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情的告白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文 ∣ 山野村夫 

离思五首·其四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唐·元稹

情至深，才有诗。至情之人，才有好诗。窃以为，诗就是用来抒情的，也最适合拿来抒情。

悼亡诗，古来有之，情深义重最伤痛。最熟悉是宋代的苏轼，一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平实无奇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却道尽人间生离死别的至悲至痛。再后来，清代纳兰性德也难忘，忆起多少事，尽是亡妻生前共欢愉，阴阳两隔时，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不觉悲由心来，窒息之痛。倒退往前看，唐代的元稹，伉俪情深妻不在，《离思五首》诉愁肠，也是至情之作，尤其《离思五首·其四》，悲情自不用说，我看其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应是至今最长情的告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精妙而含蓄的抒情，看似说的是，曾经看到过沧海，其他的海就不足为奇，也没有必要再看了，除了巫山云的云，别处的云也就无法入眼了。实则说的是，此生深爱一个人，除了这个人，不会再爱别人。这是多么长情的告白，敢拿一生做承诺！试问几人能做到，有人说，杨绛先生一生的感情可堪“曾经沧海难为水”，“做个安静的人，一生干好一件事，只爱一个人”。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情，可少有人是幸运儿，一生只爱一个人，而且还能与这个人白首偕老。所有羡煞旁人的爱情，无论刘兰芝和焦仲卿，还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的真情打动所有人，他们的遭遇让人嘘唏。

“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一生要错过多少人，才会义无反顾的将戒指交换，甘心平平淡淡的日子。这应是许多人感情世界的真实写照。我们比不得纳兰性德，用余生来怀念，凭着与亡妻生前的点滴，慰藉一生的苦楚。一个至情的人，只为一人书写，无数凄美的诗。我们也比不得刘兰芝与焦仲卿，梁山伯与祝英台，因为笃定，今生只许他一人见证彼此的生命时光，除此以外，绝无他人。当不得已，非得离开彼此，唯有一死，来捍卫爱的尊严，爱的深沉。

试问世间有几人，可以为了某个人，而无视其他人。更多的只是自我安慰“不要为了一个白杨树，放弃了一片森林”。抑或迫于无奈，向现实妥协，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总不能孤孤单单一个人。那至真至诚的感情，无法用来浏览，也无法珍藏。只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们轻易向父母、向社会妥协自己的执着，放弃了在别人看来是傻的那股子劲，和另一个人交换了戒指。

或许我们都没有勇气去坚守，那似有还无的、最初的感情，用一生去爱一个人，当对方不在，就用过往的回忆伴余生。好在，到最后，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哪怕在平淡的日子里，也会因一地鸡毛而争吵。这也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而那些曾在我们生命里留下点滴的人，只能说，是在错误的时空，遇见了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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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仁亮，笔名山野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