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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那些雨的样子

酷暑天气打败了室外的热闹,太阳烤的万物发烫,平日里最受人们青睐的石凳突然无人问津,进入了生命的淡季。知了嘶哑着喉咙,想让这声音划破夏日的闷,最期待的莫过于来一场雨,带走这无力的死寂。

雨的魅力,不仅仅在于解除无处可逃的热,更在于雨滴在短暂坠落的瞬间,跟世间万物发生的邂逅。妙绝之处是每个季节的雨都有不同的面孔,它们性格各异,姿态各殊。春雨是安静善良又略带羞涩的少女。她常常在夜晚悄悄的来,不惊动任何人甜美的梦境,只留下淡薄的绿意作为她曾经来过的手信。清晨苏醒的人们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窗户吸一口气便知道它来过了。低头的瞬间又看到一抹微风中飘摆的似有还无的绿雾,便更确定春雨已经来过。杜甫曾有感于她的温柔,留下了千古名篇《春夜喜雨》,孟郊也感激她的馈赠,用《春雨后》描绘她的奉献。

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

何物最先知,虚庭草争出。

比起春雨的矜持,夏雨则是个欢脱的孩子。它来的声势浩然,风雷云电必有其一为伴,像是另一个美猴王,要在人间大闹一场,出尽风头才能心满意足的离去。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便把夏雨的顽皮劲写的淋漓尽致: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朱淑真《夏雨生凉三首·其一》中也有这个顽童的身影:

烈日如焚正蕴隆,黑云载雨泻长空。

搜龙霹雳一声歇,庭竹潇潇来好风。

对于夏雨的调皮,人们是莞尔包容的,就像人们对于孩童的喜爱一样。有时看着他们洋洋得意的恶作剧,心中也涌上了童真的快乐。有时一旬不见夏雨的影子,反到思念起来。夏雨来时虽然顽皮,但他闹过了以后,总会给人们留下一些美景,有时是苏轼所说的清澈湖景,有时是朱淑真所说的庭竹之风,给夏日烦躁的心灵带来一丝清凉。

夏雨走远之后,秋雨便来了。秋雨总是幽怨惆怅的,五代时期阎选所作《河传·秋雨》将秋雨的缠绵凄清力透纸背:

秋雨,秋雨,无昼无夜,滴滴霏霏。暗灯凉簟怨分离,妖姬,不胜悲。

西风稍急喧窗竹,停又续,腻脸悬双玉。几回邀约雁来时,违期,雁归,人不归。

这滴滴霏霏的秋雨一声一声敲打着人的心,像要把你心中的伤心事都勾出来,引你大哭一场才好。爱听雨的还有林黛玉。《红楼梦》第四十回中众人于荇叶渚划船去蘅芜苑时,贾宝玉抱怨荷叶衰败,林妹妹却说最喜欢李义山诗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一句诗便是一幅画,将那秋雨之景活灵活现的化在人们眼前。甚至连隐藏在诗中听雨的人,听雨人心中所思的人都一并带入了读诗人的想象中。

也有别个听雨的人不拘在这儿女情长中,他听的是世事百态,听的是人生无常。“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虞美人·听雨》)今夜有雨,你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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