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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展飞——《班主任:我们也想回家吃饭》

      《 晋书·惠帝纪》里有个小故事:帝尝在华林园,闻虾蟆声,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私乎?”或对曰:“在官地为官,在私地为私。”及天下荒乱,百姓饿死,帝曰:“何不食肉糜?”其蒙蔽皆此类也。

        翻译成现代文就是:司马衷曾经在华林园里游玩,听到蛤蟆咕呱咕呱的叫声,就对侍从们说:“这叫唤的东西是官家的还是私人的?”侍从们说:“这叫唤的东西在官家地就是官家的,在私人地就是私人的。”到了天下灾荒的年岁,百姓饿死,司马衷竟然问:“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他的昏聩痴顽都是这种样子的。

        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善良”的晋惠帝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百姓肚子饿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很善良,提出的方案也很美好,对吧?正如我昨天看到的一篇文章,文章里号召大家都回家吃饭。文章不仅很善良,甚至于“义正辞严”地“谆谆教导”我们“回家吃饭其实并不难”,看得我热泪盈眶。

        更为重要的是,文章说:“有极少数人把常年无休、吃睡在办公室当做年终总结时的功劳沾沾自喜。”“在办公室里吃加班餐、泡方便面,甚至忙到没时间吃饭也便成了一种看似勤勉却伤害翻倍的‘新常态’”。本来还为自己“勤勉”在“沾沾自喜”的我,看到这里顿时如五雷轰顶,被轰了个外焦里嫩。

        于是乎,我想写点东西,也谈一谈我们一线班主任们的“旧常态”。

        其实问一名高中班主任,你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呢,与对灾民们说,你们为什么不吃肉呢是一个道理的。回家吃饭,其实都想,谁都知道家里的饭比泡面好吃。问题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吃饭?

        其实很简单:忙。可能有人很快就会跟上俩字:瞎忙。对,就是瞎忙。班主任,一个号称天底下最小的主任的不是官的“官”,却承担着对几十个学生和家庭负责的重大责任。我们也不想忙,但是我们不得不忙。

        随便记录一下一天的日常,看看我们这些班主任们都在瞎忙些什么:

        5:30 闹钟准时把我叫醒,开始洗刷,早饭是没空吃的,洗刷完了抓紧走。6点前我要在学生到齐之前赶到学校。

       6:00 学生陆续到校,要看有没有迟到的学生,如果有没到的要抓紧与家长联系,看看是否有特殊情况。学生开始上早自习,背诵单词或其它内容。

        6:05 学生进入学习状态后,我在走廊里转悠,偶尔去教室看一下有没有睡着的同学。

        6:35 学生进行短暂的休整,准备下一阶段的自习。而我也利用这5分钟休息一下。

        6:40 学生进入第二阶段的自习,我继续巡视。

        6:50 找学生谈谈话,问问最近的表现怎么样。

        7:20 学生吃早餐,我陪着学生到餐厅,一方面要维持就餐的秩序,一方面要看看学生的饭菜量够不够,不够要立马去找餐厅负责人。如果不值班的话,我也可以坐下吃一点,值班的话,就不能离开学生,饭吗,过会儿再说,一顿不吃也没什么。

       7:35 学生回到教室,距离上课还有10分钟,利用这10分钟给学生开个广播会,或者讲讲最近的表现打打气,或者播放一下各种公众号上的励志文章,总之,不能闲着。

       7:45 第一节课开始,任课老师已经在教室了,我就可以考虑吃早饭的事了。如果忘了,就算了,实在饿了,我办公室里有泡面,包括我还准备的鸡蛋,营养还是可以跟得上的。

       8:25 学生上课过程中,我要每个班级都过去看看,看看有没有睡觉的,有没有不专心的。

       8:40  有两位老师今天要上示范课,我要去听课,听完课还要评课。

       9:25 课间操,班主任提前三分钟去自己班门口督促学生抓紧时间集合,提醒他们带点学习资料下去背。具体情形参考衡水二中课间操,或者莱西一中的课间操,我们是山寨版。

        9:45 下操了,我又开始通过广播吆喝了,回到教学楼要保持安静,心静自然凉,不要拿本书狂扇,越扇越热。

       10:00 差不多是我的课了,我一星期有20多节课,偶尔代课的话,会上到30多节。

        11:30 下课,学生涌向餐厅,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

        如果这一天我值班的话,我还是要陪着学生去餐厅,维持秩序。11:55我要去宿舍督促他们午休,12:30确定学生睡着了我们才能离开。

        13:55 下午第一节课预备,我提前五分钟在教室门口查迟到的。不罚站,耐心教育,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自己都觉得烦。

        14:00 下午的课开始。有课去上课,没课在办公室备课。

        15:30 下午间操,程序基本与上午一样。

       16:40 父亲最近生病,请假出去带父亲去打针,来回需要半小时。父亲说他花20块钱打车自己去行了,我说不,还是我带你去。养儿防老,谁都能打出租车,要儿子好干什么。

        17:50下班,学生吃完饭,然后18:10到教室听听力,然后是四节晚自习,老师全程跟着。其实晚上不要求不值班的班主任在学校,但我没处去,就在办公室呆着,备备课,批改作业。关键是我也不敢走,学生只要看见我的车不在,就想“蠢蠢欲动”。

        18:30 自习课,没有老师上课,利用这段时间找找学生谈谈话,谈人生谈理想,谈得自己都热血沸腾,想再大干一场。

        19:00 开始有老师上课了。这个时间我一般开始写文章或者看书,现在比较规律,一般是一天写东西一天看书,间隔开。

        19:10  没课的时候,有时会回家吃点饭,再抓紧时间回来。至于出去应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没功夫。

        20:45 有老师上课的晚自习结束,又该我上场了。

        20:55 最后一节晚自习开始,开广播会,给全体学生谈理想谈人生,要么就读文章,总之每天的洗脑工作一定要做。

       21:40 学生下晚自习,走读的学生可以回家了。偶尔我们会躲在车库的黑暗处看着学生,有没有从电动车的车座里掏出手机。

        21:45 住宿的学生继续在教室里学习,进行晚清,把一天所学的内容进行清理。老师继续作陪。

       22:15 住宿的学生放学回宿舍。教师开始到宿舍值班,清点人数,维持纪律。

        22:45 在确认学生基本都睡下后,我回到教学楼,看看各个班的门窗是否关好,拍一张当天的倒计时,回家。

       23:00 路上红绿灯大多都变成了黄灯,只有北京路和烟台路的一直不变,还需要等。

        23:05 到家,先到儿子的房间看看。如果饿极了,就吃一点东西,否则饿的睡不着。所以他们一直怀疑我这么累为什么还会发胖,其实就是这么来的。吃完东西就睡觉,全部吸收了。

        23:30洗刷完毕,睡觉。

        好了,这就是我的一天。日复一日,几乎天天如此。在这种状态下,你让我经常回家吃饭,呵呵,谢谢您唻!

        对了,补充一下,这还不是高三的工作状态,如果是高三,呵呵呵呵……

       天天回家吃饭,真的挺美好的,然而,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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