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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馆阁体”为自己铺就了一条金光大道


文/卢秀辉

沈度年轻的时候,被推举为官,他拒而不就,被罚去谪守云南。时朱元璋收云南不久,对云南管理实行的是军事手段,所以,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移民,以云南为罪民贬所。沈度的被举官推而不就的行为,犯了政治忌讳,被统治者认为是不合作的态度。

彼时明朝初建,急需大批官员,尤其是文官,所以对知识分子进行了大量的、且各种方式的推举。但是,另一方面,朱元璋又兴各种文狱党锢,使很多文人儒士采取了回避入仕的谨慎态度。这就形成了两种极端:越是举而不仕越是被指责为对统治者的不尊。于是,越是对文人儒士采取霹雳手段,文人越裹足不前。沈度就是如此,并由此获罪,被罚戍云南。

另一说法,说沈度被举为文学之士时,家中的长辈去世了,他因为丧事,耽搁了前去上任赴职的时间。

总之,他因为出仕问题犯错误了,去了云南戍滇了。他去云南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回来时,已经是人到中年了。在云南期间,首先,他的书法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更追求心灵的安宁。其次,他更接地气了,认识了社会底屋的人,与他们同甘共苦。他放弃了更多的个性,开始了规整化的练习。

岷王朱楩在洪武二十六年改镇云南时,听说沈度非常贤良有才。当时,岷王朱楩急需人才,所以,带着许多贵重的礼物前去拜访他,延请沈度做自己的幕宾,给予沈度优厚的待遇。沈度心下欣慰,终于找到知己了。谁知道岷王只重其名,不重其才,让其不能施展才华。沈度几次进谏,提出自己的建议,岷王都没有采纳,当作耳边风让其过去了。在岷王,贵为朱元璋第十八子,内心里对这些人物,未必很看的上,对他来说,他只需要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就妥了。沈度很失望,觉得和岷王朱楩合不来,就告辞离去了。

好在他在云南又遇到了一个贵人,这个贵人对他的后半段人生,有绝对的帮助。老话说:“身有三分艺,江湖任其行”,沈度的能耐闯荡江湖是一点问题也没有,雅俗共赏。一日,镇滇都督瞿能骑马从市上过,见到一面牌匾,大书两个字“课命”,大为欣赏,被此两个字打中的瞿能,叫来馆中之人,问是何人所书,答说沈度。翟能马上派人查找,并请他在都督府内设帐教授弟子。

在瞿府设帐不久,瞿能入朝,带沈度同往。洪武二十九年,沈度以合法的身份随翟能入京,终于摆脱了罪谪云南。仅此一点,没有瞿能的帮助,想从贬所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皇帝召回,就是六部也不敢妄为。沈度入京后,在瞿能的帮助下,于建文四年,任职翰林典籍。

永乐元年,朋成祖朱棣命京官文职七品以上,外官至县令各举所知一人,量才录用。但是,举荐的人若犯国法,举荐人必须连坐,当时虽广为选官,推荐之人慎之又慎,不敢肆意。

永乐二年(1404年),朝廷又开始大规模征召擅长书法的士人,让他们入翰林院以备任用。历史上除唐太宗以书法取仕外,明成祖推出了书法取仕的另一次高潮。沈度在杨溥的推荐下,参与撰修《太祖实录》、《孝慈皇后传》和《古今列女传》等。杨薄行事谨慎,时在太子府为官,肯推举沈度,原因在二:一、沈度“身负绝技”,有能力、有才华,能为以后的政治崛起垫路;二、沈度经受过政治洗礼,知道进退,不会遗祸自己。再说,沈度在政治上已经洗清了自己,他和瞿能的关系,没有影响他在永乐元年升为翰林检讨。

果然,沈度婉丽端庄的字体让明成祖朱棣非常喜欢,云间沈度的“台阁体”受到了朱棣的高度认可。明成祖朱棣也善翰墨,他之所以在永乐二年,大召善书法者入仕,存有私心,旨在寻找自己喜欢的书法学士。终于最喜云间“沈”学士,特别重视沈度的书法,与人论及书法,言及沈度,必称:“我朝王羲之”。朱棣每天都让沈度伴其左右,凡有诏、诰、制、敕及御制诗文碑刻,无论是朝堂使用,还是内府收藏,明成祖朱棣都要沈度书写。沈度的仕途也很顺利,蒙几代皇帝的欣赏而获得升迁,直至翰林学士,成为当时最负盛名的书法家。

沈度以书入仕,官至翰林学士,再加上他的“台阁体”,自然有人非议。木秀于林,风必吹之,沈度以皇家写手的身份,父子兄弟,并荣于朝的现象,介入政局,多些言论不足为奇。

立朝初期,乃至建文、燕王之乱,科举考试不能成为选才的主要途径,各种举荐制度难免科目繁多,以科举应试而非议“以书取仕”也极为正常。科举常态化后,文人士大夫对于由其他途径人仕者便愈加不愿意认同,常觉得是“巧技”入胜,认为此类官员出自幸途,非从学问上求出身,夫子不肯为。

沈度的书法,影响了从永乐到弘治年间,约一百多年的书法风气。从明成祖朱棣到仁宗、宣宗、孝宗几位皇帝,都大力提倡、鼓吹沈度的书法,于是,沈度为天下士人竞相模仿。从此,“台阁体”书法一统书坛。天下士人为科举功名,无不苦练

沈字,吴门书派兴起前,沈字遍行天下。“馆阁体”从沈度始,笼罩了自他以后的科举书法,直至清末。

能以书法,做到大官的不多;而兄弟俩人,以书法做到大官的,更是不多,沈度很例外。当他年老体弱,想退休回归时,皇帝竟然不批准,在一再的恳辞下,许他不必视事,俸禄依旧。

从沈度的现藏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的《朱熹感高诗八首并序》来看,他的草书也有很多的看点,表现出了不凡的水准。这件作品是他和弟弟沈粲合作的作品,双珠合璧,兄弟俩人表现的草书功力可圈可点。现存于海淀区北三环路联想桥北侧大钟寺的永乐大钟上《永乐大钟铭》,就是沈度所写。

大钟上23万字的版面,安排得匀称整齐,从头至尾绝无空白,又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是沈度率书法高手先在宣纸上把经文写就,用朱砂反印到钟模上,再由工匠雕刻成凹陷的阴文。以火为笔,以铜为墨,光洁挺秀、见棱见角的23万金字就呈现在这口大钟上了。

沈度(1357-1434),字民则,号自乐,明松江府华亭(上海金山)人,明代书法家,与弟沈粲皆擅长书法。

卢秀辉煌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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