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故事 | 惊世友情

古诗词赏析

 

古诗词赏析丨诗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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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友情

清顺治十五年（1658），顾贞观的好友吴兆骞因科场舞弊案被株连而流放宁古塔(今黑龙江宁安)。吴兆骞被遣送到黑龙江戍边时，顾贞观为好友蒙受不白之冤感到怨痛，立下“必归季子”的誓言。然而20多年过去了，一切努力始终无用。

当顾贞观接到吴兆骞从戍边寄来一信时，才知吴在戍边的苦况：“ 塞外苦寒，四时冰雪，鸣镝呼风，哀笳带血，一身飘寄，双鬓渐星。妇复多病，一男两女，藜藿不充，回念老母，茕然在堂，迢递关河，归省无日……” 。

顾贞观读信后，凄伤流泪，深知身居绝塞的好友再经不起风霜雨雪的摧残，救友生还已到刻不容缓之时了。顾贞观没有忘记“乌头马角终相救”的许诺，于是向纳兰性德求救。但性德与吴兆骞并无交情，一时未允。

当他了解到朝廷中有一些身居要职的官员，如苏州的宋德宜，昆山的徐乾学等，过去与吴都有过交往，因而连日奔走于这些权贵之门，希望他们顾念旧情，能为营救吴兆骞助一臂之力，谁知人情淡薄，世态炎凉，这些已飞黄腾达的士林隽秀根本不愿为人解难，顾贞观一筹莫展，百感交集，于是挥笔写下了《金缕曲》二首，作为给吴兆骞的复信。

金缕曲词二首

寄吴汉槎宁古塔，以词代书，丙辰冬寓京师千佛寺，冰雪中作

其一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

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

记不起，从前杯酒。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

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

只绝塞，苦寒难受。

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置此札，君怀袖。

其二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宿昔齐名非忝窃，只看杜陵消瘦，

曾不减，夜郎僝僽，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此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

诗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魄相守。

但愿得，河清人寿！

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

言不尽，观顿首。

二阕《金缕曲》，对患难之友、“悲之深，慰之至”，丁宁告戒，无一字不从肺腑中流出。这种忠贞生死之谊，至情之作，被人传诵为“赎命词”，成为清词中的压卷之作。

纳兰性德读过这两首词，泪下数行，说：“河粱生别之诗，山阳死友之传，得此而三！”当即担保援救兆骞。于是携顾贞观向父亲纳兰明珠求助，顾贞观甚至为此向纳兰明珠下跪敬酒，这样重承诺救好友的举动彻底感动纳兰明珠。后经纳兰父子的营救，吴兆骞终于在五年之后获赎还乡。

后吴兆骞被释归来，到明珠府上拜谢，在一间屋内白壁上，见到题字：“顾梁汾为松陵才子吴汉槎屈膝处”，方知顾贞观为他的生还竭尽了心力。

纳兰容若担保援救吴兆骞时，也曾作《金缕曲·赠梁汾》送给顾贞观。

金缕曲·赠梁汾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

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

不信道、遂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

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这样热烈的表达，全情投入，对情感内敛的容若来说是极为少见的。阅遍《饮水词》，纳兰与他的交酬之作举不胜举，而内心对于顾贞观 的信任和依赖然已不仅仅是朋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相传纳兰去世之后，顾贞观回到故里，一天晚上梦到纳兰对他说：“文章知己，念不去怀。泡影石光，愿寻息壤。”当天夜里，妻子就生了个儿子，顾贞观就近一看，发现长得跟纳兰一模一样，知道是其再世，心中非常高兴。一月后，再次梦到纳兰与自己作别。醒来后连忙询问别人，听说孩子已经夭折，这段传说足见两人友情的深厚和生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