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醉意醺醺的感觉  

 

天冷。我们猜测，是不是要下雪？天知道。

前些日子，厨房的窗子一直开着，我终于将它关紧。我想，若非春暖花开，再不打开它，冷透了。

女人不在家。我下厨。这不是一桩快活事。水的寒钻进骨子里，生疼。忽然想，很久以前，冬天没暖气水龙头里不流温水，普天下女人好辛苦，忙了工作还要忙着给男人和孩子做饭洗衣，水再凉都挺身而出，伺候一家老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女人辛苦，却甚少抱怨，真伟大。

我懒得用心思折腾，简单炒了青菜下了面条，三下五除二一顿饭成。

前天喝剩的酒，温了温，和朋友对坐而饮。他酒量马虎，大多酒进了我肚子。

冷天，热酒，真好。酒入口，绵软，暖融融；入了肠肚，四肢热乎乎的。

我们聊天。随便说什么都好。大声笑。

不饮酒时，我很少如此无所顾忌。不饮酒时，那朋友不会对我说他背着老婆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事。我笑他，酒后吐真言，让我下楼再买两瓶，听听你还藏了哪些秘密。他笑着告饶。

饭饱，酒意微醺，我们继续谈天。

我喜欢醉意醺醺的感觉。

那朋友说，他也很爱和朋友畅饮时的氛围，肝胆相照，义薄云天。

想想也是，平素大伙儿都一本正经，不正经的装正经，正经人更是端着，而酒精这东西，它譬如刺激男女欢娱的那原始欲望冲动，任你衣衫穿再齐整，酒一下肚，统统扯掉，你看清我的凸凹起伏，我知你有几多长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怎不爱喝酒呢？酒醉人，人坦荡。谁都不遮掩。难得如此真实。像入了大澡堂子洗澡，胖子瘦子，高的矮的，衣冠楚楚的或者粗衣布衫不甚体面的，下了大浴池，原来都是那么一回事。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儿去。人嘛，活着，就靠那一身衣裳；穿什么样的衣裳就是什么样的人。

酒，不让任何人穿衣裳，只要你肯喝下它，它就让你原形毕露。

我们还谈了一些什么呢？说说那过去。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算不得好汉，提及当年，好一番对自己盛赞，那时多勇敢。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看今朝，虽有这般那般不如意，但更多的是欢欣鼓舞。我们都是向日葵，我们崇拜阳光，我们的眼睛只看见阳光。

这有多好。

天冷。这多寻常。春暖，夏炎，秋爽，冬寒。四季轮转，各种滋味品尝，才知道自己最爱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