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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讨厌许知远
————我们为什么讨厌许知远
最新一期的“十三邀”采访了历史学家许倬云,探讨人类精神危机之下怎样的生活才值得过。

许先生最终的回答是,“往里走,安顿自己。”

也许是应景于全球疫情突发之下工业社会里的人类前所未有的放缓脚步和对于人类共同体的强烈印证,这期节目得到的 观众共识与好感度扶摇直上,连弹幕里都少了屡见不鲜的对于主持人的找茬、讥讽与哂笑。

虽然许知远给这个节目的定位就是“带着偏见看问题”,这怕不是最没有偏见的一次采访了吧。

不得不质疑观众们的“双标”:一个不带偏见提问的偏见式访谈主持人,这次居然没有被骂。

谁是许知远,按照他自己的介绍,“一个不太靠谱的作家,一个勉强的创业者”,如果想要更世俗的理解,则需加上:九十年代的北大计算机系毕业生,从业超过二十年的媒体人以及“精英知识分子”。

第一次听说“许知远”这个名字是三年前他采访俞飞鸿之后被全网黑为“油腻的中年直男癌患者”,不黑不香,是怎样的一个采访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触犯了独立女性的代表人物。



挑战女性意识
如果把这一期节目重新拿出来,你会发现截取出一些语言,很容易在这个女性意识高涨的当下被受过委屈的女孩们当成“性别优越论”的靶子进行抱团式的围攻。

比如许知远初见俞飞鸿前的紧张和初见时脱口而出的表达,“你是真的好看”

比如追问道,“你是不想结婚么……你有没有想过依附于男性”

最终,“你为什么会拍《小丈夫》这种庸俗的剧”

直接能让以俞为独立女性偶像的女孩们从屏幕外伸手进去掐死这个不礼貌的提问者。

“与男性论治国理想,与女性只谈容貌和家事”使不太上网的许知远被定义为了他都没有怎么听说过的那一类人。


放下主流情绪里的号召性横幅,从被标签的群体里分离出来;

如果我们不抱团,不太敏感;我们能否去接受来自一位初识者的真挚的抑或缓解尴尬式的赞美。

难道素未谋面的两人要夸对方雄才远略、意气相投么?

至于有没有想过依附于他人,这只是一种提问,是一部分人的选择甚至可能是某个年纪一晃而过的念头,但当被提问的人是俞飞鸿时,我们就敏感得觉察到神灵都被亵渎,但若被访问者曾是一个失足少女,我们是否就认为这是一个有关心路探究与疗伤的良心问答。

当提问者是生于70后的许知远,我们就会厌恶这个男权社会里资源掌控者的优越感;

但如果这个提问者换做是鲁豫或者杨澜,这个问题会变成一股温情脉脉的暖流化解心结。

这,究竟是我们的偏见,还是许知远的偏见。

最后,关于曾经付出十年自拍自导一部叫好不叫座电影的俞飞鸿为什么会接“小丈夫”这种不会被记住的家庭伦理剧,许直截了当的表达了“庸俗”。

俞不置可否的说,我只是挑战一个没有接触过的角色而已。


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招骂;和俞之前塑造的所有形象相比,这确实是一个在艺术上没有成就在生活上没有体现力的角色,如果你看过“喜乐会”,看过“爱有来生”。

就像张爱玲在圣玛利亚女中时对同班有才华的女孩选择早婚时的想不通、心不甘一样,许知远惋惜自己的偶像演员选错了剧本;本就是对优秀女性事业的更高期待,而非是对于某一类角色代表的鄙夷。

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孩们,不要把争取性别平等成为被别人操纵的绳线;如果平等,我们便没有那么脆弱到经不住夸赞与质疑,没有脆弱到一定要抱团才能代表自己不落于时代。

少年之争
在许知远所有的措辞里,出现频率很高的词如“时代”、“精神”、“年轻人”,在和长者或者正值意气风发里的少年们的问答里,最多的提问都带上“你那一代人年轻的时候”和“你们这代年轻人”,不错,他就是这么执念于比较他的年轻时代和别人的年轻时代,并且总想得出他的年轻时代更忧郁或者更富精神价值的论调。

——这是他的偏见。


很多年轻人骂许知远源自十年前攻击韩寒的《庸众的胜利》,在韩寒入选“全球最有影响力100人”之后。

有人说这是许知远的黑红以获得关注度,有人以为这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精英的不自知。
比较起这两个人,相似和反差度极有意义。

都在少年时期就有对社会话语权的争夺欲望,都在青年时期陷入过名利与自我的相持中,都曾仰望着月光嫌弃六便士的铜臭。

2000年成书的《那些忧伤的年轻人》里的许知远就是《零下一度》里的韩寒,他们写师长写玩伴写同窗写阅读,在各种随笔里记录各自年代里对他们有印记的事物,和叫嚣着对学校制度的不满、对社会不公的不忘却。

一个是70年后里第一波喝到星巴克的中国青年,一个是80年后反叛精神的代表,他们本质就是一样的。

那是什么不一样呢,一个在完成中国传统意义里的高等教育后继续执笔宣告着自己的话语权,揭露着和青春岁月里一样的忧伤;一个一边反思自己的青春一边安家、玩赛车和拍电影,渐渐淡出80后的思想圣地。


对于韩寒的影响力,我有自己的话语权,他曾在我中学年代告诉我要多读书、要挑战权威,要敢于逃掉自己不喜欢的课,数学学到够买菜就好;

小时候有那么多的“韩寒说”,在我读大学选专业和平衡事业与生活的途中却模糊到听不清了。

韩寒,你曾经在我十几岁时给我递了那么多小纸条式的警醒,为何在我成年后却开始逃避了呢?

韩寒答,三十岁的时候最遗憾没有读过大学。
面对许知远的一纸檄文,除了粉丝,韩寒并没有给予任何的抵抗。在反思里,已理解作“公知”并不只是发出声音,而更是要负责任的事情。

三十岁的韩寒给了自己体面的台阶下,当自己的能力和才华不再能引导一代人探索更有意义的焦点,回归生活和兴趣是可行的出路。

许知远,这个不再年轻的少年在十八年后再版了他的《那些忧伤的年轻人》,出版了《青年变革者梁启超》,在采访哲学家陈嘉映时不停追问哲学家的少年时代看什么书交什么朋友,在访问年纪相仿的马东时努力要和他达成读书年代诉求和向往的一致,在问答李诞时质疑他所代表的佛系一代里年轻人的信仰力。

他坚持质疑着各种新生事物及其他们的代表人物、甚至质疑他曾经的专业—计算机给人类社会带来的虚无的变革。

就是这么个不讨好的人,就是这么个爱跟不同时代年轻人较劲的人,就是要这么执着于他自己的信仰给他带来的少年气。
世事就是这么讽刺,被黑最“油腻”的中年人却以为着自己在行少年路。许知远的“少年”是众人的“油腻”,而众人的“油腻”是否是这时代的“傲慢与偏见”。

“知识分子精英”的标签
韦氏字典里对“intellectual的解释是,用脑力去处理复杂事物的人。

中文里对于“知识分子”的引用最早来自于十月革命前后的俄国,但是有两个出处,俄国人强调有反叛精神和独立思考能力的读书人,其他欧洲人在此基础上凸显更强列的政治色彩以及以国家大事为己任。
在这个人人都宁愿戏谑自己为“没有文化”的现状里,我们一边反感着“知识分子”这个词的老派和高高在上,是否也一边好奇着什么人敢把“知识分子精英”写在脸上、刻在肉眼可见的周遭里。

随着书越看越多、学历越拔越高,我们为什么越来越不敢迈入“知识分子”的清潭;有那么多的标签敢往自己身上贴,这个词为何要避而远之呢。

是因自我认知里的谦逊相让,是相应的责任的不敢承担、还是怕道德捆绑,抑或早已从字典里隔离掉了这个词。

到底要怎样定义这个群体,似乎是上万字的百度百科都没法科普清楚的。

在解放前的那千年里,在我们整个国土内的识字率从未超过5%以前,想必识字的人都算是知识分子吧。

20世纪的和平岁月里,在我们物质和精神文明都在重建的过程中,上过大学或者有着同等知识体验的人都算是知识分子的一员;

而今天呢,当我们的高等教育升学率突破新高以及信息化传播已经普及的人人可发声的网络村里,什么样的标准才能定义为“知识分子”。

在采访蔡澜时,许知远问过一句“圣贤书所为何读啊”,这亦是蔡澜的父亲年轻时对于自己的发问。

蔡先生不语,略过了这句,继续介绍心爱的饕餮美食;是想到自己的抱负未展,还是忆起为邵氏影业所监制的电影里那些艳俗不入流的商业片而戳中了痛点;

至少他没想到合适的答案。



一生以无忧无虑的享乐心态示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里的湘江才子在耄耋之年被一句无心之语断了思路,可见一部“圣贤书”的背负比阅读要辛苦得多。
如果没有更好的解释,宋人所表的心迹不妨可以借来一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和“知识分子”在西欧的起源一样,同强调读书,但目的是兴家国、安后世。

许知远从来没有逃避过这一点,无论做得好坏。

有的人曾在年少轻狂里骂过贬过,却在中年之后选择循规蹈矩。

我们这个时代永远不缺歌颂者,随着技术的改变,也不再缺人身攻击性的键盘侠们。

我们需要的质疑声音不是为了标新和倔强而存在,而是为了清醒反思而嘹亮。

囿于自守的心态,人们倾向于把一致性的声音作为保护伞,而把质疑者看成势不两力的异教徒。

许知远们唱着挽歌,感叹这个时代缺失的反叛精神与创造力;创造力在人们的达成共识的努力里被消耗殆尽,虽然我们曾以为达成共识是更有效的生存法则。

所以如果能辨得清喷子和质疑者们,我们可以节省许多识敌或友的精力;如何辨别,我想,是为私欲而质疑还是为往圣和万世而质疑吧。

在我们都不敢头戴“知识分子”之冠时,我们为何要去讨厌一个明知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还一心为之的“傻子”呢。

所以这个时代里,读书越来越多的我们,开始为这个时代而焦虑的时候,自然得就成了“知识分子”的一份子了。

这个词,一不能被隔离于时代之外,二也没有想象得那么曲高和寡,只要读书人心里住着一个不要太狭隘的家国情怀。

(三宗罪毕,结语)

世人讨厌许知远,因为这个不太听得懂网络语言的古人很容易被用来抱团袭击以证明群体里的安全;

因为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无论如何也要去争取一个同龄人羞于留住不放手的少年气;

因为这个自诩为“知识分子精英”的读书人不曾体悟到其他人的怯与不争。
我是个教书的,目前也没有任何兼职,也没有拿过许先生的赞助费,只是想借助网络的声音来梳理一下攻击者们特别是年轻人的思绪,用思考的不受人左右的方式。

当然,人无完人,我不会一直颂扬;

许知远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和商人比我更能承受和利用网络批评,也深谙这处世知道。

他一直是个入世的人,用沙龙和采访的收入弥补所开书店的赤字,光是“十三邀”这个名字就足够吸引文艺青年的目光;

一年十三集,一个刚刚好、不多却会让人珍惜的集数,这些是目前节目评分就算不是很高,却也能持续这么多季的原因吧。

期待年轻人们也能质疑这个时代的质疑者,以辨别这个质疑者是否真的欢迎这个时代该有的品质,还只是叶公好龙而已。

只是不希望我们浪费了技术进步给我们带来的发声的机会和权利,因纠结于个人喜好,而闭塞在时代前进的轨道以外无用的叫嚣。

                                          ——章可怡

                                          2020.4.2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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