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在配方的过程中非常重视祛邪与扶正的平衡，即祛邪不伤正，扶正不恋邪。在《伤寒论》中有一张逐水力甚强的名方——十枣汤，其中也深深隐藏着这样一种平衡思想。
在大黄甘草汤中，是用甘草来缓解大黄的药性；在十枣汤中，则用十枚大枣来缓和整张方强大的逐水力。方子一共由芫花、甘遂、大戟和大枣组成。芫花、甘遂、大戟均为具有显著利水作用的中药，归属于峻下逐水的范围，能直达水气所结之处以攻之，主要用于治疗一些体质壮实、水肿明显的重症、危急病症，如胸水、腹水等。但这类药物有泻无补，对机体有一定的伤害，因此在用药时不能多用、久用，同时必须要配伍一些药物来增强体质，并缓和这些药物的攻下之性，尽可能避免或减少对机体的不利影响。十枣汤中用大枣的目的就在于此。
疑问
也许读者会有疑问，甘草具有甘缓之性而善于调和，这里为何不用甘草而用大枣呢？原因主要有二：
“藻戟遂芫俱战草”，这是中医中十分著名的有关药物之间配伍禁忌的“十八反”中的一句话，即甘草不能与海藻、大戟、芫花、甘遂同用。“十八反”是古人用药的经验总结，既饱含着古人的智慧结晶又凝结着古人治病时的用药教训，甚至可以说是古人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警示，即使在现在也是中医治病用药必须遵守的原则。此处的原因在于甘遂、芫花、大戟主要是逐水以治疗水肿，而甘草的甘缓之性不但不利于这些药物作用的发挥反而会引起或加重水肿。故十枣汤不用甘草而用大枣代之。
02
与大枣的药性、功用有关。“棗”为枣的繁体字，这个字透露给我们一个信息，就是枣树是一种带刺的树，较矮的带刺的树就写成“棘”，较高的则写成“棗”。一般带刺的植物多带有一种“锋锐之气”。倘若用铁器经常煮、碾或敲这类植物，铁物很容易就报废。可见这类带有“锋锐之气”的植物能使坚硬的铁物，即金属的能量化为“棉纸柔”。枣树的“锐气”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一定程度上也具有这种特性。若想枣子结得好，在枣树开花以后、结果之前，要拿刀对着枣树乱砍一阵，这样结出来的果实就又肥又润，而且质地、纹理都很细腻。根据五行原理，“金克木”，即一般的树木不太能够忍受刀斧之伤，而枣树在刀斧的锋锐之气下却能够结出肥润的果实，可见对枣树而言，锋锐之气能变成一种生长的动力。古人据此推测出枣树能够将刚硬、峻猛的能量化为一种较为阴柔、滋养的能量。除此之外，大枣是一种榨不出汁的果物，最多只能做成枣泥，所以古人又推测出大枣有非常强的“锁水”功能，能够保护住自己体内必需的水分。因此，大枣与甘遂、大戟、芫花同用，在进入人体以后，发挥两个方面的功能：一方面帮助人体保住自身有用的水分，以免那些峻下逐水药不分青红皂白把机体自身必需的水分也排出体外；另一方面，大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那些逐水药物的峻猛之性，以免损伤人体。但由于峻下逐水药不仅性猛且药物数量多，所以大枣的用量必须要大，故用到十枚，这也是十枣汤的方名来历。
选自《药缘文化——中药与文化的交融》
主编：杨柏灿
副主编：祝建龙 李颖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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