能而从不炫耀,行为韬晦反而更显扬。从岭南直到太原,五次更换节钺,仁爱之声满路,舆论越加赞颂。希望你任藩镇时和气不要衰退,让台阁中的清风时常存在,应该升任宰职,用作群僚表率。可授官尚书左仆射。”
  卢钧历任中央、地方,功绩众多。后辈子弟,多官至高位。到这次紧急征他入朝,以为应作宰相,虽任尚书仆射,心中特别失望。于是常常称病不办公,与亲戚旧友在城南别墅游玩,有时几天才回来一趟。宰相令狐绚厌恶他,于是他被停罢仆射官,仍然加授检校司空,守太子太师。舆论认为卢钧是长者,都谴责令狐綯滥弄权力。令狐綯惧怕,十一年九月,任卢钧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兴元尹,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入朝任太子太师,去世。 (黄正建 译 )

  [原文]
  卢钧,字子和,本范阳人。祖炅,父继。钧,元和四年进士擢第,又书判拔萃,调补校书郎,累佐诸侯府。太和五年,迁左补阙。与同职理宋申锡之枉,由是知名。历尚书郎,出为常州刺史。九年,拜给事中。开成元年,出为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
  其年冬,代李从易为广州刺史、御史大夫、岭南节度使。南海有蛮舶之利,珍货辐凑。旧帅作法兴利以致富,凡为南海者,靡不捆载而还。钧性仁恕,为政廉洁,请监军领市舶使,己一不干预。自贞元已来,衣冠得罪流放岭表者,因而物故,子孙贫悴,虽遇赦不能自还。凡在封境者,钧减俸钱为营槥椟。其家疾病死丧,则为之医药殡殓,孤儿稚女,为之婚嫁,凡数百家。由是山越之俗,服其德义,令不严而人化。三年将代,华蛮数千人诣阙请立生祠,铭功颂德。先是土人与蛮獠杂居,婚娶相通,吏或挠之,相诱为乱。钧至,立法,俾华蛮异处,婚娶不通,蛮人不得立田宅;由是徼外肃清,而不相犯。
  会昌初,迁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四年,诛刘稹,以钧检校兵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节度、泽潞邢洺磁观察等使。是冬,诏钧出潞军五千戍代北。钧升城门饯送,其家设幄观之。潞卒素骄,因与家人诀别,乘醉倒戈攻城门。监军以州兵拒之,至晚抚劳方定。诏钧入朝,拜户部侍郎、判度支,迁户部尚书。
  大中初,检校尚书右仆射、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宣武军节度、宋亳汴颍观察等使,就加检校司空。四年,入为太子少师,进位上柱国、范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六年,复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九年,诏曰:“河东军节度使卢钧,长才博达,敏识宏深。蔼山河之灵,抱瑚琏之器。多能不耀,用晦而彰。由岭表而至太原,五换节钺,仁声载路,公论弥高。籓垣之和气不衰,台阁之清风常在,宜升揆路,以表群僚。可尚书左仆射。”
  钧践历中外,事功益茂,后辈子弟,多至台司。至是急征,谓当辅弼,虽居端揆,心殊失望。常移病不视事,与亲旧游城南别墅,或累日一归。宰臣令狐綯恶之,乃罢仆射,仍加检校司空,守太子太师。物议以钧长者,罪綯弄权。綯惧。
  十一年九月,以钧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使,入为太子太师,卒。
 
卢怀慎传  ——《新唐书》卷一二六
[说明]卢怀慎(?—716),滑州灵昌人,武则天时任监察御史,后历任侍御史、御史大夫,玄宗开元元年(713)为宰相。卢怀慎自知才能不如另一宰相姚崇,因此凡事避让,在任期间的政绩只在于荐贤举能,任宰相三年后病故。卢怀慎为官廉洁,家无储蓄,门无遮帘,饮食无肉,妻儿饥寒,生活得很贫穷。他是唐代比较清廉的一位宰相。卢怀慎的儿子卢奂在广州作太守时,不为当地的奇珍异宝所动,能保持清廉节操,也受到当时人的称赞。

  卢怀慎是滑州人,大约是范阳的著名家族。祖父卢悊,任官灵昌县令,于是成为灵昌县人。卢怀慎在儿童时已经不凡,父亲的朋友监察御史韩思彦感叹说:“这个儿童的才器不可限量!”到他长大,中了进士,历任监察御史。神龙年间,升任侍御史。中宗去上阳宫谒见武后,武后诏命中宗十天一朝见。卢怀慎劝谏说:“往昔汉高祖受命为帝时,五天一次去栎阳宫朝见太公,因为从布衣登上皇位,拥有天下,将尊贵归于父亲,所以这么做。现今陛下遵守成法、继承皇统,怎么可以效法呢?何况应天门离提象门才二里多,骑马不能成列,乘车不能并行,从这里屡出,万一有愚人进犯车驾,虽将他问罪也来不及了。愚臣认为应将太后接到内朝以尽孝养之情,这样可以免去出入的烦难。”中宗不听。
  升迁右御史台中丞。上章疏陈述当时政治,说:
  臣听说“善人治理国政持续到一百年,可以克服残暴免除杀戳。”孔子说:“假若用我主持国家政事,一年仅差不多了,三年便会很有成绩。”所以《尚书》说:“每隔三年就要考核政绩,经过三次考核就决定提拔表彰或罢免惩罚。”昔日子产为郑国宰相,变更法令,颁布刑书,第一年众人怨怒,想杀他,三年后众人感德而歌颂他。子产是贤人,他治理国家尚且需要三年才有成绩,何况平常的人呢?最近州刺史、长史司马、京畿都畿县令或者一二年,或者三五个月就迁官,而不论政绩。这样就使没有迁官的人倾耳而听,踮足盼望,争相冒进,没有廉耻,还哪有闲暇为陛下宣布风化、抚恤民众呢?礼义不能施行,户口更加流散,仓库越益匾乏,百姓日见凋弊,都因为这个缘故。民众知道官吏任职不长,便不听从他的教导;官吏知道迁官日期不远,也就不竭尽他的气力。地处爵位而偷安,用来养成资历声望,虽然圣明君主有勤劳治理天下的志向,然而侥幸的道路已经开启,上下之间互相欺骗,怎么能尽力作到至公呢?这是国家的疾病。贾谊所说的脚掌反转不能行,是小小的毛病,这个病不治好,虽有名医和、名医缓也将不能治。汉宣帝考核名实,大兴治理,致使风俗向化。黄霸是优良的太守,宣帝对他加官秩赐黄金,就地表彰他的政绩,但终于不肯将他迁官。所以古时担任官吏的,以至能延长到子孙。臣请求都督、刺史、长史司马、畿县县令任职不满四年,不能迁官。如果治理的特别优异,或者可以加赐车马裘服俸禄官秩,派使节慰问,下诏书劝勉,须等到有公缺,才提拔上来以鼓励治理有才能者。对那些不称职或贪婪暴虐的人,则免官放归乡里,以表明赏罚的信义。
  昔日“唐尧、虞舜稽考古事,建立官职,只有百名官员”。“夏朝、商朝官吏加倍,还能够任用才能之士”。这是说减省官吏。因此说:“官员不必完备,只在他的才能”。“不要荒废百官职务,上天设立的官职,由人来代行。”这里讲的是选择人才。现在京师各官司员外官,多出数十倍,是近代以来没有过的事。若说官员不必完备,这就是多余;若说人能代行天职,这些人却大多不掌事务,然而俸禄的支出,一年达亿万之巨,白白空竭了府库的储藏,这难道是求得治理的本意吗?现在民力极其凋弊,在黄河渭水扩大漕运,也不足以供给京师,公室私家损耗无数,边境尚不平静。如果水旱成了灾害,租税收入减少,边境出现敌情警报,赈救的谷物储量不足一年,陛下将用什么来解决危难呢?“不要轻易使用民力,这会使人危难;不要安于其位,因为这很危险”。这是说要谨小慎微。审查这些员外官员,都是当世有才干的良吏。因才能提拔他们但不发挥他们的作用,用名位尊敬他们但不竭尽他们的才力,从过去以来,使用人材难道是这样吗?臣请求将那些员外官中有才能可以担任地方长官或高级僚佐的官员,一并加以升迁,让他们在地方上出力,由朝廷核查他们的政绩。若有年老有病不能任职的,一切停罢,使得贤者与不贤者能截然分开,这就是当前的迫切事务。
  争思宠,贪贿赂,欺侮鳏夫寡妇,这是政事中的祸害。臣见朝廷内外官员中有贪污受贿、声名狼藉,以及残害平民的官员,虽然被流放贬官,但很快就升迁回来,仍然作地方长官,被委任在江淮、岭表、沙漠地方,只是粗略表示一下惩罚贬斥。他们内心中自暴自弃,使贪财聚敛不顾其身,到底也没有侮改之心。圣明的君主对于万物应该平分恩泽没有偏向,用有罪的官吏治理远方,等于是给奸人恩惠而遗弃了远方的民众。远方州郡,哪点辜负了圣明教化,要单独承受这种恶政呢?边境地方夷族与华人杂居,恃仗险要依靠路远,容易扰乱而难于安定。如果长官没有治理的才能,就会使平民流亡,起事成为盗贼。由此说来,平凡之才都不可用,何况奸猾的官吏呢?臣请求因贪赃而被停罢官职的人,罢官不到数十年,不得赐思录用。《尚书》说:“识别善恶”,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童疏奏上,没有答复。
  升任黄门侍郎、封爵渔阳县伯。与魏知古分别掌管东都的选举事务。开元元年,进任同紫微黄门平章事。三年,改任黄门监。薛王舅舅王仙童暴虐百姓,御史台调查掌握了他的罪行,已经申报立案,这时又有诏书命紫徽省、黄门省覆核查实。卢怀慎与姚崇上奏说:“王仙童罪状十分明白,如果御史都可以怀疑,那么其他人怎么还能够相信呢?”于是结案。卢怀慎自认为才能不如姚崇,因此事务都推让给姚崇,自己则概不专断,当时人讥笑为“陪伴吃饭的宰相”。又兼任吏部尚书,因疾病恳请退休,被批准。去世,追赠荆州大都督,谥号为文成。留下遗言推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玄宗对此十分伤悼并感叹。
  卢怀慎清廉俭朴不经营产业,衣服、器物上没有用金玉做的豪华装饰,虽然地位尊贵但妻子儿女仍然寒冷饥饿。得到的俸禄赐物,毫不吝惜地给予朋友亲戚,随给随无,很快散尽。赴任东都去掌管选举,随身用具只有一个布袋。得病后,宋璟、卢从愿去看望,见铺的席子单薄而破旧、门上没挂帘子,适逢有风雨刮来,举起席子遮挡自己。天晚了摆饭招待,只有两盆蒸豆、数碗蔬菜而已。临别时,卢怀慎握着二人的手说:“主上急于求得天下大治,然而在位年久,对勤勉稍有些厌倦,恐怕要有险恶之人乘机被任用了。你们记住这些话!”到治丧时,家里没有留下储蓄。玄宗当时将要前往东都,四门博士张星上言说:“卢怀慎忠诚清廉,始终以正直之道处世,对他不给予优厚的赏赐,就不能劝人从善。”于是下诏赐他家织物百段,米粟二百石。玄宗后来回京师,在鄂、杜间打猎,望见卢怀慎家围墙简陋低矮,家人像办什么事,就派使节驰往询问。使节回来报告说是卢怀慎死去二十五个月后的大祥祭祀,玄宗于是赏赐细绢帛,并因此停止了打猎。经过卢怀慎的墓时,石碑尚未树立,玄宗停马注视,泫然流泪,诏书命官府为他立碑,令中书侍郎苏(廷页)草拟碑文,玄宗亲自书写。
  儿子卢奂、卢奔。卢希早年正直,做官有清白名声,历任御史中丞,出任陕州刺史。开元二十四年。玄宗回长安,在陕州停留,赞许他的善政,在他办公的厅里题写赞词说:“身负刺史重任,分掌陕地大州。也已利沾万物,心怀忠君忘身。真是国家珍宝,不失卢公家风。”不久召入朝廷任兵部侍郎。天宝初年,任南海郡太守。南海处水陆交汇之地,物产瑰丽珍奇,前太守刘巨鳞、彭果都因贪赃获罪,因此以卢矣代任。污吏敛手不敢贪污,宦官来买舶来品时也不敢干扰卢矣的法令,于是远方民俗十分安定。当时认为从开元以后四十年,治理广州而有清廉节操的,宋璟、李朝隐、卢希三人而已。最终任官尚书右丞。(黄正建 译)

  [原文]
  卢怀慎,滑州人,盖范阳著姓。祖悊,仕为灵昌令,遂为县人。怀真在童卯已不凡,父友监察御史韩思彦叹曰:“此儿器不可量!”及长,第进士,历监察御史。神龙中,迁侍御史。中宗谒武后上阳宫,后诏帝十日一朝。怀慎谏曰:“昔汉高帝受命,五日一朝太公于栎阳宫,以起布衣登皇极,子有天下,尊归于父,故行此耳。今陛下守文继统,何所取法?况应天去提囗才二里所,骑不得成列,车不得方轨,于此屡出,愚人万有一犯属车之尘,虽罪之何及。臣愚谓宜遵内朝以奉温清,无烦出入。”不省。
  迁右御史台中丞。上疏陈时政曰:
  臣闻“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孔子称:“苟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故《书》:“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昔子产相郑,更法令,布刑书,一年人怨,思杀之,三年人德而歌之。子产,贤者也,其为政尚累年而后成,况常材乎?比州牧、上佐、两畿令或一二岁,或三五月即迁,曾不论以课最,使未迁者倾耳以听,企踵以望,冒进亡廉,亦何暇为陛下宣风恤人哉?礼义不能兴,户口益以流,仓库愈匮,百姓日敞,职为此耳。人知吏之不久,不率其教;吏知迁之不遥,不究其力。偷处爵位,以养资望,虽明主有勤劳天下之志,然侥幸路启,上下相蒙,宁尽至公乎?此国病也。贾谊所谓跖盩,乃小小者耳。此而不革,虽和、缓将不能为。汉宣帝综核名宝,兴治致化,黄霸良二千石也,加秩赐金,就旌其能,终不肯迁。故古之为吏,至长子孙。臣请都督、刺史、上佐、畿令任未四考,不得迁。若治有尤异,或加赐车裘禄秩,降使临问,玺书慰勉,须公卿阙,则擢之以励能者。其不职或贪暴,免归田里,以明赏罚之信。
  昔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軿。此省官也。故曰“官不必备,惟其才”,“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此择人也。今京诸司员外官数十倍,近古未有。谓不必备,则为有余,求其代工,乃多不厘务,而奉禀之费,岁巨亿万,徙竭府藏,岂致治意哉”今民力敞极,河、渭广漕,不给京师,公私耗损,边隅未静。傥炎成沴,租税减入,疆场有警,赈救无年,何以济之?“毋轻人事,惟艰;毋安阙位,惟危。”此慎微也。原员外之官,皆一时良干,擢以才不申其用,尊以名不任其力,自昔用人,岂其然欤?臣请才堪牧宰上佐,并以迁授,使宣力四方,责以治状。有老病若不任职者,一废省之,使贤不肖确然殊贯,此切务也。
  夫冒于宠赂,侮于鳏寡,为政之蠹也。窃见内外官有赇饷狼藉,劓剥蒸人,虽坐流黜,俄而迁复,还为牧宰,任以江、淮、岭、碛,粗示惩贬,内怀自弃,徇货掊赀,讫无悛心。明主之于万物,平分而无偏施,以罪吏牧遐方,是谓惠奸而遗远。远州陬邑,何负圣化,而独受其恶政乎?边徼之地,夷夏杂处,凭险扰而难安;官非其才,则黎庶流亡,起为盗贼。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才,况猾吏乎?臣请以赃论废者,削迹不数十年,不赐收齿。《书》曰“旌别淑慝”,即其谊也。
  疏奏,不报。
  迁黄门侍郎、渔阳县伯。与魏知古分领东都选。开元元年,进同紫微黄门平章事。三年,改黄门监。薛王舅王仙童暴百姓,宪司按得其罪,业为申列,有诏紫微,黄门覆实。怀慎与姚崇执奏“仙童罪状明甚,若御史可疑,则它人何可信?”由是狱决。怀慎自以才不及崇,故事皆推而不专,时讥为“伴食宰相”。又兼吏部尚书,以疾乞骸骨,许之。卒,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成。遗言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帝悼叹之。
  怀慎清俭不营产,服器无金玉文绮之饰,虽贵而妻子犹寒饥,所得禄赐,于故人亲戚无所计惜,随散辄尽。赴东都掌选,奉身之具,止一布囊。既属疾,宋璟、卢从愿候之,见敞箦单藉,门不施箔。会风雨至,举席自障。日晏设食,蒸豆两器、菜数杯而已。临别,执二人手曰:“上求治切,然享国久,稍倦于勤,将有憸人乘间而进矣。公第志之!”及治丧,家无留储。帝时将幸东都,四门博士张晏上言:“怀慎忠清,以直道始终,不加优锡,无以劝善。”乃下制赐其家物百段,米粟二百斛。帝后还京,因校猎、杜间,望怀慎家,环堵庳陋,家人若有所营者,驰使问焉,还白怀慎大祥,帝即以缣帛赐之,为罢猎。经其墓,碑表未立,停跸临视,泫然流涕,诏官为立碑,令中书侍郎苏颋为之文,帝自书。
  子奂、弈。
  奂,早修整,为吏有清白称。历御史中丞,出为陕州刺史。开元二十四年,帝西还,次陕,嘉其美政,题赞于听事曰:“专城之重,分陕之雄,亦既利物,内存匪躬,斯为国宝,不坠家风。”寻召为兵部侍郎。天宝初,为南海太守。南海兼水陆都会,物产瑰怪,前守刘巨鳞、彭杲皆以赃败,故以奂代之。污吏敛手,中人之市舶者亦不敢干其法,远俗为安。时谓自开元后四十年,治广有清节者,宋璟、李朝隐、奂三人而已。终尚书右丞。
 
包拯传  ——《宋史》卷三一六
[说明]包拯(999—1062),宋庐州合肥(今属安徽)人,字希仁。天圣朝进士。累迁监察御史,建议练兵选将、充实边备。奉使契丹还,历任三司户部判官,京东、陕西、河北路转运使。入朝担任三司户部副使,请求朝廷准许解盐通商买卖。改知谏院,多次论劾权幸大臣。授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移知瀛、扬诸州,再召入朝,历权知开封府、权御史中丞、三司使等职。嘉裕六年(1061),任枢密副使。后卒于位,谥号“孝肃”。包拯做官以断狱英明刚直而著称于世。知庐州时,执法不避亲党。在开封时,开官府正门,使讼者得以直至堂前自诉曲直,杜绝奸吏。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手,京师有“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之语。后世则把他当作清官的化身。

  包拯,字希仁,庐州合肥人。最初考中进士,被授为大理评事,出任建昌县的知县。因为父母亲年纪都大了,包拯辞官不去赴任。得到监和州税的官职,父母又不想让他离开,包拯就辞去官职,回家赡养老人。几年之后,他的父母亲相继去世,包拯在双亲的墓旁筑起草庐,直到守丧期满,还是徘徊犹豫、不忍离去,同乡父老多次前来劝慰勉励。
  过了很时间,包拯才去接受调遣,担任了天长县的知县。有盗贼将人家牛的舌头割掉了,牛的主人前来上诉。包拯说:“你只管回家,把牛杀掉卖了。”不久又有人来控告,说有人私自杀掉耕牛,包拯道:“你为什么割了人家的牛舌还要来控告别人呢?”这个盗贼听罢又是吃惊又是佩服。移任端州知州,升为殿中丞。端州这地方出产砚台,他的前任知州假借上贡的名义,随意多征几十倍的砚台来送给权贵们。包拯命令工匠只按照上贡朝廷的数目制造。一年过去,他没有拿一块砚台回家。
  不久,包拯被授为监察御史里行,改任监察御史。当时张尧佐被任命为节度使兼宣徽两院使,右司谏张择行、唐介和包拯一齐对此进行辩论,话语十分恳切。又曾建议说:“国家每年用岁币贿赂契丹,这并非防御戎狄的良策,应该训练士卒、选拔将领,致力于充实和巩固边防。”又请求朝廷重视门下省封驳制度,以及废罢和禁铜贪赃枉法的官吏,选拔地方长官,实行对补荫弟子进行考试的制度。当时各路转运使都兼任按察使,往往摘取无关紧要的小节来上奏弹劾官吏,专门以苛刻的考察来相互标榜、自诩高明,使得地方官吏十分不安,包拯于是请求朝廷废罢了按察使之职。
  包拯出使契丹,契丹让典礼官对包拯说:“雄州城新开了一个便门,是不是想招诱我国叛逆之人以刺探边疆情报呀?”包拯说:“涿州城也曾经开过便门,刺探边境情报何必用开便门的方式呢?”那人于是无言以对。
  历任三司户部判官,出任京东转运使,改授尚书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移任陕西,又移任河北,进京担任三司户部副使。秦陇斜谷专门置办造船用的木材,随意向老百姓摊派征取,而且这里的七个州负责提供造河桥用的竹索,常常多达几十万,包拯都上奏朝廷,停止了这些摊派。契丹在边境附近集结军队,边境的州郡逐渐紧张起来,朝廷命令包拯到河北调发军粮。包拯说:“漳河地区土地肥沃,百姓却不能耕种,邢、氵名、赵三州有民田一万五千顷,都用来牧马,请求全部给老百姓耕种。”朝廷答应了他的请求。解州盐法往往给百姓造成负担,包拯前往经营治理,请求朝廷全部进行通商贸易。
  包拯被任命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多次议论和斥责受宠信的权臣,请求朝廷废止所有内授官职等不正当的恩宠。又罗列上陈唐代魏征的三篇奏疏,希望皇帝把它们当作座右铭和借鉴。又上章陈述天子应当明智地听取和采纳臣下的意见,辨清结党营私的人,爱借有才能的人,不能坚持先入为主的主观意见,一共是七件事;又请求去除刻薄的风气,抑制投机取巧的人,端正刑典,明确禁令,不要轻易大兴土木,禁止妖妄荒诞的事情,朝廷大多实施推行了这些意见。
  包拯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曾建议在边境无事时将军队移到内陆,但没有得到答复。现在,包拯请求:“罢除河北的屯兵,将他们分别安置在黄河以南的兖、郓、齐、濮、曹、济各州,即使边境告急,也无需担心来不及调遣。如果说边境的守兵不能一下子减少,那么就请求朝廷训练义勇,减少干粮,每年的花费,比不上屯兵一个月的费用,一州的财赋就很充足了。”没有得到答复。
  移任瀛州知州,各州用公家的钱进行贸易,每年累计亏损十多万,包拯上奏全部罢除。因为儿子去世,包拯请求在方便的州郡任职,做扬州知州,又移任庐州5升为刑部郎中。因为保荐官员有失而获罪,被降为兵部员外郎、池州知州。
  官复原职,移任江宁府知府,朝廷召任权知开封府,升为右司郎中。包拯在朝廷为人刚毅,贵成宦官为之收敛,听说过包拯的人都很怕他。人们把包拯笑比黄河水清了,儿童妇女也知道他的大名,喊他为“包待制”。京城称他说:“关节不到,有阎王爷包老。”以前的制度规定,凡是告状不得直接到官署庭下。包拯打开官府正门,使告状的人能够直接到他面前陈述是非曲直,使胥吏不敢欺骗长官。朝中官员和势家望族私筑园林楼榭,侵占了惠民河,因而使河道堵塞不通,正逢京城发大水,包拯于是将那些园林楼谢全部毁掉。有人拿着地券虚报自己的田地数,包拯都严格地加以检验,上奏弹劾弄虚作假的人。
  升任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上奏说:“太子空缺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天下人都很担忧,陛下长时间犹豫不决,这是为什么?”仁宗说:“你想让谁立为太子呢?”包拯说:“微臣我没什么才能而担任朝廷官职,之所以请求皇上预立太子,是为国家长远着想。陛下问我想让谁做太子,这是怀疑我啊。我已年届七十,又没有儿子,并不是谋求好处的人。”皇帝高兴地说:“我会慢慢考虑这件事的。”包拯请求裁减内廷侍臣的人数,减损和节约浩大的开支,责成各路行政机构尽职尽业,御史府可以自行推荐属官,减少每年的休假日期,这些事情都得到了实行。
  张方平任三司使,因购买豪民的财产而获罪、包拯上奏弹劾,罢免了张的官职;但宋祁取代张方平,包拯又加以指责;宋祁被罢免后,包拯以枢密直学士的身份权兼三司使。欧阳修说道:“包拯真是《左传》中所说的‘牵牛踩了别人的地而地的主人把牛抢夺过来’,这种惩罚已经过重了,又贪恋三司使的肥缺,不也太过分了吗!”包拯因此呆在家里回避,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他在三司任职时,凡是各库的供上物品,以前都向外地的州郡摊派,老百姓负担很重、深受困扰。包拯特地设置榷场进行公平买卖,百姓得以免遭困扰。官吏负欠公家钱帛的多被拘禁,一有机会就逃走,又把他的妻儿抓起来,包拯都给放了。升给事中,担任三司使。几天后,被任命为枢密副使。随即又升为礼部侍郎,包拯推辞不受。很快因病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赠他为礼部尚书,谥号为“孝肃”。
  包拯性格严厉正直,对官吏苛刻之风十分厌恶,致力于敦厚宽容之政,虽然嫉恶如仇,但没有不以忠厚宽恕之道推行政务的,不随意附和别人,不装模作样地取悦别人,平时没有私人的书信往来,亲旧故友的消息都断绝了。虽然官位很高,但吃饭穿饭和日常用品都跟做平民时一样。他曾说:“后世子孙做官,有犯贪污之罪的,不得踏进家门,死后不得葬入大墓。不遵从我的志向,就不是我的子孙。”当初,包拯有一个儿子,名叫“镱”,娶崔氏为妻,担任潭州通判时死了。崔氏为亡夫守节,不再改嫁。包拯曾经把她的陪嫁女送走,在娘家生孩子,崔氏暗中慰问她的母亲,让她好好照顾那个陪嫁女。包镱死后,崔氏把陪嫁女的儿子带回家,取名叫“包纟廷”。包拯有《奏议》十五卷。(江小涛 译)

  [原文]
  包拯,字希仁,庐州合肥人也。始举进士,除大理评事,出知建昌县。以父母皆老,辞不就。得监和州税,父母又不欲行,拯即解官归养。后数年,亲继亡,拯庐墓终丧,犹裴徊不忍去,里中父老数来劝勉。久之,赴调,知天长县。有盗割人牛舌者,主来诉。拯曰:“第归,杀而鬻之。”寻复有来告私杀牛者,拯曰:“何为割牛舌而又告之?”盗惊服。徙知端州,迁殿中丞。端土产砚,前守缘贡,率取数十倍以遗权贵。拯命制者才足贡数,岁满不持一砚归。
  寻拜监察御史里行,改监察御史。时张尧佐除节度、宣徽两使,右司谏张择行、唐介与拯共论之,语甚切。又尝建言曰:“国家岁赂契丹,非御戎之策。宜练兵选将,务实边备。”又请重门下封驳之制,及废锢赃吏,选守宰,行考试补荫弟子之法。当时诸道转运加按察使,其奏劾官吏多摭细故,务苛察相高尚,吏不自安,拯于是请罢按察使。
  去使契丹,契丹令典客谓拯曰:“雄州新开便门,乃欲诱我叛人,以刺疆事耶?”拯曰:涿州亦尝开门矣,刺疆事何必开便门哉?”其人遂无以对。
  历三司户部判官,出为京东转运使,改尚书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徙陕西,又徙河北,入为三司户部副使。秦陇斜谷务造船材木,率课取于民;又七州出赋河桥竹索,恒数十万,拯皆奏罢之。契丹聚兵近塞,边郡稍警,命拯往河北调发军食。拯曰:“漳河沃壤,人不得耕,刑、洺、赵三州民田万五千顷,率用牧马,请悉以赋民。”从之。解州盐法率病民,拯往经度之,请一切通商贩。除天章阁待制、知谏院。数论斥权幸大臣,请罢一切内除曲恩。又列上唐魏郑公三疏,愿置之坐右,以为龟鉴。又上言天子当明听纳,辨朋党,惜人才,不主先入之说,凡七事;请去刻薄,抑侥幸,正刑明禁,戒兴作,禁妖妄。朝廷多施行之。除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尝建议无事时徙兵内陆,不报。至是,请:“罢河北屯兵,分之河南兖、郓、齐、濮、曹、济诸郡,设有警,无后期之忧。借曰戍兵不可遽减,请训练义勇,少给糇粮,每岁之费,不当屯兵一月之用,一州之赋,则所给者多矣。”不报。徙知瀛州,诸州以公钱贸易,积岁所负十余万,悉奏除之。以丧子乞便郡,知扬州,徙庐州,迁刑部郎中。坐失保任,左授兵部员外郎、知池州。复官,徙江宁府,召权知开封府,迁右司郎中。
  拯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手,闻者皆惮之。人以包拯笑比黄河清,童稚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旧制,凡讼诉不得径造庭下。拯开正门,使得至前陈曲直,吏不敢欺。中官势族筑园榭,侵惠民河,以故河塞不通,适京师大水,拯乃悉毁去。或持地券自言有伪增步数者,皆审验劾奏之。
  迁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奏曰:“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以为忧,陛下持久不决,何也?”仁宗曰:“卿欲谁立?”拯曰:“臣不才备位,乞豫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也。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无子,非邀福者。”帝喜曰:“徐当议之。”请裁抑内侍,减节冗费,条责诸路监司,御史府得自举属官,减一岁休暇日,事皆施行。
  张方平为三司使,坐买豪民产,拯劾奏罢之;而宋祁代方平,拯又论之;祁罢,而拯以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欧阳修言:“拯所谓牵牛蹊田而夺之牛,罚已重矣,又贪其富,不亦甚乎!”拯因家居避命,久之乃出。其在三司,凡诸管库供上物,旧皆科率外郡,积以困民。拯特为置场和市,民得无扰。吏负钱帛多缧系,间辄逃去,并械其妻子者,类皆释之。迁给事中,为三司使。数日,拜枢密副使。顷之,迁礼部侍郎,辞不受,寻以疾卒,年六十四。赠礼部尚书,谥孝肃。
  拯性峭直,恶吏苛刻,务敦厚,虽甚嫉恶,而未尝不推以忠恕也。与人不苟合,不伪辞色悦人,平居无私书,故人、亲党皆绝之。虽贵,衣服、器用、饮食如布衣时。尝曰:“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者,不得放归本家,死不得葬大茔中。不从吾志,非吾子若孙也。”初,有子名繶,娶崔氏,通判潭州,卒。崔守死,不更嫁。拯尝出其媵,在父母家生子,崔密抚其母,使谨视之。繶死后,取媵子归,名曰綖。有奏议十五卷。
 
吴遵路传  ——《宋史》卷—二六
[说明]吴遵路(?—1043),宋润州丹阳(今属江苏)人,字安道。大中祥符进士。仁宗时,知常州,储米备荒,饥民存活者甚众。累迁为淮南转运副使兼发运司事,在真、楚、泰三州和高邮军设置斗门,以利防洪灌溉,增加常平仓储粮,以备灾年。凡所措置规划,后人均以为便。后被召修起居注。百夏兵起,建议朝廷恢复民兵,并在河东路具体施行,被其它各路效仿。调任兵部郎中、权知开封府,驭吏严肃,政治清明。迁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死于任上。为人聪敏,博学识大体,平和慎重,不苟言笑,为政简明易行,直谏敢言,无所阿依,自奉甚俭,家无余财,死后竟由他的朋友范仲淹分俸周济其家。

  吴遵路,字安道。父亲吴淑,进士及第,积官至殿中丞,任秘阁校理。章献皇太后垂帘听政,政事的是非得失,臣下都不敢议论。吴遵路列举十几件事情上奏朝廷,言语都十分激切刚直,惹得太后不高兴,离京出任常州知州。他曾经预先在吴中地区购买粮米,以防备灾荒之年,不久果然缺粮严重,百姓靠吴遵路预先购买的粮食度过饥荒,从其它州逃荒而来的人也有十之八、九得以保全性命。
  积累官资升到尚书司封员外郎,任权开封府推官,改任三司盐铁判官,加直史馆的头衔,出任淮南路转运副使。正逢朝廷废除江、淮发运使,于是兼管发运司的事务。曾经在真、楚、泰三州和高邮军设置十九个斗门,用来储泄洪水、调整水利工程。又使所属州郡常平仓的储粮增加到二百万石,用以防备灾年。凡是他所规划采取的措施,后来的人都感到很方便。
  升至工部郎中,因为审理蕲州王蒙正故意判属吏死罪一案有失误,被降为洪州知州。又让他移任广州,他推辞不去。当时发运司已经重新设立使职,于是任命他为发运使。还没有到任,朝廷又召他入京修起居注。元吴反叛,吴遵路建议重新恢复民兵。被任命为天章阁待制、河东路计置粮草。受诏考察和挑选河东乡民中可以当兵的人,各路相继效法。晋升兵部郎中、权知开封府,管理属吏严格认真,所属各县没有要追捕的犯人。
  当时宋库、郑戬和叶清臣都是宰相吕夷简不喜欢的人,吴遵路与他们三人的关系很好,吕夷简对此很忌讳,让他出任宣州知州。上呈《御戎要略》、《边防杂事》二十篇。移任陕西都转运使,升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身患疾病仍然不停地决断政务,亲手书写奏章。等他去世后,仁宗闻讯表示哀悼,下诏派官员护送他的灵枢回京。
  吴遵路从小就十分聪明机智,长大后,学问广博而识大体。母亲去世,他在墓旁筑庐吃素,守完丧期。性格平和高雅、谨慎稳重,不苟言笑,擅长书法。他治理政事简明易行,不虚张声势,在朝廷中正直敢言,不奉承和依附别人。平时廉洁节俭,没有过分的嗜好,去世后,家里没什么贵重的物品,他的朋友范仲淹分出自己的俸禄来接济他的家人。
  儿子吴瑛,做过尚书比部员外郎,没到年老就退休回家了。(江小道 译)

  [原文]
  吴遵路,字安道。父淑,见《文苑传》。第进士,累官至殿中丞,为秘阁校理。章献太后称制,政事得失,下莫敢言。遵路条奏十余事,语皆切直,忤太后意,出知常州。尝预市米吴中,以备岁俭,已而果大乏食,民赖以济,自他州流至者亦全十八九。累迁尚书司封员外郎,权开封府推官,改三司盐铁判官,加直史馆,为淮南转运副使。会罢江、淮发运使,遂兼发运司事。尝于真楚泰州、高邮军置斗门十九,以畜泄水利。又广属郡常平仓储畜至二百万,以待凶岁。凡所规画,后皆便之。
  迁工部郎中,坐失按蕲州王蒙正故入部吏死罪,降知洪州。徙广州,辞不行。是时发运司既复置使,乃以为发运使,未至,召修起居注。元昊反,建请复民兵。除天章阁待制、河东路计置粮草。受诏料拣河东乡民可为兵者,诸路视以为法。进兵部郎中、权知开封府,驭吏严肃,属县无追逮。
  时宋庠、郑戬、叶清臣皆宰相吕夷简所不悦,遵路与三人雅相厚善,夷简忌之,出知宣州。上《御戎要略》、《边防杂事》二十篇。徙陕西都转运使,迁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被病犹决事不辍,手自作奏。及卒,仁宗闻而悼之,诏遣官护丧还京师。
  遵路幼聪敏,既长,博学知大体。母丧,庐墓蔬食终制。性夷雅慎重,寡言笑,善笔札。其为政简易不为声威,立朝敢言,无所阿倚。平居廉俭无他好,既没,室无长物,其友范仲淹分奉赒其家。
  子瑛,为尚书比部员外郎,不待老而归。
 
程师孟传 ——《宋史》卷—二六
[说明]程师孟(1009—1086),宋苏州(今属江苏)人,字公辟。景佑进士,历知南康军、楚州,提点夔州路刑狱,移任河东路。山西地区多土山,依傍谷川,春夏多水,师孟劝民开渠筑堰,淤良田一万八千顷,并作《水利图经》颁之州县。治平年间知洪州,积石以为江堤,疏浚章沟,去除水患。熙宁初自江西转运使改知福州,移任广州,建造广州西城。召为给事中、集贤殿修撰,判都水监。复出如越州、青州,以光禄大夫卒,终年七十八岁。为政简易严明,痛惩地方豪恶,所部肃然听命。善作诗,简明率直,有白乐天之风。

  程师孟,字公辟,吴(江苏)人。考中进士甲科。历任知南康军、楚州知州、提点夔州路刑狱。沪地的戎人多次侵犯渝州边界,提点刑狱使的治所在万州,与渝州相距遥远,每次边境有警报,往往过了一整天才能传到。程师孟奏请把治所移到渝州。夔州没有常平仓储粮,师孟建议设置常平仓。恰逢灾年,赈济灾民的仓粮不够,师孟立即违制开放其他储粮,而不事先上报。主管的官吏很害怕,告诉他不可如此,师孟说:“假如一定要等到上报后才能开放,饥民们早死光了!”终于将这些储粮分发下去。
  移任河东路。山西地区土山很多,旁边联接山谷中的河流,春、夏之际,天下大雨,水流象黄河一样混浊,俗称“天河”,可以用来灌溉。程师孟说服当地人民出钱开渠筑堤,用河水中的淤泥改造出一万八千顷良田,并把这些事情聚集起来写了一本《水利图经》,向州县颁发。任度支判官,洪州知州,聚积石块修筑江堤,疏通章沟,揭开北闸,用来控制水位的升降,此后没再发生水灾。
  担任判三司磨勘司,负责迎接和陪同契丹使节,契丹使节肖惟辅说:“白沟地区应由两国共管,现在宋朝在那里种植了几里长的柳树,却认为契丹人在界河里捕鱼有罪,哪有这样的道理?”师孟说:“两国都应当信守誓约,琢郡有档案可供审查,您置双方誓书于不顾,空口乱说,难道是想滋生事端吗?”肖惟辅惭愧道歉。
  出任江西转运使。袁州出现盗贼,州中官吏充当内应,所以很长时间抓不到盗贼,程师孟把几名奸吏绑起来送进监狱,盗贼立即被擒。加直昭文馆的头衔,任福州知州,修筑内城,兴建学校,政迹在东南地区堪称第一。移任广州,州城被依智高的贼寇毁坏,一旦有警报,老百姓们恐怖逃窜,风水先生接踵而至,都说这里土质疏松恶劣,无法筑城。程师孟在广州六年,建造了西城。等到交趾攻陷邕管,听说广州守备十分坚固,不敢再向东。当时程师孟已经被召回,朝廷念他以前的功劳,任命他为给事中、集贤殿修撰,主持都水监事务。
  受命前去祝贺契丹皇帝的生日,到了涿州,契丹设宴,迎接的人居正南方向豚州官向西,宋朝使节面向东。程师孟说:“这是藐视我们宋朝。”不肯就列,从中午争到傍晚,随从的人惊恐失色,师孟说话的口气更加严厉,喝斥契丹迎接的人更改方向,于是改为跟迎接者东西相向。第二天,琢州人在城郊为他饯行,程师孟骑马疾驰而过,不予理睬,滁州人移告到雄州,师孟因此罢守本官。又起任越州、青州的知州,于是退休,以光禄大夫的头衔去世,终年七十八岁。
  程师孟多次主管情况复杂的重镇,治理政务简明严肃,处理不够死罪的犯人都不通过属下狱吏。揭露阴谋有如神明,抓到惯于隐藏的首恶必定痛加惩治,直到剿灭干净方才罢休,所辖地区肃然听命。洪、福、广、越四州都为他立了祠堂。(江小涛 译)

  [原文]
  程师孟,字公辟,吴人。进士甲科。累知南康军、楚州,提点夔路刑狱。泸戎数犯渝州边,使者治所在万州,相去远,有警,率浃日乃至。师孟奏徙于渝。夔部无常平粟,建请置仓,适凶岁,振民不足,即矫发他储,不俟报。吏惧,白不可,师孟曰:“必俟报,俄者尽死矣。”竟发之。
  徙河东路。晋地多土山,旁接川谷,春夏大雨,水浊如黄河,俗谓之“天河”,可溉灌。师孟劝民出钱开渠筑堰,淤良田万八千顷,裒其事为《水利图经》,颁之州县。为度支判官。知洪州,积石为江堤,浚章沟,揭北闸,以节水升降,后无水患。
  判三司都磨勘司,接拌契丹使,萧惟辅曰:“白沟之地当两属,今南朝植柳数里,而以北人渔界河为罪,岂理也哉?”师孟曰:“两朝当守誓约,涿郡有案牍可覆视,君舍文书,腾口说,讵欲生事耶?”惟辅愧谢。
  出为江西转运使。盗发袁州,州吏为耳目,久不获,师孟械吏数辈送狱,盗即成擒。加直昭文馆,知福州,筑子城,建学舍,治行最东南。徙广州,州城为侬寇所毁,他日有警,民骇窜,方伯相踵至,皆言土疏恶不可筑。师孟在广六年,作西城,及交址陷邕管,闻广守备固,不敢东。时师孟已召还,朝廷念前功,以为给事中、集贤殿修撰,判都水监。
  贺契丹主生辰,至涿州,契丹命席,迎者正南向,涿州官西向,宋使价东向。师孟曰:“是卑我也。”不就列,自日昃争至暮,从者失色,师孟辞气益厉,叱傧者易之,于是更与迎者东西向。明日,涿人钱于郊,疾驰过不顾,涿人移雄州以为言,坐罢归班。复起知越州、青州,遂致仕,以光禄大夫卒,年七十八。
  师孟累领剧镇,为政简而严,罪非死者不以属吏。发隐擿伏如神,得豪恶不逞跌宕者必痛惩艾之,至剿绝乃已,所部肃然。洪、福、广、越为立生祠。
 
大公鼎传 ——《辽史》卷一○五
[说明]大公鼎(1043—1121),辽中京大定(今内蒙古宁城西)人,为渤海族。祖先世代居住在辽阳率宾(今俄罗斯双城子附近),圣宗统和年间,徙辽东豪族于中京,他祖先也随之迁居于大定。咸雍年间中进士,任沈州观察判官,改良乡令,迁兴国节度副使,进拜大理卿。天柞帝时,历长宁节度使、南京副留守,改东京户部使,进拜东京留守。大公鼎任官以清正爱民为本,务农桑,省摇役,平冤狱,安民变,多有惠政。

  大公鼎为渤海族人,祖先世居辽阳率宾县。统和年间,迁徙辽东的豪族充实中京,从而居于大定府。他的曾祖父大忠,曾任礼宾使。父亲大信,官任兴中府主簿。大公鼎幼年时庄重有志,长大后好学。
  辽道宗咸雍十年,考中进士,调任为沈州观察判官,当时辽东地区雨量过大,庄稼深受其害,北枢密院大规模调发辽河两岸壮了维护堤防,官府依照命令催促得很紧迫,只有大公鼎说:“边境地区刚刚安宁,又大规模征摇役,不利于国家安定、发展农耕。”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奏报朝廷,朝廷采纳,停止了这项工程,雨水也未造成灾害;沿河两岸千里之内的人无不喜悦。改任为良乡县令,减省摇役,重视农桑,兴办孔子庙学,县民悦服并得到教化。经多次迁升至兴国节度副使。
  当时隶属于鹰坊的人,以捉鸟为名,扰害乡间田里,时间长了,百姓都不堪忍受。大公鼎向皇帝报告了这种情况,当即命令禁止。正值大公鼎进朝,大臣告知皇帝嘉奖采纳他建议的事,大公鼎说:“一个郡得到安宁,确实是很幸运的事;其他郡这种事还很多,希望把这一恩惠通赐天下。”又被采纳。调任为长春州钱帛都提点,当他到达春水,贵族、公主照例向钱帛司借贷,大公鼎说:“岂可停止官家用度,他舞弊徇私拉人情?”予以拒绝。因此多听到怨恨垢骂之语,他说:“这是我的职责,不敢读职。”不久拜为大理卿,平反了许多冤假错案。
  天祥皇帝即位之后,他历任长宁军节度使、南京副留守。改任为东京户部使,当时贼盗杀死东京留守萧保先,开始是图谋他的财产,进而发动暴乱,百姓之间也互相猜忌,各家互相争斗。大公鼎一个人单骑到郡中,向百姓晓以祸福,众人都扔下兵器叩拜说:“只要不欺压我们,我们怎敢不听你的命令。”从此安居如故。被拜为中京留守,赐为贞亮功臣,乘坐驿车赴任,当时盗贼充斥,有些盗贼在路上遇到大公鼎,都在他的马前叩拜,请求改过自新。大公鼎发给他们凭证,让他们回家恢复旧业,盗贼听说后,接踵而来,要求改过。不到十天,境内的贼盗便被肃清了。天祥皇帝听说后,加赐他为保节功臣。当时人心动荡不安,大公鼎顾虑发生变乱,请求布施恩惠予以安定,施行特赦。
  大公鼎多次上表请求归家,皇帝不同意。正巧奴贼张撒八率无赖聚集起事,大公鼎想平乱而没有力量,叹息说:“我想辞职已很久了,因为被世俗之念所牵思,才不幸到这一步,难道不是天命吗!”从此忧愤成疾,保大元年去世,享年七十九岁。他的儿子昌龄,任左承制;昌嗣,任氵名州刺史;昌朝,任镇宁军节度使。(刘洪波 译)

  [原文]
  大公鼎,渤海人,先世籍辽阳丰宾县,统和间,徙辽东豪右以实东京,因家于大定。曾祖忠,礼宾使;父信,兴中主簿。
  公鼎幼庄愿,长而好学。咸雍十年,登进士第,调沈州观察判官,时辽东雨水伤稼,北枢密院大发濒河丁壮以完堤防。有司承令峻急,公鼎独曰:“边障甫宁、大兴役事,非利国便农之道。”乃奏疏其事,朝廷从之,罢役,水亦不为灾。濒河千里,人莫不悦。改良乡今,省摇役,务农桑,建孔子庙学,部民服化。累迁兴国军节度副使。
  时有隶鹰坊者,以罗毕为名,扰害田里,岁久,民不堪。公鼎言于上,即命禁戢。会公鼎造朝,大臣谕上嘉纳之意,公鼎曰:“一郡获安,诚为大幸;他郡如此者众,愿均其赐于天下。”从之。徙长春州钱帛都提点,车驾如春水,贵主例为假贷,公鼎曰:“岂可辍官用,徇人情?”拒之。颇闻怨骂语,曰:“此吾职,不敢度也。”俄拜大理卿,多所平反。
  天作即位,历长宁军节度使、南京副留守。改东京户部使,时盗杀留守萧保先,始利其财,因而倡乱;民亦自生猜忌,家自为斗。公鼎单骑行郡,陈以祸福,众皆投兵而拜曰:“是不欺我,敢弗听命。”安辑如故。拜中京留守,赐贞亮功臣,来传赴官,时盗贼充斥,有通公鼎于路者,即叩马乞自新。公鼎给以符约,俾还业,闻者接踵而至,不旬日,境内清肃。天作闻之,加赐保节功臣。时人心反侧,公鼎虑生变,请布恩惠以安之,为之肆赦。
  公鼎累表乞归,不许。会奴贼张撒人率无赖啸聚,公鼎欲击而势有不能,叹曰:“吾欲谢事久矣。为世故所牵,不幸至此,岂命也夫!”因忧愤成疾,保大元年卒,年七十九。
  子昌龄,左承制;昌嗣,氵名州刺史;昌朝,镇宁军节度。
 
马人望传 ——《辽史》卷一○五
[说明]马人望,字俨叔。辽道宗、天柞帝时人。咸雍年间进士及第,任杜山县令,迁琢州新城县知县。耀任中京度支司盐铁判官,转南京三司度支判官,奉命检括户口。天祚帝即位,受命究治耶律乙辛一案,后迁上京副留守,中京度支使,进拜参知政事,判南京三司使事,后因遭谗言调任南院宣徽使。天柞帝知误,拜为南院枢密使。施政以爱民为本,多平冤狱,除强扶弱,有操守,喜怒不形于色,为人谨严。

  马人望,字俨叔,高祖马胤卿曾任后晋的青州刺史,辽太宗攻青州,坚守不降,城破,被活捉,辽太宗看重他的忠义,予以释放,将其全族迁徙至医巫阎山,从此便居住于此。他的曾祖父马廷煦,任辽南京留守;祖父马渊。任中京副留守。父亲马诠,任中京文思使。马人望聪明颖悟,幼时便成孤儿,年长以后以才学著称。
  辽道宗咸雍年间进士及第,任松山县令。每年运送泽州的官炭,只在松山征调夫役,马人望向中京留守萧吐浑请求;在其他县均平夫役,萧吐浑大怒,将马人望抓起来,关了近百日。又将他提出来审讯,仍不屈服。萧吐浑大喜说:“阁下这样一心为了百姓,以后必有大用。”并将此事上报给朝廷,他的全部请求都得到满足。调任涿州新城县知县,新城县与宋朝接壤,驿道从此处通过。马人望任官不扰民,官吏百姓都敬畏爱戴他。皇帝的近臣出使于宋,归来后,皇帝询问地方的情况,多举荐马人望,因此擢升为东京度支司盐铁判官,转任南京三司度支判官,任官时,官府、百姓都很富裕。迁升为警巡使,京城中狱讼很多,马人望断案,却没有一个被冤枉的人。正值检验户口,他没用两个月便检验完毕。同知留守萧保先感到奇怪,便问他为什么如此之快,马人望说:“百姓的资产若一点不漏地全部登记,以后定会助长厚敛的弊端,大体登记十分之六七便可以了。”萧保先拜谢说:“阁下深思远虑,我实在不如您。”
  先前,枢密使耶律乙辛窃取大权,玩弄权术,终于害死太子。天祥帝即位后,要为父报仇,选派马人望及萧报恩追究耶律乙辛的罪行,马人望平心论处,救活了很多人。改任上京留守,正巧大盗赵钟哥攻打上京,劫走宫女和皇帝所用之物,马人望率众追捕,右臂中箭,用文蒿熏灼之后,又奋力驰驱,贼人只好丢弃劫掠的人和财物而逃。马人望命令各关口稽察过往行人,将盗贼全部抓获。
  不久被擢升为枢密都承旨,宰相耶律俨厌恶马人望与自己意见不合。从而迁升他为南京请宫提辖制置,年中,担任保宁军节度使。有两个官吏凶狠残暴,百姓畏之如虎,马人望极为严厉地对待二人,暗中调查他们的劣迹,处以黯刑,将其发配。这一年,各处都缺乏粮食,只有马人望所治之处不缺粮,路上没有桴鼓之声,被遥授彰义军节度使,迁升为中京度支使,开始到任时,仓库都是空的;他任官仅半年,便积储粮谷十五万斛,钱二十万纟强,调任左散骑常侍,经多次升迁为枢密直学士。时间不长,又拜任为参知政事,判南京三司使事。当时,在钱票出纳方面的弊端,以燕京地区最为严重,马人望以嫌帛作为单据,凡是库中的钱物出入,都分门别类地列在单据上,称之为“临库”。奸人和狡猾的官吏因此无法营私舞弊,便到处声言说马人望年老糊涂。朝廷不调查分析,便把马人望改任为南院宣徽使,以表示优待年老的臣僚。过了一年,天祥皇帝又亲手书写“宣马宣徽”四字诏书给他,召见之后,告谕地说:“以爱卿为年老,是误听了他人的话。”于是拜任他为南院枢密使。他任职期间,人们不敢以私情请托,用人必任用大家都赞成的人,例如曹勇义、虞仲文曾被坏人排挤,经马人望的推荐,都成为有名的大臣。当时,困扰民众的,主要有驿递、马牛、旗鼓、及乡正、厅隶、仓司等徭役,很多人因此破产不能自给。马人望要百姓出钱,由官府自行招募人员充役,当时人们认为效果很好。
  很久之后,他以年老请求离任,以守司徒、兼侍中退休。去世后,谥号为“文献”。
  马人望注重节操,喜怒不形于色,从不巴结奉承以求晋升。刚被拜任为执政官,家人表示祝贺,马人望严肃地说:“得到不必高兴,失去也不要忧伤,被抬举得愈高,人们排挤得就愈严酷。”他就是这样小心谨慎。(刘洪波 译)

  [原文]
  马人望,字俨叔,高祖胤卿为石晋青州刺史,太宗兵至,坚守不降,城破被执,太宗义而释之,徙其族于医巫闾山,因家焉。曾祖廷煦,南京留守。祖渊,中京副留守。父诠,中京文思使。人望颖悟,幼孤,长以才学称。
  咸雍中第进士,为松山县令。岁运泽州官炭,独役松山,人望请于中京留守萧吐浑均役他邑,吐浑怒,下支系几百日;复引诘之,人望不屈。萧喜曰:“君为民如此,后必大用。”以事闻于朝,悉从所请。徙知涿州新城县,县与宋接境,驿道所从出。人望治不扰,支民畏爱。近臣有聘宋还者,帝问以外事,多荐之,擢东京度支司盐铁判官,转南京三司度支判官,公私兼裕。迁警巡使。京城狱讼填委,人望处决,无一冤者。会检括户口,未两旬而毕。同知留守萧保先怪而问之,人望曰:“民产若括之无遗,他日必长厚敛之弊,大率十得六。足矣。”保先谢曰:“公虑远,吾不及也。”
  先是,枢密使乙辛窃弄威柄,卒害太子。及天柞嗣位,将报父仇,选人望及萧报恩究其事,人望平心以处,所活甚众。改上京副留守,会剧贼赵钟哥犯阙,劫宫女、御物,人望率众捕之,右臂中矢,炷以艾,力疾驰逐,贼弃所掠而道。人望令关津讥察行旅,悉获其盗。
  寻擢枢密都承旨,宰相耶律伊恶人望与己异,迁南京诸官提辖制置,岁中,为保静军节度使。有二支凶暴,民畏如虎,人望假以辞色,阴令发其事,黥配之。是岁诸处饥乏,惟人望所治粒食不阙,路不鸣桴,遥授彰义军节度使。迁中京度支使,始至,府廪皆空;视事半岁,积粟十五万科,钱二十万纟强,徙左散骑常侍,累迁枢密直学士。未几,拜参知政事,判南京三司使事,时钱粟出纳之弊,惟燕为甚,人望以缣帛为通历,凡库物出入,皆使别籍,名曰“临库”。奸人黠支莫得轩轻,乃以年老扬言道路。朝论不察,改南院宣徽使,以示优老。逾年,天柞手书“宣马宣徽”四字诏之,既至,谕曰:“以卿为老,误听也。”遂拜南院枢密使。人不敢干以私,用人必公议所当与者,如曹勇义、虞仲文尝为奸人所挤,人望推荐,皆为名臣。当时,民所甚患者,驿递、马牛、旗鼓、乡正、厅隶、仓司之役,至破产不能给。人望使民出钱,官自募役,时以为便。
  久之请老,以守司徒、兼侍中致仕。卒,谥曰文献。
  人望有操守,喜怒不形,未尝附丽求进。初除执政,家人贺之,人望愀然曰:“得勿喜,失勿忧,抗之甚高,挤之必酷。”其畏慎如此。
 
王政传  ——《金史》卷一一八
[说明]王政,金代辰州熊岳(今属辽宁省)人,祖先曾在渤海及辽代任官。辽未归金,任谋克,伐宋时任滑州安抚使。时百姓常杀州官降宋,王政权率数骑入州,释被捕饥民,并发仓禀赈贫苦百姓,州民皆悦,不复叛。金太宗天会四年(公元1124年),任燕京都曲院同监,未几,改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掌军资库。当时,社会刚刚安定,仓库管理混乱,官吏趁机作奸犯科,王政到任后,严格出入库手续,从而制止了弊端。王政任官不谋私利,一次,吴王阇母和他开玩笑说:“汝为官久矣,而贫不加富,何也?”王政回答说:“政以杨震四知自守,安得不贫。”

  王政,辰州熊岳人。他的祖先曾在渤海及辽朝廷任官,都曾获得显要的职位。王政生活的年代正值辽末动乱,只好在州里随政局动荡而浮沉。高永昌占据辽东地区,他知道王政有才智胆识,想任用他。王政认为他不会成功,辞谢不赴任。高永昌失败后,渤海人争着把高永昌捆起来作为功劳,王政却悄悄独自退走了。金吴王完颜阇母听说后很惊异,报告了金太祖,于是任命王政为卢州渤海军谋克,随从攻破自习,攻下燕云地区。及至金兵征伐宋朝,滑州投降,留下王政为安抚使。先前,很多州投降后,州民又杀掉守将,挂上宋朝的旗帜。这时,人们都为王政担忧,王政说:“如果有利于国家,即使被杀而死,又怎么能逃避呢?”宋王完颜宗望很佩服他的胆识,对他说:“为国家而死,可以有利于子孙,你的话很对。”王政只率领数名骑兵到州中任官,当时百姓多因为饥荒沦为盗贼,从而犯法被抓。王政都予以释放,并调出官粮赈济贫困的人,州中百姓都很高兴,不再反叛。周围的郡听说后,也有很多人归降。宋玉完颜宗望把王政召到营中,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以为你被杀死了,而你却成功了。”慰劳抚谕了他。
  金太宗天会四年,被任命为燕京都院同监。不久,又任命为同知金胜军节度使事,改任为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掌军资库。当时,军事行动刚刚停息,仓库没有制度,掌管仓库的官吏趁机作奸犯科。王政到任后,明确会计制度,严格物资进出,库中金、帛虽然堆积如山,但进出物品却无丝毫差错。吴王完颜阇母曾和他开玩笑说:“你任官已很久了,却仍然很贫困,没有富裕起来,这是为什么?”王政回答说:“臣下以杨震所说的四知来约束自己,怎么会不贫穷呢?”吴王笑着说:“刚才说的只是个玩笑。”以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以及自己所乘的马送给了王政。天会六年,被授予左监门将军,历任安州刺史、知檀州军州事、户吏房主事。金太宗天眷元年,迁升为保静军节度使。在任上退休,去世时,享年六十六岁。
  王政本名为南撒里,曾出使高丽,因而改名为政。 (刘洪波 译)

  [原文]
  王政,辰州熊岳人也。其先仕渤海及辽,皆有显者。政当辽季乱,浮沈州里。高永昌据辽东,知政材略,欲用之。政度其无成,辞谢不就。永昌败,渤海人争缚永昌以为功,政独逡巡引退。吴王阇母闻而异之,言于太祖,授卢州渤海军谋克。从破白,下燕云。及金兵伐宋,滑州降,留政为安抚使。前此数州既降,复杀守将反为宋守,及是人以为政忧。政曰:“苟利国家,虽死何避。”宋王宗望壮之,曰:“身没王事,利及子孙,汝言是也。”政从数骑入州。是时,民多以饥为盗,坐系。政皆释之,发仓廪以赈贫乏,于是州民皆悦,不复叛。傍郡闻之,亦多降者。宋王召政至辕门,抚其背曰:“吾以汝为死矣,乃复成功耶。”慰谕者久之。
  天会四年,为燕京都曲院同监。未几,除同知金胜军节度使事。改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掌军资。是时,军旅始定,管库纪纲未立,掌吏皆因缘为奸。政独明会计,严局鐍,金帛山积而出纳无锱铢之失。吴王阇母戏之曰:“汝为官久矣,而贫不加富何也?”对曰:“政以杨震四知自守,安得不贫。”吴王笑曰:“前言戏之耳。”以黄金百两、银五百两及所乘马遗之。六年,授左监门将军,历安州刺史、檀州军州事、户吏房主事。天眷元年,迁保静军节度使,致仕卒,年六十六。
  政本名南撒里,尝使高丽,因改名政。子遵仕、遵义、遵古。遵古子庭筠有传。
 
刘焕传  ——《金史》卷一二八
[说明]刘焕,字德文,金朝中山人。生于北宋末,幼以孝闻名。年纪稍长便好学,天寒时仍拥粪火读书不倦。天德元年(1150),中进士,调任丘县尉。以清廉称,调中都市今。不畏权贵,以廉升京兆推官,再迁任北京警巡使。威严峻法,强恶不敢犯,召为监察御史,父老数百人卧于车下请留。后以本官摄户部员外郎,掌铸铁事。再迁为管州刺史,由郑州防御使转同知北京留守事。金世宗时迁辽东路转运使,在任上去世。任官以清廉公正著称。

  刘焕,字文德,中山人。北宋末年,金与宋开战,中山城内很久没有粮食,刘焕年纪尚幼,煮些糠麸作食物,他自己只喝些清汤,把浓调的给母亲吃,同乡都很惊异。年长之后,到塾中读书,天气寒冷,他便守着用干粪点成的火堆读书不倦。
  海陵王天德元年,进士及第,调任为任丘县尉。县令贪赃,刘焕常常规劝他,任官期满时,县令举杯向他道谢说:“县尉清廉谨慎,使我的考课得以通过。”调任为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中有一名绦结工,在街市上牟取私利,又不肯服有市籍者应服的差役,被刘焕捉住。仆散忽土召刘焕前去,刘焕不但没有去,反而公开这个绦结工的罪行,并予以鞭答。刘焕刚担任市令时,到同乡吏部侍郎石琚家中拜谢,石琚不高兴地说:“京城中事务繁杂,与外郡不同,放弃重要工作,来做繁杂的事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到现在,石据开始推重刘焕。因为清廉升为京兆推官,再迁之后为北京警巡使。他逮捕了两个城中恶少,亲手在庭中杖击,并告诫他们说:“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便是君子;暴戾不法,残忍奸诈,则为小人。从今以后,不能够恶习不改,否则,国家自有处罚的法令,我自己也不能私自宽免。”从此以后,人们对他都很敬畏忌惮,没有人敢冒犯他的威严。刘焕受朝廷征召为监察御史,北京的父老数百人拦住不让走,有的人躺在他车下,有的人拉住他的靴镫,说:“我们想再留您任官一年,却不能做到。”
  刘焕以自己的本官代行户部员外郎职权。当时代州的钱是夹着杂青铜铸造的,钱的成色很坏,类似铁钱,民间常常偷着铸钱,因此而被治罪的人很多,朝廷很担忧,下令尚书省讨论。刘焕进奏说:“钱应纯用黄铜精铸,中间搀些锡,如果青铜可以铸钱,前代没有理由不用青铜。自从代州搀杂青铜二分或四六分铸钱,使青铜和黄铜杂揉在一起,目的在于省铜而容易铸。从此以后,民间常偷着铸钱,被治罪的人很多,这不是朝廷的本意。如若为天下的利益考虑,应该纯用黄铜,得到的钱虽然少,但利益长远。新钱已经流通的,最好检验数量收上来,准予百姓兑换。”他的建议被采纳。再迁升为管州刺史,父老数百人上疏汇报他的十一项显著政绩,到节度使那里请求让刘焕留任,说:(刘刺史坚守职责,奉公守法,请求让他留任。”因任官廉洁而升任郑州防御使,迁升官位一级,转任为同知北京留守事。
  金世宗到上京巡视,所经过地区的州郡都大规模征调民夫修建桥梁,筑驰道,以求得到恩赏。而刘焕却只命令下属修理平整而已,世宗对他的作法表示赞赏,迁升为辽东路转运使,在任上去世。(刘洪波 译)

  [原文]
  刘焕,字德文,中山人。宋末起兵,城中久乏食,焕尚幼,煮糠核而食之,自饮其清者,以醲厚者供其母,乡里异之。稍长就学,天寒拥粪火读书不怠。登天德元年进士。调任丘尉。县令贪污,焕每规正之,秩满,令持杯酒谢曰:“尉廉慎,使我获考。”调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有绦结工,牟利于市,不肯从市籍役,焕系之。忽土召焕,焕不往,暴工罪而笞之。焕初除市令,过谢乡人吏部侍郎石琚,琚不悦曰:“京师浩穰,不与外郡同,弃简就烦,吾所不晓也。”至是,始重之。
  以廉升京兆推官,再迁北京警巡使。捕二恶少杖于庭中,戒之曰:“孝弟敬慎,则为君子。暴戾隐贼,则为小人。自今以往,毋狃于故习,国有明罚,吾不得私也。”自是,众皆畏惮,毋敢犯者。召为监察御使,父老数百人或卧车下,或挽其靴镫,曰:“我欲复留使君期年,不可得也。”
  以本官摄户部员外郎,代州钱监杂青铜铸钱,钱色恶,类铁钱。民间盗铸,抵罪者众,朝廷患之,下尚书省议。焕奏曰:“钱宝纯用黄铜精治之,中濡以锡,若青铜可铸,历代无缘不用。自代州取二分与四六分,青黄杂糅,务省铜而功易就。由是,民间盗铸,陷罪者众,非朝廷意也。必欲为天下利,宜纯用黄铜,得数少而利远。其新钱已流行者,宜验数输纳准换。”从之。
  再迁管州刺史,耆老数百人疏其著迹十一事,诣节镇请留焕,曰:“刺史守职奉法,乞留之。”以廉升郑州防御使,迁官一阶,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世宗幸上京,所过州郡大发民夫治桥梁驰道,以希恩赏,焕所部惟平治端好而已。上嘉其意,迁辽东路转运使,卒。
 
谭澄传  ——《元史》卷一九一
[说明]谭澄,字彦清,金末元初人。袭叔职任交城令,时年十九,压制豪强,扶救贫民。入忽必烈藩府,颇受信任。忽必烈即位后,被提升为怀孟路总管,教民种植,地无遗利。历河南、平滦两路总管,至元七年(1270),入为司农少卿。西南夷罗罗斯内附于元,元世祖以谭澄为副都元帅,同知宣尉使司事。刚到任,便因病去世。元世祖曾与谋臣刘秉忠论各处牧守,秉忠曰:“若邢之张耕,怀之谭澄,何忧不治哉!”

  谭澄,字彦清,德兴府怀来县人。父亲谭资荣,金朝末年任交城令,蒙古军攻下河朔地区,谭资荣率全县归附,赐给金符,任命为元帅左都监,仍兼任交城县令。不久,又踢给虎符,为行元帅府事,随从攻打汴京有功。四十岁时生病,举荐弟弟谭资用代理自己的职务。谭资用去世,谭澄又承袭了叔叔的职务。谭澄自幼聪颖,任交城县令时,年仅十九岁。交城境内有一条文谷河,分流灌溉交城的田地,文谷水北岸的郭帅筑堰独揽水利,多年来,人们一直为此事告状,都未获得妥善处理。谭澄以理折服郭帅,令其把水堰决开,使交城百姓均受其利。强豪之民中有人掌握着官吏的短处,因而作奸犯科,谭澄察出他们的姓名,都依法予以治罪。乙未年登记户籍,官府多以客居的人户登记,及到征收赋税,居民逃散殆尽,官府又借贷给百姓,积下的利息有数倍之多,百姓无法偿还。谭澄至朝廷觐见,通过中书令耶律楚村,向太宗窝阔台面陈利害,太宗为之动情,于是下令免去拖欠的赋税,私人所欠的钱物,年月虽长,也只取一倍的利息;逃走的百姓能够归回者,免去三年的租税。诏令下达后,公私都称便。壬子年,又大规模登记户口,谭澄把不是常久居住在交城者的户口全部删去,赋税因此能够按时征收。
  甲寅年,忽必烈从大理归来,谭澄前往晋见,被留在忽必烈王府。凡是派遣使臣,必定要由谭澄陪同,而以他的弟弟谭山阜为交城县令。当时忽必烈以皇帝之弟在京兆设立藩府,总领全国的军队。丁已年,有人离间忽必烈与元宪宗蒙哥之间的关系,宪宗因此对忽必烈有了疑心,于是解除了忽必烈的兵权,派阿蓝答儿前往京兆,召集大批官吏,设立考察官吏的官署,以一百四十二条考核官员,获罪的人非常多,忽必烈常派遣左丞阔阔及谭澄与阿蓝答儿等周旋,以弥补缺漏,及至忽必烈亲自入朝,宪宗才下令停止考核。
  中统元年,元世祖忽必烈即位,擢升谭澄为怀孟路总管,不久又赐给金符,可换用金虎符。这一年大旱,谭澄让百姓开凿唐温渠,引来沁水灌溉田地,百姓得以躲过饥荒;他又教导百姓种田植树,土地都得到充分利用。至元二年,迁升为河南路总管,改任平滦路总管。七年,入朝廷任司农少卿,不久又出朝任京北总管;居官一年,改任为陕西四川道提刑按察使,建议说:“不孝敬有三个方面,没有后代是最大的不孝,应该下令,百姓年纪在四十岁以上仍没有儿子的,听凭其娶妾,以接续香火。”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于是颁布命令。四川佥省严忠范守卫成都,被宋将咎万寿击败,退守成都内城。元世祖忽必烈命谭澄取代严忠范。谭澄赴任后,掩埋抛弃在外的将士遗骸,修缮好被烧毁的房屋,赈济饥饿贫困的百姓,召集逃亡的人众,百姓才稍稍安定。这时西南夷人罗罗斯族归附元朝,元世祖认为安定新归附者,应该选用文武全才的人,于是任命谭澄为罗罗斯副都元帅,同知宣慰使司事。他刚到任,便因病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
  元世祖曾与太保刘秉忠评论当时各地方长官,刘秉忠说:“如果都像邢州的张耕,怀来的谭澄,还忧虑不能治理好国家吗?”游显任大名宣抚使,曾经为各路的总管向朝廷请求虎符和委任状,谭澄到中书省辞谢说:“难道皇上不认识我谭澄吗?却要由游显举荐!”中书省因此特地把他的名字划掉了,他就是这样耿介。他的儿子谭克修,历任湖北、河南、陕西三道提刑按察使。(刘洪波 译)

  [原文]
  谭澄,字彦清,德兴怀来人。父资荣,金末为交城令。国兵下河朔,乃以县来附,赐金符,为元帅左都监,仍兼交城令。未几,赐虎符,行元帅府事,从攻汴有功。年四十,移病,举弟资用自代。资用卒,澄袭职。澄幼颖敏,为交城令时年十九。有文谷水,分溉交城田,文阳郭帅专其利而堰之,讼者累岁,莫能直,澄折以理,令决水,均其利于民。豪民有持吏短长为奸者,察得其主名,皆以法治之。岁乙未,籍民户,有司多以浮客占籍,及征赋,逃窜殆尽,官为称贷,积息数倍,民无以偿。澄入觐,因中书耶律楚材,面陈其害,太宗恻然,为免其逋,其私负者,年虽多,息取倍而止;亡民能归者,复三年。诏下,公私便之。壬子,复大籍其民,澄尽削交城之不土著者,赋以时集。
  甲寅,世祖还自大理,澄进见,留籓府,凡遣使,必以澄偕,而以其弟山阜为交城令。时世祖以皇弟开籓京兆,总天下兵。岁丁巳,有间之者,宪宗疑之,遂解兵柄。遣阿蓝答儿往京兆,大集官吏,置计局百四十二条以考核之,罪者甚众,世祖每遣左丞阔阔与澄周旋其间,以弥缝其缺,及亲入朝,事乃释。中统元年,世祖即位,擢怀孟路总管,俄赐金符,换金虎符。岁旱,令民凿唐温渠,引沁水以溉田,民用不饥。教之种植,地无遗利。至元二年,迁河南路总管,改平滦路总管。七年,入为司农少卿,俄出为京兆总管。居一年,改陕西四川道提刑按察使,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宜令民年四十无子听取妾,以为宗祀计。”朝廷从之,遂著为令。
  四川佥省严忠范守成都,为宋将昝万寿所败,退保子城,世祖命澄代之。至则葬暴骸,修焚室,赈饥贫,集逋亡,民心稍安。会西南夷罗罗斯内附,帝以抚新国宜择文武全才,遂以澄为副都元帅,同知宣慰使司事。比至,以疾卒,年五十八。
  世祖尝与太保刘秉忠论一时牧守,秉忠曰:“若邢之张耕,怀之谭澄,何忧不治哉!”游显宣抚大名,尝为诸路总管求虎符宣麻,澄至中书辞曰:“皇上不识谭澄耶?乃为显所举!”中书特为去之。其介如此。
  子克修,历湖北、河南、陕西三道提刑按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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